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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画弧

  也许你听过鬼画弧这个词,但是,你见过真正的鬼画弧吗?  
  可是告诉你,我见过!那绝对是我灵魂所受到的最有力的冲击之一。  
  我的姥家,在喀左县的一个山村,喀左县是喀拉沁左翼蒙古族自治县的简称,有蒙古族和汉族人在一起杂居。那里十分偏僻,火车换公汽,最后还要步行十几里才能到达。暑假或是寒假的时候,我总会回去一趟。  
  记得十六岁那年暑假,我第一次不需要大人的陪同,独自一人回姥家。一路上早被火车的拥挤和汽车的颠簸弄得疲惫不堪,一个人背着小包孤零零地走在土道上,四周或是一人高的玉米和高梁,或是一眼望出几里地的棉花地。太阳足有脸盆那么大,毫不吝惜地把光和热泼洒在我的身上。羊肠般的土道,向远处无限延伸……  
  远远地,我已看得到村子,建筑物在热气中蒸腾晃动,就象一群土著人在篝火旁诡异地扭动着腰肢。  
  忽然——,数股冷风从我颈后掠过,打着旋儿地向前卷去,带着沙土又向我卷来,在我身边不停地晃动,那如火般的太阳象变戏法儿一样凭空消失,乌云铺天盖地而来,一层层地向下压着,风陡然变得狂暴至极,地里玉米杆被吹得几乎压在地上,叶子相击发出噼啪的声音,刹那间我浑身的热气被一扫而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我撒腿就跑,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了下来,感觉身后好像有无数个人在追。我一口气跑到村口,钻进了一处小院儿,心里盘算着:这村子的人家是沿着一条山沟分布的,零零落落,姥家住在村东头,这边是村西头,穿村而过也要挺长时间,现在雨这么大,不如先在这里避避雨再走。  
  我躲在屋沿下,向四周望去,才发现原来这里是个小学校,记得以前我还到这里来玩过,所以还有些印象。这个学校很小,只有两间教室,一间用来教高年级,一间用来教低年级。不同级的学生都在一间教室里上课,是一件穷山沟的学校里常有的事。还有一间厢房,就是老师的宿舍。院子右边架着个乒乓球的案子,因为穷,并没有安装篮球架。这教室的房子也十分破旧,窗户的玻璃有一块没一块的,还有几扇没关好,在风中吱呀呀地响着,房沿下的石板被滴出不少深浅不一的洞,也不知有多少年了。  
  我顺着教室的窗子向里望去,空空的,连桌椅板凳都没有,给人一种荒废已久的感觉。  
  由于雨被风吹得潲过来,我站在屋沿下仍能被雨淋到,便一按窗台,从一扇没关的窗子向里爬。就在爬进窗子的一刹那,我隐约感觉到,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轻轻地说着:“迟到了……下次要早一点……知道吗……”激凌一下子,我感觉浑身一冷:谁在说话?真的有人说话?……我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几处漏雨的地方有水在滴着,发出‘嗒、嗒’的声音。对面那阴暗的墙上,有黑色的泥水渗下来,顺着墙面淌着,倒有几分像浓黑的血。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有些迟疑,但随即断定是错觉,大概是我在学校的时候迟到次数太多了吧。想着我一翻身,双脚轻轻落地。  
  屋中的光线十分暗,大概是许多没有玻璃的地方都用纸壳或塑料布挡住的缘故。我把背包卸下来,倚在窗台上,窗外的雨又大了很多,雨点打在外面石板上的噼啪声十分悦耳,我倒有些高兴:“虽然被浇得一身湿,但能在这里凭窗听听雨,感觉也不错啊。”想到这里,便把湿衣服脱下来,挂在窗棱上,然后悠然自得地把自己想象成诗人,听起雨来了。  
  “噼噼啪啪……”雨点密集得象数匹骏马在飞弛中的蹄声一样,当我渐渐陶醉在这美妙的声音中的时候,忽然感觉到雨声中夹着些别的声音,‘哧……,哧……’细细的,几乎难以辨闻。我竖起耳朵细听,象是什么东西轻轻划动的声音,而这声音,竟是来自我的背后!  
  我倏地回头!只见阴暗的光线下,一个浑身满是暗黑色血迹的长发女人背对着我,正站在讲台上!她的手臂向上扬起,死灰色的破烂衣袖软软地垂下来,露出她那惨白色的臂骨,她的手摆成捏着粉笔的姿势,在挂着蛛网的黑板上,画着弧线、圆圈,弧线,圆圈……可是她的手中什么也没有,所以她什么也画不上去,可是她仍在不停地画着,弧线……圆圈儿……居然还能发出轻微的‘哧、哧’声!  
  “女鬼!”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几乎夺眶而出!一颗心脏好像裂成了八瓣,在胸中左冲右突,我不停地扒着胸口,两脚用力地蹬踏地面,可是无论如何也喘不上气来,强烈的窒息感使我拼命地扼着自己的脖子!舌头渐渐伸出,越伸越长……  
  那女人似乎觉察到什么,缓缓地回过头来,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与此同时——窗外一道狂暴的闪电将天空撕裂!雷声暴响,有节律的嗡嗡声在我耳中轰鸣。  
  我的心,却一下子平静下来。我静静地看着她,那是一张并不十分美丽但充满青春气息的脸,只是少了些血色,显得有些苍白。我试探着问道:“你受了伤?”  
  女人抬起手来,撩开衣袖,看着自己那不带有一丝皮肉的臂骨,惨然地,又有些无所谓地一笑。  
  “雨停了……”她的头抬起来望着窗外,眼神有些空寂,仿佛已没了感情,又象是带着深深的遗憾。  
  我也顺着她的眼神看去,由于跌坐在地上,所以一扭头,就看到窗外的天空。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天仍有些阴,像脏了的棉絮,房沿上的水滴如珠般地滴着,已不成线,一股劲风从窗外刮进来,带着湿气,把晾在窗棱上的衣服吹落在我的肩头。  
  我回过头去,她已经不见了。我一跃而起,冲到门边——门,锁着。  
  我的腿一软,又呆坐在冰冷的地上。  
                   
  当我精神恍惚地到了姥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姥姥、姥爷见了我都很高兴,大舅的女儿小铃儿和表弟大风更是围着我要礼物,大家热闹了一通,姥姥怕我旅途劳顿,便收拾好床铺,让我早早休息,我躺在床上,学校中遇到的那个女人的脸就浮现在我的面前。“难道是幻觉吗……我居然还和她说了话……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难道她真的……是个鬼!?”我就这样,在翻来覆去中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吵醒了,小铃儿不停地捏着我的鼻子,喊着:“表哥!表哥!快起来,再不起来就来不及了!”  
  我的鼻子被她弄得生疼,一轱碌身儿爬起来,见她穿了身花布衣服,裤腿儿挽了起来,手里拎着一个柳条筐,一脸的迫不及待。我立刻笑了起来:“是去采磨菇吧?”  
  “那当然啦!”小铃儿红红的小嘴儿撅着,一脸的淘气样儿:“大风和村里的孩子们搭伴儿先走了,我为了等你才落下的,你还不快起来?”  
  暴雨洗礼后的山村,弥漫着一股泥土的芬芳,粉壁青砖的房子掩映在浓绿的枝叶之下,美得那样清纯。光是呼吸着这清新无比的空气,就足以让人高兴上一整天。  
  我到姥家来,最喜欢的事情就是雨后上山采磨菇。每次我都和小铃儿还有大风,挽着裤腿儿,手拎柳条筐,行走在山间林荫处,在树根和石缝处搜寻。黄色的松磨,草磨,还有上等的牛肝蕈等等,在雨后只需几个小时便会长得满山都是,光滑的小菇伞上还沾满晶莹的露珠,别提多好看了。等采回家之后晒干,放在锅里咕嘟嘟地那么一炖,保证香得你恨不得把碗都吞下去呢。  
  我一边想着一边走,却忽然发现有些不对,便问小铃儿:“咱们怎么往北走?以前我们不都是去南山的吗?”小铃儿的笑容象被风吹过的云一样漂走了,她低着头说:“北山也是一样。”  
  “为什么?南山又近,又长着松树林,磨菇比北山多得多呢!”我停下脚步,拉住小铃儿的手,说道:“走,咱们到南山去吧。”  
  “不,”小铃儿挣着,拉着我,皱着眉头说:“不能去南山……”  
  “为什么?”我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你是怕大风他们把磨菇都采光了吗?不会的,我们虽然晚了些,说不定比他们采的还多呢!”说着我又拉着她向前走。小铃儿使劲儿地向后挣着身子,蹲了下来,眼泪围着眼圈儿打转儿,几乎要哭了:“南山不能去……那里有鬼……”  
  “有鬼?!”我一惊,松开手问道:“什么有鬼?”  
  “三个月以前,学校的小孙老师……在南山后崖上,摔下去,死了……”  
  “死了……”我陡地想起昨天教室里那个女人。  
  “是的,听说,小孙老师是去山上找安旦……”  
  “安旦是谁?”我问道。  
  “他是药农安大叔的儿子,你忘了?前年咱们也是去采磨菇,你被蛇咬了,还是安大叔给你敷的药呢。”  
  “安大叔……”我极力回想着这个人的样子,脑海中却仍是模糊的一片,我敲着脑袋,心想:“真该死!为什么我总对自己给别人的恩惠记得清清楚楚,还时不时的翻小肠儿,而别人对我的救命之恩,却忘得一干二净!?”  
  我又问道:“老师死了,学校还上课吗?”  
  “没有,小孙老师……死了以后,一直没有新的老师来,学生们都回家务农去了。”小铃低下了头,十分难过。  
  我用手比量着问道:“小孙老师是不是长这么高,瘦瘦的,长头发,眼睛很漂亮……”  
  小铃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真的是她……”我喃喃地说:“我见过她了……”  
  “你见过她?!这么说你去过南山……或者是你去过学校了?!”小铃显得十分害怕。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是说,除了我,还有人在南山或是学校见过小孙老师吗?”  
  “是的。”小铃说:“小孙老师死后,很多同学都很想念她,有的人忙完农活儿,还带着书去学校,说是看到小孙老师……浑身是血……在黑板上画着,画着……”  
  “弧线和圈儿!?”我插言道。  
  “你……真的看到了!真的看到了!?”小铃恐惧异常,手中的筐‘篷’地一声,掉在地上。  
  我抓住她的手,问:“你害怕吗?”  
  “害怕……不过,我也非常想再见一见小孙老师,我非常非常想她……我想上学……”小铃儿终于哭了起来。“后来……大人们知道学校里有小孙老师的鬼魂后,就不让孩子们再到学校里去了,南山也一样……”  
  “你知道为什么小孙老师去找安旦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安旦本来好好的,忽然间有几天没来上学,小孙老师去他家找,也不见他回来。……那天天阴得很,学校的灯光不好,小孙老师就照例让大家都回家,她还向同学们打听安旦,有人知道,说安旦去南山采药了。第二天,小孙老师就不见了,宿舍里也没有。后来村民和同学们都去找,在崖下找到了她,早就摔死了,听说……她手臂的骨头,都,露着……”说到这里,小铃又泣不成声了。  
  “小孙老师大概是去山上找安旦。老师找旷课的学生很正常,可她又是怎么从后崖上摔下去呢?”我问道:“有没有人知道小孙老师是怎么从南山后崖摔下去的?”  
  “嗯,大家都猜想着,那天后来下雨了,很大,山石很滑,小孙老师大概是没有站稳,跌下去的。”  
  “安旦那天遇到小孙老师了吗?”  
  “大概没有。”  
  小铃儿见我发愣,便问:“表哥,咱们还去采磨菇么?”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想去见见安旦,你带我去吧。”“见他干什么?”小铃儿的眼中有些怨意。  
  “你恨安旦吗?”我问。  
  “……村里的孩子们
“是我的话,不管他男的女的,是猫是狗,植物也好,机器也好……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然后一定会……喜欢上他……”我总有一种想为你而死的冲动,因为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才能将你打动。 泥沼,在草木掩隐下苏醒,它听闻到的第一缕声响,必是你鲁莽的陷入,因为在你失足之

Re:鬼画弧

心有所思,然后就会发现一些超自然解释的事情,这就是所谓的意念。
如果爱有原因,那就不爱了;如果爱有目的,那也就不爱了;如果爱可以解释,如果爱合情合理,那么爱也就不复存在了。爱情不合乎逻辑——或许,这就是爱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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