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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损之忆

  友人携妻带子前来串门。那个五、六岁的男孩格外淘气,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东张西望,象是要对我的家来一个彻底的“扫荡”。为了不打扰友人和我谈话,妻领了女宾,拉着小孩子的手进了书房。  
  不一会儿,从书房传出“啪”的一声脆响,大概是打碎了陶瓷一类的东西。我的书架上除了一些书,还摆了一些可爱的了小玩意,大部分是妻买的瓷娃娃。每每去外地出差、旅游,妻都要买几个当地产的瓷娃娃,回家摆到书架上。大概是小男孩不小心摔碎了东西,只见女宾拽了他出来,妻红着脸劝慰。好象做了错事似的小男孩变得安静了,老老实实地呆到他的父母起身告辞。  
  我去楼下送了友人回来,妻歉疚地说:“小男孩打碎什么不行啊,偏偏选中了你的陶埙。”  
  接过那一把碎片,捧在手里,感觉就象被弄坏了一件珍贵的艺术品,难受得我说不出话来。记忆中,伴随着拨浪鼓“咚哒哒,咚哒哒……”的古韵,款款地走出一个神情淡漠的人,是故乡那穿村走巷的货郎。  
                   
  那是一个七十年代的下午,初春的阳光暖暖的照着恬静的乡村。受到拨浪鼓“咚哒哒”声音的牵引,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绕过瞌睡的奶奶,悄悄地爬下炕,顾不得没穿鞋子的脚磕得生疼,跑了出来。  
  在巷外的大柳树下,货郎放下那磨得油光的扁担,把挑着的两个铁丝编成的笼子摆在一起。小男孩凑进去,贪婪地看了起来。一个笼子里摆着针头线脑、松紧带、香罗帕、剪子、小刀,以及男孩尚叫不上名字的胭脂水粉、发簪、手镯、珠花。另一个笼子最让男孩心动,里面摆着大大小小的泥哨、瓷娃娃、玻璃球、弹弓……  
  货郎看着痴痴的小男孩,说:“喜欢就叫家人来买,或者拿旧铁丝、牙膏皮来换哎!”  
  小男孩突然想起了什么,飞快地跑回家。不一会儿,提着一串旧铁丝回来。  
  “小孩,这是哪里来的?”  
  “奶奶和我一起拣的。”  
  “奶奶让你换东西吗?”  
  小男孩迟疑着,瞪大眼睛看着货郎整理那些铁丝,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那,你想要什么?”  
  小男孩不说话,只顾看那笼子里大大小小的泥哨。  
  “喜欢这个吗?”货郎熟练地从笼子里拿出一个大的泥哨,鱼般模样,放到唇边,“呜呜”地吹响。  
                   
  “打坏了小时候的一个玩具,就这么不开心呀?”妻很惊讶我的出神。  
  我无声地笑了。是呀,我不敢确定自己小的时候和那个货郎进行了一番怎样的对话。更不知道,他幽幽吹响的古声雅韵诉说了怎样的沧桑和悲凉。但我知道,在七十年代的一个初春,那一段简单、柔润的曲子,在一个小男孩的心里留下了非常难忘却又极其模糊的印象。  
  二十多年前的回忆,就象捧在手中的陶片一样破碎。我不知道幼小的我对那一段曲子是如何反应的?也不知道我的反应怎样地打动了货郎?或许是小男孩神往、痴迷的神情,亦或是小男孩幼稚、不解的眼睛……我实在无法推想那时只有五、六岁的我。  
  依稀记得,小男孩最终没有选择那块可以“呜呜”吹响的泥巴。他为奶奶选择了顶针,为妈妈选择了一段松紧带。但这没有影响他得到那个泥哨。  
  那个泥哨有五个孔,顶端有一个稍大的吹气孔,下部手持的位置还有四个小孔。或许,货郎曾经用很大的耐心,手把手地教过男孩用手控制小孔的开合。  
  货郎挑起担子走了,一村又一村,继续着他的路。小男孩一天一天长大,他经常试图吹奏那个黑土烧制的乐器。虽然也能吹出单调的声音,但是,货郎为他演示过的那一段曲子,却是他永远无法企及的感觉。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知道,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就是中国最古老的乐器——埙。  
  所有关于埙的回忆,只不过是一把恋恋难舍的碎片。  
                   
  不久以后,友人再次造访,带了一个鼻烟壶,执意要送给我,说是对打碎陶埙的补偿。我坚辞不受。友人颇为不悦,特别指出他的鼻烟壶虽非古董,亦属精品,在核桃般大小的瓶子内壁上刻着一整幅清明上河图。  
  我不得不解释,自己并非是喜欢这些小东西。况且是一个孩子失手打碎,何必补偿。见友人不肯善罢,我急道:“如果我收了鼻烟壶,就是承认了打碎陶埙是您孩子的过失,大违我本意。大人岂能与儿童一般见识?”友人才欣然作罢。  
  但,我始终没有舍得扔掉那个彻底碎了的陶埙,毕竟,它代表了我从小儿时带来的、相伴很久的一种心情。一直以来,我想弄明白它,我想知道那个货郎表达了什么,更想知道儿时的自己感受了什么。这种心情,伴随了我若干年。到现在,陶埙已碎,然而心情未枯。  
  后来,妻给我买了一片CD,是中国音乐学院的张维良教授演奏的埙乐——《天问》。我常常听得如醉如痴。据报道,中国艺术家在维也纳金色大厅用埙演奏时,欧洲人也是如醉如痴。有人称赞:“埙是能够发出奇妙声音的音乐瓶”。  
  我终于有些明白,这是音乐的魅力。音乐,是心灵的语言。  
  然而,记忆的碎片已不可能复原。我永远不可能知道:在七十年代一个初春的阳光里,一个货郎用一个简单的埙,向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诉说了什么?  
  答案已无需知道。  
                   
  2002年7月18日
“是我的话,不管他男的女的,是猫是狗,植物也好,机器也好……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然后一定会……喜欢上他……”我总有一种想为你而死的冲动,因为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才能将你打动。 泥沼,在草木掩隐下苏醒,它听闻到的第一缕声响,必是你鲁莽的陷入,因为在你失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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