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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约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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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13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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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桃源一梦
再想不到,自家亦能过上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这神仙也似的日子。睁开眼,屋舍里已是阳光溢满,更兼檐前的鸟语,长长短短,明明暗暗。著实令人喜欢。这样的慵懒闲散,慢条斯理,实实合了自家的癖性。赖着床,懒洋洋地伸个懒腰,好比隐逸山野的孔明,嘴里念念有词,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真是好!吾犹爱这日迟迟的况味。清茶一盏,闲看日影翩跹,静聆蝉嘶鸟鸣,隆中高卧的孔明,闲逸如此,尚且起身询问小童,有俗客来否——彼时,吾连此俗事亦不挂怀,几近澄澈空明。
不再是动辄得咎,为五斗米折腰的小吏;刚撂下饭碗便盘算下一餐菜谱的主中馈的妇人;虽不如旧时晨昏定省亦是小心翼翼嘘寒问暖的孝顺女儿媳妇;琐琐碎碎唠叨饶舌而不自知,劳心劳力而不讨好的母亲——都不是。彼时,卸下了这重重压在肩上的负累,强加于我的种种角色,还原了本真的自己。
诗书为伴,香茗一盏,浸润日影流光。诗是随口吟诵,哪怕颠颠倒倒,张冠李戴,表情达意就好。书是有一搭没一搭,闲闲地翻,或一目十行,或一字一句口里噙了橄榄般细细赏玩,而余味绵绵。有字书,已是这般让人流连,无字书又怎一好字了得!
湛蓝的天,深阔,悠远,无际,簇拥着清芬的棉朵一样的云,我总疑心那松软的云朵上有挽着双髻的童子在嬉戏;甚或就是摇身一变的我在时光的那端,与当下的自己在捉迷藏,也说不定哦!不小心呵,我竟遗失了那总角之宴,言笑晏晏的欢乐时光。大朵大朵的白棉花一样的云,白莲花一样的云,白牡丹一样的云,像,又不像,随你怎么想,妙在似与不似之间——舒卷着,绽放着,在碧琉璃的高天上,恣意随风。
说到风,风正舞动宽敞明亮的落地窗的轻纱帘幔,翩翩。惹得窗前的风铃叮叮咚咚,韵律犹如清溪跃涧。都说风入松而清,屋舍的檐前,松是不见的,高大伟岸的杨树倒有不下数十株,总有五六层楼高,繁茂的树冠连云接天,凭窗而望,看肥厚的叶子随风哗哗地翻转,叶子向阳的一面闪着银光,哗的一声,日光在千万片叶子上舞蹈;又一阵风过,叶子苍翠的一面又翻转过来,哗——哗,哗——哗,风来了,风去了,千万片叶子哗哗地翻过来,翻过去,倏忽间是耀眼的银白,倏忽间是幽暗的老绿。明暗有致,音韵浑厚,苍凉而寂寥。清风翻阅树叶的音韵,叶片与叶片彼此翻阅的音韵,是清寒的,是清心的,是涤尘荡垢的。这天籁!来自泫着露珠的乡野,洋溢着草香稻香的乡野,青青寂寂,苍苍莽莽。静夜,隔着窗,在枕上听,往酸里说,像年轻母亲困倦而含混的眠歌,朦朦胧胧,轻拍孩儿的手不知不觉间愈来愈和缓,迟滞,终于响起暖香细细的熟睡声韵。闲暇时,在窗前的硬木椅上听,或是新浴后,赤脚湿淋淋地趿着手编的草鞋,披着贴心宽体的粗布袍,吹风,喝茶,玻璃杯,黄山毛峰,注入沸水,冲起一股白烟,交融,舒展,一会儿,手中捧着的俨然是热带丛林,茶叶根根森立,油油地,绿。茶香,袅着,漫着,再小气的人,亦不能独霸着,不得不与清风明月,分享。湿湿的头发,随意的披着,一会儿,袍子的俩肩后背就濡湿了,亦懒怠搭理。或是午后,一枕黑甜,冲了凉,坐在树荫下的木椅子上,茶是必备的,捧着,握着,喝,或不喝,滚烫,清香。而风,就在对面高大的杨树林中,踅来踅去,刮得树叶哗——哗地响。俨然午后小憩的背景音乐。往往就出了神。林中有花喜鹊的巢窠,架在高高的树杈上,远看也就是一团蓬松松的茅草,风穿林而过,却依然稳稳地挂着。时见花喜鹊在林中飞来飞去,黑白分明的羽毛,长长的尾巴。也落下地儿,东啄西叨,蹦蹦跳跳,倏忽间,扑棱一声,就又站在了树梢。树梢的枝叶,犹自随风,哗——哗地响,不曾停歇。
静坐,酣眠,沐浴,喝茶,均以风入树丛的哗——哗的清寂音律为背景音乐。
王摩诘说,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真洁净,纤尘不染,从身至心。又说,野老与人争席罢,海鸥何事更相疑?直问得人无言以对。
晚餐后,杯盘草草,夕阳染红了天边,吾不衫不履,摇着蒲扇,优哉游哉地闲步。时见几只花喜鹊,一群小麻雀在玉带也似的林间小径上蹦蹦跳跳。清风怡人,皎月方出,树叶不曾停歇她那哗——哗的歌吟。每每此时,于心中涌出大欢喜,不由自主地弯了眉眼,翘了嘴角。清风,皎月,烧退残红的晚霞,林木郁郁,旷野庄稼,荆棘,远处低矮的农舍,晚炊的袅袅青烟,杂乱无章的虫鸣,暮归的悠然地老牛,咩咩的羊叫,以及牛羊身上不洁的腥膻之气——均于吾心起大欢喜。
摇着蒲扇,驱赶着蚊虫,不由自主地想靠近草窠里觅食的雀儿,孰料竟扑棱棱一齐仓皇逃窜,多少有些许败兴。不独吾作此想,雀儿们会更加懊恼,一顿丰盛的晚膳,就此做罢!
那御风而行,姿态泠然善也的列子所称道的鸥鸟忘机的境界,岂易得乎?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孔明吟罢,翻身问童子:有俗客来否?——大汉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皇叔刘备携了万丈红尘在阶下恭候多时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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