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次打工

雨翼

我的第一次打工

学生打工，当时是个时尚。

大一刚读完的那年暑假，有个朋友兴奋奋地蹿进家来，招揽我与之同行，做某一品牌洗发精的推销员。那刻只觉得自己都是个堂堂大学生了，这算啥子，再冲着她那份难以抵挡的热情，再再冲着鄙人对零花钱的无休止的欲望，不假思索地，当场收拾一套换洗衣服，充满了对即将可以挥霍一番的快活期望飘向了她所在的学生公寓。

谁知从我踏出家门的刹那起，一连串让人无法预料的事情就牵连不断地接踵而来。

先是在半路遇到她的一位老乡，正在寻找一份家教的工作，后车架上昂然挺立着赫然标有“暑期家教”字样的土制牌子。没办法，欲走不能，只好陪她一起在马路街头傻等。那客观效果直到今天还很难说清是招揽生意还是展示三朵不赖的鲜花。正在人们品位着优质花朵和劣质招牌的天作之合时，上帝又无成人之美，不让我们维持太久的street  model体验，倒下了倾盆暴雨，我们仨惟有扛着那块沉甸甸的负担到处乱窜以图个避雨之所，好一副狼狈相地捍卫着那不倒的旗帜，满腹怨气地抱汰着，那些人们干嘛光说不练，咋就没个把使者来遮风避雨，失败呀。

终于盼到雨住了，来到她的住所换身干净衣服，随便咽几口饭，匆匆赶到指定的地点进行推销前培训。迎来的是这样一句话：“主管到县里给另一批人员培训了，你们稍等。”这一等，就是一个半小时，九十分钟，五千四百秒的青春，憋了我一肚子闷气，实实是花儿都谢了！

更糟的还在后头。对洗发精我是个门外汉，一窍不通，而一同培训的那些个曾经干过这行，多少有点儿经验，主管却阴差阳错地点名道姓要我当场表演如何进行推销。当我麻着头皮，红着脸蛋演完人生第一出小品时，主管一脸诧异的盯着我，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完了？”我连下场的步态都失意得成了内八字。接下来上场的演员们在内容上、形式上、仪态上一个比一个到位，我是真正切身明白了“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这句俗语的分量了。最后，主管扔下一句全面总攻的振奋人心的号令：“晚上突击演习一下，明早8点在某某超市集合，开始推销！”

回到公寓已是晚上十一点半，自我打气：“勤能补拙，笨鸟先飞。努力吧，为了腰包！”操起比诵读英国历史还用心的学习态度，字正腔圆地背起了方才兢兢业业所做的笔记。什么“生物活性精华”、“保湿因子”、“特效护理配方”，一堆只有上帝才能知其内涵的抽象洗发名词术语懵得我脑袋一片糨糊。当我一面极其用心的去记住每一学习要点，一面正犯愁如何向陌生人推销连自己都还陌生异常的瓶瓶罐罐时，电话铃声不适时宜地响了。主管又给我们下达了一句话：“明天只需三个推销员，其余就不用了。”

——我是最后一个报名的。

鄙人的第一次打工生涯就在这样一片勤奋的诵读声中夭折了。第二天一早，用主管发予的洗发精样品淋漓尽致地刷了个头，骂骂咧咧地送自己一句话：“赚不了MONEY，赚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