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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见秦

乌云漫天卷涌,闷雷轰然不绝于耳。  
  李斯忽然从半睡不醒的梦中惊觉,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叹着气:“哎哎,又要失眠……”  
  随着一阵小心翼翼的脚步声,李甲悄然立在了寝室门外:“老爷,有客……”  
  李斯冷笑着,哼了一声:“这当儿来访,还真会挑时候……王上密使,还是六国特派员?”  
  李甲见老爷不悦,忙一揖:“他说自己姓韩名肥,是个什么……什么寒锅猪肝子,昔日在什么寻死门下,还曾与老爷是……”  
  李斯猛吃了一惊:“姓韩名非?韩国诸公子?荀师门下?”  
  李甲连连点头:“正是这么个音。”  
  李斯垂着头,摇了一会,又轻轻点了点:“立即请贵客到议事堂安坐!”  
  迅即地穿带妥当,李斯快步走进已然灯火通明的议事堂,只见一个蓝衫男子正独自立在东墙前,楞楞地盯着一幅周易六十四卦图出神;当下恭恭敬敬一揖:“师兄一向久违,近来安好?”  
  堂下等着伺候的一干家丁齐齐鞠躬施礼。  
  蓝衫男子韩非回过身,咳了两声,点点头:“有劳师弟挂心。”  
  分宾主坐下,上过刚采的雨前龙井,李斯冷然微笑:“师兄大名一向在外,《说难》、《故愤》两篇千古不易著作,王上拜读之后,是大叹与我心有戚戚焉;故此照会韩王同时,也特命师弟发函相请,来我大秦更谋前程。”  
  韩非微微一笑:“是么,愚兄自问才情不弱,奈何韩王安……嘿嘿,瞧不上眼;本以为只有终身埋没,岂料居然会有个秦王政呢?”  
  李斯嘿嘿笑着:“说真的,师兄作为法家一脉嫡传正宗,执掌禹王尺,可谓号令天下律界,莫敢不从;而我大秦,目下人心混乱,也正需师兄这等人才匡扶社稷一二。”  
  韩非却似乎不怎么自信:“当真?闻说大秦帝国铁骑十万,所向披靡,自商君公孙殃前辈变法更令之后,也是国泰民安。怎么又有人心混乱一说?”  
  李斯摇了摇头:“师兄有所不知,两年前,有个叫做‘天眼宗’的异教,散播歪理邪说,致令无数痴迷信徒纷纷剖腹、自焚,更在半年前密谋聚众围攻咸阳殿,当真不知死活……幸而王上英明睿智,事先令蒙大将军有所准备,虽未能一网打尽,却也多少有所肃清……只可恨元凶逃亡楚国庇护,荆王居然态度暧昧,迟迟不做明确答复……嘿,早晚灭他个小样的!”  
  韩非连连摇头:“是之所谓法制不能行矣!”  
  李斯点了点头:“至于现在的学府,那也是一派不知所谓……那日王上一时兴起,微服前往视察,回宫后召集群臣,良久才说了句‘寡人曾到过云梦泽,赫赫有名的天下浪漫之都,也没有像我们这里样的……’至于前天的端午大祭,那更是花样百出:大典前祭酒随意问些初进学者说:‘诸位可知屈原生平一二?’结果怎么答的:‘是个楚国歌优,成名曲曰《离骚》。’‘许是个大内庖丁吧?粽子便是自彼首创。’‘非也非也!屈原者,游方郎中也;每出诊,必携一靴以备典籍针石,故名之曰“三履大夫”也!’”  
  韩非连声笑着,忽的引发喉头一阵奇痒,不住地咳嗽。  
  李斯兀自连声笑着:“如今真可谓多事之秋,幸得师兄千里迢迢而来,想必我大秦基业,不日必将……嘿!抟扶摇而上九万里!”  
  韩非一阵喘息,清了清嗓子:“学者作为臣子,应当依照度数之言。上,明了当权者的法令;下,则限制奸臣——那么就可以尊主安国。这样,度数之言能施行于前,则赏罚必定实现于后了。当权者应真正明了圣人的学说,而不苟从于世间之言,根据名实而判别是非,依照参验而审查言辞。这样,左右近习之臣,知道伪诈不能得安宁,一定说:‘我不改正奸私之行,尽力竭智以侍奉主子,却结党营私,胡乱诽谤、称赞来求安宁;这好比背负千钧之重,陷在不测之渊,还希望生命之保全,必不可如愿。’百官之吏,也知道为奸利之不能得安宁,一定说:‘我不以清廉方正奉法,却以贪污之心,枉法以取得私利;这好比登上高山之巅,摔落到悬崖之下,还希望生命之保全,必不可如愿。’安危之道像这样明也,左右怎么能以虚言迷惑当权者,而百官又哪里敢鱼肉下民呢?所以,臣子只得贡献其忠诚而没有舞弊,下民只得安守其本职而没有埋怨。这,就是管仲前辈之所以令齐国大治,而公孙殃前辈之所以令秦国强盛的原因也。”  
  “善矣!”一个家丁听到得意处,不由脱口叫好。立时有两条健壮的胳膊将其悄悄拖入凄风苦雨后的黑暗中。  
  李斯一楞,随即堆起满脸微笑:“师兄‘奸劫弑臣’之论,诚乃千古不易名言也!”  
  韩非笑了笑:“世上的学者游说当权者,不说:‘乘着威严之势,来限制奸邪之臣’,而都说:‘仁义惠爱罢了’!当权者喜好仁义之名,却不细察其中究竟,所以,大者国亡身死,小者地削主卑。何以明之?向贫困者施舍,这就是世间所谓仁义;哀怜百姓,不忍心诛罚,这就是世间所谓惠爱……”  
  一激动,忽又拼命咳嗽起来。  
  “妙哉!”一个家丁听到开心时,不禁满口称赞。随即被两条肌肉贲张的胳膊悄无声息地拖进凄风苦雨后的黑暗中。  
  韩非咳嗽声越来越大,李斯关切地将一件猩红大氅给师兄披上:“李乙!快带韩公子上兰桂厅好生歇着去……若是贵客着凉,明儿仔细你的皮!”  
  李乙领着韩非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李斯冷冷的哼了一声,一个黑影立时出现在了背后。  
  “你看此子之才如何?”  
  “这个么,只怕……还、还在……”  
  “还在我之上?嘿嘿……”  
  “韩公子的文章,小的也曾拜读一二:‘爱臣太亲,必危其身;人臣太贵,必易主位;主妾无等,必危嫡子;兄弟不服,必危社稷……’这等,只怕老爷还写不出。”  
  “嗯嗯,这说的也是……咳,此子之才,自然是无话可说;然而一旦觐见王上,只怕你我从此再没得一碗安稳饭吃!”  
  “爷的意思……”  
  “前几日,廷尉刚判处了一个流窜四方的奸杀劫掠江洋大盗,秋后论斩。”  
  “小的……明白了!”  
  第二年的清明时分,烟雨迷蒙。  
  咸阳城西郊乱葬岗内,一座荒草丛生的墓前,正跪着衣冠楚楚的李斯,冷静异常:“师兄,你可莫怪小弟心狠手辣,只怨你才华太过出众,若是令嬴政那喜新厌旧的小儿见着了面,我这从一窝耗子身上悟道的李某人,还有的饭吃么?再者说了……”  
  静静地站起身来,轻轻摇着头:“论才华,我比起你来,那是九牛之一毛,大海之一勺,天地间一秋叶,宇宙中一尘屑……差得远,远得很啊……可要论起做人为官,不是我说嘴,你真还是个乳臭娃子……‘诚听其说,一举而天下破,赵灭韩亡,魏臣燕亲,霸王之名成,四邻诸候朝’……这是你我干的来得么?不要做白日梦了……亏你还大费周折地写着《解老》、《喻老》,‘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一段《老子道德经》,你都读了些什么?还是在下面好好多想想吧……对了……”  
  转过头向李甲看了一眼:“《韩非子全书》最近销量如何?”  
  李甲忙捧上一卷书册:“据咸阳九大书肆的掌柜反映,每日抄毕上柜,便被慕名而来者抢购一空……另外,六大财团近日联手推出的精装版、金箔版《韩非子全书》已被选定为大秦国唯一外交馈赠礼品……”  
  “嘿嘿……”李斯微微笑着,“‘天牢十才子丛书’里,居然还是师兄的牛啊……”随手扯开书卷,读着:“凡人主之国小而家大,权轻而臣重者,可亡也……喜淫辞而不周於法,好辩说而不求其用,滥於文丽而不顾其功者,可亡也……轻其适正,庶子称衡,太子未定而主即世者,可亡也……嘿,尽是这么些不知所谓的玩意,叽叽歪歪……可亡也、可亡也……最后怎么说?下去了吧?哼……”  
  猛的回身,向早已听的目瞪口呆的李乙说道:“命全城冥器店铺,每年清明都来为韩非公子上坟祭奠,他再怎么说,也好歹是我的师兄!”
生命燃烧的爱情爱情是堆堆干柴 一旦累积 伤痛就开始煽风点火 并且亮出 凄美的幌子 让人在思念的记忆中坚强 生命是熊熊烈火 一旦燃烧 挫败就开始呼风唤雨 并且摆出 无心的姿态 让人在痛苦的挣扎中成长 我的深情你不知道 我能用我的生命 把对你的爱情燃烧 我在追寻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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