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二月 五月 九月 [中篇]

鬼才

　作者：薇拉   
   
  　　我站在离安安很远的地方看着这个男人，这个深爱着安安的男人。阿左的脸上很平静，没有任何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情。悲伤到无法截止时，便该麻木登场了。
　　阿左的眼睛一直看着安安，未曾离开。安安很平和的躺在那里，依然美丽。装着安安的那个大盒子开始慢慢移动，火焰贪婪无比的等着侵蚀安安的躯体。然后，只留下灰烬。
　　
　　哭泣声此起彼伏。想到安安的甜美笑容，我的眼泪无声的滑落。
　　终于，人们开始离开。阿左一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人敢去打扰他，阿左的神情是那么投入，似乎在和安安说着什么。阿左的母亲很无助的向我望来，我点点头，示意他们先行离开。
　　过了很久。阿左。我轻轻的唤他。
　　我听到阿左的喉咙里发出一种撕心裂肺的悲鸣，很低沉，很轻。那样挺拔的一个男人，无论什么事都不会慌张，如今，却像一只受伤的野兽，那么不知所措。
　　阿左，我们走吧。
　　阿左转过头，看着我。阿左的眼睛很空洞，什么都看不到。
　　我走过去，拉起阿左的手，朝外走去，就像小时候一样。
　　我，安安，阿左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一年里，我二月出生，阿左是五月，安安是九月。虽然比他们大不了几个月。可是从小我就像是个小姐姐，带他们玩。最喜欢三人手牵着手并肩走，左手是安安，右手是阿左。我们一起笑，一起闹，一起读书。大学的时候阿左和安安恋爱。
　　我拉着阿左延马路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该去哪里。我总是神经质的看看自己的左边。没有安安。
　　我看着阿左进了家门。然后我拿出钥匙，开门。没有安慰阿左，不只是因为任何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而且我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温暖阿左。我很冷，手脚冰凉，虽然现在是五月。我走进卧室，躺在床上，脸上立刻变的潮湿。
　　我告诉自己要坚强，因为阿左还需要照顾。我想我比任何人都了解阿左，甚至安安。安安的离开无疑击中了阿左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很小的时候，我们三人一起养的金鱼死了，哭的最凶的就是阿左。长大后阿左变的坚强，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保护着我和安安。可是我明白安安对阿左而已意味着什么。我很担心阿左。
　　第二天一早去看阿左的时候，他正靠在床上抽烟。看的出来，他一夜未眠。
　　阿左忽然问我，小茹，安安在天堂会孤单吗。
　　不会。我尽量压抑心中的恐惧，用平和的语气对阿左说话。安安是讨人喜欢的女孩，无论在哪儿都会有好多好多朋友，不会孤单。
　　阿左点点头。继续抽烟。
　　阿左，你要好好的，安安不会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安安会在天上看着你，你要和以前一样。我断断续续说了一些连自己都劝慰不了的话语。
　　阿左掐灭手中只吸了几口的烟。小茹，你也一样。我们都要好好的。
　　我拼命忍住眼泪，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然后匆忙离开。手一直紧紧的握着，手心里刻下了深深的指甲印，却没有感到疼痛。
　　我抬头看看天空。安安，你要保佑我和阿左，保佑我们都好好的。
　　阿左的工作一向很出色。九月的时候，阿左得到了出国深造一年的机会。
　　阿左第一个告诉我，没有说去或不去。
　　去吧，阿左。很好的机会不是吗？虽然我依然担心阿左，可是或许出国对他会更好一些。至少那里没有安安的气息。
　　挂下电话的时候，心猛然收紧。阿左也要从我身边走开了。
　　机场。
　　阿左拒绝了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的送行。阿左的行李很简单。我开始唠叨他没好好准备。阿左说，你放心吧，我一个大男人，怎样都行的。倒是你，一个人，要当心。赶快找个男人来保护，我才可以放心。阿左开我的玩笑，我知道他是为了使气氛看起来轻松一点。
　　拥抱阿左的时候，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赶紧擦去，不让阿左看见。
　　好了，小茹，我走了。我会给你发email的。
　　我点点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我怕泪水决堤。
　　傻丫头，从小到大都不肯在人面前落泪。阿左像是在对我说，又更像自言自语。
　　一片蔚蓝里，飞机载着阿左去了远方。
　　
　　小茹，我已经安全抵达德国。一切都很好。
　　小茹，学习很顺利，我的德语算没白学。这里很冷，有时候会下雪。
　　小茹，你还好吗？圣诞节快乐。
　　小茹，今天是除夕，大概梦里我会听到鞭炮的声音。你代我向伯父伯母拜年吧。
　　…………
　　阿左常常给我写很短的emial。告诉我他那里的大概状况。阿左不提安安，也不说自己的想念。我开始无法确定他是否真的过的很好。阿左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可以看他的表情，读他的眼睛。可是现在，我只能从email里冷冰冰的字体中胡乱猜测。
　　三月的时候收到一封email这样写。今天去了很远的郊县，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冻僵了。炉子，赶快生火吧，我好暖暖手。哈哈。
　　以前冬天很冷的时候，安安总是拿我的名字打趣，茹加上子就变炉子拉，哈哈哈，怪不得和小茹在一起总这么暖和。我还记得安安当时的甜美笑容。可是阿左从来不这么叫。
　　阿左还是在email里写着小茹。偶尔出现炉子的字样。我想阿左是在思念安安了。后来炉子的频率开始增加。再后来，小茹和炉子夹杂出现。我不知道阿左是无心还是刻意。我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说不出来。我只是担心，可是没有问，或许阿左是无心的。
　　每个月我都会去看安安，告诉她阿左过的很好，我也一样。我总是买一大束香水百合，虽然并不适合用来祭奠，可是那是安安最喜欢的花。每次看过安安，总要在房间里抽很多的七星。这是我和安安都很喜欢的烟。我用我的方式思念着安安。当然，我还会写封email给阿左，只有在那时候，我会提到安安。然后阿左会很长一段时间不写信来。
　　五月，阿左生日的那天，email里有一张照片。阿左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显得有些瘦。脸上没有笑容。眼睛微微的眯起。阳光洒在阿左的身边，很温暖。我对着电脑满足的微笑。还有不到四个月阿左就要回来了。
　　
　　阿左阿左。我努力的挥动双手。机场里人很多，可是一眼就能看到阿左。米色的短袖T－shirt，深咖啡色的裤子，还有黑色的旅游鞋。行李依然简单，和一年前一样。
　　小茹，我回来了。阿左向我微笑。眨了眨眼睛。我忽然被震住了，那个样子，我感觉看到了安安。我呆呆的站在那里。
　　小茹，乐傻了？
　　呵呵，没啦。阿左，有给我带礼物吗？我像小孩子一样向阿左讨礼物，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微微翘起。
　　没有。阿左很诚实。神情没有丝毫的愧疚。
　　阿左还是这样。我的心情好了起来，开心的大笑出声。阿左，你回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我就等着你说这句话呢，嘿。阿左很确定的样子。
　　
　　哎，哎，你怎么这个样子啊。我装作不高兴。
　　好了好了，晚上请你喝酒。
　　好，就这么决定。
　　九月，天气真的很好。夏天还留了一个小小的尾巴。空气依然有些闷热。阳光很刺眼。偶尔有风吹过。我大口的呼吸，安安，阿左回来了呢。我在心底悄悄的说。
　　晚上，和阿左一起到HOME喝酒。HOME是我们三个最喜欢的酒吧。比起衡山路那些有名的酒吧，它显得很不起眼。HOME有着并不华丽的装饰，可是简单却反而让人觉得舒服。Hen是这里的老板。经常挂一些自己涂鸦的图画。Hen和店里的常客都很熟悉，和我们也是。
　　
　　自从安安出事以后我就没有来过HOME。没有心情。不过HOME似乎没有任何的改变，Hen的头发还是乱糟糟的到处翘起。喂，很久没看到你们来了。Hen一见到我和阿左就热情的打起招呼。说话的时候Hen已经开始调酒。每次来我们都只喝Hen自己调的不知名的酒，口感很好。
　　Hen，找老婆了没有啊。阿左开Hen玩笑，其实我们都知道Hen只喜欢男人。
　　干吗，阿左你对我有兴趣啊？
　　哈哈哈，我们三人放声大笑。Hen是斗嘴高手，合我们三人之力也是赢不了他的。
　　对了，安安怎么没来？Hen还不知道安安的事。
　　
　　笑容僵持在我和阿左的脸上。Hen，安安她不在了。我低声说，我用眼角的余光看阿左。阿左低着头，没有表情。
　　对不起。Hen说.
　　
　　没事，已经很久了。阿左抬起头，淡淡的说。
　　那天，我们喝了很多酒，天南地北的聊。我拿出七星来抽。阿左也顺手的抽出一支。
　　
　　阿左，你抽七星？不是说很淡不好抽吗？以前我和安安抽七星的时候，阿左总说这烟也只适合女的抽，太淡。
　　阿左耸耸肩，没有回答。
　　快凌晨的时候我们各自回家，约好第二天去看安安。
　　
　　阿左买了一大束香水百合。看着安安，一言不发。我知道阿左在对安安说话，那是只说给安安听的话。今天安安该很高兴吧，我心里想。
　　过了很久。
　　小茹，我们走吧。安安说她过的很好，要我们放心。
　　我点点头。跟着阿左一起走出了墓园。
　　阿左开始正常的工作，忙忙碌碌。我很高兴看到阿左这个样子，朝气蓬勃。一切都很好，只是偶尔的时候我会有奇怪的感觉。就像那天在机场，那一瞬间我真的觉得自己见到的是安安。或许是我过于神经质了。可是后来的一切一切，让我无可节制的加重怀疑，我觉得自己就快要崩溃。
　　阿左开始抽七星，而不是三五。阿左用左手抽烟，以前是右手。偶尔的时候，阿左会在周末的早晨早早的打来电话吵醒我，说该早起。阿左不再喝蓝山，摩卡是阿左现在的选择。
　　为什么会这样，这样代表什么？我一遍一遍的问自己。没有答案。
　　安安和我都是只抽七星的。安安用左手吸烟。安安一直不喜欢睡懒觉，即便是周末。她总在周末的时候用电话把我和阿左拖起来，陪她晨练。安安说摩卡不是很苦，很好喝。
　　太像了。阿左的身上开始有安安的习性。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男人的身上会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我更无法想象，这样的变化会有什么的结果。
　　终于。当我在HOME里看到阿左和Hen神情暧昧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严重。
　　
　　那天，下班后觉得无聊，于是想到HOME去坐一会。因为加班的关系，当时已经很晚了。HOME里很热闹。我坐到吧台靠近角落的一个位置上，没见到Hen。音乐很响，很多人走来走去。我开始用眼睛找Hen，我想喝他调的酒。下意识的我望向以前我，安安，阿左常坐的那个位置。阿左和Hen坐在那里，靠的很近。阿左的笑容很怪异，温柔的不像男人。
　　那一瞬间，我几乎晕倒。大脑不受控制，阿左感染到了安安的习性，安安是女人，女人喜欢男人是理所当然的，那么阿左……双脚不自觉的朝那个方向走去，事后我想，当时我整个人真的是完全失去的控制。
　　阿左看到我的时候，显得很惊讶，手里的七星掉到了地上。
　　我忽然变得栖斯底里。
　　阿左，你只是阿左你知道吗？你不是安安。安安已经死了，她离开我们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我知道你痛苦，可是你想把自己变成安安吗，还是阿左和安安的混合体？那我怎么办？谁来分担我的痛苦？
　　音乐真的很吵很吵，我只能大声的叫，把自己的音量调到最大。眼泪肆无忌惮的流出来。阿左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我说的话，虽然我们离的很近。我的心里似乎有很多话，它们自己从我心里跑出来，欢快的碰触空气。我停了一秒种，继续说。
　　安安死去的那天，我浑身发冷，阿左，我多希望你能拥抱我，就像小时候一样。可是我知道你一样很冷，我想给你温暖，可是，那东西，我自己也没有。阿左，大二的时候，你和安安在一起的那一瞬间，我也很冷。因为我知道以后你的拥抱都只属于安安了。我笑着祝福你们，告诉自己你们幸福我也幸福。我以为我只是失去了一个亲密无间的玩伴。你去德国的时候，其实我不想你去，那时候安安刚刚离开，我多希望你能在我身边。可是我想你是该去的，那里没有安安的气息，那样你才会恢复的更快。阿左，你回来了，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我想一切都会很好，安安也会保佑我们。可是就在刚才，我发现自己错了，错的很彻底。阿左，你有选择爱人的权利，无论是安安还是Hen，而我，我想我无法再欺骗自己，我必须对自己诚实。阿左，我很爱你，是的，一直都爱你。虽然我也很爱安安。可是，阿左，那是不一样的，我以一个女人的身份爱你。
　　我的嗓子已经开始承受不住。我向外跑去，我只想离开HOME。一路上我不停的回想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那些话毫无预兆的冒出来，我敢发誓我连一秒种的准备都没有。那些话从来没有出现在我大脑里过。阿左，我很爱你，是的，一直爱你。这句话不断的重复出现。我感到一阵晕眩，我竟然对着安安的阿左说我爱他，而且是，一直。
　　那天过后，因为发烧，我大病了一场。然后，我借口家离公司太远，每天赶来赶去很累而搬出了小区。我想离阿左远远的，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我还是每个月都去看安安，虽然每次依然买一大束香水百合，可是总是匆匆离去。因为我同样不知道要对安安说些什么。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过的惶恐不安。
　　好几个月过去了，我和阿左没有任何联系。我慢慢地冷静下来。我向我的心证实了我所说的一切属实。我不想再逃避，我开始静静的等待。我不去打扰阿左，虽然我很想知道他现在过的好不好。他和Hen真的会开始吗。我有很多问题，可是我只是等。
　　小茹，对不起。阿左的email里简简单单的五个字。
　　小茹，冬天了，多穿点衣服。我的工作很忙，很久都没有去HOME了。上次去看安安，看到了你留下的香水百合。
　　阿左又开始给我写email，虽然我们在同一个地方。我从来都不回。我想，我和阿左都需要时间来过度尴尬。以后，我们或许还会和以前一样是很好的朋友，或者，成为恋人。无论是哪一种选择，都是可以接受的。
　　小茹，今天我读了在德国时你给我写的那些email。其实那一年，我过的并不好。真的，一点都不好。总在深夜的时候想念安安，失眠，头痛。可是我不想告诉你。安安的离去对我们两个都是极大的伤害。小茹，我不想让你陪着我再一次的让伤口流血。有时候，我发现自己忽然有安安的表情，甚至有时候我总是想安安在的话会如何，安安会用怎样的思维去考虑我身边发生的一切。很多时候我只是无意识的。我知道自己是在逃避失去安安的痛苦，可是我没有其他的任何办法。回来后，你在我身边了，我渐渐觉得安心。小茹，你知道的，从小你就能让我觉得很安心。可是太多的习惯已经侵蚀了我的骨髓。而真正让我意识到这点，是那天在酒吧你朝我吼叫的时候。小茹，我第一次看到你哭的那么伤心，我觉得自己真该死。小茹，你原谅我好吗。我想我无法再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小茹，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忽然想到小时侯，我们三个总是一起过生日。于是每年我们都有三个生日可以过。每次生日我都只许一个愿望，我希望自己足够的强大，可是保护你和安安，让你们永远都快乐。一直以来，你和安安对我而言，都是同等重要的。只是安安更柔弱一些。大二的那天，我看见哭红了双眼的安安时，我想我该更靠近安安。
　　我看着阿左的文字，读阿左的思想。我知道阿左的心里也开始有些东西在冒出来。我们都不知道那些不断向上冒泡泡里写着什么。于是我们还是只能等待。等待那些泡泡冒出水面。
　　小茹，昨天晚上我做梦，梦到了以前安安说，阿左，你只可以对我一个人说爱哦。安安用开玩笑的口气说，却很坚定，笑容甜美。小茹，一个人真的可以同时爱两个人吗？一直以来，我以男朋友的身份爱安安，以好朋友的身份爱你。表面上那是不一样的，可是现在想来，在心底深处，我无法分辨它们有任何的不同。小茹，这很奇怪不是吗？
　　
　　在一个下雨的周末，我去看安安。我去的时候阿左刚好要离开。我们站在那里，注视着彼此，晃如隔世。阿左走后，我把香水百合放到了安安的墓前，于是安安有了两束香水百合。百合的香气迷散在潮湿的空气里。安安，我爱阿左。我第一次在安安面前坦言。都说女人是最敏感的，或许安安很早以前就知道我的感情了，甚至在我自己都没弄清楚的时候。
　　小茹，安安在天上应该会过的很好。那里有很多好心的天使会保护她。而我，现在更想好好的保护你。不许你再一个人偷偷的流泪。小茹，你用坚强伪装自己太久了。
　　收到这封email的时候正好在上班。又是九月了，我从窗户望向蓝蓝的天空。安安，以后让我代我们两个一起爱阿左好吗。
　　
　　九月十四日。今天是安安的生日。我和阿左打算下班后去看安安。走出大厦，我看到阿左等在马路对面。阿左向我挥手示意我过去。我异常高兴，自那次在安安墓前碰到阿左后，我和阿左都没有在见面。我小跑步，阿左离我越来越近了。我只是看着阿左，却没有注意交通灯早已变成了红色。
　　我听到很大的刹车的声音，耳朵都快被震聋了。然后我只感到整个人被一只手朝后推去，我跌倒在地。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看到离我不远的地方，阿左躺在那里，鲜红的血从阿左的身体里流出。有很多人多人遮住了我的视线。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使我几欲呕吐。我支撑着跌跌晃晃走到有很多很多人在的地方。
　　大脑中一片空白。我看阿左被抬上救护车，于是我跟了上去。
　　你是谁。
　　他女朋友。
　　哦，那赶快上来，他很危险。
　　我紧紧的握着阿左的手。阿左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我听不到。我看到阿左的眼睛里溢出了一滴透明的液体。然后阿左闭上了眼睛，我想阿左大概很累。医生让我坐到一边去，说会影响他们的救护工作。我只能乖乖的走开。走开前我发现被我握的很紧的阿左的手里有一样东西，阿左的手紧紧的握着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我下意识的把它拿到手里。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戒指。我忽然有种奇怪的念头，阿左要送戒指给安安作生日礼物吗？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母亲担心的看着我，问我好些了没？我点点头。
　　阿左呢？我问。
　　母亲低下了头。父亲在一旁很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抢救无效，阿左他……
　　阿左是要去送生日礼物给安安。我微笑的告诉父母。
　　我看到了放着枕头边的红色小盒子。戒指很漂亮。我把它戴在无名指上，竟然刚刚好。我忽然想起那是给安安的，我不能带，于是我又拿了下来。
　　
　　我摆弄着戒指。发现里面刻着一行小小的字。
　　
　　To February,my lover
　　妈妈，这是给我的，我才是二月出生的，安安是九月。阿左不会弄错的。我幸福的笑。然后，我发现我脸上湿搭搭的，有些东西渗进了嘴里，很咸。
　　好几年过去了。安安附近的很多墓都开始显得成旧不堪。可是安安的墓依然和几年前一样。每个月去看安安已经成了我的习惯，还有，离安安不远的阿左。安安的墓的两边都已经没有空位，所以阿左的墓只能放到别的地方。一切都没有变，只是每次我都要捧两束香水百合。
　　
　　刚开始的那段日子。每次看安安我都要问为什么。看阿左时，我只是告诉阿左我很爱他。
　　
　　后来。我不再问安安为什么。我还是会对阿左说我很爱他。
　　再后来。我开始祝福安安幸福。我对阿左说，我们都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