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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约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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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4-26 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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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冤鬼路第二部2
李老伯也若有所悟道:“对了,我进去那时,一开始也以为前面是死路,谁知后来竟然可以一直走下去。”巩勇慢条斯理道:“既然如此,我这个刚从日本回来的人就更不知道了,学长应该去找那个散播谣言的人,那个知情的人,而不应该是我。”何健飞注视着他道:“在一般情况下,常人都没有知道的可能。但如果换了有心人,结果就不同了。那条小径在我们这代是确实湮没的了,在阿强前辈那代,这里还没有路,而且那时通往红石顶的校道还没被封,根本用不着这条小径。那么知道这条小径存在的就只局限在介乎阿强前辈那代和我们这代之间了。我打过电话去问一些老校友,结果发现自1965年起,至1982年的人都去过或者听说过这条小径,尤其是1976年的校友,对那条小径的方位知道得都比其他届的校友清楚。我奇怪地问了个究竟,才明白原来1976年那年的学生会主席是地质系的,对校园的地理非常感兴趣,为了不让外来的同学迷路,他亲手绘制了一张校园路径分布图。而在那张图上,据那些老校友回忆,清楚地标出了那条小径的位置。八十年代,那张校园路径分布图因为广受好评,被学校收进了图书馆。我知道了之后,就跑到图书馆去找。谁知找来找去也找不到,最后通过联机查询才得知它在校史研究室里。我又跑上去找,终于被我找到了那本收录的档案。当我翻开那一页时,却发现被人撕掉了。那撕的痕迹还很新,似乎是几个月前的事。于是我赶忙跑到管理员那里要求查阅人流记录。那老太婆白了我一眼道:‘你到底是不是主席?你知不知道这里学生方面只有校学生会主席才被允许进入?哪里还用什么记录?’在那一刻,我呆若木鸡。再联系起后来徐传他们受到袭击的事,我才最终确信是你。”
巩勇道:“我并不赞同。既然只有主席可以进得去,为什么你也进去了?而且刘灿利也有这个权利,为什么你不怀疑他?”何健飞道:“很简单,因为我当时戴着从刘灿利那里借过来的胸章,所以进得去。那老太婆丝毫没怀疑我,是因为她不认得刘灿利,也就是说,刘灿利根本没来过这里。如果我戴的是你的胸章,恐怕早被那老太婆轰出去了。你去找那张图时,还没有想到要利用这条小径来供张君行进行血色诅咒试验,只是想勘探红石顶的方位,谁知却留下了致命的把柄。那个樱花路上的女鬼来向我示警时,我一直以为她口中的‘你’是指张君行,直到今天我才清楚,原来是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所有的线索都已经串起来了,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呢?”
出乎意料地,巩勇轻轻鼓起掌来:“真不愧是何健飞,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得多。这么散落的线索都能被你弄到一起,我又能有什么话说呢?”“不——!!”刚才一直愣在当地的刘灿利突然狂吼出声:“巩勇,不可能是你!我知道不是你!一定是他们在冤枉你!快点跟他们说,你是冤枉的!快点呀!巩勇!!”巩勇站在那里,冷冷地道:“他说得没错,一切都是我安排计划的。”“不?”刘灿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缓缓留下,嘶哑着声音喊道:“为什么?巩勇!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巩勇突然一改平静,哈哈大笑,用恶狠狠的眼神扫视着每一个人:“为什么?!你们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太幼稚了!!你们知道无父无母的辛酸吗?你们知道我在日本风光后面的耻辱吗?无论我做得怎么优秀,我还是一个野孩子,一个没父没母的孤儿!”刘灿利吼道:“但是你无父无母跟张君行有什么关系?跟同学们有什么关系?!”巩勇冷笑道:“没关系?关系大着呢!你可知道我的父亲是什么身份?他就是张君行和施婷的孩子,大家都传说施婷是自杀的,其实她是难产而死的。张君行就是我的爷爷!你说这关系大不大呢?”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呼出声。何健飞万料不到施婷居然不是自杀,一定是她要面子不肯讲。巩勇狂笑道:“爷爷走了,奶奶难产死了,我父亲被送到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抚养,但是人们都看不起他,都在背后叫他‘野孩子’‘私生子’‘孽种’,父亲最终精神崩溃而上吊自杀,母亲毅然改嫁。撇下才一岁的我,那时我才一岁啊!!而今你们还不放过我的爷爷,不让他报仇,不让他投胎,所以我要帮助爷爷杀光校园的所有人!你们都不是好人!你们都不是好人!!”
李老伯道:“谁不放过他了?是他先弄出命案的。”巩勇恨恨地指着何健飞道:“就是他!你镇压冤鬼路也罢了,为什么还要镇压我爷爷?”何健飞这才想起,当年收服冬蕗时,在路上见到有白影飘荡,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在人节还敢有鬼出来游荡,怕又是一个道行深的冤魂,就顺便镇压了。原来那个就是张君行。一切的冤孽竟是由自己而起,怪不得师父说这是我的劫数。此时也没有时间说明,只是厉声说道:“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我这样做没错。它当时没做坏事,是因为他法力不够,而不是他不想报仇,既然如此,早镇压和晚镇压有什么区别?你说对不对,张君行?我们已经知道你的真面目了,何必还躲躲藏藏呢?”
只听巩勇后面传来一阵棍子拄地的声音,张君行终于露出了丑陋的面目。果然,那根棍子的东西是一个做工非常粗劣的木偶,在上面放着一个披着头发的骷髅头骨。他“嘿嘿”地笑着道:“何健飞,你好聪明……”何健飞冷冷地截断道:“这句话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承蒙阁下夸奖,可是我还是猜不出你究竟要报什么仇,究竟要杀什么人,还望阁下赐教。”张君行笑道:“我的仇是一定要报的,不过不一定先报。”说着望向巩勇,用一种万般怜爱的声音道:“孩子,你有什么恨的人,告诉爷爷,爷爷帮你报仇。”
“不要啊——巩勇!”刘灿利瘫倒在地,泣不成声:“巩勇,你回来啊——,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你不是自愿的!你回来啊——回来啊——!!”突然想冲过去拉住巩勇。何健飞忙道:“快拉住刘灿利!巩勇已经被鬼化了,不能过去!”孤星寒和徐传一边一个死死架住了刘灿利。巩勇充耳不闻,对张君行恭敬道:“多谢爷爷,不过孙儿目前没有仇人在此,还是先报爷爷之仇吧。”张君行怪笑道:“没有?”突然一指巧儿道:“你难道不喜欢这个女孩?你难道不想要她了?你难道对你的情敌宽容到这种地步?”巧儿大吃一惊,惊呼出声。霎时,巩勇眼里浮起一层凶光,用冰冷的声音问道:“她喜欢的人是谁?”何健飞心中暗暗叫苦,赶忙跨上一步准备护住孤星寒,谁料孤星寒反而先退后把龙泉剑横在他身前护住他,何健飞一愣:“你做什么?”那边张君行已经答道:“就是你的好搭档刘灿利啊!你还不快杀掉他?”“什么?!”何健飞和孤星寒以及徐传不约而同喊出声来。
巩勇二话不说,头发忽地变长,直向刘灿利抓来,“锵”的一声,原来是阿强和巧儿同时发功逼住了头发。张君行笑道:“果然,一到危急时刻,谁才是第一位才看得出来。”
说着,将手搭在巩勇肩上,阿强和巧儿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大叫一声,齐齐向后跌倒。何健飞叫声不好,刚想飞身上去急救,巩勇已经把刘灿利抓了过去。张君行长声大笑道:“哈哈哈哈,这就对了,哈哈,快点用你的手插进他的心脏,享受血液流动的快感吧!”巧儿肝胆俱裂:“不要——求求你不要——”何健飞死死拉住巧儿叫道:“不要上去!不要上去啊!”巩勇也放声大笑,高高扬起右手,狠狠向刘灿利的胸口插了下去。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张君行冷冷地道:“你怎么了?”原来巩勇的手在离刘灿利胸口仅有半米的地方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刘灿利的泪眼,那眼里包含了彻底的伤心和绝望、迷茫以及痛苦,还有那一如既往的真挚,在他的眼里,巩勇读不出任何“野孩子”的字样。“你好,我叫刘灿利,你好厉害呀,我就知道我竞争不过你的。呵呵。”“巩勇,这件事这样办好么?”“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辛苦了?要注意休息呀!”刘灿利的音容笑貌不知怎地在巩勇脑海一掠而过。他不禁回想起刚刚登上主席之位后的第一个星期,他和刘灿利来到“校园双雄”的相框面前,一同发誓道:“我们一定凭着本身实力做第二个‘校园双雄’!”
正当巩勇回想之际,阿强已在那边缓缓接口道:“我不知道你做这个学生会主席是否纯粹是出于报仇的目的,但是我想跟你说的是,如果你还想做第二个‘校园双雄’,就得先明白一件事:校园双雄之所以成为校园双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互亲互爱,永不互相残杀。我当年何尝不知道如果杀了小李,我就会高枕无忧。但我宁愿选择永远留在那座破庙里,也始终不忍心下这个手。你不是鬼界的,你是在人间长大的,难道你还不明白‘友谊’这两个字重过千金,贵过万银吗?假若你自认可以忘掉刘灿利对你的所有真情,那么你就下手吧,狠狠地插下去吧!顺便——也撕烂那套所谓的誓言!”巩勇全身剧烈颤抖,张君行见情势不妙,忙喝道:“孩子,你别被他们蒙骗了!人世间哪来的真情?快点下手吧!”巩勇耳边一片混沌,他只听得见一种声音,那是刘灿利声若游丝的最后关怀:“巩勇,回来吧——还来得及啊——我们还没成为第二个‘校园双雄’啊——巩勇——回头是岸啊——回来吧——回来吧——”“啊——”巩勇痛苦地大叫一声,将刘灿利狠狠抛出,自己抱住脑子痛苦地蹲下来。巧儿连忙冲上去,小心翼翼扶起刘灿利来,哭道:“你没事吧?”
张君行大怒道:“你真是不争气!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沾染了那些人间的恶习,想不到你还是这么疏忽大意?!”何健飞瞅准这个空隙,突然发出法宝,大吼道:“张君行,我就不信集紫金钵、普陀金莲和龙泉剑三者之力也不能奈你何!!接招——”只见三道夺目耀眼的金光分上中下三路朝张君行迅疾飞去。张君行刚才心神纷乱,怎么料得到何健飞会在这当时发招,眼看已经来不及避开,何健飞心中暗喜:“这下解决掉一个了。”
“啊——”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声。何健飞站在当地呆若木鸡。他万料不到张君行竟这样灭绝良心地把巩勇当成靶子,活活替它接了这三道金光。张君行象丢破布一样把巩勇丢在地上,“嘿嘿”笑道:“何健飞,我们下次再一决死战吧。告辞了。”何健飞怒吼出声:“不要走,你这畜生!”张君行却已不见了。
“巩勇——”刘灿利不顾身上疼痛,扑了过去,哭道:“你怎么样了?巩勇——”大家都围了上去,各自垂泪。巩勇猛力咳了几下,吐出一大口血来,面上出现一丝惨笑:“哭什么呢?我是个坏人,又是个野孩子,有什么值得你们哭的呢?”刘灿利泣道:“不,巩勇,我虽然知道你是个孤儿,但我从来没这样想过你。你纵然无父无母,但是样样做得比我好,我只有更加钦佩。我真的,从来都只有钦佩你。”何健飞缓缓道:“没有人这样看你,就算有,也只是,也只是极少数,这时也应当被你的优秀扭转了。为什么不换个角度去想想,他们是在嫉妒你,你何苦一直苦苦折磨自己。”巩勇叹口气道:“我的确是做错了很多事,但是,我最起码没有做错一点。”说着,用万般不舍的眼光看着刘灿利喃喃道:“我毕竟不后悔,我毕竟不后悔……”刘灿利本已哽咽难言,听得此言,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巩勇道:“不要哭,你跟我说过的,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轻弹啊——”说到这里,眼眶里也渗出两滴大大的泪珠来,慢慢地顺着脸庞流下来。
忽然巩勇勉力直起腰来,气若游丝地望着李老伯低低道:“我知道问这个问题很不对,但是我还是想知道答案。你也见过我们的治理方案,不知道有没有资格当得上‘校园双雄’第二?”李老伯含泪道:“当得上,当得上,我早就把你当第二了。”巩勇脸上突然起了一片润红,显然非常高兴,何健飞却知道他是回光返照,再也看不下去,退出来呆呆地望着人群。只听巩勇接着道:“阿强前辈离开了,我也准备要离开了,那么,是否‘校园双雄’永远逃脱不了生死相离的悲剧圈套?”李老伯怎么料到他会问出这一番话来,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巩勇已淡淡一笑,蓦地用尽全身力气朝天大喊:“爸,爸,儿子来陪你来了!”刹那间双眼一闭,身子软软地倚在了刘灿利的怀里,从此彻底离开了这个给他无比荣耀和愤怒的校园。刘灿利一怔,只觉眼前一黑,顿时不知天地何处,一片混沌。
见刘灿利伤心过度昏了过去,巧儿吃了一惊,连忙协同李老伯把他扶到铜像下休息。徐传再也忍不住眼泪“扑哧扑哧”流了下来,孤星寒脸色惨白,久久不语。他们两人都误以为巧儿喜欢的是何健飞,谁知上天却开了个大玩笑。尤其是孤星寒,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心意相通,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如何说挥剑断情丝就能断得了的?何健飞却暗暗心惊,他万料不到巧儿看上去这么天真单纯,却暗藏不露,倘若让巩勇早知道她喜欢刘灿利,结果很可能不是这样了。对于那两位为情所伤,何健飞也找不出话来安慰。于是,广场上只剩下一片静默的抽泣声,是对死者的追悼和对自己命运多桀的悲痛。地上,倒下的孙中山铜像仍然微微地笑着,樱花漫天飘扬过来,轻轻覆盖在这位伟人的衣服上……
“啊弥陀佛,戒忍大师和天机道长已经带领大家来到学校外面,有请何健飞师叔等出去迎接。”一个小和尚突然出现合掌对何健飞道。何健飞连忙忍住悲痛,叫人搀着刚醒过来的刘灿利一起来到学校外面的一座大屋中。戒忍大师见大家眼都红红的,人群里已经不见了巩勇,点头叹道:“都是天命啊,孩子,你怨不得人。”何健飞抢上一步道:“大师,那冤魂有女鬼帮手,厉害异常,连金莲和龙泉剑也镇压不住。”心里却想:大师肯定是老糊涂了,明明知道有女鬼后面撑腰,还叫我们去收服,差点送命。戒忍大师道:“我何尝不知道?只是你们当中注定要有一次血光之灾,灾数已完,时机亦到,老衲现在和天机道长在外面已经布下乾坤八卦阵,女鬼的法力受到牵制,我再给你迷魂金粉,你把那冤魂引出来就地诛杀,了却一桩孽缘。”何健飞尚未答话,孤星寒已出班道:“弟子愿领慈命,进去引它出来。”何健飞一愣,他不知道孤星寒心中已经做了一个重大决定,戒忍大师见是道家第一弟子,焉有不肯之理,于是孤星寒便领了金粉和罗盘出去了。戒忍大师又对何健飞道:“诛杀冤魂之事不是我等劫数,所以我们不便出面,你们只到校门外等着就是了。老衲与天机道长在此供奉圣物。”何健飞心中一动,他曾听师父说过,道佛两门各有镇教圣物,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想不到这次有缘得见,当下也领命而去。
来到校门外,何健飞把金莲给了巧儿道:“你那儿有个刘灿利,这个拿去护身。”把龙泉剑给了徐传道:“我不如你会用道家法器,这剑还是你拿应手些。”又吩咐阿强道:“李老伯就拜托你了。”自己还是手持紫金钵,众人于是静静站在校门外等候孤星寒的出现。
不多时,校园里有了动静,一股漆黑的怨气在上空盘旋直向校门而来,接着孤星寒气喘吁吁地跑出来拍掌道:“来了!来了!准备!准备!”果然,那个丑陋的木偶昏昏沉沉来到了校门外,孤星寒立即用结界封住了校门。何健飞厉声喝道:“张君行,你还认得我们是谁吗?”张君行被他一喝清醒,见已经出到外面,才醒悟原来中了诡计,破口大骂道:“宵小之辈,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算什么好汉?”何健飞冷笑道:“那你呢?用自己的孙子来当箭靶,又算哪门子的好汉?废话少说,我们已经压制了整个校园,你可再没有机会叫帮手了。”张君行一愕,仰天大笑道:“何健飞,你太嚣张了。你不要忘了我现在是‘人躯鬼心’,还有血色诅咒的力量,你根本斗不过我。”何健飞悠悠道:“是这样吗?”突然举起紫金钵照住张君行,朝徐传道:“还不放剑?”徐传依言放剑,剑尖直没入张君行的头颅三寸,张君行只觉全身酸软无力,大骇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是‘人躯鬼心’啊!!”
何健飞缓缓道:“不错,我是打不过‘人躯鬼心’,但问题是你根本不是典型的人躯鬼心。日本法术界为了灭绝这种鬼体形式,严禁任何关于这类的详细描写流传出去,所以巩勇也只是听到传说中它们的法力,而不知道如何去完成。可是,日本有个作家大田龙一,他曾经写过一本书,叫《日本灵异现象大观》当中就有提到人躯鬼心的现象,但是由于法术界不合作,作者也始终不知木偶的做法,于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拍摄了一张人躯鬼心的照片作为文字说明。由于是黑暗中,况且烟雾弥漫,照片上的人躯鬼心只看得出一个模糊的形状,它下身是标准的木偶形体,上身则是一堆乱发和两个空洞的眼窟。巩勇看到了这张相片,便误认为是做个木头的头颅装上去就行了,并找来死人的头发插到头颅上。你的孙子真是个聪明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没错,完美地符合了人躯鬼心的环节。但是,他没有做最后一节,也就是人躯鬼心做法中最重要的一节。那就是——必须把头颅挖空装上那个头发所有者的血液。大田龙一没有做说明,巩勇也完全不知道这节,所以最后谢天谢地我还有能力收服你。”
张君行恍然大悟,然后咬牙切齿道:“就算如此,我还有‘血色诅咒’力量,你不可能打得赢血色诅咒的。”何健飞道:“不错,我也打不赢血色诅咒,可是你犯了跟你孙子一样的错误,你只猜出了它的前半部分。”张君行迷茫道:“前半部分?”何健飞点点头道:“而我只猜出了后半部分,如果你肯将前半部分告诉我,我也会很乐意把后半部分告诉你。”张君行大笑道:“我已是你瓮中之鳖,说什么乐意不乐意,你既然想知道,我也不妨告诉你。你看过那几个血字吗?”何健飞道:“我曾经在相片上见过。”张君行道:“那你可曾注意到那血字的书写是很特别的?血字用了当时还不普及的简体字,除了钩处是连笔的,横折竖折都是分成两笔来写的,这跟简体字写法是大相违背的。为什么?就因为它是故意的。这样凡是折的地方都变成了两笔,算一下这四个字的总笔画,不多不少刚好三十六笔。那么那四个字是用三十六个不同人的血液书写而成这个答案也就不难猜出来了。”何健飞大悟道:“原来奥妙在此。我想到的,却是血液的出处。你知道错在哪里了吗?你以为随便在一个人身上弄点血就可以了,其实你没注意到在血迹的周围还有一层淡淡化开的红色痕迹,很明显是有某种物质稀释了血,人身上能够用来稀释的也只有口水了。因此,血色诅咒的是在人的舌尖上取血的。你就是败在了这一步里。”
张君行哈哈大笑道:“何健飞啊何健飞,如果我们能够联合起来,就是一百个‘校园双雄’也比下去了。”何健飞冷冷道:“很可惜,我可没阁下这种雅兴。”张君行道:“要杀就杀,我也只有怨命了。”何健飞道:“急什么?我还有点事想问你,巩勇说的事是真的吗?”张君行道:“是真的。”何健飞叹道:“真够狠心的。连自己孙子都下得了手。”张君行再也忍不住了,大喊道:“你给我住口!!我还不至于这么灭绝人性,杀死自己的后代,只因为巩勇他根本不是我的亲孙子。”瞬时,全部的人都愣了,刘灿利不顾身体虚弱,追问道:“但是巩勇明明说他的父亲是施婷的孩子呀。”张君行冷笑道:“施婷的孩子就一定是我的孩子吗?何健飞,你不也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费这么大心机去做这些事吗?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是在单亲家庭中长大的,很小母亲就告诉我,父亲是被坏人陷害死的。我牢牢记住了那个坏人的名字,来到大学之后,我欣喜地发现,原来副主席小虎就是那个坏人的儿子。当时我还想着怎么正大光明地去报仇,真正促使我自杀的原因是在一个晚上,施婷约我出来见面,而那天我刚好有事迟到了,早就倾心于施婷的小虎路过,起了邪念,就把施婷给侮辱了。”说到这里,巧儿“啊”了一声。张君行的心中却早已被怒火填满,充耳不闻道:“天黑,施婷不知道,以为是我,还高兴得紧,后来我来了,才知道一切都已经迟了。老天已经逼我张君行到了绝路。”何健飞打断道:“难道施婷不知道?”张君行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没告诉她。她是一个贞烈女子……”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显然他是不想施婷自杀,谁料最后施婷还是死了。
“小虎的权势很大,校长是他的舅舅,同党一大堆,我费劲心机,才发现我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啻于蝼蚁芥末,毫无用处。最惨的是后来,他也发现了我是他的仇敌,处处排挤我,打压我,要不是当时的陈主席不信他那套鬼话,我连组织部部长都当不上。路已经全部没有了,绝望却渐渐而来,我除了抛弃生命再也想不出任何方法。为了我多难的家庭,为了我早死的母亲,为了深爱我的施婷,刚好又碰上了冬蕗事件和血色诅咒,所以我精心策划了报仇计划。谁知到头来最惨的还是我自己。也许我本来就是个苦命。”何健飞道:“‘只因冬蕗死,情恨两难灭’是你写的?”张君行道:“不错,这是为了提醒我,不要忘记了对母亲施婷的情和对小虎的恨。”李老伯心中不禁回想起当初他与何健飞猜谜,全部围绕在了冬蕗身上,原来第二句前面省略了主语,才造成了混乱。
何健飞叹道:“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小虎固然不对,你这样做又给你和施婷带来了什么幸福?施婷死后尚且不得安生,天天想着见你一面,你为了所谓的报仇大计最终让她失望,又算得什么爱她呢?”张君行道:“现在讲什么都没有用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何健飞沉吟半晌,才道:“那个女鬼是谁?”张君行笑道:“我早知道你会问这句的。我也快没了,只求你一件,校园里的事都是我做的,跟她没什么关系,得放手时且放手吧。她本性不坏的,都是叫我给教唆坏了。至于她是谁,你见到了自然就知了。”何健飞道:“无论她有没有杀人,法术界终究是容不下她的。妖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个社会。”张君行道:“若是如此,那我终究还算不得最惨。”何健飞又问道:“那‘哥哥道’又如何解释?”张君行道:“你都已经猜到了,又何必问我?”不过它还是解释道:“其实很简单,他们所叫嚷的根本不是那个‘哥’字,而是和它同音的唱歌的‘歌’字,妖所唱的歌是有摄人心魄的能力的,因为我用本身妖气覆盖,你们才听不见。至于那个血字‘哥’,是他写到一半就死了的缘故,你们人啊,总爱把事情想得很复杂。”
话讲到这里,何健飞也沉默了,半晌,他举起紫金钵对张君行道:“话,已经说完了。你也是时候该进来了。”张君行大笑着,化成青烟而进。当它进去的刹那,校园里立刻响起了一个悦耳的女孩歌声,唱的是:
我等你在淡淡的樱花下,
你说你喜欢这飘飘扬扬的樱花。
可是我却眼睁睁地,
看着你的足迹消失在雪地上。
没有理由没有话,
任我无边无际地牵挂。
大家都听呆了。巧儿不由道:“好美的意境啊!真不相信她是个妖。”不料话刚说完,那歌变换了一种异常凶狠的声调:
我终年受难,
全因你的无情和凶残。
我痛我哭我喊,
我将思念逐一烧完。
我的手拿起了剑,
我的眼里充满复仇的火焰。
巧儿吓了一大跳:“这……这是怎么回事?”孤星寒道:“那代表了她的两种意境,一开始她以为‘他’会来找她,一直痴痴地等,当她彻底绝望之际,也就是她由爱转恨之时。”李老伯奇怪地瞄向他:“你一个道士,什么时候变得对这些这么有感悟起来?”阿强连忙扯了一下李老伯,示意他不必再追问下去,孤星寒却已长笑一声道:“这叫‘旁观者清’嘛。”“旁观者清?”徐传不由苦笑一下。刘灿利却紧盯着何健飞道:“学长好象猜出了那女鬼是谁。”何健飞道:“只是揣测而已,还没有证据。”刘灿利道:“可以先告诉我们吗?”何健飞沉吟一下道:“天生异象,观音伶仃。”又是那句?但是现在听起来好象很明白的样子,观音所修行的宝山是普陀山,而目前在劫数中的只有巧儿一人是普陀山弟子,那岂不是很明白暗示了巧儿凶多吉少的命运吗?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一点,然而所有人都不敢向巧儿望去,包括近在咫尺的刘灿利。巧儿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什么都不必说了。”
正在这时,从校门里匆匆跑出一人叫着主席,原来是常晓君,他见到何健飞单手举着紫金钵,徐传右手斜握龙泉剑,巧儿捧着两朵金莲,阿强和李老伯倚背而立,刘灿利面如枯槁,神情肃穆,不禁奇怪道:“你们怎么了?”何健飞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倒是刘灿利问道:“找我什么事?”常晓君道:“孙中山铜像倒了,你可知道么?”刘灿利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常晓君见刘灿利一点都不惊讶,以为他不知道着这件事的严重性,连忙叫道:“孙中山铜像是我们学校的象征,现在居然无端端的倒了。现在同学们都围在铜像边,猜测纷起。主席如果不出来给个说法,恐怕会扰乱人心。”何健飞他们这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常晓君已经问徐传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徐传道:“现在来不及解释了,我们快赶过去看看事情发展得怎么样?”何健飞道:“对,这件事要快,不能拖。”说完,也不顾刘灿利反不反对,一把架起他就往校园里拖。因为他知道到了目前,能够平息事态的也只有刘灿利一个人了。
来到倒下的孙中山铜像旁,果然,那里围得里三重外三重的,大家都在讨论孙中山铜像神秘倒塌的原因。不知是谁看到了刘灿利,叫了一声:“副主席来了!”霎时,原本喧闹异常的广场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回过头去,几百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紧紧盯住脸色苍白的刘灿利。那目光里面饱含了对他们校园双雄第二最高的期望和信任。何健飞知道,今天如果不拿出个说法,就不能平复同学们的情绪,也就失去了对校园大局的控制,那么收复女鬼就会多了一层无形中的舆论障碍。虽然暗暗着急,可是却不敢出声,只是紧张地望着旁边的刘灿利。刘灿利望望周围几百个人,嘴唇蠕动了几下,但终究没有说出话来。旁边有一个同学忍不住问道:“副主席,能不能告诉我们,孙中山铜像为什么会倒下来?”何健飞等人心中暗暗叫苦,虽然知道真实原因,可是偏偏不能讲出来。李老伯刚想挺身而出,已被阿强死死扯住,因为阿强知道,就象当年他们一样,唯有刘灿利这根仅存的精神支柱才能够获得最大的信任,最快地平息这次风波。
刘灿利的脸色愈发苍白,他沉默了半晌,终于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道:“孙中山铜像倒下去了,可我不知道为什么。”瞬间,人群大哗。徐传一惊:刘灿利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刚想上前阻止,何健飞已经送过来一个暗喜的眼色。只听刘灿利又道:“有人跟我说,孙中山铜像之所以倒下,是先生自己的意愿。那么你们认不认为,孙中山先生是准备抛弃我们了呢?”人群一起高呼道:“不是!”刘灿利再问:“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是不是让他继续躺在地上?”人群又喊道:“不!我们要把他扶起来!”刘灿利这才转入正题:“大家说的不错,这会儿有功夫在这里说闲话,还不如齐心协力把这件事做好。”大家立时活跃起来,这个说“我去找教务处”,那个说“刚才校长来过了,我去跟他解释一下”,还有的说“我现在就去联系建筑工程队叫他们派人过来维修”……一场可能发生的大骚乱,就这样被刘灿利几句话给压下来了。徐传这才明白,原来何健飞早就看穿了刘灿利是在玩转移话题的游戏。
正当他们松了一口气之际,突然有一个学生会的干部跑出来问道:“主席呢?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他来?学校方面还要他去作个解释呢。”又是个难题!见问到巩勇,刘灿利再也把持不住,整张脸由白变青,嘴唇剧烈颤抖,挣扎了好一会儿,他才看着地上的孙中山铜像,缓缓地道:“巩勇……巩勇他去了个很远的地方,暂时回不来。他说,他希望他回来的时候,能够看到孙中山铜像还是庄严地立在校园门口……”那学生干部道:“主席这么多会开的?算了,我还有笔帐要等他批呢,副主席你先批了吧。”何健飞在后面默默地对刘灿利道:“不要伤心,巩勇虽然走了,但是他的精神作用还是存在的。”这件事就此暂告一段落了。
何健飞他们回到大屋,戒忍大师和天机道长已经在屋门外迎接,哈哈大笑道:“大功告成了!接下来就要看老衲和天机道长的了。收服女鬼,了却劫数,我辈又可专一修行了。”何健飞道:“弟子还有一事禀告,不知大师和道长准备在哪里收服?如果在学校里公然摆这么大的阵法,恐怕学生们会有猜疑。到时有无辜死伤就增加罪过了。”戒忍大师道:“这点我早已想到了,我们就在这屋子后面摆阵行了,天机道长会负责把那女鬼引出来。我正想分配人手,可巧你们都回来了。那么一起听我分派吧。由于这女鬼来路不明,且无法测出她法力高深程度,惟有全力迎击,以求速破,老衲打算道佛合一摆天象两仪阵困住她,再请出圣物,一举降之。”何健飞心一颤,天象两仪阵是道佛两家通用大阵,从来没有用过,想不到竟然在此得见。只听戒忍大师道:“天象两仪阵分三层,外层五十人,由各派第三代弟子组成,分散作为策应,由徐传带领;中层三十人,由第二代弟子把守,交孤星寒掌握;内层是各派掌门住持,老衲先坐着主位罢。现在,徐传,你去后院,孤星寒,你去中院,分别交代事宜。各弟子从其辈分自去寻找主帅。内层的人且在大堂稍戴。李老伯等三人仍是劫数中人,归入孤星寒的中层。今天是七月十二日,定于明天晚上申时摆阵。”
戒忍大师说完之后,众人各自朝中院及后院走去。何健飞刚想过中院,戒忍大师叫住他:“何健飞,你跟我在内层。”何健飞愣道:“但我是第二代……”戒忍大师道:“你身上渊源太多,只能留在内层。”何健飞觉得这样讲简直是强词夺理,可是又不敢分辨,恐怕他另有用意,只得闷闷地留下来。一阵忙乱安排各人镇守位置后,何健飞居然被分配站在戒忍大师后面掌灯,这使他更加郁闷不乐。禅月大师心中明白,只是暗暗叹息难过,却不敢泄露天机。转眼,七月十二日晚上到了。天机道长如约进入校园引那女鬼出来,众人只觉心潮澎湃,大家纷纷传说了那么久那女鬼如何厉害,今天终于能够得知她的真面目了。
校园上空渐渐出现了大如蘑菇云的黑气,在不断盘旋上升,并且不断地向校门外逼过来,不多时,阴风阵阵,妖雾惨惨,天象两仪阵顿时被湮没在了滚滚的沙尘之中,除了隔壁两人勉强可以看到大致的轮廓之外,已经不知你是何人我是何派的了。戒忍大师紧急发下令去,加点招魂灯二十盏,同时在众人之间串起一条金铃线,靠铃声来统筹大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眼看申时已到,那黑气却好象凝住不动般只是在校园门口徘徊。而那边天机道长也没有发出任何信号。申时一刻,申时二刻,申时三刻,仍然不见天机道长。突然,一阵狂风刮过,只听“咻”的一声,大家闻声望去,何健飞捧在手中的长明主灯居然灭了。长明主灯是为阵中所有人祁寿的长明灯阵主位,长明主灯一灭,长明阵也就全体失效了。霎时,整个阵中一片大喧外围及中层几乎乱阵,不知是谁低低说了一句:“天意都不让我们佛道两教活下去啊!”所有人的目光都炯炯地盯着何健飞,何健飞捧着那盏熄灭的灯,颇为尴尬地对戒忍大师道:“我……不是我弄的,刚才那风……”话没说完,校园上空突然现出一行金光,戒忍大师“霍”地一声站起道:“不好!天机道长有难!”“师父——”孤星寒跌跌撞撞地脱离阵中,想冲过去,幸亏何健飞眼明手快拉住了他。孤星寒大哭着跪下对戒忍大师道:“弟子恳请领命进去救助师父。”戒忍大师强压震惊道:“你师父道行这么高,尚且不能应付,我又如何能放你进去?”何健飞也接着跪下道:“弟子自知法力浅薄,愿以残生一试。”戒忍大师摇摇头,其实最有资格进去也最有可能救天机道长也只有他本人了,可是他一进去,这个阵中又交给谁来掌管,收服女鬼的事又由谁来把握呢?眼看金光将散,戒忍大师一咬牙,转身对玉清师太深深一揖:“有劳师太操心了。”玉清师太连忙还礼。戒忍大师对孤星寒道:“你留在这里,我去救你师父。”禅月大师突然拦在戒忍大师面前跪拦道:“大师是我们的泰斗,如果有什么不测,这个阵必将无法发挥。还是让弟子勉力一试。”戒忍大师还想坚持,阵中一百零八位来自各门各派的弟子都跪下道:“请大师自爱。”玉清师太道:“大家听我一句公道话,其实大师和天机道长的修为也差不多,所以大师就是去了,也未必救得出来。当年家师曾经言道:‘此次劫数必定伴有血光之灾。’想来这是道长劫数,我们也无能为力,只有节哀顺变了。请大师归位吧。”戒忍大师长叹一声,落泪道:“天机老兄,非是我不肯救你,天命如此。”金光渐渐散去,逐渐不见踪影。孤星寒怔了一下,最终忍不住放声大哭,他这一哭,终南山的弟子也全部放声大哭。
戒忍大师归位道:“就算不去相救,可是女鬼还没引出,终究降伏不了。还是要再派一个人去好。”禅月大师刚想毛遂自荐,何健飞已抢先道:“弟子曾经见过她一面,虽然长发披脸,看不清什么样子,可是我是知道冤鬼路整件事情最为清楚的人,或许可以加以利用。请大师准我进去。”戒忍大师放眼阵中,确实再无恰当人选,只好点点头道:“万事小心,如果危急,切记不要力敌。”何健飞闻言大喜,喏喏连声,忙不迭地跑走了。禅月大师望着何健飞的背影忍不住盈满热泪:“天意啊,师父,果然是天意啊。”
来到校门外,只见里面黑雾重重,根本看不清路在哪里。可是何健飞也不敢弄掉眼睛上的符水,只好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摸着前进,一边四处巡视。幸好他对校园路径十分熟悉,不多时便顺利摸到了樱花路的那块牌子。抚摸着那块牌子,何健飞万分感慨,当年一帮人高高兴兴地把这个牌子竖立起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上面三个龙飞凤舞的字还是他写的,谁料今天变成这个模样。蓦地,何健飞举起手来在那块路碑上狠狠击了一掌道:“要你何用?樱花,樱花,到头来反而化成漫天的仇恨。”石碑被他一拍,顿时出现了一条裂缝,从顶中一直到底部。就在石碑旁的那棵樱花树树枝上,仍是那一身飘逸的白裙,飞扬的秀发,冷冷的眸子,优雅的身资,一动不动地久久地盯着那块石碑,还有那条裂缝,那条一直裂下去的裂缝……
何健飞来到路的中央,抬起左手,那里握着一手的迷魂金粉,看着那些飘飘扬扬的樱花,何健飞略一犹豫,突然转过身来,对着石碑旁的那棵树毅然地放开左手,往空中一挥。耀眼夺目的金色散光随着风向向四面八方散去。一直静默不语的女鬼忽然轻轻张开了口。顿时,一阵悦耳柔和的歌声回荡在樱花路上:
我等你在淡淡的樱花下,
你说你喜欢这飘飘扬扬的樱花。
可是我却眼睁睁地,
看着你的足迹消失在血地上。
没有理由没有话,
任我无边无际地牵挂。
随着歌声,漫天樱花围绕着何健飞飞成一个大圈,越来越小,何健飞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他拼尽最后一口气将最后一把迷魂金粉撒了出去。歌声的威力愈发增强了。何健飞两眼金星乱冒,樱花圈越来越密集,到最后围成一个大蛹。何健飞心中默祝道:“别了,学校;别了,五台山;别了,大师兄;别了,李老伯,我要陪伴师父去了。”迷迷茫茫中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似曾相识的声音,念偈道:“
混沌天地生,
两仪万物成。
我自挥袖去,
撒手笑苍生。
妖魔,休得猖狂!我来也!”
何健飞乍闻此声音,心中大喜:“有救了。”果然,樱花阵渐渐散开,何健飞的呼吸也慢慢呼吸正常了。何健飞万分欣喜地向那个人影迎过去道:“多谢师叔援手相救。”原来那人是当年在废庙出现的神秘道士,他“呵呵”笑道:“不必多礼,我之所以不归山修道,便是因为还有一件心事未了。这件事也跟我颇有渊源。玉顶真人便是我师父。为师父了此劫难,弟子在所不辞。”何健飞不禁“啊”了一声。那道士将拂尘往空中一扫,出现一个隐隐约约的八卦图象,喝道:“妖魔,跟我来!”大踏步而出。只听半空中传来一声呻吟,一袭白影跟随迷魂金粉缓缓向校门外飘去。何健飞也赶忙跟上去。
阵外各人正忐忑不安地等着何健飞的消息,突然见到何健飞满脸笑容地快步走出,大喊道:“有前辈到了,大家快快迎接。”戒忍大师等忙起身,只见一位道士大笑着走出:“戒忍,多年不见,身子可好?”戒忍大师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惊,赶忙下拜道:“原来是乾音师兄到了。”何健飞笑道:“多亏师叔,我才得以保全性命。不仅如此,师叔还将那女鬼牵引出阵来。”乾音真人笑道:“对了,多亏他提醒,闲话少叙,先将这一段孽缘了结再说。”戒忍大师忙道:“那么有劳师兄将这个女鬼引入阵中,待小弟用圣物镇压。”乾音真人拂尘往阵中一挥道:“过去吧。”那白影晕晕乎乎便到了阵中。
戒忍大师大喝一声:“众弟子归位。有请道教圣物。”只见四名终南山弟子抬出一个金黄色的锦盒来,轻轻打开,里面刹时白光万丈,里面一卷物体缓缓升起,对准那个女鬼突然向四面八方散开,何健飞见状大惊,原来那竟是传说中的由老子亲笔书写的《道德经》绢本,想不到真是存在的。绢本打开后,上面的字也隐隐发光,继而挟雷霆之势将女鬼紧紧包围住,那女鬼惨声呼叫,却动弹不得。戒忍大师又发令道:“有请佛教圣物。”两名少林弟子抬出一个更大一点的锦盒来,慢慢打开,金光迸射中,一个棒槌状物体仿佛有灵性般直飞到那女鬼头上转个不停,何健飞几乎是一眼看出,那就是历来被奉为神的启示的据说早已流失的佛骨。乾音真人大呼道:“师弟,我也来助你一臂之力。”抛出一个葫芦,将口对准女鬼。此时,女鬼只有“呃呃”的份了。戒忍大师鞠躬道:“请降服妖魔。”霎时,佛骨直向女鬼的头部垂直落下去,葫芦口也放出一道紫光,罩住了那女鬼。只听“砰”的一声,沙尘飞扬。孤星寒只觉一物向他飞来,接着狠狠击在他身上,他“哎哟”一声倒下了。等他回神过来一看,几乎吓得魂飞魄散,那打着他的东西正是佛骨!那女鬼的力量居然可以强到把佛骨反弹出去!再看回场中,《道德经》已经碎裂成两截,只有葫芦还高高在上没有损伤,阵中之人都乱七八糟跌倒在地上。戒忍大师衣衫破碎,乾音真人仰天大呼道:“天啊,真的不容我们吗?”何健飞这时突然走到场中央,对着那女鬼,拿出了两样让全场的人惊诧不已的东西。
一件是五台山的密传法宝舍利项链,另一件是谁也没见过的状如戟叉的物体。戒忍大师呼道:“何健飞,你进去干什么?危险啊!”只听何健飞口中缓缓道:“露出你的本来面目吧,你不用再掩饰了。”那女鬼慢慢抬起头来,秀发向两边柔柔散开,只听她叹了一声:“原来你早就猜出我是谁了,何健飞。”“晃荡”一声,李老伯手中捧的紫金钵砰然落地,天毁地灭他都没有想到那女鬼居然是田音榛!!但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拥有这么清丽的面孔的只有一个人——当年为了平息冤鬼路而血染土地的田音榛!!“你……你……”李老伯剩下的也只有惊呼而已。场中只回绕着何健飞一个人的声音,听起来那么远却又在耳边:“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语气平静到似乎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所面对的只是一个素昧平生的鬼,一个跟他从来没有过昨天的女鬼。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田音榛的语气也一如何健飞般那么平缓:“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我要先知道你是如何认出我来的。”两人一问一答,说起来婉若家常便饭般,就象一对情侣刚刚吵了小架在互相质问一样。然而事实是这样的残酷,一个是人,一个是鬼,一个注定必将毁灭,另一个注定生死相离。樱花飘飘洒洒地飞舞过来,在青草地上空轻轻地盘旋着,温柔地抚摩着在场所有人的头发。
何健飞犹豫了一下才道:“好,我告诉你。但我不知道你是否会相信。在我第一眼从乾坤镜里看到你时,就已经认出你了。我对你的背影和身形实在是太熟悉了,不可能会认错的。可是当时我仍极力说服我自己那个不是你。后来我一次次在樱花路出生入死,一次次在张君行面前失手,但我始终没有死。我是你们的最大威胁,我还活着,这本身就是对你是女鬼的最有利证明!还有张君行临去前的话,那么明显的暗示谁都听得出来。我所能推断的都告诉你了,轮到你告诉我,为什么还要留在这个世上?为什么不回到你应该回到的地方去?”
“滴答”一声,一滴露珠悄然落在草叶上。田音榛的脸上缓缓滑过两道清亮的痕迹,她哭了,阿强看着,却仿佛回到了三年前,也是这般的景色,冬蕗含泪问出了一句发自她内心底一直震撼他的问句:“难道爱一个人是有罪的吗?”阿强实在不忍再观看这出人间惨剧,一转身附在李老伯身上。田音榛道:“为什么要留在这个世上?原来你的愿望便是不让我再留在这个世上。”末了,又听她轻轻吟道:“我等你在淡淡的樱花下,你说你喜欢这飘飘扬扬的樱花。那天的樱花好美啊,比那年我们去日本看到的还美。我身子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很清晰地看得到我留在土地上的血迹,一大片一大片的,染红了半条樱花路。我看着你抱起我的肉体放在花棺里,然后慢慢放入那个深不见底的坑中,再一捧一捧黄土地将它填满。可是我却眼睁睁地,看着你的足迹消失在雪地上。没有理由没有话,任我无边无际地牵挂。你填完它之后就毅然走了,就象当初来调查一样坚决。我倚在那棵树上,好想你回头再望多你一眼,但是你的头始终没有转过半分。樱花落得更多了,一整个天空都是。我突然觉得失去了好多好多,多到了我失去了转世的资格。那晚我就在树上痴痴地等了一夜,傻傻地想我到底没有了什么?生命吗?灵魂吗?没有了不要紧,投不了胎也不要紧,我可以永远守护着这条路。可是当一对对爱侣在我面前依次经过时,他们甜蜜的话语不知为什么却象锋利的刀剑,一下一下地刺入我的心里,好痛好痛,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而是那种痛入骨髓的痛,细细的,绵长的,不断在我心中游走,我才突然彻底醒悟我到底失去了什么。与此同时,我的身体忽然变轻起来了,轻得简直风都可以吹得走。从此,我就日日夜夜飘在那棵树上,等我失去的东西回来。等啊等,花儿落了又开,鸟儿走了又来,却始终没有看到他。于是,我天天在唱歌,不是为了杀人,也不是为了校园的噩梦,只是为了能召唤挽救我的灵药。我不想永远失去,我只有拥有。终于,我看到了你,好灿烂的笑容啊,跟那天简直判若两人。身旁还跟着一个小仙女,又跳又笑的,那一刻,我真的愣了,愣了好久好久。我真傻呀,时光怎么可以倒流呢?失去的又怎么能要回来呢?……”
旁边的乾音真人听着,总算听出一点头绪来。田音榛是佛门弟子,本身已有根基,悟性甚高,而当时冤鬼路的冤气还未完全清除。在仇恨的驱使下,在某种巧合的情况中,她偶然将自身本有的法力实现了跟怨力相融合的情况,以致达到了妖的境界。但是对于田音榛的恨究竟是什么,最清楚的除了何健飞外,不外乎是李老伯。当时何健飞曾亲口对他言道:“我不想再到樱花路去,不仅徒增我伤心,还会骚扰音子芳魂。”说完之后,何健飞就找个借口去到分校区学习了,一直到实习完才回来。谁知田音榛却误会了,不单如此,还以为巧儿和何健飞好上了。
深知内情的李老伯刚想出面澄清,何健飞已经一挥手打断了田音榛的叙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来就是要和你做一个了结的。”何健飞举起那个状如戟叉的物体道:“我今天——在你面前——实现当初的誓言!”田音榛愣愣地看着。只见何健飞毅然举起那只拍在石碑上的手,恨恨往那物体上拍去。掌起落处,那个物体顿时断成两截。周围人群一片惊讶声。何健飞又托起那舍利子给田音榛看,然后突然握成拳状。当他放开拳头时,里面只有一堆浅黄的碎末。何健飞缓缓吟道:“物在人在,物亡人亡。人在物在,人亡物亡。”田音榛看着,早已抑制不住泪流满面。思绪又飘飞到那个遥远的白雪中。
“健飞啊,音榛啊,为师现在给你们各自一件宝物,以后遇见妖怪就不怕了。音榛的是降魔杵,健飞的是舍利项链。”才七岁的田音榛嘟起小嘴巴不满道:“我不要啦,师父,你好偏心哦,给师兄这么漂亮的项链,给我就这么大又这么丑的东西。换过来嘛,师父。”何健飞也鼓鼓道:“我不要小女生戴的东西。我要降魔杵。”智能大师“呵呵”笑道:“师父才没有偏心,这降魔杵是至阳至刚之物,必须由至阴至柔之人才能用。所以你和师兄必须掉过来。”说完见田音榛的小脸上仍是一片茫然,笑道:“这些事情你们长大以后就明白啦。现在你们出去玩去。”
两人似懂非懂地出来,何健飞道:“你不要不开心啦,我也不喜欢这条项链。但是师父说的一定是对的。我听人家说,师父送给弟子的东西都是很贵的,而且很漂亮的。”田音榛一扬辫子,仰着头道:“那如果不小心掉了怎么办?”何健飞道:“如果遇到妖怪就死定啦。”田音榛道:“那我们来立一个誓,要永远跟宝物在一起。我看人家玩过,好象好好玩的样子。”何健飞一愣:“这个……”田音榛脸上现出了两个小小的浅浅的酒窝:“你怕啦?”何健飞一昂头道:“谁怕了?去就去。”两人于是来到一棵松树下,何健飞拿出舍利项链先发誓道:“我何健飞对天发誓,物在人在,物亡人亡。”说完之后,望着田音榛道:“该你啦。”田音榛笑道:“师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知道是宝物先没了呢?照我说,应该这样。”发誓道:“我田音榛对天发誓,人在物在,人亡物亡。”
“物在人在,物亡人亡。人在物在,人亡物亡。物在人在,物亡人亡。人在物在,人亡物亡。物在人在,物亡人亡。人在物在,人亡物亡。…………”这声音象是少林的铜钟般悠远不绝,从远古的回忆飘到这里,伴随着漫天的粉红的樱花,共同演绎这不再是浪漫的浪漫。
田音榛飘在那里,任泪珠无怨无悔地落下来,低低道:“你不用多说了,我都明白啦。什么都明白啦。‘一直都是你自己在背叛你自己’,想不到我临死前对冬蕗说的一句话最后竟应验到我的身上。”何健飞手中突然寒光一闪,李老伯大喊道:“不要——快阻止他!!”何健飞只觉一股大力拂来,本该刺向胸膛的匕首掉在地上。同时,田音榛那冰冷至极的唇已经贴上了他那更为冰冷的唇。迷茫中,只看见田音榛放开他,向葫芦口中的紫光走了过去。空气中又响起了一首歌,仍是那么哀怨和凄婉:
就让思念从此毁灭,
就让灾难不再重现,
当爱变得如此真切,
从此魂消魄散在三界。
周围响起一片惊叫声。何健飞最终忍不住痛哭失声,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那漫无边际的樱花在不断地飘着,飘向不知名的远方,而那里,有他的全部生命,全部灵魂……
一阵零乱的脚步声急匆匆地在走廊上响起,刚刚掩门出来的禅月大师连忙低声道:“小声点,他刚刚睡着。”李老伯忙不迭地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想进去看看他。”孤星寒、巧儿、刘灿利和徐传等人都用希冀的目光看着禅月大师。禅月大师为难道:“这……这,不是我不肯你们进去,而是他说了他现在不想见人。”李老伯忙再问道:“那他身体怎么样?”禅月大师沉吟了一下才道:“精神还好。”李老伯等才放心回去了。
躺在床上的何健飞悠悠醒来,眼前似乎还有残碎的樱花瓣在飘。眼前又黑起来,什么都看不见,连樱花也看不见了。突然在远处有一点金光在闪,何健飞勉力爬挣起来看,只见金光越来越大,里面似乎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何健飞定睛细看,却不禁吃了一惊,金光中赫然是已逝去的师父。何健飞痛从心来,禁不住伏地大哭道:“师父,弟子不明白,为什么我秉承佛家道义,除妖降魔,到头来上天什么都没给我留下,将我的所有的都剥夺了?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弟子哪里做错了,要受到这样的惩罚??”智能大师叹口气道:“不,你什么都没有做错。”“那我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结局?”智能大师只是轻轻说了两句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何健飞怔怔地站着,智能大师已渐渐远去。本来根基非常的何健飞终于大彻大悟,向远方叩头道:“弟子谢师父点化。”
“什么?!他敢?!!”听到何健飞要出家的消息,李老伯忍不住怒吼出声:“我去找这个畜生!!”小和尚道:“师叔已经受戒了,号禅空,请各位不要去打扰他。”李老伯已经瘫坐在椅子上,大厅里一片惊呼声,只有孤星寒暗自点头哀叹。刘灿利大呼道:“不可能!我不信!我要去找他!”徐传淡淡道:“到了这地步,看破生死也是很正常的了。”李老伯突然疯狂般冲了出去,阿强大惊失色,连忙道:“快!快去追上他!”李老伯从来没有感觉到以这样的老迈身躯竟然可以跑得这么快,渐渐地,那座最熟悉不过的禅房离他越来越近。
“何健飞,你给我滚出来!!”李老伯“砰”的一声撞开了房门,马上整个人都愣在那里。禅房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和尚在低头打坐,那光亮的头颅表明了何健飞真的已经从这个红尘中销声匿迹了。房间正中央挂着一幅画,上面一个俊郎的男生手持黄符,旁边一个娇俏的女生托着紫金钵,两人脸上都面带笑容,看上去简直就象活着的何健飞和田音榛一样。李老伯只觉喉咙中有什么东西哽住,吐不出话来,眼前的景色突然渐渐模糊,紧接着化成一条林荫道,李老伯站在路中央,惊疑四顾:“这里是……”后面忽有笑声传出,李老伯连忙转身一看,从树丛中走出一个眉若朗星的男生,向他笑道:“‘校园双雄是吗?师弟何健飞在此恭候多时了。”两粒大大的泪珠从李老伯脸上滑过,何健飞的笑容逐渐模糊,禅月大师等人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我师父早在十几年前推测师弟何健飞必将遭此大难,他根基深厚,是与佛有缘之人,日后必将归依佛门。这是他自己的命数,遁入空门对于他来讲也许是一种解脱。”五台山后山上立起一座新坟,上面写着:“何门讳健飞,爱妻田氏音榛合葬之墓。”那是何健飞撒手红尘前留下的最后笔迹。禅月大师费劲心机劝解,李老伯只是站在这座新坟前默然不语。禅月大师无奈地望望阿强,阿强长叹一声道:“随他去吧,让他在这里静静地哀悼曾经一起战斗的战友吧。”
三年后,李老伯在省医院弥留之际,一封信送到了他的手中,署名是“何健飞”。老态龙钟的李老伯颤抖着双手打开了信,上面工整地写着:
李老伯:
你看到这封信时,何健飞已经不在尘世中了,谢谢在冤鬼路事件中一直这么支持我,鼓励我。我亦无以为报。照天象推算,今天是你的大限。我托禅空大师日夜为你祁福,总算有挽救之地。当年曾和你有过誓言,现在该是它实现的时候了。阿强前辈将会和你一起托生,并将在下世有做兄弟的缘分。事冗,就此打住吧。
一路好走。
何健飞绝笔
李老伯含笑道:“好好好!”就此瞑目而逝,终年八十二岁。整理遗体时,家人在他手中发现一张握得紧紧的何健飞的相片。原来李老伯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何健飞。后遵循李老伯遗志,将其遗体葬于五台山后山。
巩勇和刘灿利正式作为“校园双雄”第二挂相校史室。万念俱灰的刘灿利升上正主席后向学生会递交辞职申请,遭学生代表大会全票否决。刘灿利只好挂个名,将一切事务交于副主席处理,自己潜心学习,巧儿不时过来照顾他。二人后来定居澳大利亚,再也没有回来过。
孤星寒辞去校园里的学位,掩埋好师父遗体后,在巧儿出国后,也看破红尘,出家继任为终南山掌门,道号:寒星。自此日夜静修,再也没有出过山门一步。
徐传学成后回到九华山继承衣钵,光大了佛教门派,后来更是下山广为驱妖,深受法术界爱戴,死后谥“悟色禅师”。
常哓君被当选为学生会副主席后颇有建树,后来刘灿利毕业后,晋升为正主席,有一番大作为,也深受好评。
校园永远是恐怖与谣言的温床,不知什么时候,校园里又开始悄悄流传这样一个传说:如果校园里有谁想当校园双雄,其结果必定是生死分隔,校园大乱。自此这所学校学生会人才没落,渐趋平庸。“校园双雄”这个只属于这里的神话从此画上了彻底终结的休止符。
樱花路的名称并没有改变,如果你去参观它,还可以看见那石碑上一道清楚的从上到下的深深的裂痕,不同的是樱花路上再也没有开过樱花,只有四季常青的树叶。
但事实上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冤鬼路的噩梦已经永远远离我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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