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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我用感情来折磨你

嘉伊把一枚硬币扔在桌子上。“正面就是去,反面就是不去。”她在心里默默地说。硬币骨碌碌转了几圈,速度渐渐慢下来,终于用力摇摆了几下,躺倒在桌面上。一只国徽静静地仰望着天花板。嘉伊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又有点失望。又有点轻松。不过她还是决定执行自己的规定。在理性判断到了尽头的时候,一点小小的迷信往往是很派的上用场的。
                 
  她坐到电脑面前,打开自己的信箱,开始写邮件。理由一早想好了:“实验室有点紧急的事情必须明天赶出来。”既充分,又明白,不至于有婉拒的嫌疑,还表现出自己不是一个只知道儿女情长,很有责任心的人。语气要拿捏的好,既要有一点点惋惜,不要让对方觉得完全是自己剃头担子一头热;又不能太到位,让对方觉得自己已经很有感觉,被吃定了。“真遗憾,好在忙完这两天,实验室就该清闲点了。”这就是鼓励的意思了。最后是称呼问题。收信人是连名带姓“薛伟峰”,很硬的;落款却是去掉姓,柔软的“嘉伊”。最后再来个P.S.“这两天听说有台风,注意别感冒了。”这就给整封信定了基调:是拒绝的,但又是留恋的;是磊落的,但又是暧昧的;是礼节性的,但又是温柔的。嘉伊又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觉得没什么可挑剔的了,就用鼠标点了“发送邮件”。
                 
  嘉伊靠在自己的被子上,揣摩薛伟峰什么时候会看到这封邮件。他好象是一早到实验室收邮件的。不过也说不定在寝室里就看了。八成会给自己来电话。电话就不像写信,语气、措辞都可以严格控制。她总觉得电话上她是来不过他的。他的声音好听。低低的。有的时候装做凶巴巴的,有的时候又像小孩一样发嗲。她每次接他电话都被他的声音说的心尖一悠一悠的。还要装做没事的样子。说不定被他七说八说的一缠,她又要赴约了。说到底,她心里还是想去。
                 
  寝室门被“哐”的一声踢开,李菲一手提着一个水瓶进来了。她几步走到角落里放下水瓶,伸展了一下胳膊,却显得胸部更“飞机场”了。李菲家里是“农转非”的,政府收购土地,发了城市户口,解决了工作,还发了一大笔钱。经济上是不输给城里人了,气质上却一时半会改不过来,有点“阿木林”。看相也不好,85的大胸围谁知道全是骨头,没有罩杯的功劳。为了这个李菲还特地去医院看过。医生说她先天不良,没长乳腺,“男的刺激刺激都有用的,你呀吃什么都没用,有箭没靶子。”言简意赅,宣布了李菲的死刑。她回寝室里痛哭了一场,哭完把魔术胸罩都扔个精光,踏踏实实地“飞机场”起来。
                 
  寝室里的女孩对李菲是温和中带着孤立,团结中带着鄙夷的态度。真心对她的说起来还只有嘉伊而已。虽然嘉伊平时待人不是很热情主动的,但倒是一视同仁,从来没有什么三六九等的概念。嘉伊老早看透了。自己的大表姐表姐夫,一起赴德国留学,现在一个在跨国公司里当财务总监,一个在研究所里当工程师,从来待人和和气气,没听他们提过“阿拉上海人”的说法。小表姐表姐夫,一个是开公交车的,一个在租房中介所上班,高级场所从来不敢去,又从心理上始终无法接受自己身边的人,“上海人”,“乡巴子”几乎成了口头禅,时时刻刻挂在嘴边。所以嘉伊对把自己归为一个集体排斥另一个集体的做法从来不以为然。任何人都是一个独立特色的个体。说到底集体这个东西,是为集体中平均线以下的人增光的,也是这些人最看重的。
                 
  嘉伊想定了心思,起来收拾书包出门去。她斜挎上包,拿上水瓶,在镜子前照了照。浅蓝色上衣,碎花裙子,披肩秀发,镜子里是个秀丽知性的女孩。她跟李菲说再见。李菲问她:“有你电话怎么办?”寝室里的电话,有一小半都是找嘉伊的。她对李菲说:“就讲我去实验室了。”笑笑出门去了。
                 
  认识薛伟峰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晚上嘉伊去听讲座,MIT著名教授开讲,听的人把七百多人的礼堂都坐满了还有站着的。散场的时候嘉伊听到身边有人对自己说话:“你是计算机系的吧。”她侧脸一看,一个中等个头的男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进大学以来这样和她搭讪的男生太多了。她微微笑笑,点点头算是承认了。这时候大批的人向走道涌来,把嘉伊挤的都有点站不住。那个男生又说话了:“跟我走吧,我送你回寝室。”嘉伊还在犹豫,他已经一把接过她手里的书包,还拉住她的一只手,用自己的肩膀开路了。
                 
  事后嘉伊想,他怎么就那么大胆呢?自己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就敢拉她的手。大学里向她示意过的男生有超过一双手了,却没有一个像他这么自来熟。关键是,自己怎么不生气呢?不光不生气,手被他拉着的时候,还感觉麻咝咝的,像过电一样。虽然出了礼堂之后她马上把手抽出来了,但那种麻咝咝的感觉却一直停留着,他也就无法像前十个男生一样被她忽略掉了。看来书上说的很有道理:“天鹅往往被第一只勇敢的癞蛤蟆吃掉了。”
                 
  但嘉伊是没这么容易屈服的。下来的一个礼拜里薛伟峰给嘉伊寝室里打了十八次电话,十七次嘉伊不在。最后一次在熄灯前五分钟打过去,终于是嘉伊接的电话,说她明天就回家去了。薛伟峰万般无奈之下决定孤注一掷,打听到一天晚上是上海同学聚会,他像一棵不容忽视的树从嘉伊面前长了出来。大家轮番自我介绍:姓名、年龄、系别、兴趣爱好、家庭住址。轮到薛伟峰,他自自然然地说:“我是朝阳区的。”啊?朝阳区是哪个区?是不是上海的啊,好象是北京的吧?大家疑惑的眼光转到面红耳赤的嘉伊身上,恍然大悟了。有人说:“家属啊,家属也欢迎!”嘉伊恨的在桌子下面踩薛伟峰的脚,薛伟峰疼的欲叫不能,又冒出一句:“京沪一家亲嘛!”大家哄堂大笑。嘉伊同寝室的丽娜笑的脑壳砸在桌面上,说:“咯个扎猛闹的结棍,京沪一家亲!以后新疆和广东的同学也好一家亲叻。哎呦我的妈。”以后每次丽娜在寝室里接到薛伟峰的电话,都要扬着声音叫:“嘉伊,侬咯京沪一家亲找侬来了!”
                 
  老乡会出来的路上,嘉伊埋怨薛伟峰瞎说八道,“什么‘京沪一家亲’,谁和你一家亲,不害臊!”薛伟峰的机灵劲这会儿一点儿也不见了,只会傻笑。不过人傻手可不傻,又把嘉伊的手攥住了。嘉伊用力挣,他用力攥。拉拉扯扯之间嘉伊的心越跳越厉害,最后乖乖地任他牵到寝室楼下。自己上楼的时候,嘉伊心里又不舒服起来。恋爱就是这个样子的?嘉伊觉得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她心里清楚的很。
                 
  嘉伊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爸爸妈妈一直都很恩爱。爸爸张总工程师在厂里是第三把手,经常和领导们一起吃吃喝喝是免不了的。但他怕老婆也是出了名的。酒足饭饱,进了卡拉OK或桑拿包厢,小姐一登场的时候,就是他告辞的时候了。这么多年了,朋友都知道他的脾气,顶多打趣两句,并不阻拦。黄副厂长还当众说过:“老张有福气,我要有那么好的老婆,也急着回家了。”妈妈高挑身材,上海女人的白细皮肤,每月去美容店做头发,一周两次用蜂皇浆和牛奶的混合物敷脸,虽然年近半百了,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别看爸爸在外面指挥若定,在家里什么都得征求妈****意见。朋友面前妈妈给爸爸做足面子。经常在家里做宴席,请爸爸的朋友来搓搓麻将。倒是妈****朋友,没见怎么到家里来过。时间长了,爸爸的朋友都成了妈****朋友,妈****朋友却仍然是她自己的密友。像黄副厂长早年丧偶,妈妈干脆把自己一个离异的朋友介绍给他。从此成了两夫妻的媒人加恩人。爸爸出差一延期,妈妈就一只电话打给黄副厂长:“老黄啊,怎么,你和我们老张一起出差去啦,哎,延期了,我晓得了。我们老张肝不好,你别让他多喝酒啊。”
                 
  初中三年级嘉伊到上海的时候,原本怕自己会不习惯住在娘娘家。可是住了没两天,冷眼看了娘娘和姑父几个回合,嘉伊发现和自己家活脱脱一个模式。姑父和爸爸一样,是个忙碌又憨厚的男人。娘娘和妈妈一样,是个善良又有心眼的主妇。嘉伊漂亮乖巧,就像小了七八岁的大表姐,娘娘待她也像亲生女儿一样。那时侯大表姐正忙着和现在的表姐夫谈恋爱。有一次吵架了,好象还吵的挺厉害,谁也不理谁。有整整一礼拜,大表姐在家里就像困兽一样走来走去。嘉伊看她实在难受,说:“你走来走去有啥用,拨伊一通电话不就行了吗。”大表姐说:“侬小人家家晓得啥。”终于在第七天晚上,电话响了。嘉伊看着大表姐扑到电话面前,却又不接,坐下数到十,拿起电话慢条斯理地“喂喂”“恩恩”了几句,把电话放下了,像突然活过来了一样对嘉伊说:“看到了吧。规矩是要从头做下的,以后想改就难了。”然后哼着:“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嘹亮”,像花蝴蝶一样飞出去了。在这样的言传身教下长大的嘉伊,一早就有了明确的概念:爱情是什么?斗智斗勇!男女之间什么关系?敌我关系!当然这个敌我关系,不是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但绝对比地道战要来得更迂回、更工于心计。
                 
  现在嘉伊决定把自己的智和勇都拿出来,和薛伟峰斗一斗。斗的结果当然要双赢,斗的目的是要薛伟峰知道她嘉伊不是个随便的女孩,要薛伟峰对这段感情拿出个慎重的态度来,要薛伟峰在以后的岁月中一想起现在,就有如获至宝的感觉。
                 
  第二天薛伟峰打来电话的时候,正是嘉伊接的。果然如她所料,他在那头用一种“搞掂了”的语气说:“喂,是我。”嘉伊清了清喉咙,不急不徐地问:“您哪位?”听的出那头愣了一下,马上又用阿凡提念“芝麻开门”的感觉念:“薛伟峰。”“哦”,嘉伊客客气气地说:“你好。”这下薛伟峰彻底愣住了,差点脱口而出:“你忘了昨天晚上我拉着你的手散步啦!”这句话好歹忍住了,被嘉伊简简单单五个字打消了的主人翁感觉却再也没找回来。虽然还是硬着头皮把自己的邀请说了,却不出所料,被嘉伊三言两语软绵绵地挡回来了。
                 
  放下电话,薛伟峰觉得就像发了个梦。他甚至不确定嘉伊想起来他是谁没有。他十一岁才随父母从东北老家迁到北京,在老家,大姑娘摘下纱巾,扑扇着眼睫毛盯着心上人的脸说:“俺挺稀罕你的,你稀罕俺不?”那痛快劲。现在上海姑娘心里的小九九,再借他一个脑袋他也弄不明白。但是有两件事他心里很清楚。一件就是:他太稀罕嘉伊了。那天的讲座上,整整一个半小时,他只做了三件事:直盯、偷看、用眼角余光扫视身边的女孩。他觉得她从下巴颌到手指甲都符合他的梦中情人形象。(虽然在见到嘉伊以前他也不知道他的梦中情人长的啥样。)另一件就是:嘉伊也并非毫不稀罕他。否则她昨天晚上绝不会由他拉着手送到寝室,甚至连他故意绕了一圈路也没反对。而且凭她的手在他手里微微颤抖的情形,他判断这是她第一次和男生拉手。
                 
  分析推理到这个地步,足见薛伟峰同学在恋爱问题上的智慧,已经远远超过大学男生的平均水平了。但对于嘉伊电话里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他还是很懵懂。昨天晚上分手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呀。他看着她娇羞地跑上楼,兴奋地差点高唱“嗷嘞嗷嘞嗷嘞嗷嘞”。然后他就回寝室了,没再有过任何接触。问题到底出在哪呢?
                 
  薛伟峰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冷不防一抬头,面前二十厘米处有一张倒挂着的人脸,带着一副超大的粗框眼镜,活象一只大蝙蝠。吓的他差点条件反射地挥手一拳,却突然觉得那副眼镜有点面熟:原来是上铺的严博从正从床沿上趴着观察他。也不知观察了多久了。
                 
  严博在开学报到的第一天,寝室里互相自我介绍的时候,就郑重地宣布:“我来这儿不是读本科的,而是读博士的。”薛伟峰当时在心里恍然大悟:“原来咱们学校是本科生研究生混宿的,我说这床怎么学生没来,学生家长倒住下了。”后来才闹明白,原来严博和他们一样,是当年新录取的本科一年级学生,读博士是他给自己定的目标。严博的年龄要大出室友几岁,不过到底大几岁,始终没人知道,对此问题严博采取的闪烁其次,不亚于当红女明星。严博目标明确,志在必得,果然十分勤奋,每天早出晚归,忙于自修和向入党联系人交思想汇报。他的思想汇报数量感人,几乎是每日一中篇每周一长篇,内容涉及从上厕所借草纸到上课路上看女生,无处不能挖掘出自己灵魂深处的闪光点和他人灵魂深处的丑恶。直把他的入党联系人闹出了神经衰弱,一听说“严博”两个字就抱头鼠窜。除去上述两项活动,严博对其他团体活动一律不屑,挤出大把的时间把知识的精华汲取到自己身上,把生活的糟泊泼向入党联系人。但不知为什么,严博的成绩只是一般。别说寝室里两个年年包揽一等奖学金的牛人,就是薛伟峰这样平时时不时逃课睡觉打游戏的主,考前一突击也常常把严博甩在身后。对于牛人,严博还只是横眉冷对;对薛伟峰这样的,就是出离愤怒了,觉得这种人和自己上同一所大学已然是鱼目混杂,黑白不分;有了这样的机会还不珍惜,每日游手好闲,既不自修也不写思想汇报,更是可悲可恨;至于考试还比自己考的高,简直是要口诛笔伐,人神共弃。
                 
  寝室里的人私下把严博称为大龄愤青,简称“大愤”,对其通通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严博觉出自己在寝室里身份特殊,也不以为意,认为是自己没给别人机会。像今天这样长时间地注意别人,且采取如此高难度的姿势,已经大大违背他的一贯作风了。让薛伟峰也不由得有些诧异。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上铺那位已经随着一声冷笑躺回到枕头上,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说:“小子,碰了一鼻子灰吧!”薛伟峰这才知道他连刚才的电话也窃听了,没准从昨天晚上自己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工夫,严博就留上心了。他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粗声粗气地说:“怎么着,您老有什么屁要放?!”“嘿嘿”,严博又冷笑了两声:“屁吗我是没有,你要是需要建议我倒是有几条。”这下薛伟峰来了精神,他想严博毕竟比自己大上好几岁,没准在男女的事上真有些摸爬滚打的心得,自己现在完全束手无策,他要是能给自己指点一条迷津,那自己真的要三呼“严博万岁”了。
                 
  想到这,薛伟峰连忙从床上站起身,捅了捅上铺的胳膊:“严博,哥们有难了,全指着你给出点主意了。”上铺慵懒地一翻身,给了薛伟峰一个屁股:“唉,我说的话哪有人要听啊!”薛伟峰看着面前的大屁股,恨不得把圆规扎进去,却还是不得不忍气吞声,努力在自己的语气中挤出一丝笑意:“那哪能够呀,绝对不能够!您严博是什么人呀?专家!咱们系小姑娘多少您的崇拜者,为了您,远度三个宿舍楼到一食堂吃饭,为了坐的离您近点,多少姐妹反目的呀!”这个马屁看来拍到点子上去了,严博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目光炯炯地对薛伟峰说:“好!那我就给你指一条明路!”接下来的五分钟时间里,严博向薛伟峰谆谆教导了他应该从改造自身开始,变成一个让姑娘一看就觉得“终生有靠”的人。“没有女孩愿意跟着一个痞子吧?”改造包括气质和形象上的双重改造。气质改造严博暗示薛伟峰以他为目标,培养出一种混合着飘然出尘和勤恳踏实的复合型气质。至于形象上吗,严博明确指出挑染头发和斜背的肩包要不得,冬天那件类似劳改制服的大衣也“必须立刻扔掉!”严博兴致勃勃地,刚讲了几点大的,后面还有十几条小的注意事项没说,薛伟峰嘴上喊了一声“嘿!”,心里骂了一句“靠!”径自扬长而去了。
                 
  嘉伊的“地道战”进行了两个月,可以说大获全胜。薛伟峰全面限入被动,神情恍惚,患得患失。嘉伊一时冷若冰霜,一时又温柔似水。他见到她的第一天就成功地拉了她的手,现在两个月过去了,仍然滞留在拉手阶段,而且频率还有下降的趋势。每次他想有进一步的举动,都被嘉伊或软或硬地拒绝了。他爱她爱的想吃掉她,恨她恨的想杀死她。爱起来一天打十几通电话她也一样从从容容;恨起来一连十天不打电话,自己憋的咬碎银牙,打过去她好象昨天才接到他的电话一样。其实他不知道嘉伊也在忍。十天工夫,她嘴角长了两个大燎泡,但是她知道她这时候不能泄气,一泄气就全盘皆输。总之薛伟峰现在算是充分领略到爱情的滋味了,他时时刻刻好像半边身子在火里烤,半边身子在冰里冻,而开关就在嘉伊的一双小手里。
                 
  寝室里的人是瞒不住了。他长时间坐在床上忽喜忽嗔,一会咬牙,一会切齿,一会蹙眉,一会又莞尔一笑。以前最讨厌陈晓东的人现在天天哼着:“给了甜蜜又保持距离,而你潇洒来去玩爱情游戏。”室友现在都挺怕他的,怕一不小心招了这位爱情绝症患者,若来杀身之获。后来嘉伊还到他寝室里来过一次。一个黄昏她不请自到,像一阵清风吹拂到他们寝室里。她明眸皓齿,巧笑嫣然地往寝室门口一站,满房间的光棍都呆住了。就连严博都有一会儿错不开眼珠,从此加深了对薛伟峰的刻骨仇恨。送嘉伊回来以后,薛伟峰立刻被室友们包围了:“你小子可以啊,猎色高手摧花狂魔啊,说,这摧的是哪个系的系花!”又一起发自肺腑地感慨:“不过你小子也真不容易,唉!”很有点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的感触。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嘉伊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如果说薛伟峰一开始对她还有一点风流倜傥的轻率劲儿,现在已经完全力不从心地缴械了。薛伟峰的寝室她去过了,室友她见过了,圈子她摸清了,从方方面面来说,都是一个正正派派的小伙子,都是一段大有前途的感情。她觉得是时候进入一个崭新的阶段:近距离的贴身作战阶段了。毕竟自己也不是绝代佳人,再这么考验下去,别说有点对不起人,要是把薛伟峰吓跑了,可就悔不当初了。
                 
  薛伟峰这还是第一次晚上被嘉伊主动约出来,心里不是不忐忑的。嘉伊似乎特意打扮过了,穿着她平时很少穿的红色,显得格外娇小和妩媚。他不知道她是什么用意,只好带着她在操场上一圈一圈地打转。气氛越来越沉默,转到第三圈的时候,薛伟峰几乎已经肯定嘉伊今天晚上要把自己彻底打发了。他在绝望中等待着,委屈、愤怒、渴望,像发了酵的酒在心里冒泡。自己的一腔热血和满身力气,从来没有这么找不到用处过。他希望回到原始社会,把身边这个小小的红色人儿一把扛上肩头,跑回自己的洞穴,从此好好地疼她爱她,为她变成最好的猎手和农夫。但是这不是原始社会,他只有无奈地等待着她开口宣布自己的死刑。他在黑暗中握紧了拳头,闭上了眼,伸长了脖子,好像那致命的一刀马上就要落下来。刀子没落下来,身边的嘉伊却轻轻地、甜蜜地叹了口气,把脑袋倚到了他的肩上。
                 
  恋爱这件事,经历过的人都知道,每一次会面都要以上次的终点为起点。夜幕降临了,两个人在一整天对细节的回忆带来的心悸和颤栗之后,又见面了,抱了,吻了,摸索到昨天分手时摸索到的地方,然后,小心翼翼地前进,为下一次会面建立新的起点。嘉伊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抵抗地成了薛伟峰的同谋,屈服于两个年轻的,刚刚开启了情欲的,生机勃勃的肉体。其实是没什么技巧的。两个人甚至都不懂怎样在接吻中吞食对方的口水,致使嘉伊每天晚上回寝室的时候,脸上、脖子上都湿漉漉,粘答答的。但是新鲜的,纯真的爱情成了最好的催情剂。也许每个人都记得那种感觉。一个惊慌的亲吻。一个笨拙的拥抱。却胜过我们后来拥有过多少次太技巧而有耐心的性爱。
                 
  有一两个夜晚,实在无法分开,他们就躺在草地上,树木的阴影里,拥抱着过了一整夜。薛伟峰探索的双手终究被嘉伊拦截在大腿上,他也就不再用强,于是两个人静静地拥抱着,偶尔像鱼一样接吻,等待着天边出现第一抹晨曦。
                 
  在黎明时分溜进寝室,蹑手蹑脚地草草梳洗,爬回自己的床上躺下来以后,嘉伊开始冷静了下来。这段时间的自己,真是完全失控了。像两节飞速行驶的火车头相撞了,又像两个火种相互融合,呼啦啦地燃烧在一起。其实他们是很疲惫的。每天的课还是要上,研究还是要做,晚上则争分夺秒地流连在深夜里。简直是两台生命不休,恋爱不止的永动机。这就是爱情吧。嘉伊想。这样的感觉在自己一切的知识之外。爸爸妈****爱情不是这样的,娘娘姑父的爱情不是这样的,表姐姐夫的爱情也不是这样的。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这呼啦啦的爱情将驶想何处,燃烧成什么样。她想又到了不得不运用理智的时候了。好在她还有一个诀窍:就是慢一点。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就慢一点,结果就会好一点。
嘉伊三天没有联系薛伟峰。准确地说,从在宿舍楼下告别的那个黎明算起,是两天又18个小时。六月的校园,热的不仅是天气,还有刚刚开幕的世界杯球赛。男生宿舍里的鬼哭狼嚎不分白天黑夜,林荫道上突然多了很多目光奇异地明亮的(刚刚看完一场球赛的)和火烧屁股一样急奔的(正要去看一场球赛的)人。嘉伊的心里却比北冰洋还要冷。两天又18个小时。她在薛伟峰的世界的消失看来并没有引起重视。不过是拥抱过吻过了。她苦涩地想。就已经这样了。还没有真正以身相许呢,还没有给他做老婆呢。就已经这样了。早先他那种火烧蚂蚁的心情已经没有了。他没有那么爱她想念她在乎她了。他腻味了。他麻木了。他无所谓了于是也变的有耐心了。两天又18个小时中嘉伊想了很多很多,流了几遍泪,咬了几回牙,发了几回狠,最后还是决定忍下去,和薛伟峰别别苗头。
                 
  才又过去了一天,嘉伊实在受不了了。古人说的“度日如年”,她到现在才知道真是至理名言。这一天辰光她一刻也不肯离开寝室,连吃饭都是请室友带打的。每有电话打进来,就神经质地一跳,眼巴巴地看着该接的人去接了,该走的人出去了。这样一直到屋里亮起了灯,镜子里的人已经像一朵衰败的花,苍白的脸,微肿的眼泡。嘉伊心里真恨。恨自己一点出息也没有,半分表姐的厉害也没有。但更恨的是薛伟峰。这么长时间,他就狠心对自己不闻不问。他也不想一想,万一自己出事了呢,这些时间够死好几遍了。这个念头一出,嘉伊心里突然“咕嘟”一下,停跳了一拍。会不会是薛伟峰出事了呢?他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沉的住气,这一次实在蹊跷。她的心顿时被这个可怕的念头抓住了,像全身浸在冷水里。她“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匆匆地冲出门去。
                 
  到了薛伟峰的寝室门口,嘉伊放慢了脚步。门里吵吵嚷嚷的,好象有很多人。她疑惑地敲了敲门,没人开门,估计是没听到。于是又用力敲了几下,这下出来一个薛伟峰的室友,他一开门,先“呕”的怪叫了一声,再用手抱住前胸,想想不对,又用手捂住三角短裤的中间部位。一气呵成地做完这三个动作之后,他发现意义不大,索性大无畏地对嘉伊笑了笑,转身叫:“薛伟峰,薛伟峰,有人找!”没一会儿,薛伟峰的面孔出现在门口,嘉伊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放了心,他生龙活虎的显然什么事也不会出,但是却更委屈了,这些天他到底在忙什么,自己这边相思若渴的他却无动于衷!
                 
  薛伟峰一眼看到嘉伊,眼睛顿时亮了,一把把她拉到角落里,扶着她的肩膀问:“你怎么来了?”这下嘉伊再也忍不住眼泪,哽咽地问:“我不该来吗?你是不是后悔了,你是不是想和我分手?”这是嘉伊第一次在薛伟峰面前掉眼泪,可把他吓的手忙脚乱,一边心疼地为嘉伊擦着眼泪,一边慌张地辩白:“别哭了。别哭了。这从何说起呀?我怎么可能……”嘉伊推开他的手,自己掏出小手绢抹了抹面颊,定了定神,正思忖如何开口问他这几天怎么不来找自己,突然走廊上的所有房间里同时爆发出一声喊:“进了!进了!”接着是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欢呼伴着敲桌子敲脸盆的声音。嘉伊发现薛伟峰的眼睛突然散神了,虽然手还在自己肩膀上,可身子已经扭向声音最大的方向。
                 
  嘉伊突然恍然大悟了。自己怎么会没想到呢。校园里突然多出那么多的世界杯疯子,薛伟峰为什么就不会是其中一个呢?自己这些天来可被折腾够了。薛伟峰倒是在不知不觉中利用世界杯,报了自己前两个月折磨他的仇。可是自己也不是故意要折磨他呀。也是因为喜欢他,珍惜他,在乎他,才需要特别的小心和矜持。好像自己、妈妈、娘娘、表姐,都是因为爱,都是因为害怕失去,才在感情的世界里下了这么多心计。而男人们呢?他们的世界本来宽阔,爱情只是其中的一个部分,所以他们懵懵懂懂的,却往往“无招胜有招”了。那么,到底是谁折磨谁?嘉伊想要哑然失笑,结果却又流下了一串眼泪。  











 
◤ ︵︵︵○←Iしovのyou→○︵︵︵◥ 〔等你?〕[

Re:【分享】我用感情来折磨你

你别白了!怎么那么长啊?!看得眼睛都花了!
每一个女孩都曾经是一个无泪的天使,当她遇上心爱的男孩时便有了泪,天使落泪,坠落人间.所以,每一个男孩都不能辜负他的女孩,因为她曾经为了你,放弃了整个天堂!~

Re:【分享】我用感情来折磨你

我看了  不错
╭──じove─╰☆──*∴*╮╱╲╱╲ ★感╬情╬☆是☆╬遊╬戲┇ ╲封殺╱ ┇玩╬你╬☆别☆╬生╬気★ ╱網戀╲ ╰ぷ───№─╰☆㊣℡─╯ ╲╱╲╱ 分╱ .ゞ習慣了壹個人睡.〆〃ゞ╱ 習慣壹個人的无边黑夜. ╲ヾ飞╲ .ヤ習慣了壹個人纍ゞ ╲○o〆 習慣了壹個人捧著傷悲ヤ. .

Re:【分享】我用感情来折磨你

老掉牙啦了!

Re:【分享】我用感情来折磨你

  他是这样真实的站在我的面前对我微笑,这一刻,我以为他是属于我的。
  我试着让自己哭泣,可是没有泪水流出来,回想那段经过,洋溢着的竟然都是我幸福的笑脸。
  我总是不能作出完美的选择。所以我只能接受命运的摆布。
  也许,我们都很累了。这一刻,我感觉到我们这一次是真正的擦身而过。我们也许再也不会有交点。
  ……
                 
  第N次擦身而过
                 
  有很多时候我们总是盘旋着要或不要这样的问题,我们面对这样的问题做着痛苦的挣扎,固执的认为只要能够作出选择便可以改变命运,我们把这称之为执著,可是我们一次次的受到伤害,一次次的在深夜哭泣,一次次的开始恐惧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可以交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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