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抱我好吗/

在电波两端。
“抱我……”，当青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她的脸扭曲着痛苦而凄艳的表情，她低声地哀求海。
“我好喜欢有一天你能够抱我……”
“我们……”
她在那一端咿咿呀呀像一个初生的婴儿般，“不管不管，我要你……我要和你在一起……”还有一句话，青没有说出来——海，你知道吗？我爱你，我真的真的是爱上你了。
爱你，就是要求也是希望你能够用你的宽厚温柔的双手抱抱我，不是吗？
这边的话筒咯噔了一下差点握不住掉下，那是一种什么东西硬邦邦又是软绵绵地击中了他的心脏。她要他，她就这一个要求，抱抱她，为什么不能够满足她呢，她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女孩子呀！

自从和荟分手以后，海总是萎靡不振借酒浇愁。直到有一天，漫步在月光下的海不经意地发现了她——对面的一扇小窗里居住着一个她，那么小巧玲珑活泼生动。于是，海就常常远远地站在她的窗下偷偷地观望，嫩黄嫩黄的灯光下，她穿着宽宽的花花的很夸张的裙在整个房间里游来晃去。而彼刻他的心中便荡漾着一种暖洋洋的情怀。

海说我也喜欢你，我一直看着你呢，你在我心中好亲呢。
你和荟一样。认识荟的时候，荟才19岁，我们相爱的时候，我一来到她的房间，她总是要求我抱抱他——和你一样子，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要我抱。
那么，你一定很温柔地抱了她了？她一定偷偷攫取了你身上的很多的汗香味？青心里唧咕着，酸溜溜的真难受，原来自己只是在重复在发他的前女友的嗲？
那时侯我会为她洗脸洗脚，我疼爱她如同她是蜗居在我柔软心脏里的一条小虫。那时侯我的家人都反对我们，说她太小了，以后是如何的一个变数都还是不知道呢。结果呢，她不还是离开我了。
她是我心中永远的一个痛。我忘不了她。我喜欢你，也许因为你也让我想起她。

海第一次向青走过来的时候，青蓬松着两根小辫子瞪着这个奇怪的男子。阳光照在海的脸上，让青晕眩。天是这样蓝。时间是这样慢。青恍恍惚惚地想他的手臂一定足以抱得起我。这也许只是玩笑，可是青当时忽然就非常想他抱一抱我，这种感觉让青自己也觉得有一点罪恶，真是无法解释，但这样想的时候，心里头忽然觉得温暖，于是青向他绽放了花朵一般的笑脸。
他们这样子认识了。

有一个深夜里，青还在折腾她的电脑，她从网上下载一些小玩意，不亦乐乎，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睡眠。他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对面的灯光还亮着，打来电话督促她赶紧休息，明天你还要工作呢，青说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他在那一边苦苦等侯灯火熄灭的那一刻，可是这边的那盏灯还是顽强地亮着，他说：
“你这样子会让我心痛的。”
让一个人心痛？那会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感觉？
青愣怔了一会，心里突然就温暖一下。是湿润的温暖。很轻地渗透在心脏的血液里。清清的水滴。甜的滋味。
在精神上，青的父亲早就远离了母亲。他不快乐、他颓废、他焦躁都告诉了青一个事实：他们不是真正的相爱的夫妻。母亲与父亲相互批评，父亲至今仍偷偷给自己喜欢的一个女人打电话，有没有约会只要不太明目张胆青也就含含糊糊地麻木着，这么多年了，青这样子成长起来，每每目睹他们的或者相互诋毁攻击或者冷眼相对都令青极端地敏感异常地辛酸：为什么你们就不会和睦相处呢？为什么你们当时还要走在一起？

“青，起风的时候，我在这边可以听见你窗前的那串风铃的歌唱。像你……”
“青，你窗前垂挂着的那两盆吊兰开的很茂盛很美，我好喜欢有一天能够亲手抚摸它们……”
在房间里面，青沉沉地睡着了。青又做梦。熟悉的梦。在起风的深夜里，看到树下那个男子的白衬衣。青躲在窗后看他。青有一种欲望。青很想下去看他。青觉得自己倍受诱惑，倍受折磨。可是青控制着自己。
青的父亲对青的母亲没有男女之爱，青是他们的孩子，他们说是积极响应党的号召，只生一个好，但是青知道在那个年代如果他们愿意的话，他们完全可以再生一个甚至两个——只要他们愿意。
小时侯，尽管青屁颠屁颠跟在父亲后面，父亲还是很少牵着她的手，拥抱她及任何亲呢的肌肤之亲。以至于成长后的青觉得自己大约患了一种病。是叫做“肌肤饥渴症”，需要人来抚摸。

这样子，青又遇见了蛛蛛。
蛛蛛买了一台新电脑，请青过去教教他。青便去了蛛蛛那里，蛛蛛的电脑的确不错。青教他制作表格，蛛蛛却在电脑椅前抚摸青的躯体，蛛蛛抱着她：青……青……
青蔷薇般醺然地在蛛蛛的手心里盛开，青一边颤栗一边痛苦。
青明白蛛蛛和自己不会长久，青不爱他青早晚有一天会与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结婚，蛛蛛他都有孩子了。
可是青渴望有人抱她，就像她小的时候，一直缠着要爸爸抱，要妈妈抱，要奶奶抱……可是他们谁也不肯满足她。为什么不能抱抱我呢？青迷迷糊糊地想，现在，我不是找到了一个肯抱我的人了？这么隐蔽，没有人会知道，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多好呀，是不是，蛛蛛？

“青，这几天你好吗？我们认识太晚了，我的家人已经给我找了一个女朋友，我只有先结婚后恋爱了。我等不到你，你还小。她也是大龄青年，我们相互帮助，把自己推销掉……”
青抱头痛哭，像一只受伤的不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的动物。情欲和寂寞让她在煎熬中崩溃。她哭着对海说，你一点也不爱我。我仅仅只是要求你抱一下我。但是你不肯给我。

青有事没事就把玩着自己的小发梢——青近来一直没有办法抑制地消瘦，一点一滴地削瘦下去，无可挽回。
无论，吃了多少的东西，两腮再也是无法粉嘟嘟的。
现在的青觉得自己是一个穿着皱巴巴的旧衣服宽大体恤的长着满脸痘痘雀斑疙瘩的女人。与蛛蛛约会时，她便先提醒他先告诉他我长了满脸不可救药的坏东东。

海的婚期快要到来了，海用酒精麻醉自己，他觉得自己辜负了一个美丽深情的女孩子，为什么自己不能等待她，为什么对自己没有信心？为什么在青之前会有荟？海给青打电话，海与青像情人一样子情意绵绵地聊天。夜晚总是让人迷乱，他说天亮的时候让我们把这一切都忘掉。
青不能确切地记得说了什么，但这样子的电话却足足打了好几个通宵。而且，这些通宵，感觉上是在用若干个小时的缠绵换取一生的温情。
总是打到第二天凌晨5点多，公鸡打鸣。青不会听到海的"咔嗒声"，在最后的一秒，海一定还是要青先挂。青就数，“一…二…三！”然后就挂了。

有一天，海也会抱抱她吗？
可是这个愿望恐怕是不能实现的了。海很快就是别人的了。

（二）
距海的婚期一个月。
青是在倒计时了：“海……这个礼拜我会去……你也去吗？晚上我们在一起……喝茶……”

这天下午，青与荟在一起。
青是认识荟的。海与荟淡漠的时候，荟不快乐的时候，是青抚慰她那一棵落寞颓塌的灵魂。青一颗纯真的女儿心希望这位孤傲的女朋友解脱她在她唇间回忆的一场恋爱的苦。那时侯，青还不认识海，青也还没有遇见蛛蛛。
青与荟一起去报自考，她们是多么情趣相投要求进步的一代，而她们的上一代海只想着结婚，只想着和荟作爱，只想着酗酒，只想着白昼黑夜颠倒的生活——这是荟的说法，青照搬她的意思。虽然海现在在青的心里完全是两码事。荟受尽了爱情之苦，海何尝不是呢？海曾经是多么地珍惜荟呀，荟却说他没有素质，不追求进步，是腐化糜烂的一代……最后他们相互抛弃。荟的说法让青多么的难受呀，她怎么可以这样子评价他呢？
不过青同情荟，荟不够珍惜海，这是真的。
海就是只想着结婚，结婚。他的妈妈要他赶紧尘埃落定，解决人生大事。
荟给新认识的一个男人打电话，约会。青迷离恍惚地看荟坦露如花笑靥。
如果荟知道今晚也许青会和海在一起，青会与荟的前任男友在一起，会是怎样子的一种震撼或者说是一种杀伤力？青与海若是不顾一切地相爱，对于青与荟的女孩子之间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友谊算不算是一种背叛？

荟去赴约了。
青啃着香辣鸡翅，在德克士。手机在响，就等这一声响。是海。
青伸出细长的手指，撩了撩面前的空气：你没有出来吧？
是的。
呵……
我不能伤害你，我的年龄告诉我，不能再感情用事……你会理解的……
不！青心里尖叫，我不理解！我就是不理解！我只是要求你抱一下我，连这一个要求，你都不肯给我……
青什么也不说，把手机关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夜深了，青游走在一条陌生的街冷冷的街长长的街。寂寞是黑夜的产物，游走于黑夜边缘的精灵有着最脆弱的灵魂和带泪的翅膀……
青最后还是去了蛛蛛那里，青只知道这时候的自己从没有那样迫切的渴望被一个男人爱抚，并且希望这双温暖的大手能够给她慰藉。

海，我是一个不好的女孩子，自从偷尝亚当和夏娃吃的禁果之后，我就拼命地想蛛蛛，我喜欢和他在一起，喜欢他抱我，亲我，抚摸我。我的父亲母亲很少抱我，我觉得我是一个缺少爱的孩子，谁也不应该怪我，我以这样子的一种生活行走着，歌唱着，旋转着，飘摇着，堕落着。我有什么过错？我唯一的遗憾就是将来无法给我的夫君一片染红了的床单上的血迹，我的初夜交给了蛛蛛。

……在世俗的眼中，我将是一个不贞洁的女人，我错就错在我没有任何过错……在世俗的眼中，我是一个不贞洁的女人，我像一首无声的歌、也要被人抛弃的纱巾，我的心儿在颤抖在哭泣，无人向我伸出援助的手，在世俗的眼中，我是一个不贞洁的女人……
蛛蛛，海，你们听过这一首歌么？

青回来的时候，海望眼欲穿，青房间的灯光亮起来的时候，海不停地拨打青的手机，青，你出来好吗？就现在，你敢不敢？
敢，为什么不敢？青撇撇嘴，甚至为着海的慎重感到一种可笑。海会真的去碰她吗？海的心中青还是一个纯洁无邪的女孩子，海不愿意青将来的家庭不睦，海希望青生活的美满快乐，海是真正爱护她的人。青愿意保持海心中美好的形象。
但是，如果青坚持的话，如果青不顾一切的话，海也许还是会是他的——以世人认同的婚姻关系，以一纸之约……只是青不敢试也不想试，为什么要试呢，青别无选择，难道真的和海在一起么？青不想将来如何捂塞如果海发现曾经有一个蛛蛛，他会是怎样子的想法？青不是他心中那个纯情而又热烈的女子，青只是一个混乱不堪的不够爱惜自己的人，何必去破坏海心中的青呢，何必去冒险走出这一步呢？生活在海的心里面，是一件多么愉快而肆意的事情呀……
这样子想，青的心就不会再疼了。

一条小溪边。
海紧紧地揽住青在胸前，打开他的外大衣，仿佛要将青镶嵌在他的胸口。
“……终于抱到你了……”
青是多么地幸福呀，好像是一件梦寐以求的东西突然不切实际地摆放在了面前，她欢欣的不知如何是好。
四周是静谧的夜，岸边飘荡着青草味，耳际是那潺潺的流水，抬头月光撩人还有那漫天眨着眼的星星，海的臂弯里大腿上有一个温柔乖巧的女孩子，一切都是那么地令人迷醉。
海要青吻吻他：“我把眼睛闭起来。”
青吻了吻他的脸颊。
“不是这里。”他不动。
青吻了吻他的额头。
“不是这里。”他摇摇头，他的脸上透出了一种久违了的孩子气的天真可爱的微笑。
青多么地喜欢他笑，青用双手划了划他的眉毛，用舌尖舔了舔他的眼睛，青说：喔，你的眼睫毛在动……
“你这是向谁学的？”
青沉寂了下来，青心里的那个小门儿像被一股什么风吹得吱呀吱呀地响。海的心里还有荟的阴影，海一定是想起了荟当时对他的一些亲密动作，那些是烙印，永远也是涂抹不掉的。青本能地猛地推开海。
海沉浸在一片幸福之中，突如其来的“厄运”使他吓了一跳，青在他睁开的眼里看到了惊惶之色，青的心儿就软绵绵的了。青赶紧把头埋在了海的胸前，双手紧紧的拴住了海的腰。
罢了，何必吃他过往的醋呢，现在海是那么真实地与她厮守在一起。
临别的时候，海再一次抱了抱青，青也只是要这个她真正爱的能够疼惜她的海抱一抱她。这一抱以后。也就咫尺天涯了。
海就要是别人的了。

青蜷缩在那一张大床上，天快要亮了，青似乎仍然是半梦半醒，呆呆地看着。
房间里的两个窗帘遮挡的严严实实，只有夹缝中倒还有一丝光亮。那种光亮不似她亮了一夜的灯，也不似那般晴暖天气的明亮。却把整个厚重的窗帘映的有了一点生气。其实，青并不喜欢那种画着她无法理解的花纹的金黄的窗帘，它仿若要将青燃烧起来，烧成灰烬。
青觉得这并不是她这个备受压抑的女性所适合的。她喜欢蓝色，深邃幽美；或者白色，纯洁明净。而为什幺用这样的颜色，纯粹是其它人的认可。
青对自己说：好了，一个心愿终于了结。
海，祝你幸福。

后记：
海在他的老家举行结婚仪式的那一天。青关在房间里面蓬头垢面地上网。
青的QQ里闯来一位自称“我是海”的朋友，极尽所能地逗她开心。
青于是凄凄戚戚细细碎碎地向他诉说了她的欲望，她的爱，她的痛，她的破碎。当然青知道他是一个遥远的毫不相关的人，他一定不是她的海。她的海连打字都不会。
“我是海”静静地默默地倾听，青说完了就断了线。
后来，青就收到了一个离线的信息。
(2002-X-X 09:33:44) 我是海
其实你心中早就明白
蛛蛛只是一种毒虫
它织网只是为了捕食猎物!!!!!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它织网地方
既然我们已经了解了它与我们只可能是暂时的利害
我们为什么要自投罗网呢

远远地离去
你会发现生活中还有许多海
或者拥有海洋性格的人

凄凄的，像是泡沫，无头绪和烦恼的泡沫，破了也就是结局了。爱上一个人只是一瞬间，和一个人相处只是一段时间，而要忘却一个人需要你一生的时间。回首往事只是由片段连接了一个故事，不在乎对或者错，只是一份亲切的熟悉
写得不好 [孤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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