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 二十一岁的情空

凝裳

总是在图书馆要关门的时候发现我喜欢的书，安静的躺在那儿，可是，满眼的幽怨。仿佛一个年华尽逝的女子，无力回天的遇到了自己心爱的人。

　　从五楼走下去有多少阶梯，我从来不知道。也曾想过要数，走到几步的时候忽然忘记自己在干什么了。是很长很长的阶梯，螺旋式的。在拐弯的地方包裹着神秘的色彩。走到大厅的时候，音乐就会响起，有许多我听过河没有听过的歌曲。竟然有一些是我喜欢的。隐隐的想，那个播放音乐的人会是什么样。或许就在楼梯的拐弯处，我们曾相遇，只是，一个口味和自己有些相似的人，我的确想不出来他的模样。

　　玛丽亚.凯丽的声音在古老的图书馆回荡，每一本书都仿佛被翻开了几页，支起一个小小的耳朵，为那百转千回的爱情故事。“这夜令我无法释怀/你离去时的脸仍在心头/萦绕/我以为爱的故事/原就如此/你总是笑意盈盈/可眼中满是痛苦/是痛苦//明天让我无法忘却/心中总是满腹忧郁/我曾在你身边/却又让你远离/现在正是时候/让你知道/那些你本应该了解的往事/……

　　阳光很好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在林中斑驳的影子里穿，心中想着，如果小迪现在回来，他就可以走在我的身边，我们甚至可以一直走下去，我再也不会走到某一个路口突然掩面哭泣—只因为那个念头：为什么和我散步的人是小迪而不是地铁？如果他在这个时候会回来，在我需要他的时候，就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一切都会好起来。那是一个自私而残忍的想法，我知道。某一天我还是会突然失声痛哭，在某一个路口，不管那是第九十个路口还是一百零一个路口。而那个时候，小迪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没有人伤害我，伤害我的只是那些纠缠着愉快和不愉快的回忆。

　　体育馆淡蓝色的看台上已经满是尘埃。我说，每当我看到那一堵浅蓝色的墙时，我总会有一种欣慰之感，小迪便说，那我们就常来这里咯。于是我们常常出现在那里。坐在那个看台上吃冰激凌，看球赛。夕阳照过来，洒在脸上，我总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摸，以为掉下了什么金粉。纯净而明澈的下午，小迪坐在我的身边。我的眼睛总是看着前方，甚至当他把耳塞轻轻放进我的耳眼时，也不回头看。他的手在轻轻的颤抖，我的心开始收缩，疼痛。如果是和地铁，在淡蓝色的看台上，吃冰激凌，看球赛，听音乐，夕阳纯净而柔和，那，该是多么完美的幸福？

　　我一直只用钢笔写字，可是有一天，我连最后一支钢笔也弄丢了。那个时候，小迪正坐在我的对面，拿着一支钢笔，没有纸，也不写字。我用指甲敲着桌面—图书馆的桌子总是一尘不染，可以看见木材生长过痕迹。我敲了三下，小迪抬头看我。我想用你的钢笔！他乖乖的递过来，那么乖，我不禁想，有这么乖的一个弟弟一定很不错。第二次看到他，依然拿着钢笔，没有纸，也不写字，一脸沉思的样子。音乐将在五分钟后响起，图书馆要关门了，我又一次在小迪的身边发现了自己喜欢的书。我用指甲敲着桌面：小弟弟，走啦！半天以后，他追下楼梯，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堵着我的路，一连固执。我轻巧的笑着说：做我弟弟呀，愿意？

　　直到很久的很久以后，我无意中翻开那本印着暗花的日记本时，才不得不承认，其实，是我引诱了小迪，引诱他爱上了我!而我一直固执的以为，那是他欠我的。那种叫罪恶感的东西潜入我的心底，破坏了所有的心安理得。虽然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多么纯洁善良的女子，可也没有觉得自己是多么坏的一个女人。

　　我始终离不开夜晚，咖啡，和网络。其实我更需要的，是在临睡前喝一杯温热的牛奶，穿上干净的睡衣爬上床，扭亮橘黄色的台灯，翻一本自己喜欢的书，直到安稳的睡去。可是我总在午夜的时候爬起来，喝那种速溶的咖啡。也曾想要穿一袭黑色的长裙，摘下水晶发卡，让头发遮住半边脸，飘进一家咖啡馆，在里面坐到凌晨打烊。可是小迪总是说我不是那种人，那种地方不适合我。

　　记得大考的前夕曾和阿周去喝啤酒，第一次。两个人提着五瓶酒跑到了图书馆的升旗台上，就坐在那里开喝。我喝了两瓶阿周喝三瓶。阿周说，你喝醉了我就扶你，三瓶酒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小kiss。两个人摇摇晃晃的往回走，路上便碰到了小迪。要下雨的天气，他拿着伞去图书馆接我。阿周说我先走啦，就走了。小迪揽着我回去。他问我为什么要喝酒，我说阿周被女朋友甩了，难受我们就喝酒。在宿舍楼昏暗的楼道里，小迪捧起我的脸说，答应我，不要再喝酒，你不是那种人，懂吗？几乎哀求的语气，眼中满是痛苦。

　　也说不要上网的，地铁说女人老是熬夜容易过早的衰老，他不希望看到我那么早就老去。那还是我第一次上通宵，就在那个晚上遇到了地铁。午夜，随随便便的点个头像问，为什么还不睡觉？他说：我在等你。三年后，我在一个又一个的聊天室跑，不停的问人家，你为什么还不睡觉，人家都说我在等你，可是，可是怎么也不是三年前的感觉。那时我真的相信地铁是在等我的，只在刹那。“你是来自沙漠的女人，还是来自沼泽？”我说俄？“来自沙漠的女人渴望爱情的滋润，来自沼泽的女人有过太多的经历，不愿一再陷入感情的漩涡！”无凭无据的说法，可是我说，我走出沼泽，又步入了沙漠！我只有二十一岁，我依然相信爱情！

　　下雨的时候，一个人撑着伞走出去。曾经开得如羽般轻灵的凤凰花在微雨中已是落红遍地。脆弱的花蕊如何也不能抗拒绽放后的枯萎的，不枯萎的唯一办法就是不开花。巨大的紫藤花架下，是一对情侣的身影。拥吻在细雨飘不透的紫藤花下，没有哪一种声音可以惊扰得了他们。我忽然异常的怀念小迪的温暖，温暖的胸膛，温暖而湿润的唇，还有脖子上细小的吮吸痕迹。最靠近我身体的人总是小迪，而他却离我的心最远。而在一个微雨纷飞的日子，我不停想念的，却是一个人的身体的温暖。我永远也无法想象地铁的吻会是什么味道，永远永远。

　　小迪总是不回来，我于是决定去旅行。所去的城市异常陌生，只有一个朋友,小路。说走就走，随身的只有几件夏季的衣物和买车票剩下的300块钱。火车在平原上穿梭的时候，我把头靠在窗沿上，闭上眼不愿意再睁开。夜晚的时候空气骤然冷却，我没有可以穿的衣服，只好紧紧地抱住膝盖，脸贴在手臂上。当所有的人都张大嘴巴，沉睡混沌的时候，我却异常的清醒。火车依然扭动着身子，再不知名的平原和山谷间蜿蜒。我想起了地铁。那个在城市与城市之间穿梭不停的男人。在深夜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他，很想他，很想很想。他的声音总在很深的夜晚响起，低沉嘶哑，混合着各种味道，我知道其中的一种是烟草。有时候还会有酒精，很少的时候。

　　学校的宿舍，11点准时灭灯。而我总是在床上辗转个不停。下铺的女孩子不只知是睡得太沉还是耐性太好，总是不出声。可是有一天早晨她却恶狠狠的说：你最好不要在床上滚来滚去，也不要老是打电话。那是大考的前夕，听说她的牙周炎又犯了。可是就在她恶狠狠警告发出的当天晚上，一点左右，电话铃狂响不止。我知道是地铁，赶快爬起来气若游丝的“喂”。那个晚上他喝醉了，我知道他喝醉了，因为他开口就说，我想你了，我好想你！我握着听筒再说不出话。书上说，一个男人，如果在白天想你，是因为友情；在晚上想你，是因为情欲；只有在白天和晚上都想着你的，才是爱情。可是我不管，只要地铁能够想起我，就已经够好了。在一个冰凉如水的晚上，他醉了，身边没有一个人。他打电话给我，不停地说他想我了。我只愿那时在就在他的身边，抱住他给他温暖，还有，他想要什么就给什么。我压抑住哭泣的声音，轻轻对他说：亲爱的，快睡觉吧！他说，我不，我不要！任性得像个孩子！下铺的女孩子翻滚着,床发出抗议的声音.我挂上电话,一狠心又拔掉了电话线.

　　我从来没有跟地铁说过那个晚上的事,仿佛那是一个秘密.可是后来我知道，其实他什么也不想要。不管他有多么冷峻的外表，我记住的始终是他孩子般的模样。一个清晨，我站在他的窗前，他的窗户还没有窗帘。阳光直直地照了进来，在地板上闪闪发亮。我一回头，看到了孩子的地铁，他穿着蓝色的体恤，白色的休闲裤，正拿着拖把在那里认真的拖地板，阳光洒在他的脸。那时在我心中，他是多么纯粹的一个男孩子，而不是一个浪子。我一直渴望，能和地铁勾着小指头，走很长很长的路，最好没有尽头的路，让他明白，我有多么爱他。可是，我连那样的机会也没有。他根本不在意我，他只是在城市与城市之间不停的穿梭，而我无论如何都跟不上他的节奏。他在哪一个城市，哪一个城市就是我最喜欢的，可是当我刚刚喜欢上一个城市，他又到了另一个城市，后来我发现，竟然没有我喜欢的城市了。

　　小路的城市在长江边上，干净而明澈。小路见到我的时候说，你怎么会这样？她把手放在我的颈子上摸了一把，那里有许多细小的皱皱。我说，头发捂的啦,你以为我老啦?你就多住些日子吧，没有钱吃干饭咱们就吃稀饭，小路说。我曾跟地铁讨论过一个最深的话题，那就是什么是完美的人生。我说完美的人生就是，有一个爱自己而自己也恰恰爱的人，有一个风雨相伴的朋友，健健康康的活上几十年，死在父母之后，爱人之前。那个时候地铁说，那我们谁死在前面好呢，我也那样想。我已经有一样了，不完美，可是我心存感激的。

　　我和小路成天满街跑，并不买什么。穿着平底鞋，累得走不动的时候就叫一辆人力车。有太阳的时候就撑把伞，在车上晃晃悠悠，依稀回到了二三十年代的上海。我总在那时回头，朝小路心照不宣的笑。农历的七夕是中国的情人节，满街都是卖玫瑰的孩子,看见男女两个人就说，叔叔，给阿姨卖一支玫瑰吧，今天是情人节，祝你们爱情越来越甜美。说起来就像背台词，一溜一溜的。我对小路说，如果有找你买你就买一朵送我。她说嗯@可是一整个晚上也没有人找她。她说，你看现在的孩子多有眼光，一看就知道我没有钱。我说以后总会有的咯！“得啦，可千万别跟我说什么面包会有的房子会有的车子会有的，阿麦常常说，我烦了,老土！”小路在一所私立的艺术小学当钢琴教师,月薪850元,没有任何的福利待遇,那个得了更年期综合症的女校长吝啬到了家,只有教师节的时候才有一点表示.阿麦应该是她的bf吧,我没有见过,女人口里说出的男人的名字,多半都是最有分量的那一个.

　　小路说她做梦都想有一架自己的钢琴.穿着撑得很大的裙子,束着细细的腰肢,纤纤十指在钢琴上舞动的,是十八世纪法国淑女的形象.小路的梦也有那样的色彩,只是还多了一点,在落地的百叶窗外,是大片的玫瑰园,她弹钢琴的时候,玫瑰会静静的吐露芬芳.我们都是女孩子,都还有梦想.小路问我的梦想是什么,我说是要有很多很多的钱,多得可以实现她的梦想.她抓起我的手又是亲又是拍的,.“就知道你好!”.其实我有很多的梦想,而最大的一个则是:像桑夫人那样穿衬衫,长裤,写自己的小说,挣钱养活自己的情人.

　　阿麦给小路打电话的时候,我便把她那台要退休的二手彩电开到最大声.她打完电话低着头走出来,在我身边坐下,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我拍拍她的脑袋说,没有什么啦,很正常的.—你以为我是太监,看不得人家男欢女爱?小路一听忙捶着我的肩说,你这人,满脑子的坏思想!说完递过自己的小灵通,慷慨的说: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吧,煲粥也可以!“他,谁呀?”我一面把遥控板乱按一面说.当然是你男朋友咯!“我男朋友?可有半打,哪一个?单sir,阿周,小迪还是地铁?”.小路摔上卧室的门,一个晚上没有说话.第二天一早,她就说今天我们换个地方玩吧,保管你喜欢.

　　去的是她前同事的家,一个和我同姓的舞蹈老师.柳老师是一个有八岁孩子的母亲,可是依然保持着苗条的身段,看得我嘴巴都张大了.不知道我到那个年龄会师是什么鬼样子.皮肤看上去也很白皙,可是小路说那是搽的粉,细看也是,并不光滑.岁月无情呀,我说.你这个人就是吃今天的饭,担明年的心,什么人,你?我说好拉好啦,不扫你的兴啦,便开始帮忙端菜.柳老师的丈夫杨先生并没有回来,在学“戴氏英语”好像是要参加职称考试.小路一个劲儿的夸柳老师的手艺好,转说,杨哥真是越来越年轻啦,风流倜傥啦.小路的嘴甜,可是并不知道应该夸别人的丈夫.可是她说,没有什么啦,杨哥和柳姐都是好人,待我就像待自己的妹妹,我正想那一天正式认了呢!

　　见到杨先生的时候想,认作哥哥,实在是太可惜了,作朋友会更值得.那时我们已经在一家酒吧,还有小路的另两个前同事,MISS唐和石SIR..杨先生上完课,接到太太的电话就直接赶过来了.我从来不知道蓬壁生辉是什么样子,直到那个晚上.他们要了一大缸的红酒,说要唱一个晚上的歌.不愧是艺术学校出身的,一个个都有极好的嗓子,平时哼哼唧唧个不停的我顿时黯然失色.我于是不再唱,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安静地欣赏他们的歌喉.杨先生一来,先和石SIR喝了一瓶啤酒,然后开始唱歌.一个看上气温文儒雅的男人,唱起歌来却是那般的激情飞扬,加上迷人的嗓音,足可以让满室生辉.我开始不经意的微笑.

　　唐小姐是教英语的,她便问起杨的学习情况,杨说话的时候就英汉夹杂起来.我依然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听他们谈话,唱歌,心满意足.口渴的时候我会端起红酒当饮料喝.当我第二次端起杯子的时候,发现另一只手也端起了杯子 ,是杨.我和这位小姐干一杯,他说.于是大家都端起了杯子,唱歌唱得陶醉的小路这才记起什么似的说,小眉的英语学得可是一流的棒哟,杨哥你可以和她切磋切磋俄!我看见杨从杯沿处投过来的目光,满是笑意.之后我有很多次的见他从杯沿处投过的目光,一样的满是笑意.他唱完最后一首歌的时候,我说,SIR, your voice is charming!他说Thank you !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他拿过歌单,要我无论如何也该唱一首.没有英文歌,我便点了伍佰的《挪威的森林》,唱的七零八散,可是杨却带头说:wonderful! 我于是学着他的样子,从杯沿处投过感激的目光.

　　回去的时候是1点,因为他们的宝贝儿子说害怕,通宵的计划就泡了汤.可是已经很尽兴了.小路和杨太太谈音乐走在前面,我和杨先生谈英语走在后面.我幸庆自己每天早晨十分钟的BBC广播没有白听.杨说话很认真,计较每一个单词的拼写.那样的严谨给人很单纯的印象.他说他喜欢CLASSIC MUSIC!我说ME TOO! I like reading! 他说,Me too! 当他说他读过春上村树《挪威的森林》时,我还是吃了一惊,我以为那是年轻人读的书,而杨,已经38岁了.他说回去让你听真正的《挪威的森林》.

　　甲壳虫乐队的《挪威的森林》,经典的爱情故事,忧伤的调子,与伍佰的那一首是截然不同的味道.听完我直想陷进真皮的沙发里,抱头痛哭.我对杨说:I’m moved! 他于是又放了一遍.我再次被那样的忧伤和无助攫住,心痛得要出血.他播放第三遍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把手插进头发里,望着窗外,任泪水流下来.那时杨太太和小路已经睡下.杨端着一杯水走过来,我抬头看他,却不敢去接那一杯水.他用温和的语气对我说:洗个澡睡觉,嗯?我一口气喝完了那一杯水.我出来的时候,杨依然在客厅里,看英文版的《cat》.我打开卧室的门,又关上,走进客厅郑重其事的说:Good night! 他站了起来,我却已经关上身后的门,我听见他说Good night! 郑重其事.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听他问“how long can you stay?”时.I’ll back school soon. Maybe tomorrow! 他没有说《无心快语》里的那一句“please stay!”我知道他是不会说的,他没有理由!

　　当我告诉小路说我要回去的时候,她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定定的看着我,然后以及快的速度跳下床,大吵大闹.你有病啊?好不容易来一趟,总要呆两个星期吧?你回去有什么意思,早知道你就别来了.我揽着她的肩说,我忽然很想回去了,或许小迪已经回来了,我想看到他.其实小路不会知道,我和杨都用英语说了些什么.因为这是杨的城市,我不能在这里久留.“那你跟杨哥和柳姐说一声,他们都记挂着你呢.你看你这人走到哪里都有人喜欢,以前他们好喜欢我你一来他们都喜欢你啦!”.我说我走了不正好么?小路其实是多么没有城府的一个女孩子.我于是打电话给杨,说我要走啦,以后如果去我的城市,一定给他当导游.杨太太极力的邀请,非要我再吃一餐饭,挨不过去,便又去他们家吃了餐饭.杨太太的手艺真的是非常棒,排骨汤鲜美可口.杨说他不会做菜,最拿手的是削苹果,于是他削了一个苹果给我,削过的苹果看不出刀子的痕迹,轻轻一拉,一圈一圈的皮就像魔术师帽子里的彩绸,绵绵的抽了出来.我接过苹果,轻轻的咬了一

　　口算是感激.

　　走的时候,杨说看你那么喜欢《挪威的森林》,这张CD就送给你吧@我本来想说我没有CD播放机的,可是我还是收下了.谢谢!杨和太太送出门,我笑着说,谢谢款待,谢谢你们对小路的照顾@杨太太说,以后如果来这里,一定要到我们这里来玩!我说嗯,好的!我走了很远,忽然有一种回头的冲动,可是我忍住了.

　　火车又开始在山谷平原上穿梭,我闭上眼睛,不愿意睁开.那是对么完美而幸福的一个家庭.我也曾想和地铁有一个那样的家庭的.做饭给他吃,为他洗衣服,和他生一个孩子.我一直都在想,地铁的孩子一定会很漂亮很漂亮的,很想要一个他的孩子.可是我要的幸福,不是地铁给的得起的.杨太太一定很爱杨的吧?那爱就在她做的排骨汤和她看他的眼神里.他也一定很爱她的吧?至少曾经,不然他怎么会娶她呢?回去了跟小路报平安.犹豫之间也给杨打了一个电话,说,我到啦!他说俄,路上顺利吧.—顺利.以后多联系吧!—嗯!于是挂断,我有他的邮箱地址.于是发了短短的一信说些答谢的话.

　　杨的回信是用英文写的,还有很多中文的用法.我于是告诉他我的第二个梦想.在自己的阁楼上写自己喜欢的文字,足不出户,但是有很多的朋友.其中总有那么一个两个通着信.我四十岁的时候其中的一个来看我,在楼下叫我的名字.我于是穿一袭白裙,仪态万方的下去.“我希望有一天可以给某个人开一家小小的水果店,瓜红果绿煞是好看.里面一定有他和他心爱的人最喜欢的水果,以答谢那个盛情之下的完美苹果.”我知道我不能写的更多.我总是记得是我引诱了小迪,我不能再引诱任何人,也不要被引诱.

　　小迪在我接到研究生院的通知书时也没有回来.我忍不住跑去问他的舍友,才知道他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城市了.他走啦,可是他甚至不知道,他所迷恋的那种味道,并不是什么香水.那是一种柔顺剂的味道,我在清水里洗完每一件衣服都要在那种柔顺激励仔细的沁泡,并不是为了要迷倒什么人,只是因为我喜欢那种味道.而小迪却是第一个也是最一个迷恋上它的人.

　　而地铁,依然在不同的城市之间穿梭,永不停息.或许有一天他会停下来的,那时他老到无法再流浪的时候.我怕我无法等那么久.我只是个平凡的女子,希望得到世俗的幸福.我的身上肩负着许多世俗的希望,我叛逆不起!再说我早已被他甩了出来,我们回不去了.他说:眉,我不是一个好男人,我不想对不起你,真的!我能想象他或那种话的痛苦,烟草熏黄了他的指甲,酒精让他头脑浑沉,他说,我不想对不起你,真的!地铁,你为什么不说,原谅我,一生放荡爱自由呢?

　　我依然离不开夜晚,咖啡和网络.只是我不用再担心别人责备的目光.我也有了一张足够大,大得我怎么滚也滚不下去的床.同室只有一个女孩子,叫小叶,男朋友曾是我们学校的,现在在天大.当我穿上衬衫出去骑车的时候她总是说:阿眉,我真羡慕你,你潇洒!我笑着说,你不也过得很快乐么?还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人.她说,你不知道,我其实是一个很忧郁的人,我从来没有一个人过过,小的时候有哥哥陪伴,长大了又有他在身边.我在心底说:可怜的孩子,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过的!

　　风吹起的我头发的时候 ,我正从一道斜度很大的坡上滑下.耳畔是风声和刘若英的歌:“我想我会一直孤单,就这样孤单一辈子.我想我应该将就一点,却发现将就更难.……孤单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习惯到我已不去想怎么办,.……自由和落寞之间怎么换算,我找不到答案!”我是从沼泽走出的女子,又步入了沙漠!而我只有二十一岁!

　　

青山半藏

我记得我那个年龄的时候
爱着，深深的爱者
我以为
那就是永远
很可惜
等我投入了我的相信
就在那一年
失去

回忆是厨房里的葱姜酱盐，每次只能用一点点来调味，多了，就变味道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