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 璃 心

玻  璃  心  


                                 一  

    风在电话中讲得很急，也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叫我马上过去一下。  

    风是我的竹马之交，我们两人在乡村的老家紧挨着，是光着屁股玩大的，现在又同时来到了县城。因为这层关系，所以平时我和他走动得也比较勤，有时大家有事都相互商量。风现在在市区的繁华路段开了一家广告公司，由于他的精明能干，业务也随之蒸蒸日上。既然朋友有事吩咐，我没二话没说赶到了他的公司。  

    走进风的办公室，我一眼便瞥见风像往常一样坐在他那张宽大的经理桌后，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吐着烟圈。他那张办公桌被擦得铮亮铮亮的，而在桌子的中央，却放着一颗硕大的玻璃心，上面一尘不染，刻着许多美丽而莫名的花纹。在窗外强烈的阳光映射下，那玻璃心也好似在熠熠闪光，令人不由得惊叹这玻璃心设计的巧妙。  

    见我对玻璃心如此得入神，风“噗哧”笑了起来：“兄弟，这是我女朋友送给我的，她叫雪，她很喜欢这个玻璃心，跑遍了整个县城才买到了这唯一的一颗。今天就是让你来见见她，帮我做一下参谋。”  

    “什么？！你也会谈女朋友了？”在我的印象中，风性格较为内向，在女孩面前不善言辞，我给他介绍了几个都无功而返，想不到这次还自己主动出击，而且进展这么神速。  

    在烛光摇曳的咖啡厅里，我和风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雪。风急忙起身为我们相互介绍。在风兴奋的言语中，我明白了雪是在本市的一家国营公司上班，还属于高收阶层。雪绝对是一个令人心仪的女孩。黑亮的长发如瀑布般地披在肩头，五官恰如其分地拼合在一起，一笑起来红润的脸上就漾起两个漂亮的酒窝。她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裙，火红的烛光在映在她身上恰似给她抹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宛若一朵在寒风中盛开的腊梅，也如童话书中所描述的玻璃娃娃。在感叹造物主的豪爽时，我也不由得为风能遇上这样漂亮的女孩和高兴。  

    几句短暂的寒暄后，雪便开始行使她女主人的权力。她点了几杯咖啡、红茶，还有一些我所叫不出名堂的点心，看得出雪对这一切已很在行。在喝咖啡的时间里，风一直在一旁默默无语，只是微笑地看着雪的一颦一笑，好象着了迷似的。而雪也不时地满含柔情地向风撒着姣，剩下我一个局外人在旁边傻呼呼地喝着咖啡。  

    接下来的日子，风给我打电话打得很勤，不是向我讨教如何去见未来的丈母娘，就是向我请教如何买房子。看样子他们的进展也确够神速，短短二个月时间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作为朋友我也没多说什么，毕竟风年纪也不小了。我只是把自己的经验统统地告诉风，希望能给他一点帮助。  


                               二  

    很长时间没接到风的电话了，我也懒得去与风主动联系，别人谈恋爱的事我可没什么揣和的。  

    电话还是在我的不经意间响了起来，是风的。风在电话中淡淡地说，有空叫我去他那儿坐坐。  

    一踏进风的办公室，我便感到一种凝重的气氛。风依旧习惯地坐在办公室后面，大口大口地抽着烟，浓浓的烟雾已把他给包裹起来，而前的烟缸中也已积满了一堆烟蒂。风的办公桌还是那么的铮亮，那颗美丽的玻璃心还是摆放在中央，只不过好象几天没擦，已蒙上一屋厚厚的灰尘，显得十分得暗淡。  

    看见我来了，风随便地叫我坐下，抛给我一根烟说，他母亲患了胃癌，刚刚在杭州做了切除手术，花了十多万元钱，这钱是从公司那有限的流动资金中抽出去的。说着这些，风不由得发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我知道风在家是一个孝子，也明白风初创公司的步履唯坚，这十多万元医疗费的抽出等于已使他的公司处于半瘫痪状态。  

  “雪呢？”我不由自主地问。  

    但我的无知和草率已触动了风的伤心处，风的眼角淌出了几滴清泪。风狠命地抽了一口烟，满满地吐出一口烟雾，嘶哑着嗓子说：“算了，往事如云吧，我觉得她并不是我所追求的。”  

    在风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我才逐渐明白风和雪之间的变故。其实，雪只一个普通的女孩，并不如她所送的那颗玻璃心那样的纯洁。得知风把公司的运行资金给了他母亲治病后，雪只留下一句“你把钱用光了，我们以后怎么过”，便飘然而去。  

    风漠然地看着玻璃心，眼睛一直红红的，我怕他睹物伤神，便欲把玻璃心移开。风却制止了我：“算了，早已物似人非，摆着就摆着吧。”风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到现在才明白什么叫玻璃心，我现在的心也好似玻璃心，一碰即碎。”  

    在宽大的办公室里，我也不知如何安慰风，只是陪着他大口地吸着烟。办公室里静得出奇，我们似乎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但我感觉到风那颗心跳得异常的激烈，似乎正如他所说的是那样的易碎。  


                                  三  

    小城很小，只个把平方公里的面积，人们常能不期而遇。在人来熙往的大街上，我偶然瞧见了雪的身影，但她没看见我。雪依然长发披肩，长发飘飘，走在大街上吸引了不少男士的目光。她正挽着一位高大男士手臂，一起亲昵地走进了一家临街的工艺品店。我想，或许她又去买她所喜欢的玻璃心送给身边的朋友。但愿这次所买的玻璃心不要那么的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