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生命如此美丽

情枫

那还是在与故乡很近的城市上班的那段日子。时值春天，北方的春天多风而变幻莫测，让人琢磨不透。
　　那时我在内蒙的一家报社作驻站记者，每日的工作极其悠闲，每当同宿舍的人在忙乱于上班的时候，我仍沉浸于梦乡之中翩然，很有些庄周梦蝶的味道。等我醒来时大多已近中午，睁开惺松的朦胧睡眼，慵然地伸个长长的懒腰，然后看窗子外那明媚的阳光。每当这个时刻，内心里就有些想入非非。幻想着要是有人给递上一杯咖啡该有多么惬意。所以生活不是完美的，只有趋于完美。
　　起得床来，走廊里的管理员已搞完卫生了，她似乎已习惯了，问了句：才起？我微笑着点头，便懒散地奔向洗漱间。
　　等一切收拾完毕，坐在那里想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去图书。在我无聊的时候，图书馆是最有吸引力的地方。相较窗外的车水马龙，图书馆内可算是一方静土，这里坐着很多人，都聚精会神地徜徉在文字的海洋里，专注而执著。
　　我找了个位子坐下来，拿了一份南方有名报纸看。不经意间，一则求助的广告吸引了我。报纸的版面是黑白的，上面有一幅女大学生的照片，下面是一段文字：谁会忍心让这年轻而美丽的生命随风而逝？请伸出你温暖的手，救救她吧……最后面是联系方式和电话。
　　那一刻，我呆望着那片照片很久。心想人的生命真的是脆弱，这样年轻的生命也会消逝吗？抬首窗外，人来人往，一切都在繁华似锦之中。离开图书馆的时候，我把这个资料复印了几份，轻轻地拿在手中，感到沉甸甸的。之后我开始了我的努力。我先是找到了当地报社的朋友，将此情况说了。朋友听我激动的讲解后竟默不作声，有好一会儿。在我的再三催促下，他才为难的说，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总编强调过，此类事情还是敬而远之的好。我无言。我理解朋友的难处与苦衷，我拿着资料沉闷了好一会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无奈地离开。去找站长的时候，虽然我已做好了心里准备，但站长那冷漠无情的语调还是让我寒可彻骨。当时在想，如果这个人是站长的亲威呢？她还会这么冷漠吗？回到住所，我拿着那则广告束手无策。对着那个电话犹豫了很久，我终于拔通了那个电话。对方是那个大学团委的，姓王，声音极具磁性。他向我介绍说，学生娜的病情不稳定，这种白血病目前唯一的治疗方法就是骨髓移植，需要四十万的高额费用，于她的家庭而言，不啻为天文数字。现在学校正多方努力给其筹款。
　　放下了电话，回想着刚才的对话，我陷入了久久的深思之中。当时在内蒙时我的工资很低，每月的收入也只够维持生活所需。我拿出了当月工资的一半----二百元钱，给那个老师寄了去，并给娜写了一封长信，我知道，她一定不会看到的，因为她当时已躺在无菌室里，在苍白的病房里与病魔抗争着。
　　过了几天，我又给那位王姓的老师打电话，找了几次才找到。他告诉我说，现在学校和全国各地的捐款已陆续收到，统计了一下，医疗费已基本不成问题，并再次谢谢我的关心。
　　而后的那段日子适逢工作繁忙，可在我的记忆中，那美丽的容颜笑靥如花，她一直生动了我以后的岁月。有时工作悠闲下来，便会想起，想娜一定是重新步入课堂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那时，我深深地感受到一个生命的脆弱与坚强。只要这世间充满爱，每一个生命都会绽放。
　　时间如白驹过隙，在岁月的长河中稍纵即逝。不知不觉两年的时光已然逝去，也曾感喟于岁月蹉跎，我想，每一个生命的悲哀就是就是在其出生的那一刻便是一步步走向死亡。而每一个生命的伟大之处就是其一出生就在与死亡抗争。面对死亡，每一个生命的抗争显得微不足道，谁都不可避免且极不情愿与上帝亲切地握手，可是就算你不伸手，上帝也会毫不客气地拉着你的手。
　　终于，有那么一天，突然想知道娜现在怎么样了，想想已快毕业了吧，便拨通了那个熟稔而陌生的电话，接电话的人说王老师没在，问我有什么事。我踌躇了一下，但还是问他，娜现在怎么样了？问完之后，我莫明其妙地紧张，语言也显得拙笨起来。
　　他似是犹豫了一下，好象娜的名字于他而言是非常遥远的事情，遥远得斑驳陈旧。继而语调变得低沉了，他说娜早已于两年前去世了。
　　我拿着话筒呆呆地愣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对方也是无言。一时间我们都沉默了。
　　很久，我才问，医疗费不是够了吗？
　　他说，手术并不成功，他是新来的，王老师知道详情。
　　我道了谢，便匆匆挂了电话，那一刻，我心重如磐。
　　我的目光流向了窗外，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静了下来，喧嚣已然逝去，如果没有了生命，世界还有什么生动可言？
　　我轻轻拿过那张记有电话号码的纸，惨白如雪。
　　我一点一点地把它撕碎，然后从窗子撒了出去，我看见了纷纷扬扬漫天飞舞的雪花，这一刻，白色笼罩了整个世界。
　　一切就在这里定格，我想这更是一幅真切的画，题目只有一个字，《祭》。
　　而今一切已然过去，我也从曾经的城市漂泊到京城，想起娜，就从我的脑海中涌现出这样的几句诗：
　　什么是永远/永远只有一瞬那么短暂/什么是美丽/美丽只是昙花一现/轻抚生命的弦/曲高而和寡/只有记忆中的往事/舞动衣袂/独自为我翩然……

Annla

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