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英雄

aidicai

一大早，他背上弓跨出门去，走之前对婢女说：“等太太起来，将早膳摆在后庭花园，春天到了。”
今天，百里风背上换上了新鞍，作鞍的是去年冬天闯进村子闹事白犀牛的皮。他驾着百里风，背着那张镶满金色星星的大弓径直向南去，卯时的一点光线打在那些星星上闪闪亮，初晨路上留下道金线。
南边有个粤旺村，那是个盛产美酒和鲜果的村子，但他从不去贪杯只是常去为妻子带点美味的鲜果。前天粤旺来了只怪獐，体若牛大，浑身散着一种恶臭，虽不伤人但实在是容不得，由于怪獐行动及其敏捷，村人投器无与触之，又未能近身，遣之无法故邀他来用宁月弓将怪獐射除。
射獐绝非难事，开弓出箭必中，但他却从不射无伤人之物。想他十三岁第一次出箭射杀了只欲吞其表兄的恶虎。那次一个长他六岁表兄带他去射野兔，他见兔长耳、圆眼、食草绝非恶类便弃弓而回，未料表兄逐兔遇虎在前大叫。待他到时表兄已晕厥过去，弓、箭撒地，恶虎正欲食其人，拾弓出箭，虎亡人安。从此便有了一箭毙虎救兄的小小英雄汉。十九岁那年他救了被恶熊追赶的月儿姑娘，也得了位美妻。二十一岁他射杀水患恶炎蛟，定帮安家。现在他二十三岁，正在粤旺看着那只到处乱逛散发臭气的怪獐。
它不伤人，他不能射。
粤旺村人为看他使那张宁月弓都上了自家的草房顶，现在他们正不耐烦地嚷着“射啊！射啊！……快射死它！”弓在他背上静静地倚着。这单调的画面从晌午持续到傍晚，他不想射那獐，但村人恳求的目光不能让他甩头离去。他看着那獐。
那獐见到今天如此场面，不自然的很，起先绕着他转圈，后来大概是倦了，趴在一棵老槐树下，在村人的注视下竟不想动了。
太阳已经挂在了半山腰。红红的光映在宁月的星星上煞是好看，村人此时的对神弓渴望已经达到了顶点，竟一起整齐的叫了起来“英雄，英雄，快射怪獐。神弓，神弓，快显神威。”
村民的喊声恼了怪獐。它起身，开始到处乱窜。一个黑影突然从一个草房顶落下，恼了的怪獐径直向那影冲去。是人影，“嗖”，弓开箭出。
“射死了”，一个叫声平静了粤旺。宁月静静地倚在他的背上，转过脸，跨上百里风，迎着那山腰的红日驰去。
赶着夕阳，在点灯前他到家了。坐在中堂的月儿，听到马蹄声便急忙迎出去。丈夫一大早出门到日落才回来，思念了一天，她一头钻进那刚下马的他怀里，一个劲地撒娇。边上来开门的婢女躲进屋里开始摆席。
次日晌午，粤旺村来人抬了好多鲜果和几坛酒到眉月宅，东西全由婢女们搬进屋。他今天和月儿一起驾着百里风去村后的升月山采春花了。
傍晚月儿一边插花一边听婢女讲一件怪事，“昨天老爷在粤旺射了只怪獐，粤旺人在老爷走后都想取那支射出的箭。可待怪獐的臭气散掉后人们上前只见一个稻草人趴在堆白骨上，别的什么都没有，不见那怪獐的血肉、内脏和老爷射出的箭。”他来给月儿送鲜果，听到了这怪事。
夜里他搂着月儿，眼睛直直地盯着挂在墙上的宁月弓。忽然感到月儿在他腿上拧了一下，然后听她在怀里“呵呵”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