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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发表于 2002-5-7 22:15
| 只看该作者
[原创]白色
弯曲的门洞,我轻轻地,可是心却沉甸甸地,迈步走了过去。门洞后,是一条小道,小道两边是造型各异的房子。
其实门洞后的路本来是挺宽敞的,也许是人们的贪心吧,两边房子的二层都凸出来了,对他们来说,多了些面积可是却使他们的一层少了阳光,对这种小市民心理,我也不置可否,也许还未领悟到人生真缔,而为了“利”成天奔波是他们用来麻痹生活的一种心理吧,至少会有些许快乐。
我平静得可怕,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的心会如此地静。于是两边楼房的一切在我看来就特别的清楚。有的墙壁是粉刷的,外面那一层已经脱落了,残余的部分白,还顽固不化地固守着他们的阵地,相信每一次来这条小巷的人都会看到脱落的灰色在不断
地蚕食着白色,那仅有的一点白色。这里的房屋还真是有“中国特色”在一个“禁止随地吐痰”的标语下居然都是快要风干了的痰,恶心吗?我却很平静,是啊,平静得可怕。
自从昨天,是昨天,奶奶去世了,我就匆匆地走过这条老路,来到奶奶家,姑姑们哭得十分凄惨;伯伯和叔叔们,已经没有平时的那种沉稳,那种我一直以来很钦佩的深沉眼睛红了,声音更粗了,哭声……粗了。噙着泪的眼,用比平时更深沉的方式,表达那种那种难以名状的悲痛。当然悲痛,不,悲痛也无法来表达他们的心情,当然无法表达了
试想一下,这么多年来,一个含辛茹苦的母亲,拉扯着七个孩子长大,多么不容易?在解放的时候,公私合营的当时,会做生意的奶奶遭到了多么不公平的对待。片仔癀,漳州赖以生存的名牌,可是又有谁知道,那是我爷爷祖上留下来的配方。如果没有公私合营,那他们的生活会是多么好?如果没有三年自然灾害和毛泽东的错误决断,那么他们又怎么会是现在这样默默无闻,甚至还要宣誓效忠于党,一个曾经对他们家多么残忍的集团?
母爱是多么无私,奶奶------她为了七个孩子,早年在做车往外地做生意时由于翻车落下了病根,也才会有今天------大人们说她身体不好,没有生病的本钱了。在文革的时候我爸爸因为出身不好(被说成资产阶级)受到了多少不公平的待遇,可是奶奶很能忍,很会
想办法,最后我爸爸还是成功地上了大学。
爷爷在爸爸十五岁时就死了,都是那些天杀的红卫兵,相信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很恨毛泽东发起的文革,原因就在此,我不信那些和我有一样遭遇的人没有这样想过,仅仅也只是想过。
因为我们也不能做什么。
我一步一步地,走近了房子,也许这里曾经是乡村,路面十分肮脏。不远处有一个池塘,水是深绿色的,里面有着灰色的,身上有奇怪花纹的动物在吃脏物。后来我看到一个大婶拿着一盆很可怕的水往里面倒以后,我就再也没去那里了。我也曾在池塘边想过事情,也曾端详过它,可
怜的池塘啊,奶奶的命运和池塘有相同之处,当然奶奶是比它幸运了。
其实我跟奶奶也不是特别的有感情,因为我们的家族很大,所以彼此能够在一起体会亲情的时间少,加上奶奶的病根。自从我有记忆起,我就记得她经常跟我讲的两句话“要好好读书”“要
注意身体”。我上初中以后,比较懂事,也就频繁地去看望她,有时侯会为她的罗索而烦,可是以后连罗索我都听不到了…………欲哭无泪是最痛苦的,感情得不到宣泄是最悲哀的。
再向前走几步,已经看到他们了,我的叔叔伯伯姑姑婶婶兄弟姐妹们……
白色,都是白色,一片的白色。和周围灰色的墙相称着,让我想到了刚要进来时候的那种白色,
那是很可怜的,因为那必然会被吞噬……
……………………
冗烦的仪式开始了,我也不知道那个和尚是在念什么,大家都是面色凝重,弟弟却傻傻地东张西望,爸爸呢……沧桑的脸上明显地显露出悲哀……为奶奶的去世而哀伤,为自己没能再尽一些孝心而难过………而我的小婶,眼睛里的那种目光却让我不寒而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只隐约记得她曾经为了遗产的事常去找奶奶,也来找过我们。
仪式过去有一会儿了,进去拜的时候,大家都哭了,我不明白,小婶为什么会哭得那么悲伤,原来我怀疑过她,但是想想还是要往好的地方想。可是感情不允许我想太多,虽然我欲哭无泪,但是回忆却在我脑子里重演……模糊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小时候去奶奶家玩猫的情节;还有记不起什么时候为她过生日的了;还有她多次病重的时候我去看望她的时候;……泪腺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平静毕竟不是冷血……
我已经不想去回忆我们今天是什么样的仪式和过程了。满脑子都是白色,那可怕的白色。我终于可以理解很多以前不能理解的事了,比如说“白色恐怖”,再比如说当初凌鹏对白色的痛恨。我不恨白色,我恨吞噬白色的灰色。满脑子的哭声,虽然平时的我一直认为人死不能复生,哭也没有用,现在我也可以理解了,那是一种宣泄,象我这样平静,反而更压抑,因为我越来越沉默了,也许只有写出来能让我感到压力的稍减。
送走了,她----奶奶,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一直到这时,我才懂得流泪,为什么…………
我留下来打扫房间,家具一件一件地被搬走,听说这也是一种习俗,都要搬走,不能回头…………
可是就那房间角落里的一点白,却会让我刺目,让我身上毛骨悚然,……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但是我不想去探究,因为我太怕……也许是我把一切情感都寄托在“怕”上面了。怕那白色会再带走什么带走什么我不愿意失去的东西。
大人们说,我可以先回去休息,从奶奶去世到现在,两天了,我们一直在守灵,当然是很累,其实大人们更累,不过大人就是大人,他们懂得,而我不懂。在这种大事面前,大人显然比我们要稳得多,男人显然
要比女人稳得多,平时那些狗屁文章统统都可以仍了,就一件事就可以知道,什么是大人,大人这个词里蕴涵着的,不是能力,而是心理。
我回家了,又是那条小路,小路还是小路,斑驳的墙还是斑驳的墙,阳光穿过那些个贪图小利的人们的二层而射到地面上,却让我更清楚地看到---------白色,又掉了一片;灰色,就要完全吞噬白了…………
OH , MAKE A BETTER PLACE FOR YOU……HOW A GREAT GRANDMA AND HOW HORROR WHIT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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