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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7-30 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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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落尘寰
你叫什么名字?男孩的眼睛犀利如匕首,他轻轻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眯着。
繁密如雨的桑叶下,女孩着一身红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女孩的声音清脆。
寰。我叫落尘寰。
寰,他低下头看她。我会记住的。
哼。我要你记住干嘛。女孩提着裙角,撇开头跑了。我讨厌你,秦沐。
我突然惊醒。
窗外依然大雪漫漫。十二月的寒冷,沉在骨子,我轻轻抚摩膝盖,唤来绿儿。
小姐,你才睡了几个时辰,怎么就醒了。绿儿眼神朦胧,打着哈欠点上灯。她还是个孩子。
我有些冷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秦沐,亦是最后一面。我用手指拎着裙角,像鸟一样的飞走,手腕上的银环触碰在一起,叮叮当当的响。我讨厌你,秦沐。
他的眼神锐利的刺痛我。我只记得他的眼睛,清澈如水,温情脉脉。
他是江南第一剑秦少怀的独子。秦家与落家早已定下亲,秦少怀一眼看中了我。那时我才刚满周岁,眉眼灵气,生来就惹人喜欢。
可我是妾的孩子。
大夫人于是把我卖走,远远的离开落家,越远越好。
沐于是和落家大小姐落铃定了亲,终于。
小寰,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婆婆咧着嘴笑,看着我。婆婆,那我们要去哪呢。
很远很远,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婆婆的眼睛盯着蓝紫的天空,白色的小鸟一闪而过。阳光温暖,花香弥漫。
小寰,不要记住任何人,甚至连婆婆你也要忘记的。婆婆神情怪异,她轻轻低下头拍我的头。
恩,婆婆,我会的。我点头答应她。可是我记住了沐。
秦沐,我在嘴里唤他的名字。于是再无法从心里除去。
真的。我从没忘记这个眼神锐利的男子。
我从此再没回过江南。也再没见过沐。
我和婆婆住在苗疆,这一呆就是21年。
镜子里的少女,终于把所有的故事忘却掉。除了梦里那个桑树下的男孩,眼睛如刀芒,笑容温暖而明媚。
白苗和黑苗连年打仗,死伤无数。婆婆是红苗人,一种奇异的族类,他们住在寒冷的雪洞里。他们从不和其他族类打仗,因为红苗族不善打仗,而且族人稀少。
但是,他们精通使蛊。连小孩都是使蛊高手。
婆婆是红苗的长老,那个下午红苗所有的长老聚在一起,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他们决定选出50个少女关在山洞中,让他们互相残杀……
我终于明白婆婆的意思,她是要练人蛊。
50个少女中,有我。
绿儿带上门,走了。桌上的烛光摇曳。
那个穿黑衣的少年突然出现,他说,寰,我会记住你的。
沐,我不许你忘记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闪烁着匕首一样的光泽。
他轻轻笑着,然后消失不见。
绿儿说,中原的剑客中,秦沐排第二。绿儿笑得犹如桃花绽放。
千年积雪不化的山洞中,堆放着稀少的食物,我和其他少女安静的坐在其中。寒冷。
除了寒冷,只是寒冷。
渐渐地,开始有人争夺食物。女孩的眼睛像红色的鲜血,她们疯狂的撕扯对方的衣服,然后抢食物。不顾一切的像某种兽类。
我轻轻流下眼泪,在心里唤着沐。秦沐,秦沐,也许我真的要离开了,你是否还记得我呢?
64天里,我一直紧紧的抱住身体,在角落里望着她们。死去的女孩尸体僵硬的散落在各处,我身边就有一个白衣女子,脸上的血液凝固成黑色,犹如深邃的疤痕。
我宁愿饿死。
所以我放弃了机会。
阳光清新的扑来,我迫不及待的睁开眼。这是哪里呢。
他们都站在门口,所有的人,所有的。男女老少,还有黑着眼圈的婆婆。是的,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个拯救红苗的女子。
人蛊,我是人蛊。
婆婆的手覆上我的脸,来回抚摩,她歇斯底里的笑起来。
我只是淡漠的望着。
婆婆说,小寰,你骗我。我叫你忘记所有人的。
我抬起眼睛看她,是呀,我已经再不记得谁了。
那么,你告诉我,婆婆突然冷冷的转开脸,秦沐是谁。你口口声声的沐,又说明了什么。
不死人蛊。
我不会死去,可以永远像21岁的少女一样美丽。除非我愿意去服下一种蛊的毒液。那种在月圆之夜才可以练成的蛊,我需要夜夜不断的服用,七天之后,我将褪下皮肤,剩下驱壳。
小寰。婆婆幽怨的说,你知道,在练人蛊时你无法忘却的人。你将会世世记得他,永远无法忘记。
婆婆的眼睛像夜空一般漆黑无光,我却看见惨白的忧伤流转如河。
突然恐惧起来。
白苗惨败给黑苗,不久,白苗族就派了一队人来攻打红苗。
仅仅500多人的红苗族,白苗人几乎是笑着看我的。狂傲的笑容全然在我眼中。
我念起咒语,冰雪封天,这是我最擅长的冰毒。
死者全身发黑,内脏发白,无药可解。三个时辰必死无疑。
我轻轻的笑起来,声音轻灵,冷淡而苍凉的笑容。
白苗的族长突然拉住我的足踝,嘴唇肿胀的像块石头。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落尘寰。
小姐,你怎么生得这么美。绿儿梳着我的长发,也许在中原也无人能及呢。
从来都是一身红裙,我一直如此。婆婆常常叫我换些别的颜色的裙子,我只是摇头。秦沐看我时我就是穿的一条红裙的,我生怕他忘了我,所以我再没换过。
衣柜里整齐叠好的十几条红裙,都是同色同样式。
我知道我的美丽足以倾城。从出生的刹那,秦少怀不就看上我了吗?
绿儿,我们要去中原。
她惊慌的抬起头,小姐,你说什么?
中原。江南。秦沐。
我轻轻敲着秦家的大门。朱红的木门已经开始掉漆,我闻到江南一贯的水香。
仆人看见我,突然被我吓到。你是?
我甜美的笑起来,对不起,打扰了。我有事想见你们家老爷,可否进去一下。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的。
秦家的大厅竟然是一袭绿色。深绿的窗帘,浅绿色的木椅,还有一个穿粉绿裙子的少女,清秀而典雅。她的手中捧着一盆白色的百合,欲放的花朵清亮透明。
秦少怀终于来了。
他老了,真的老了。我说明来意,他当然是同意的。因为我付给他那么多银子,还有,我的美丽让他惊讶。
铃儿,你带着落小姐去花斋吧。叫佣人打扫打扫,落小姐准备住在那。
她就是落铃。我猛然心惊。
她比我想象中的美丽。
花斋就在沐住的地方的对面。我打开窗子,就可以看见那座白色的阁楼上,一个少女常常来回走动着,是落铃。
我来秦家的目的是要秦沐教我剑法。当然不是秦家的绝世无双的剑法,仅仅是一些防身的剑法就足以。因为我只是想见到沐。
他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吓了我一跳。
依然是黑衣,明眸,他笑起来的样子邪气而狡黠。秦沐,他丝毫没变。
只是更加英俊。
他教我握剑,出剑,口诀以及要领。我一一记在心里。
对你感觉似曾相识,寰。他笑看我。
你当然是认识我的,在你七岁那年。可是我只是淡淡一笑,怎么会呢,沐。
我们在一棵像遇见时看见的那棵桑树下练剑。他练剑时不喜欢笑,眼神敏锐,动作利落,我闻到他身上幽静的清香。
落铃时常走过这里,端来茶水和点心。他总是淡漠的对她,我知道沐不曾喜欢过落铃。
她回过头看他一眼,然后走开。她叫我落小姐,她问我是哪里人,为何会姓落呢,这是江南少有的姓氏。
我从未回答。
我眼里看到听到的人只有沐。秦沐。
夏天,风如火烧般穿过皮肤。沐一身白衣,我突然笑起来。
沐,其实我喜欢你穿白色。
寰儿,一直以来我都想见一个人。初见她时,她还是个孩子。她的手腕上戴着七串银环,叮当的响。她很漂亮。
可是她说她讨厌我。
她的名字叫落尘寰。
沐的眼神定定的落在我的身上,我知道他终于想起一切。他的眼睛像匕首一般射来。我轻轻低头,是的,你说你会记住我。
出剑时要快,快,再快。如果你的剑法快得让对手心慌,即使对手所使的招数是天下最好的,你也依然有胜算。
我在心里时时念着秦沐的话。
快,再快。我终于把剑法练得越来越快。
沐常常笑着站在我身后,低低的说,寰儿,你真是让我惊喜。从没见过哪个女子能如你一般的。
落铃就在远处看着我和沐。我看到她落泪的时候,她会转过身去。
我毫无感觉。既不高兴也不难过。
我只是喜欢沐的眼睛,像暗夜里的光。
后来我就很难见到沐了。
绿儿陪着我在房里弹琴,我只会弹一首曲子。我每天一遍又一遍的抚琴,听的绿儿都开始困倦,我依然不断的弹下去。
偶尔见到沐,也是他和落铃一起过来,带来些衣服或者点心。他很少说话,只是看着我。落铃的声音不断响起来,落小姐,这是我爹从北方带来的糕点。落小姐,这是我亲手为你缝的衣服,你穿穿看看。落小姐,你这样天天练剑,手都会磨粗的。
哼,我笑。原来竟是如此不堪一击,我以为你很难对付。
我轻轻的笑,抬起头看她,谢谢。
其实我在看沐。他知道。
衣服里有一封信,沐写给我的。
寰儿:我爹已经给我定下成婚的日子,就在下下个月。
我把信叠好,放会去,依然坐在窗边抚琴。暖暖的光落在指上,我突然感觉一片冰凉。
原来我哭了。
沐,我已经等你这么久。
婆婆,再过不久我就会回去。不会太久了。
秦沐成亲的那一天,是六月中旬。天空像一块紫黑色的绸子,一丝风都没有。
很多人围坐在桌子旁,男男女女,都是江南的有钱人家。也许里面还有落家的人,但我认不出来。
每个人都举起杯祝贺沐和落铃,一个挨一个的,然后轮到了我。
我说,希望你会疼爱落铃,一辈子。然后拼命喝下酒。接着面带微笑的坐下来。
沐静静的看着我,突然打洒了杯子。青色的酒流下来,打湿了他红色的衣服。他依然站在那里,眼光犀利的注视着我。
秦少怀手忙脚乱的叫来仆人,赶紧擦干地板,带少爷回房换衣服。秦沐终于说话了,不用,我没事。
大家嘻嘻哈哈的说着好听话,酒席就这样延续下去。秦少怀中途看了我几眼,眼光尽是责怪。落铃也一样,像怨妇一样盯着我,死死的盯着我脸,然后低下头。
酒席结束了。
我带着绿儿离开,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夜色冰冷,我几乎认不得路。
小姐,为什么不到明早再走呢。你看现在,黑漆漆的,说不定会碰到坏人呢。
小姐,你临走的时候托林管家交给秦少爷的是什么呀?
绿儿,我大声地叱呵她。你再多话,我就再也不管你了。听到了吗。
黑暗中我泪流满面。
像一个疯子般笑个不停。
秦沐接过林管家递给他的包裹,他说,这是谁给我的。
是落小姐。昨晚您进洞房的时候,她就带着个包袱走掉了。临走时给我的。
他走到书房,然后点上灯,再慢慢的打开。
一根手指头。
里面是一根小手指,白皙柔软,血液还未全凝固。
秦沐,你说剑法如果很快的话,即使对手使的是天下最好的招数,我也依然有胜算。
可是,我已经把剑法练到了最快。
为何依然输的如此悲惨。
婆婆就在屋门口等了我两天一夜,脸色白兮兮的,犹如一具死尸。
然后终于见到了我的身影。
小寰,她欣然的叫我,你终于回来了。
她把我抱在怀里,满脸的泪水,小寰,你可终于回来了,你可终于回来了。她不停的念着这两句。我知道婆婆心疼我。纵使她对我再不好,是她带我长大的。
婆婆,以后我再不离开你了,好不好。我温婉的笑着对她说。然后叫绿儿把包裹放好。
小寰,秦沐对你是不是不好。
没有呀。他很好,只是他早就娶妻了。
婆婆突然拉开袖子让我看。手臂上赫然有一对黑色的疤痕。小寰,我的男人在我很年轻的时候就走了。那时侯,他突然被人下了蛊,我从没见过那么毒的蛊,必须要吸人血才能活命。他就是喝了我的血才活下来的。
可是那又如何呢,他依然离我而去。他走的时候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婆婆的眼睛空洞洞的看着我,面无表情。
现在是几月份了?我不知道,外面突然下雪了。绿儿抱着一件红色披风进来,小姐,你怎么还坐在这。外面好冷哦。
小姐,有你的信哦。她眼睛眯眯的笑起来,好像是中原来的,我认的字不多。听送信的人说,这信也许寄来很久了,只是要寄到苗疆的信总是三个月才送一次的。
中原?我突然清醒过来。一下子抢过绿儿手上的信封,然后撕开。
里面是一个小红包包。
是一块红色丝绸包着的一根手指。
我笑的很甜美,那是沐的小指,他给我的。洁白而坚硬的手指。
天气暖些的时候,我一个人出去随便走走,在路上碰到一个算命的先生。
他似乎是从别处来的,不象是苗疆的人。
我给了他几两银子,让他帮我算算。随便什么都行。反正我是打发时间。
你的命很奇怪,看似无尽头,其实不然。他看了看我,突然停下不说了。我索性告诉他,其实我是人蛊,可以活千年不老。
哦,竟然是人蛊。他说,虽然是人蛊能活前年,但是你却似乎不象。你只有九世的命。
每一世你都会和你命中的人错过,世世如此,直到九世。
我笑起来,那你说,我命中的人姓什么。
这我不好说,他淡然的笑。因为世世变迁,不过,他的名叫沐,对不对?
婆婆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渐渐走不了路了。我常陪着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婆婆,今天的太阳不好,阴阴的,似乎要落雨了。
婆婆木然的拉着我的手,轻轻唤我,小寰,你答应我。如果我死了,你以后什么都要听红族的其他长老。如果有必要,他们叫你做什么你都得去做。
好啊,婆婆。我答应你。
还有,你必须把秦沐给忘掉。反正他早已是人夫,也许连孩子都有了。
好的。我也答应你,下一世,你就回中原吧。别留在苗疆了。婆婆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眼睛里不停的流眼泪,那些眼泪流落到我的手心,滚烫的吓人。
我说,婆婆,婆婆,我带你去看大夫。
我刚抱起婆婆往外走,婆婆就安静下来,眼睛慢慢合上。似乎已经了无牵挂。
如果我可以忘记沐。
可是婆婆,你怎么忘了,在练蛊时如果没有忘却掉的人是永远都不能忘记的。
秦沐,这个我要记住九世的男子。
沿着小路走下去,就是满林的桃花。我坐在桃花下弹着琴,依然是那首曲子。
娘端着饭出来,小寰,该吃饭了。我回头看见娘脸上温柔而宁静的笑容。
娘,我不饿。
我从早到晚的弹琴,或者从早到晚的练剑。我只会弹一首曲子,也只会舞七式剑法。
这就已经足够了。
爹爹常年在外坐生意,偶尔回家和我们一起吃饭。他每次回来都会带给我一套款式不同的红裙,娘总说她什么都不要,可是爹爹却总是带给娘一些首饰。
我喜欢安静的看着爹和娘在一起,安然的背影,平静的对话,他们似乎太幸福。
娘,我今天想一个人出去逛逛,晚上就回来。
小寰,那就早点回来啊。娘等你吃晚饭。娘依然是不急不慢的说话,口气轻轻的。
我带上剑,然后走了。
我要找到那颗桑树。那是我和沐相遇的地方。我知道只有在那里才会遇见沐的。
路上遇见的男人,总会停下来回头看我,脸上尽是无耻下流的笑容。我只是不停的走,走,继续走下去。
最后我终于看到了那颗桑树。
那颗繁密如雨,绿叶郁郁的桑树。
那里早已不是秦府,一片虚无,只剩下最后的一棵桑树。
我站在下面,那个黑衣少年突然在身后叫我。喂,你叫什么名字?
沐,我突然回过头。
可是没有。
一个下午过去,太阳都快无影了,我才匆匆的赶回家。
连续几天,我都是如此。
那个夜晚,风清云淡。娘和爹 |
◤ ︵︵︵○←Iしovのyou→○︵︵︵◥ 〔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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