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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时间唱着歌在走

从山上滚下两砣一百多斤重在石头,叮叮当当地凿平,修圆,在圆圆的石面上刻上一条一条线。那些细密的线,像太阳向四面八方送出的光,钟表上密密麻麻走的针。这两块弄好的石头,一块线朝上,卧着,别一块面上下,压着,让石线和石线紧紧相拥相吻。压在上面的那块,还让细心的石匠做一个两寸深的石盘,石盘上,能装大半升粮食,石盘的中间,长着一张拳头大的嘴。这张嘴,在石磨欢唱着转起来的时候,一口一口的把包谷籽高粱籽吞进去,嚼碎后又慢慢地从磨缝里吐出来,带着植物果实的清香,带着淀粉诱人的味道。
  这就是石磨,在河包山的岁月里转了几百年。河包山,不是所有的人家都有石磨。石磨,是勤扒苦做的工具,是精打细算的象征。三奶奶家的石磨,就是她的石匠父亲从百里外的张家寨送给来的嫁妆,成亲那天,一块红布盖着年轻的二奶奶,一块红布裹着沉重的石磨。

圈里的猪饿得啃门了,母亲才慌慌的从梁上摘下十多个包谷棒子,让我们帮她三下五除二哗啦啦地抹了,用一个簸簸抬着,急急忙忙的朝寨子中间的阳二奶奶家走去。猪饿着,母亲走得很快。

我跟着母亲,影子跟着我。 

走出石头的屋子,下石坎,过石院,穿石街。比我们还矮的影子跟着转了个弯,又进另外的石院,上另几道石坎。“吱——”的一声,母亲用手肘把门推开,径直走进另一间石屋,像回自己的家。随着石磨嚯嚯被母亲推响,河包山沉闷的下午在石头单调的歌声中生动起来。这是一种非常单调的歌唱,这是一个非常平常的中午。在石磨的歌声里,我先是坐在高高的门坎上流着鼻涕,看着母亲推,后来就踮着脚尖帮母亲喂磨,再后来,我也学着母亲的样子,耸着肩,扭着屁股,一推一拉地推着磨转,跟着时间一岁一岁地走。
  一百多斤重的磨,只要掌握了技巧,推起来也不是很累人。母亲很会推磨。把磨担钩套上磨柄后,找准脚站的位置,一只前,一只后,紧紧的抓住地面,双手一展劲,磨就在母亲一推一拉的带动下转起来,唱起来。站的地方太靠前了,往后拉的时候,人就可能会站不稳而摔倒,太靠后了呢,朝前推的磨就不一定送得到位,磨转不动,力也费,丑也丢。母亲一个人去,没人帮忙时,还得找一棵细长的竹竿,推三五转磨,就用竹竿把磨嘴边的包谷或高粱朝磨嘴里扒。磨推得好的,喂磨时,磨是不停的。大多的时候,母亲抬着东西朝阳鹊二奶奶家走的时候,我就跟着母亲走在后面,母亲是不会骂我叫赶脚狗的,有我跟着,母亲就不用找竹竿了。我开始不会喂磨,母亲就把我骂开,重新拿起竹竿来。我慢慢琢磨,终于掌握了喂磨的窍门。就是母亲推五转磨的时候,凑上前去喂一次。喂的量我也慢慢晓得了。喂得多了,磨就不稳,磨一时吃不完,就会吐出整颗的包谷籽来;喂少了,磨转两转,肚里就没有东西,就涩涩地懒得动,母亲推起来就很费力。
  童年的河包山,母亲们围着石磨转,孩子们围着母亲转。而时间,跟着孩子们越长越高。
  河包山家家耕田种地,家家养殖牛喂猪,包谷都用石磨推成包谷面后,生的喂牛,熟的养猪。而有六七十户三百多人的河包山,却只有六七家人有石磨。各姓各家让亲戚一样,让准了借磨推。母亲从来只去三奶奶家借磨推。一是都姓丁,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二是三奶奶家有人在家,没人在家,门都不锁。二奶奶出门的时候,扯两棵较粗的稻草,塞进门缝,慢慢把门合拢,最后轻轻一拉,门就关严了,再把露在外面的半截草扯了,就像从里面闩上了一样。二奶奶经常这样明关暗不关,为了就是方便别人。母亲自己抬了东西,轻轻的把门推开,嚯嚯地推好包谷面后,把磨用锅扫刷干净,再用两根稻草把门拉上就行了。
  用磨推出来的东西,一半给牲口吃,一半给人吃。包谷面推回来,用筛子筛了,粗面和皮拌了细糠、猪草煮熟了喂猪,或拌了粗糠喂牛;细面就用水弄好,跟大米混在一起,做包谷饭吃。日子紧,包谷米就多放一点,日子宽,包谷米就少放一点,逢年过节,就不放包谷米,揭开甑盖,白生生的全是大米饭。秋天,包谷棒收浆后,撕开青青的包谷叶,用指尖掐进去,浆子不会冒出来,就可以推包谷粑了。从地里砍来一捆糯包谷,慢慢地抹下来,用水泡了,边推,边放水。洁白的包谷浆从磨里流出来时,就已经是一屋子的香了。包谷粑一是煮来吃,水一开,用瓢舀进锅,由白变黄就可以吃了,不放糖,也甜丝丝的;另一种吃法是用烙,到地里弄来大皮大皮的葵花叶,洗干净,对折过来,包成手掌般大一个个,烙熟后,既可当时凑热吃,也可以第二天早上烧一个吃着去读书,晌午烧了一个吃着去放牛。腊月尾,正月头,河包山的七六架石磨就天天高兴地唱着歌。推豆腐过年,一部分当天吃鲜,更多的拌了猪肉、血红,捏了血豆腐在火上炕。

时间跟着石磨一起,唱着歌在走。推石磨的人,母亲变成了奶奶,孩子变成了父亲。
  河包山有电后,就有了嗡嗡响的打米机磨面机,三奶奶家的磨就孤寂了好些日子。有人嫌用电动机推的豆腐不好吃,又用磨推过几年的豆腐。再后来,三奶奶死了,就很少听到那石磨再唱起来过。这年月,一年到头吃大米饭,牲口吃的也全部交给了电动机。
  磨也许是不再转了,时间仍然唱着歌在走。

外出读书,工作,成家。我从母亲身边离开,离开河包山快二十年了。现在,母亲依然住在河包山,我漂在离河包山二十里的普定城。母亲和我,都不再推磨,也很少再吃磨推出的东西。这些年成,城里时兴吃乡下的东西,包谷饭、小麦饭在饭店里走俏。也时常有小贩挑着做好的包谷饭或包谷粑沿街叫卖,她们总是对停下来看着想买不买的人说:买点去尝个新鲜吧,用石磨推的呢,香得很!
  明明知道不是石磨推的,我还是会买点回家煮吃。我希望,慢慢地嚼出点点石头的味道,家乡味道,母亲的味道。
生命燃烧的爱情爱情是堆堆干柴 一旦累积 伤痛就开始煽风点火 并且亮出 凄美的幌子 让人在思念的记忆中坚强 生命是熊熊烈火 一旦燃烧 挫败就开始呼风唤雨 并且摆出 无心的姿态 让人在痛苦的挣扎中成长 我的深情你不知道 我能用我的生命 把对你的爱情燃烧 我在追寻啊 !
转贴文 只能发在烟花....
谢谢..

散文不错...
『...我折腾生活,大喜大悲....』...無双,如烟......子虚,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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