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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发表于 2004-10-27 19:58
| 只看该作者
三、内地
崔健是一块见证中国几千年历史的华表。
最早的时候,华表很粗糙,也不高。是人民意见信的投书处。后来,改成汉白玉雕制,越来越华美和高不可攀,成了美丽、庄严的装饰品,傲然俯瞰前来瞻仰的人们。
崔健的声音曾经感动过所有人内心的激情与柔情,但是,我不知道他自己是不是会怀念那个一首歌唱出一个时代的从前,不知道他是否还在一天天打磨自己的音乐,把他变得越来越精致华美、具有各种意义,但是离人心跳动的频率越来越远。
刘欢是一头长髯飘拂的雄狮。
他曾经是万兽之王,至今没有被取代。今天他的领地已被风霜侵蚀,他依然用王者的气概在变成了沙漠的昔日草原上散着步。寻找着自己的尊严。
他似乎相信,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但愿。
老狼是一帧泛着黄色优雅地逐渐模糊的老照片。
他带给人的是记忆,是生命中所有已经随风而去但清晰留下了痕迹的美丽的一切。偶尔翻翻,不一定能感动别人,但一定会感动自己。
但这并不代表喜欢那些老照片,我们喜欢的不过是自己──人人都是自恋的,只要有机会。
张楚是一只站在领奖台上的蚂蚁。
人人都弄不清那个位置是不是属于他,因为我们看不清。这只爬过了无数困顿路途的蚂蚁不小心闯进了一个热闹无聊的会议场,得到了许多玩命的喝彩。他困惑的看看周围又看看自己,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游戏。
他领了那个奖杯,因为别无选择、也舍不得放弃。他再也爬不动了,因为那个莫名其妙飞来的大家伙实在太重。
窦唯是一块拒绝融化的冰。
他的冰冷与沉默是一种自我保护,也是出于本性。他透明的脆弱里有值得探索的妙处,有无数能打动人的东西。本来,他是不会变化、不会受伤害的,可终究还是被爱情融化了。然后,就什么也不是了。
郑钧是象征着冒险的飞行气艇。
为了能高飞,他拚命充实自己,用危险的氢气。那时候,他是人类征服天空的使者,是社会的骄傲。等到技术成熟,改用安全的氦气了,已经不再有爆炸的危险,还一样有机会飘荡到山之巅水之涯,看一看绮丽的景致。但是,没有了关注的目光。
身在不胜寒的半空,太多的无奈一点点蚀骨。
唐朝是一支考古探险队。
他们找到的是一些对时代没有用但又不能丢弃的:辉煌的记忆和沸腾的血性。这些令旁观的人们看见内心的激情。可是,在人们对这成果厌倦之前,他们已经被物质的欲望摧毁。这是最令人悲哀的地方。
李春波是一篇伤痕文学题材的小说。
他能风靡一时的原因是他没有用人们看腻了的感伤情绪回眸,而是洋溢着廉价的喜悦。任何东西只要创新就会有生命力,李春波的旋风式成功又一次证明了。可惜整个伤痕文学的题材和式样都已被尘封,他也没了别的招儿。
尹相杰是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对不起,是王小波的话)。
看过王小波散文的人就知道,这个比喻里充满了惊叹和喜悦,没有丝毫不敬的成分:表面上看他是人人不屑的俗气,但他懂得怎样让自己内心保留一点与众不同的东西。所以他唱着最俗不可耐的歌、参加着最无聊的演出的时候,可以给自己一个交待──真正的我不在这里。这是一种了不起的素质。
郭峰是一位花色拼盘糕点师。
他的作品总是占据宴会桌一开始时的醒目地方,精美的视觉效果或辉煌的气派,让餐桌充满爱,好看到了极点。可惜全是萝卜做的。于是人们不再下箸,耐心等待热菜上桌。
费翔是一扇看得见风景的窗户。(总觉得把他计入内地歌手更符合记忆,呵呵)
曾经,有那么一个黑暗的房间,所有人都渴望看见外面的世界。费翔用笑容与舞姿打开了一扇让人们可以眺望的窗。如今,我们有了可以走出去的门。
虽然那个看不见风景的时代过去了,我们依然感激窗。
童孔是一只漂亮的大公鸡。
他欢呼着自己看到的曙光。不管对主人来说,这种行为就是捣蛋,根本没有母鸡下的蛋实用──你见过大型养鸡场里养公鸡的吗?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兴高采烈的叫着,因为这是天性。
蔡国庆是一个不知道牌子的BP机。
外观悦目、声音悦耳但没有什么余韵,唯一的功能就是时刻提醒你那个讨厌的客观世界的存在、那些逃不脱的人或事的存在。即使没有信息,他也用天气预报每天说两次:我在这里。不管人喜不喜欢听。
井岗山是一首名字叫《红太阳》的歌。
从一个艰难但群情汹涌的时代走来,又换了一个方式得到人们眼光短时间的关注。可是,已经再也不会有那个时代的热情。这是一个广告也能成英雄的后现代的时代。
孙国庆是做成了老鹰模样的风筝。
人们都渴望像鹰一样翱翔长空,渴望鹰的自由、矫健、力量,所以有了风筝的机会。要命的是他飞久了之后,以为自己真的是老鹰了。
毛宁是一个甜脆多汁的苹果。
味道很不错,能讨绝大多数人的喜欢。“每日一苹果、医生远离我”──苹果没有个性、没有特别吸引人的地方,但是平和的好吃也会被需要的。只是比较容易被忘记,有点吃亏。
张恒是一架大厦内寂寂无声运行着的电梯。
忙忙碌碌的把情感的共鸣、内心的脆弱从一层送到另一层,但永远逃不出既定的轨道,但那个小天地里有全部的感动。
罗中旭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水星。
反射着虚幻的光辉,非常漂亮,只是有一点儿“水”。
林依轮是一只自以为是喜鹊的麻雀。
所以他以为金风雨露的相逢、朝朝暮暮的思念是自己的分内事。可惜总找不到搭鹊桥的机会,只好用歌声来让自己不寂寞。
田震是乌衣巷里长满枯草的屋檐下的燕子。
她从热闹繁华、六朝金粉的西北风时期走来,看惯了大起大落、乍喜乍忧的人世变换、人事变迁。也曾在繁华时唱着《最后的时刻》、《好大一棵树》之类的歌凑热闹。但她更经常的状态是悠然自去自来,栖息在自己的角落里看着乌衣巷从车水马龙变成急景凋年。旧时的王谢堂前也好、今日的寻常百姓家也罢,都是身外之物。她只低吟属于自己的歌,努力远离一切恶心的人和事,关注着内心的自我和身畔细微的感动。
蔚华是一个热闹的早市。
在蔚华的音乐世界里——从英语播音员到呼吸乐队时期的主唱到个人专辑《现代化》——有最时新的当令菜蔬,有人来人往的热闹有大隐隐于市的冷静超然,有深沉冷静的人间真相,更有一声哨响人潮退散后的一切如旧。
也许世事本就如此:最平凡时最热闹,最深刻时却最冷落。蔚华当然不能例外。
那英是一只走在岸上的天鹅。
直着嗓子很“西北风”地唱着《山沟沟》的时候,那英是不折不扣的丑小鸭——粗粗拉拉的表情、直来直去的脾气、没油没盐的装束。后来,台湾的福茂为她披上美丽的羽衣,再把她扔进水里,强迫她变优雅。她也就拿出全副本事来让自己尽量你天鹅。她成功了。可是那英天生不适合变成一张雾里看花的静态风景画。于是一找到个机会就跳上岸,迈开大步走路。
虽然,走着路的天鹅姿势极难看,和野鸭子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朱哲琴是一把上等的小提琴。
朱哲琴的声音就象小提琴的华彩段落:明亮、高亢、纤细、辉煌,泛着松香味,间中夹杂着一丝丝悲凉。但是从《黄孩子》、《阿姐鼓》中,我们听到的她起的作用只是一把高级小提琴:完美地承载着音乐人的思想、表现者持弓人的精湛技艺。但对音乐本身不起任何作用。
但愿不是这把小提琴没脑子。
艾敬是一本泛黄的老照片簿。
当然,艾敬的老并不是生理意义上的。可是她的所有作品中描绘的总是她自己私人生活的各个侧面。《我的1997》也好、《艳粉街的故事》也罢,动人的永远是她生活中小小的喜怒哀乐——我们像翻私人像册一样听艾敬,认识了她的父母、外婆、姐妹、同学,她的梦想她的街坊她家的老房子……可是她在《追月》中开始尝试写点别的了,又变得很无趣。
自我不是坏事,不好的事是自恋。还无力自拔。
陈明是水中央“霁色冷光相射”的寥落小岛中的荻花洲。
她身上有《相信你总会被我感动》的现代人的执著,有《夜玟瑰》那样柔媚绮靡的大都市女人味,但更多的是躲在自己小天地里的超然与淡泊。所以她美丽得寂寞。所以她能在繁华的歌坛保持一点点个人的空间。所以人们能以平常心接受她的自我和每一首新歌。
她的寂寞是隐士的姿态:让我自在让我潇洒。我知道你们是不如我的、我相信你们是懂得我的。
唱《女孩与四重奏》的马格是一朵生不逢时的昙花。
她不遵循百花的规矩,自己决定开在夜半并且只天短暂的一瞬。目睹她盛放与凋零的人为她赞叹、惋惜,但大多数人的表情是茫然。
杨钰莹是大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一个芭比娃娃。
她被设计周密地用最先进的方式推到人们面前,让劳苦大众欣赏她最甜美的笑容、最时髦的装扮、最讨巧的外形、最可爱的表情、最乡村的品味、最空洞的歌声。
当然,少不了最高的销量。即使曾经。
毛阿敏是弃妇箱子里华贵的婚纱。
曾是挂在橱窗里的少女们热切的梦想、摇曳在盛大晚会上的灿烂的神话,而今,却是一个过了时的苍凉手势。
朱桦是个画了京剧脸谱的蛋壳。
歌与人完全不是一回事,虽各有其可爱和可取之处,但总是显得不对劲。
韦唯是一个五彩氢气球。
没有自知之明、没有自控能力,无限上升,无限膨胀,直到破裂。
于文华是陕北人家窗上贴的花剪红纸。
热闹闹、喜洋洋。正看反看都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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