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越洋电话

又闻电话铃声响，扰我清梦。
闭着眼睛迷迷糊糊接了电话。
电话那端一个女声问着我的名字。
“你是谁啊？”听不出是谁，无所谓是谁，迷糊着我问，睡意依然。
“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吗？”
我顿时睁开了眼睛，似乎是一种非常强烈的条件反射。
来电显示屏上没有区号没有电话号码，只是显示着简单的“000”。
是她。遥远的新加坡。
以前她一出声我就能听出她的声音而现在……是因为睡意遮掩了我的耳朵还是因为记忆已模糊了她的声音？！
“是你呀，在哪呢？”我在明知故问。
“新加坡。近来好吗？”
原本是我该说的却让抢先了。“不好不坏，你呢？”
“还好，什么叫`不好不坏`？”
“不好不坏就是没有好事也没有坏事。那什么又叫`还好`呢？”我不仅非常愚蠢地解释又非常愚蠢地反问。
她笑。没有回答。显然她比我聪明。
“昨天刚靠岸，今天给你打个电话。”
“想我啦？！”这句话到嘴边的时候又被我咽了下去，胸口莫名地慌莫名地痛。想又如何，不想又怎样？！
“哦。什么时候回来？”随便说了一句掩饰我的慌乱。为什么我会慌乱又为什么我要掩饰？！话出去的时候我发觉又错了。人家什么时候回来关你鸟事？！
“还久着呢。还有二十三个月。不过也很快啦，我来这里又过了一个多月了。”
“一个月又十二天。”妈的，我怎的如此多嘴。
“你记得比我清楚啊。”
“我渡日如年。”
“中国现在冷了吧，都十一月了。”
“还行，T恤裹着衬衫即可。”
“我现在穿着牛仔裤。”
“什么？不会吧？”
“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好象不穿牛仔裤的。”
“那我穿什么？”
“裙子、裤子，就是没见你穿过牛仔裤。”
“观察得那么仔细啊？”
我笑，无言。
“早餐吃了没？”她也开始明知故问。
“没有。等着你请呢。”
“好啊，等我回去的时候一定请你。”
“那我可要好好敲富波一笔。”为什么我要叫她“富婆”而不是“富姐”、“富妹”？！
“说不定那时你也发了呀。”
“那不可能。再发也比你穷。你赚的是美金，我领的是RMB。”
……
“Hurry……”
我听到旁边有人在讲令我讨厌的英文。其实不是英文讨厌，而是那个人的声音令我讨厌。八成不是泰国人妖便是菲律宾女佣。难道…是我想和她多说会儿话？！
“我得走了，又要起航了。”
“好吧，自已保重。多给家里打电话写信。”
“好的。ByeBye。”
“ByeBYe。”

撂下电话。我又闭上眼睛，耳畔依然回响着她的声音。我需要睡眠，睡眠可以与死亡达到同样的效果，那就是忘我。
记忆本该模糊，所以我又睡去。
或许我是真的想睡觉，要不是左右的邻居买完菜回来在讨论今天的猪肉一斤多少，可能我都没办法醒来。幸好，还有猪肉的价格能让我来得及起床上班。

刷完牙洗完脸转过身去的时候，发现阳台上的玫瑰又开了一朵。
为什么每次在我即将淡忘而她又突然出现的时候总会有玫瑰盛开？！上一次是黄色，这一次是粉色。
或许这只是巧合。花开花谢本是自然；又或许我根本就无法淡忘，只是极力地掩饰。

秋末冬初的阳光好暖，风柔柔地拂过。上班的路上忽然想起黄磊的那首《边走边唱》：“已经很习惯从风里向南方眺望，隔过山越过海，是否有你忧伤等待的眼光……”
我在向南眺望向南飞驰。
她应该已经起航了。
谁在忧伤，谁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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