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和观赏鱼

这是一个秘密

告诉你吧
这是一个秘密

长满猩红色
小小复眼
的秘密
一眨一眨地
发亮

如果把它捏碎
就会变成
无数粒软体爬虫
让你浑身发痒
红肿
抽搐

你狂叫起来
喘着气
像被灌了一肚子酒精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你为什么
不肯告诉我”

哈哈，我得意非凡
这是我们的
秘密
我和她的
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才达成
最后我困了
躺倒在沙发上
像一只大蛤蟆

“这是秘密”
我高喊道
“我不告诉你们”

没有人回答
事实上
并没有人
关心我的秘密

但我确实——
有一个秘密
一个真正的秘密
秘密跟
一个女人有关
一个真正的女人
我从未见过
她肯定很白

她说——
喝完最后一口可乐
——“就让这事
成为一个秘密吧”
2002/11/11


缺憾

窗外刮着很大的风
起码有两扇玻璃
被撞得粉碎
尖锐的玻璃
从19楼坠下
但下面
并没有一颗
光秃秃的脑袋
2002/11/11


越来越饿

我并不总是一个游手好闲之徒，或者说
我大部分时间都不是一个游手好闲之徒
昨天，我还告诉一个孩子，要热爱生活

但现在，饥饿，逼着我走上大街
我已经，游手好闲了一整天必须
去找点吃的，填饱我，满肚子都是
矿泉水然后又都尿出来的空荡荡的
胃。我的排泄功能总是这么发达
这使我看起来严重缺水

我决定去弄点吃的，到菜市场逛了一圈然后
又出来了，总是那些东西，土豆、茄子、黄瓜
贮存得发软的大白菜，我不知道，北京人
为什么要搞这么多大白菜。胡萝卜溜光溜光
黄中带着被冻得青黑的光泽，看起来很像

男人的那玩意，我看过一部电影，日本女人
拿着胡萝卜往里塞。我不想吃这些东西。料理店
也不想去了，那里的女人，来自中国北方的农村
全都在说日本话，碟子里有黄瓜条和胡萝卜

我决定再走会儿，脖子缩进大衣的领口
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吹着口哨，我仍然
很饿，但现在不想吃东西，街上很冷我
决定再走走，像一个真正游手好闲的人
2002/11/11


观赏鱼

他们把很长的水龙头从外面接进来
哗啦哗啦地流进咖啡茶座旁边的小水池里
池子底下铺的是白瓷砖
水一注入就变成蓝汪汪的了
然后他们把一群观赏鱼放了进去
鱼们一入水就不停地游了起来
如果把白瓷砖的底壁比作蓝天的话
它们简直就像一群飞翔的大雁
那么整齐划一，姿态优雅
一会排成“人”字，一会排成“一”字

始终有一个脸蛋圆润的女人趴在池边
她穿着红色的上衣和黑色的裤子
看一会鱼就起身走一会
走一会之后又趴过来看鱼
女人走起路来姿态松软，漫不经心
她在这座宽大的会所里走来走去
就好象在一间有着洁白浴缸
沙发、双人床和暗红色窗帘
的房间里走来走去一样，就好像
裹着一条半掩酥胸的浴巾在色情电视里
走着轻松的台步一样

而窗外是青灰色的天空
而引水的工人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去
而我喝完最后一杯咖啡双腿已坐得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