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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退魔录〈节选〉

妈妈的摇篮曲[/COLOR][/SIZE]

恶梦[/COLOR][/SIZE]

(注:玄岩,俊厚,朴神父皆为退魔师)

  润英在铁索桥上飞奔,向着那未知的前方。虽然四周一片昏暗,看不清楚,可是那种似灰似蓝,或者说是接近黑色的暗红却莫名地给润英一种亲切而熟悉的感觉,但同时,也让她感到忧郁和焦躁不安。

  得马上离开这个地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似乎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催促着润英。虽然气喘吁吁,可润英奔跑的速度却一点都没有下降。

    有歌声……

    远处传来某个女子的歌声,嗓音低沉厚重。

    润英感到筋疲力尽。但听到这歌声,突然感到心情一片祥和,重新恢复了体力。润英满心欣喜,忍不住轻轻跟着哼唱。她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用手臂擦了擦流淌下来的汗水。

    “没多远就该到了。”

    歌声继续隐隐回荡着,与其说是歌声,其实更象是愉快的哼唱。虽说没法听清楚歌词,但却让人感到温馨。

    突然,歌声戈然而止。不知从哪里传来尖利的惨叫,随之四周也开始摇晃起来,让人无法站稳。远远的后面传来隆隆的巨响,就好像巨大的海啸奔涌而来。

    脚下的铁索桥开始晃动,润英差点摔倒,但还是艰难地保持住了平衡,再次奔跑起来。

    铁索桥剧烈地震颤着,发出断裂的可怕声音。

    润英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润英的心脏就好像飞驰的马蹄一般咣当咣当作响。前方突然闪现出一线白光,接着一种巨大的力量笼罩住润英的全身,象要把她撕碎一样。巨痛难忍,但润英紧咬牙关,不让自己的脚步停下来。身后的铁索桥终于完全崩溃,四散落下。

    耳朵里嗡嗡的风声一直没有停息。

    润英向着白光闪现的地方飞身扑去,可脚下却是一片虚无。

    那是无尽的悬崖绝壁。

    润英开始下落,堕入那无尽的深渊……

    迷茫间,润英好像攀住了崖边的什么东西,稳住了身子。可是,她的双腿却又不知被什么东西拖住,很难挣脱。一定要挣脱!润英咬紧牙关,拼命向上挣扎。

    但润英的腰却无法摆脱那股力量的束缚,发出树枝断裂般的声音。腰部一分为二,下半身向黑暗中堕去。身体并不是被撕裂,像是被锋利的刀刃拦腰截断了一样。再向下身望去,身体和腿还是完好无缺地连在一起,润英轻舒一口气,看了看自己攀住的东西。

    那居然是自己浮在虚空中头颅!舌头伸出,双眼紧闭。头颅上闭着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

    “啊啊…………”

     润英嘶声惨叫,从梦中惊醒过来。浑身都是冷汗,连被子都被濡湿了。

    “又是这个梦…………啊,受不了了!”

    书桌上的闹钟突然响起来,时针指向凌晨3点30分……

    还是老时间,不,近来,这个恶梦每个星期降临的时间都会提早30分钟。

    这个恶梦,润英已经做了8年了。每个星期五的晚上,它都会准时降临,但最近恶梦来临的时间在逐渐提前。8年来,这个梦总是令润英在早上6点惊醒,但最近5星期以来,每次都比上一次提前30分钟。

    “我再也受不了了!不要再做了,不要了!”

    即便刻意不睡也不能阻挡恶梦来临的脚步。每到星期五,意识就变得朦胧,仿佛噩梦的痛苦记忆烟消云散一般沉沉睡去。润英开始恨自己,更无法忍受这种将自己吞噬的恐惧。

    润英把脸埋在被子里,失声痛哭起来。恶梦来临的时间在渐渐提前,入她恐惧万分。虽然不知道最终会提前到什么时候,但润英相信,总有一天噩梦会提前到某一特定时刻,而令人发指的恐怖将随之来临。




    玄岩走在赴约的路上,心情十分轻松,因为这次的委托好像并不困难。

    “委托人好象叫金润英,21岁。终于可以不用和那些恶心的鬼怪纠缠了。接受年轻小姐的委托真让人高兴,要是对方长得漂亮那就更是锦上添花了……嘿嘿!”

    在玄岩看来充其量不过是一般的梦魇,最多也是不足挂齿的浮游灵或者梦魔们在捣鬼。得让她看看我在退魔的时候有多酷……

    “我这是怎么了?这种想法可是要受天遣的。退魔时掺杂私心私利的话可逃不过天遣……不过,要是对方很漂亮的话,就算受天遣也值了!哈哈哈!”

    玄岩一边想着,一边推开了约定见面的咖啡店的门。屋里飘浮着馥郁的咖啡香气,克莱里的《闪耀的星》在四周低低回荡。在服务生的引导下,玄岩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向背朝大门坐着的女子。

    虽说不至于令人失望,但也许见面前期望太高,所以乍一看时,她好像并不如想象那么漂亮。但仔细看来,却另有一种充满个性的美丽。也许是脸色过于苍白,把原有的美丽给遮盖住了,乍一看看不太出来。女子的脸上笼罩着深深的忧郁,另人无法与她笑脸相应。

    “是金润英小姐吗?”

    “啊,是的,我就是……”

    “我叫李玄岩。”

    玄岩感到一阵汗毛倒竖。一道绿气从润英的脸上一直蔓延到额头,这通常是厄运缠身,死神降临的前兆。

    玄岩心中杂念腾地逃到九霄云外,嘴角的微笑也咻地消失了。

“父母都过世了。我还没出生父亲就死了,13岁的时候,母亲也去了。从那时起,就一直和奶奶生活在一起。”

    “有没有兄弟姐妹呢?”

    “没有,就我一个。”

    “我是说有没有夭折的兄弟姐妹?比如说很早以前就去世的……”

    “我记得没有,妈妈也从来没说起过。有一次我开玩笑地问她为什么我没有哥哥或姐姐,妈妈只回答说没有,然后就开始流泪。这以后我再也没敢问过……您问这个干什么?”

    “啊,没什么,这没什么重要的……那你和****妈是一直跟奶奶生活在一起吗?”

    润英稍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着说了下去,表情有些不甚自然。

    “不,奶奶不喜欢我妈妈,所以自从分家后,就几乎没什么来往。直到爸爸病死,妈妈生下我以后,也许是因为觉得可怜,奶奶和妈妈的关系才稍微有点好转。”

    “真是不好意思,老是问您这些关于家庭的事情。不过因为梦与人身处的环境有不可分割的关系,所以才不得不问,请您多谅解。”

    “不,这没什么,您多虑了。”

    “那就说说您的那个恶梦吧。”

    润英开始讲述她那该诅咒的恶梦,不时地打着寒噤。描述十分详细,在玄岩听来仿佛身临其境一样。

    “8年来,同样的梦做了400多次,梦的内容早就能背出来了。”

    玄岩并没有太过注意梦的内容,在他看来,致人于死地的不是可怕的梦本身,而是给人带来恶梦的原因。

    最后,玄岩看了看润英的手相,大致算了算她的生辰年月日。

    “虽然情况还不是太确切,但从手相看命很长,运势也没有衰竭的迹象。估计可能是中邪了。”

    如果俊厚也在的话,简简单单用一次读心术就能真相大白了。可是这小子为了提高功力,跑到山里闭门修炼去了;朴神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联系不上。所以这一次玄岩只能孤军奋战了。

    “如果每次做梦的时间都一致的话就好办了。请照我所说得话,在下星期五把一切准备都作好。如果没别的事儿的话,那就……”

    “您到时候能来吗?拜托了。”

    “嗯,我会去的,什么时候去比较合适?”

    “您可以晚上来吗?我也知道这有点过分……可我真的是被那恶梦折磨地连觉都不敢睡了啊。”

    “还算看得过去的女子邀请自己晚上去她家里……”不过玄岩很快把这种念头从脑海里抹掉了。润英的眼神是那么哀楚,就好像在猎人面前瑟瑟发抖的小兔子一样。她竟这样拜托一个陌生男子,足以了解她是处在什么样的恐惧之中。

    “如果我不帮忙的话,这女人就死定了!”

    星期五晚上就能真相大白了。究竟是单纯的梦魇还是鬼怪的恶作剧……但玄岩确信,这件事不是单纯的梦魇那么简单。



同梦咒[/COLOR][/SIZE]


   玄岩这两天到处在找俊厚。俊厚走的时候只丢下一句要去雪岳山修炼。在那样的荒山野岭要找到他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可玄岩必须找到他。因为,只有向他学会同梦咒,才能进入润英的梦里,找出事实的真相。

    同梦咒是一种咒术,它能让施法者看到睡着的

    人的梦境,听俊厚说这种咒术并不难,但有一个缺点,就是如果梦的内容过于强烈,或者做梦的人无法醒来,那施法者也就不可能醒来。因此将这种咒术传授给俊厚的老师生前曾叮嘱俊厚,施展之前一定要考虑清楚,确信没有任何后患。

   玄岩在山中整整搜寻了两天才找到俊厚修炼的地方,那是山坡上的一个洞穴。那时候,玄岩已经累得像一滩软泥了,可俊厚却说他妨碍了自己的修炼,硬要把他赶走。玄岩只能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原委说给俊厚听。在听完了全部事情以后,俊厚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下来。

“玄岩哥,我能相信你吗?”

“什么?”
   
“你不会用这个咒术去作奇怪的事吧。”

“什么奇怪的事?”

“哎呀,有可能啊。你不是说那个委托人是个美女吗?所以你想托梦给她……”

“什么?托梦?就是说我对她用这个咒术的话,我也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有这种可能啊。而且玄岩哥你这么居心不良,要是教给你同梦咒的话,指不定你会……”

“什么,俊厚你!你把我看成什么了?”

“什么看成什么了,色狼呗。”

“你!”

“哎呀,虐待儿童啊!好了,好了!可是用这个咒术的时候可真得小心。虽说玄岩哥你有气功防身,但如果你怀有私心或者被梦中的幽灵发觉你在偷看而作崇的话,那你可就危险了。仍然想学吗?”

“没办法啊……如果我不帮她的话,她就危险了。”

“那你把这个拿去背熟。记住,千万要小心。”

俊厚从包袱中左翻右找,拿出一本已经泛黄的古书递给玄岩。书的名字叫《同梦诀》。

玄岩花了三天时间才将咒术记熟。但却一直没有时间和条件来练习。俊厚昼夜不睡,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念的是佛经还是梵文。总得有个睡觉的人在旁边才能施展同梦咒啊。

玄岩坐上了回汉城的高速巴士。

心情不错。一不留神还看到了邻座的人的梦境。只要用手指轻轻地触碰睡着的人,默默运气,然后低声念诵咒语就可以了。果然,玄岩看到那个人在梦里骑着木马,在玩小时候的打仗游戏。真有意思,年纪一大把了还在做这种梦,玄岩忍不住暗自窃笑。现在同梦咒的威力也得到了确认,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事情很快会按照玄岩的想法得到解决。



又是星期五。玄岩按照上次润英留下的地址,按下了她家的门铃。玄岩是特意很晚才去的。润英的奶奶开门的时候眼里充满了疑心的神色(大概是作为退魔士来说,玄岩太过年轻的缘故吧)。奶奶告诉玄岩,润英已经睡了,玄岩看了看表,刚过午夜。

恶梦大约持续10分钟左右。既然润英说恶梦会在3点左右降临,那现在还有2个半小时。

玄岩首先查看了一下屋里的气氛,却没发现什么妖气或魔气。屋里有很多稍稍有点古旧,但却很精美的装饰品,散发着一种整洁的气息。这是两个女人的家,自然和玄岩又脏又乱的房间大不相同。玄岩微笑着,视线落到挂在墙上的照片上。好像是润英小时候和妈妈照的照片,小润英看上去很机灵。突然,玄岩觉得好像照片里一共有三个人一样。他揉了揉眼睛,仔细再看,照片里只有两个人,妈妈抱着可爱的女儿。润英妈妈看上去十分慈祥,但眼角却带着深深的忧伤。可是,那孩子的背后明明还有一个昏暗的阴影……

玄岩走近照片,运神凝视。润英小小的身影后面确实有什么东西存在。一种幽幽发绿的痕迹,就好像从润英身体里散发出来的,不,就好像要钻进她身体里去一样。

“那是润英她妈。留下这可怜的孩子,就这么走了,真是无情的人哪……”

奶奶的声音偏巧在这时候响起,令玄岩的视线不得不离开那照片。

“啊,是吗?”

“可是,我们家润英到底做了什么孽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连我都怕得快要疯了。”

“是啊,不过您不用过份担心了。我能去润英的房间看看吗?还好她已经睡着了,要不然可真不方便。”

“她好像等着等着就睡着了,这孩子真可怜啊……”

“嗯。您别担心了。您跟我一起进去吧,但是千万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要是把润英吵醒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玄岩和依旧半信半疑的奶奶一起,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润英的房间。润英仿佛仍然在等待某人一样,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在安睡。她的呼吸很均匀,看上去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恶梦之类的东西一样。

“这一个星期就没这么安稳地睡过觉,根本睡不着。”

“嘘!”

润英安睡着,呼吸匀静而平缓,表情一片天真烂漫。踏上退魔之路后,虽然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但像这样在陌生女子的闺房里,看着女子平静的睡容还是第一次。现在可不能起任何杂念啊!玄岩排除杂念,拿出俊厚给的符纸搓揉眼睛周围,这样能让眼神更加清亮。

情况确实不正常。润英周围笼罩着一种诡异的气息,而且在不断扩散。可是,从这气息里却看不出什么讯息来,就好像这气息没有任何意图,任何思维一样。玄岩陷入困惑之中。

“唔?这明明是让润英陷入恶梦的元凶,可为什么连一点杀气或妖气都没有呢?润英所陷入的可是极其恐怖的恶梦啊……”

令人陷入恶梦的魔物大多数是有某种目的的怨灵或喜欢恶作剧的浮游灵,当然有时候是做梦的人精神脱离肉体而造成梦魇。可是,这分明不是润英自己的精神,而是别的灵体。像这样定期让润英受到恶梦折磨,一定是带有某种目的的,可是从这气息中,玄岩却察觉不到任何意图和意识,实在是令人困惑啊。

“其中一定有古怪,先进入润英的梦境看过后再说吧。”

玄岩拿出一条手绢握在手中,在润英身边盘腿坐下。然后打个手势让老奶奶过来,把预先准备好的金线交给她,凑到她耳边低声叮嘱道:

“我现在要进入润英的梦境里了,我手里的这条手绢掉下来的时候,就说明我也睡着了,那时候您就静静地用这金线把四周墙壁围起来。”

也不知道奶奶听懂了没有,她只是不住点头,表情十分紧张严肃。

“还有,绝对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如果在恶梦来临之前就把润英吵醒,或者让魔物发现我在窥视润英的梦境,那就无法揭开事实的真相了。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润英不断地重复这个恶梦。”

奶奶眼里充满了恐惧,不住地点头。不知道奶奶能不能完成玄岩的叮嘱。在真凶现形后,只有用金线将它团团围住,才能让它无法逃遁,被困在这房间之中。然后玄岩就可以从梦中醒来,除妖驱魔。

   “您千万不要害怕。就算我和润英说梦话、挣扎,也不要叫醒我们。不过……”

玄岩将月香剑掏出,放在地上。

  “如果这把剑发出悲鸣,就说明我处境危险,那时候,您一定要把我叫醒。记住,只叫醒我一个人!明白了吗?不要害怕这把剑……”

      玄岩把一切都交代清楚后,手握手绢,闭上双眼,开始默诵同梦咒。

黑白两色的光几度交错,随之而来的是安详与平和。

润英的梦境有点单调,但玄岩能感觉到刚才那股诡异的气息在逐渐侵入润英的梦,看来早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突然,就如同润英说过的那样,玄岩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暗红色的洞窟。下方有铁索桥相连。玄岩还看到,润英正在铁索桥上飞奔。

“终于开始了。”

玄岩将身体隐藏在虚空中,飞起来跟在润英身后。梦境原本就是意识的世界,所有的想象都能实现。但做梦的人本身却不知道这是梦境还是现实,所以无法有意识地运用想象去呼风唤雨。同梦咒能让施法者进入他人的梦境,同时神志还象平时一样清醒。

歌声,不,象歌声一样的呢喃不断传来,就和润英说的一模一样。听不清歌词。歌声仿佛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缥缈。玄岩在心里牢牢地记下了曲调。

铁索桥上,润英停止了奔跑,神情一派安详,一如她所说的那样。突然,后方出现了血红的海啸,恐怖的波涛呼啸而至。润英开始死命奔跑。看着她渺小可怜的身影,玄岩差点控制不住,想要从隐身处飞出去帮她一把。但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想起俊厚的叮嘱,停住了冲动的脚步。

铁索桥快要崩塌了,润英竭尽全力向外跑去,但还是堕下了无尽的悬崖。

玄岩跟随着润英飞落的身影,飞向那深不可测的断崖。

可是,玄岩面前却出现了两个润英!一个正在向下飞堕,另一个正在缓缓上升!玄岩看着这始料未及的景象,不禁浑身毛发倒竖。

下落的润英攀住了上升的润英的头颅,上升的润英身体碎裂开来,向崖底四散飞落。

“润英看见的就是这个啊。看来身体被割裂也是她的错觉。这么说,这就是刚才笼罩着她的诡异气息?”

玄岩操纵自己的意识,飞向闪烁着耀眼白光的崖底。

散落的身体被托在一双巨大的黑手上,刚才似乎只有下半身掉下来,但这里却散落着全身的各个部分。地上翻滚蠕动的赫然是润英的脸!恐怖的情景让玄岩牙齿打颤。正当他要飞下去看个究竟的时候,上方的虚空中传来另一个润英的惨叫。

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涌来,将玄岩的意识推回自己的身体。



从梦中惊醒的润英正紧紧抱着奶奶,失声痛哭。玄岩感到一阵茫然。据奶奶说月香剑并没有任何动静。难道从没有邪恶的气息出现过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说啊!究竟润英的恶梦是怎么一回事!”

奶奶催促着玄岩。

“好的。虽然目前还没有完全弄清,但已经有了大致的头绪。”

玄岩狠狠咬了咬嘴唇,开始轻声讲述。

时间恰好刚过凌晨3点。


Remind:此消息由魔幻の爱在11-16 18:04:21做过手脚,呵呵……
人生就好比赛车一样,要掌握好自己的方向盘,你知道哪该加油,哪该减速,什么时候该超越别人,什么时候不要被别人超越,对我来说赛车已经到了心灵的层面—林志颖

Re:【转帖】退魔录——连载一

复活



润英依旧捂着脸,低声抽泣。玄岩任她哭泣,开始解释润英的梦境。

“您只需要听我说。润英的梦里隐含着某种重要的暗示。梦境所表现的可能是润英出生时的情景。”

“出生时的情景?”

“对。昏暗的红色洞窟意味着母亲的胎。铁索桥其实就是记忆中的脐带。润英不是说过,在梦中她有一种必须马上离开那个洞窟的感觉嘛?”

“对啊。”

“那其实就是出生的一霎那的感觉。背后汹涌而来的红色潮水可能指的是羊水,而铁索桥崩溃断落就意味着脐带被剪断。耀眼的白光和随之而来的痛苦,大概就是新生儿刚来到外面的世界,皮肤受到气压冲击而带来的痛苦吧。”

“可是为什么我会做那样的梦呢?我脑子里一点关于那个时候的记忆都没有啊。”

“虽然你现在一点都不记得出生时侯的事,但潜意识中却保留着几乎所有的记忆,这种潜意识里的记忆有可能在梦境中得到自然的再现。”

“可是为什么只有这段记忆一再重复出现呢?为什么梦中从来没有小时候别的事情呢?”

“不,其他记忆肯定也出现过。但与正常意识相比,潜意识的活动无迹可循且自由得多。在从梦中醒来的那一瞬间,人的理性会将梦中的一切都抹去。只有当梦的内容极其强烈,或者其中包含着某种非常重要的内容时,人才有可能脱离理性的束缚,清楚地记得梦境的内容。”

“可是我的这个梦的内容有那么重要吗?”

玄岩低头思索了一番,继续说道。

“你的梦不能单用重要来形容,而是很……严重。这个梦不只是润英一个人的梦!”

“什么?”

润英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几乎要晕过去。

“别害怕。先听我把话说完。来,镇静下来……”

润英再次把脸捂了起来。但玄岩没能看到,那一霎那,润英的眼角闪过一丝邪异的光芒。

“老奶奶,润英出生的时候是不是双胞胎啊?”

这回轮到润英的奶奶大吃一惊了。

“什么?不是啊,我从来就没听说过……只听说她妈妈怀孕了,但从来没去看望过。我从一开始就反对他们两个人结婚,所以分家以后也没什么来往。后来润英他爸过世以后,因为可怜孩子,才又住到了一起……”

“真的不是双胞胎吗?会不会润英的双胞胎姐妹一出生就夭折了,所以您不知道呢?”

“那我怎么知道……怎么会有这种可能呢?”

“唔,我在润英的梦里看见了另一个润英。这和一般梦中出现两个自己的情况不同。因为一般来说,梦境只是做梦的人意识的反映,不可能超越做梦者自身的意识。但我在梦中看到的另一个润英的情形,在润英的意识里从来没出现过的自己。所以,这不单只是润英的梦境,同时也是另一个人的梦境!”

润英低着头,身体瘫软了下去。奶奶也被恐惧包围,一片茫然的表情。玄岩本打算不再说下去,但还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索性把所有的都说出来。

“所以,润英肯定有一个双胞胎姐妹。不知什么原因,她一出生就夭折了,但她的灵魂不知道肉体已经死亡,于是进入了润英的体内。因此,每过一段时间,那时的恶梦——死亡时的记忆,这样的记忆除了变成恶梦以外,还能变成什么呢——那恶梦就会再次浮现,并将润英也卷入那痛苦的记忆中去。”

“卷入了以后……”

玄岩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

“或许我的想法是错的,但请你们不要误会,接着听下去。另一个润英一出生就死了,在那种情况下,怎么能留得下任何记忆并转变成梦境呢?”

润英似乎极度恐惧,身子颤抖着,缩到屋子的角落里。玄岩并没有过分留意,而是将全部身心投入自己的推理中去了。

“另一个润英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陷入对死亡的强烈恐惧中。而且,这个周期在不断地向她死亡的时刻靠近。当到达她死亡的那一刻时,也许现在的润英也会有生命危险。奶奶,您知道润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吗?”

“唔,我听她妈妈说是在丑时末生的……”

被恐怖氛围笼罩的奶奶突然张大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嗯,丑时?那就是说凌晨3点左右……”

突然,背后传来润英尖利的嗓音。

“说得好,年轻人!谢谢!”

不知什么东西打在玄岩的后脑,发出“哐啷啷”的碎裂声音。老奶奶惊悚摔倒的模样和润英怒目圆睁的面容在眼前一一闪过,接着玄岩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玄岩无力地睁开低垂的双眼。身体一动也不能动,仿佛被什么东西捆住了。玄岩暗运气功,但还是无济于事。是什么东西这么坚韧呢?低头一看,正是自己带来的金线。真是让人欲哭无泪。俊厚在金线上施加了很多符法和咒术,使其具有吸收一切灵力的功能。虽说玄岩的气功是内家先天真气,但还是被这金线吸收殆尽。

玄岩感到后脑勺和脖子湿湿的,看来后脑被打破了。奶奶还在昏迷不醒,竟然轻微地打着呼噜,也许昏过去以后直接进入睡梦中了吧。玄岩有点不知所措,开始担心起月香来。月香也是鬼物,如果碰到金线的话,会灵力尽失的。玄岩挣扎着向四周看去,还好月香平安地躺在地上。正想努力地爬到那边去的时候,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润英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卑鄙的家伙,你到底是谁?”


  润英的脸上挂着微笑,不带一丝一毫的妖气或邪气,反而有一种恶作剧的表情。

  “我?唔,我叫珠英。”

  “珠英?”

  “嗯,你不是在找润英这个丫头吧,润英睡着了,我让她静静地睡着了。”

  玄岩感到不寒而栗。

  “你把润英,把润英的灵魂怎么了?”

  “不是告诉你她睡着了嘛,就像我静静地睡着那样。嘻嘻嘻……说起来还是该谢谢你,让我明白了所有的事情,还帮助我重新拥有了身体。”

  玄岩更不知所措了。

  “我帮助你?我怎么帮你了?”

  珠英继续笑着,心情似乎很不错。怎么看都是一张象孩子一样纯真的笑脸,但玄岩知道,在这纯真笑脸的背后,也许隐藏着和孩子一样的残忍呢,一个一个拔掉蜻蜓的翅膀,一条一条掰断蜻蜓的腿,一点一点剖开蜻蜓的肚子,并从中获得快乐的那种孩子式的残忍。

  “我本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安静地睡着。不知为什么,我可以呆在润英身体里,就在那里沉睡着,只是安静地沉睡着。虽然我也能感觉到润英的一举一动,但我从来都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后来,不知道是谁提醒我的,我记起了自己的名字……”

  珠英望向虚空,眼神变得茫然。突然,她的眼角闪过一丝寒光。

  “但你把我的梦,把一切都告诉了我。你说话的时候,我就躲在润英的背后。你窥视了润英的梦境,让我也从沉睡中醒来。”

  玄岩开始后悔进入润英的梦,飞身靠近过珠英的举动。珠英的灵魂就是在那一霎那感觉到陌生人的气息,并从遥远的梦中醒来。

  “是你让我想起来我们是双胞胎,所以,润英的身体也可以成为我的身体。”

  “你怎么知道呢?”

  “润英她生活在这凡尘俗世中,很多事情都忘记了,但我不一样,我是个灵魂,我一直在沉睡,所以这种事情不学也会,就好像一生下来就会哭,会呼吸一样。”

  玄岩长叹了一口气。所有的生灵都熟知生存的方法,所有的人类都与生俱来地掌握着这一点,更何况珠英这样的灵体呢,更何况她这种躲在深邃意识后面的……

  “真是太久太久了。我现在又复活了。现在我要让润英代替我沉睡过去,永远都无法醒来!我要一直活下去。可是有一天你又会把润英叫醒!那绝对不行!我讨厌再次沉睡!”

  珠英突然变得面目狰狞,从书桌的抽屉里抽出一把水果刀来。

  “住手!你想干什么?”

  “被这把刀割破喉咙的话,你也免不了一死吧。我就是死在这样的刀下,你也去死吧!”

  玄岩惊慌失措。对方已经不是怨灵,而变成活生生的人了。自己却被金线所缚,浑身上下一丝力量都没有。而且,除魔驱鬼的咒文也无法对一般人起任何作用。

  珠英逼近了,虽然手持凶器,但她的脸上的表情却纯真依旧,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珠英手中的刀抵上玄岩的脖子,寒气逼人。

  “住手,快住手,很疼啊!”

  玄岩的话就象说给小孩子听的一样。因为对方的思维就像是个纯真的孩子,不,就像是新生儿一样简单。确实有效。

  “什么?真的吗?”

  珠英的眼睛好奇地睁圆了。然后,她将刀放到自己,不,应该是润英洁白的手臂上,轻轻地划了下去。鲜血喷涌而出。

  “珠英!住手,你这是干什么?”

  珠英惊愕地看着玄岩,然后又低头看了看流血的手臂。她似乎渐渐感觉到痛了,嘴角抽搐,脸上显露出痛苦的表情。

  “疼啊……”

  突然,珠英的表情恢复天真。

  “对,的确很疼!你说得对!现在我能感觉到疼了!我又找回身体了!”

  玄岩简直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如果不是后脑还在隐隐作痛,他几乎以为这是一场无稽的梦。玄岩心里渐渐对可怖而纯真的珠英生出了恻隐之心。

  为重新获得身体而高兴的珠英慢慢镇静下来,恐惧的表情慢慢浮现在她脸上。那是无法忘却的痛苦记忆、对死亡的记忆。珠英开始喃喃自语,声音随着她情绪的激昂而不断提高。

  “我一直在沉睡,似乎永无止尽。在梦中看见我的那个人是你吧?我一直都在做那个恐怖的梦。我也想拥有些什么。对了,有一个孩子,她和我一样,她的身体是我的!我的……但被她拿走了,拿走了所有的一切。我想起来了,是你告诉了我一切,你告诉了我,所以我都记起来了。啊!不,我的腰,我的腰好疼!啊啊啊!”

  珠英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开始颤抖,精神陷入狂乱。突然,有一个念头划过玄岩的脑海。

  “双胞胎……她们无疑是双胞胎,但这身体明明是润英的……就算是双胞胎……嗯?”

  玄岩找到了突破口,一定是这样的!

  润英和珠英本是一对联体婴儿!

  “住手珠英,住手!镇静下来!”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是你们杀死了我!把我拦腰切断,象垃圾一样扔掉!我恨你们!我恨润英,恨妈妈,我要把你们统统杀死!”

  玄岩仿佛看到了当时的情景。孩子出生了,是联体双胞胎。上半身是分开的,而下半身却连在一起。不知该选择哪一个,两个孩子一模一样,可能连哭的声音都一样。但没有办法,只能选择其中一个。于是,闪着慑人白光的手术刀下,刚出生的小生命只剩下了一半,另一半,就永远消失在那冰冷、冰冷的刀锋之下。

  珠英呆呆地站着,泪流满面。玄岩心里也充满着苦涩的泪水。

  “我,我也想活下去,想活下去啊。呜呜……”

  珠英流着泪,爬到被绑得死死的玄岩身边。她那充满泪水的眼眸中,饱含着孩子那不加掩饰的痛苦。珠英还是个纯真的孩子,虽然借助润英成熟的肉体,她能象大人一样说话,行动,但她的思维,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洁白无瑕。珠英把身体紧紧地靠向玄岩,就好像婴儿在感觉到寒冷恐惧的时候,紧紧靠向自己的亲人一样。

  一滴泪水从玄岩的眼角流下,在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玄岩开始低声哼唱在润英梦中听到的旋律,珠英哽咽着,闭上了眼睛,她用最轻柔最轻柔的声音呢喃着。

  “妈妈……”

  玄岩感到眼睛一阵刺疼,泪水开始迅速涌出。没错,这旋律就是润英和珠英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妈妈哼唱的摇篮曲。珠英听着这旋律正在入睡。

  “好好睡吧……睡吧……”

  玄岩流着泪,低声哼唱着这妈妈的摇篮曲,身旁忽然一片明亮,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玄岩没有回头,却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正是他在照片中见到的——润英和珠英的母亲。

  她走向珠英,心中充满无限慈爱。她和珠英虽然只是用精神进行交流,但玄岩的心却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她们对话的内容。

  “珠英啊……”

  “嗯,妈妈……”

  “对不起,珠英啊……可是,妈妈那时候……”

  “没关系,妈妈,我明白,呜……”

  “过来,到这里来……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啊。从现在起,咱们永远都不用分开啦……”

  “嗯,妈妈……”

  在慈爱祥和的光辉中,珠英的灵魂变成一个小小的婴儿,抱在母亲的怀中。

  “多谢了。”

  玄岩的耳中传来温柔的道谢声。

  “您有一颗怜惜珠英的心,所以我才能够来到这里。现在我要将珠英带走了。请您好好安慰润英。”

  不知不觉间润英已经醒来,而且似乎已经明了所有的一切。润英的眼中同样溢满了泪水。

  天快要亮了,窗外一片灰蒙蒙的雾气。母亲和珠英的灵魂慢慢地,慢慢地散去,消失在清晨的雾霭之中。玄岩和润英流着泪,和她们默默道别。

  玄岩闭上双眼,诚心祷念。

  “祝你们平安……一生永远平安……”



注释

  通灵术功能:通过死者或施灵者自己的灵魂得知某种现象或事实,如前生的行为。这一功能通过许多的训练和先天的特异感觉功能才能得到。
我的梦想打了个回转。于是支离破碎,烟飞云散。viviann.生命不过是一场幻想,我只是在幻想的边缘辙转而行。栀子,带我去远方。。。
焚天


密教(一)  
  


  金乌西坠,夜渐深沉。藏身在浓浓雾色中的海东密教内却是灯火通明。数百名僧侣排成几列,手中的火把火光跳动,把四周围照的宛如白昼。队列前方对着一个大殿,殿门洞开,里面竟设有一个装饰华丽的祭坛。一只小牛犊被人缚起了四足,卧在坛下。坛后的阴影里漠然站着五个人,穿着奇异,相貌古怪,给人与寺庙极不协调的异样感觉。这五人,一个是鹤发飘逸的老道,一个是素服打扮的中年女子,第三人是勾鼻深目、形似外族的僧侣,另两人中稍年长的男子,背驼腰弯,略有些秃顶,年轻一点的则是个满身补丁的壮汉。不知为何,  
五人的眼中,都隐隐流露出一丝不安与悲哀。

  合唱诵经之声悠然响起,披着血红袈裟的壮年男子随着幽幽的梵唱声,走了进来。广场上列队的百余名僧侣和肃立在坛后的五人齐齐俯身恭敬地向男子行礼。想必此人就是一教之主。

  男子现身伊始,整个祭礼也随之开始。此起彼伏的经文梵唱声中,诡异的仪式一幕幕不断上演着,而祭坛后五个人的眼神更见凝重。就在此时,两名僧侣瑟瑟发抖地走到坛前,拖起绑着的小牛犊登上祭坛。正迟疑间,教主双眼寒光大盛,二人大惧,不由得抓起了匕首。教主脸色看似温和,眼中却闪着邪异的蓝光。

  一名僧侣双目紧闭,手中的匕首从牛犊脖颈处划过。一时间,牛犊临死前的悲鸣充斥着殿内的每个角落。僧侣们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有的索性闭上眼回过头去,再不敢多看一眼。那两名僧侣脸上、身上沾满鲜血,两手下意识地死死按住仍企图挣扎的小牛的脖颈,欲往祭坛方向拖去。怎奈全身早已软倒,四肢无力,再无法拖动分毫。

  那看起来身为教主的男子双目圆睁,快步走到坛前厉声叱道:

  “混账!心肠这么软,还有什么资格向大自在天(1)行如此隆重的祀礼。”

  那男子猛地推开颤抖着的两名僧侣,一手抓住牛头,一手抓紧仍在汨汨流血的牛脖颈,口中喃喃诵着梵语咒文,竟然以难以置信的神力,生生将牛犊从脖颈处撕裂开来。

  队列中手持火把的一名僧侣再也经受不住,两腿一软,跪倒在地呕吐起来。就连祭坛正后方一直默默注视着祭礼进行的五人,也露出不忍的神色,眼角打颤。而那男子却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一只手紧紧抓住牛犊的后颈,另一只手向下横扫过去,“咔喇喇”的骨裂之声响起,牛犊的筋骨已然断折,鲜血喷涌,顺着祭坛汩汩流下。教主随即举起血迹斑斑的手,口念咒语,厉声高叫道:

  “这种东西算什么祭品!湿婆神需要更多更好的祭品!!今天就到此为止!”

  听闻此言,僧侣们纷纷低头跪倒。他似乎仍对众僧的表现极为不满,转过头又打算开口训斥。这时,站在祭坛后面的驼背长者终于忍无可忍:

  “徐教主!我们已经违背惯例在禁坛上行过血祭了,您到底还有什么不满呢?要知道,比这更严重的流血和杀戮是……”

  “住口!张护法!”

  徐教主的脸狰狞地扭曲着。霎时间,大殿上阴风阵阵,那股从心底透出的真真实实的凉意,让人不寒而栗。

  “要想得到力量就必须做出牺牲!大自在天湿婆神拥有无以伦比的力量,而只有生命,才是它唯一接受的祭品!”

  张护法依然不服,争辩道:

  “这样的牺牲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谁?况且是在如此神圣的教内重地……”

  话音突然断了。原来是身后满头银发、道人打扮的老者一把抓住了他的肩头。张护法一脸怒容,转身拂袖而去。徐教主冷哼数声,目中杀机大盛,扫视着周围。那两个僧侣似乎还没有从刚刚杀戮的震撼中恢复过来,满身血污地在那里抖个不停。碰上徐教主的目光,两人身躯一震,就如中邪般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呆滞。

  “你们俩跟我来,有些事让你们办。其他的人把这儿收拾干净了,给我退下!”

  邪恶的火焰似乎又在他的两眼之中燃烧起来。祭坛后站着的诸人一言不发,只是督促着精神恍惚的僧侣们开始打扫收拾。大殿内一直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不知过了多久……

  应该是入梦时分了吧,或者有的人正在恶梦中挣扎也未可知。密教的大殿之内一片死寂,连老鼠也不见一只。夜雾笼罩着群山深处数以千百计的洞穴。这其中有一个洞门紧闭,从里面依稀传出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声音宛如从遥不可及处传来,但对于紧紧附在门口侧耳倾听的张护法来说,这声音代表着什么,却是再清楚不过。张护法脸色铁青,身躯因为怒火而剧烈颤抖着。随着长长的惨叫声渐渐隐去,耳边传来的是熟悉的男子念咒的声音。不言而喻,刚刚大殿内未尽的祭礼,已经更换了新的祭品再次举行。随徐教主而去的那两个僧侣恐怕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张护法的脸上血色尽失,身子不停抽搐着,战栗着。猛然间,他似乎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身形起处,便想破门而入。正在此时,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上了他的肩头。张护法扭过头来。

  “上,上座护法!”

  不是别人,正是那鹤发老道。老道人默默的拉着张护法走进树林深处。确认四周无人,老道人沉声道:

  “不要轻举妄动!你以为单靠匹夫之勇就能打败教主吗?”

  张护法双手紧紧攥住老道的衣襟,呜咽着跪倒在他面前。

  “上座护法阁下……这到底是怎么了?徐教主他,徐教主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那充满正气,那么足智多谋的人怎么会……”

  “都是因为太执著于对力量的追求啊!……冷静一点。听说你们以前还一起修行过?”

  “徐,徐教主他怎么会……”

  张护法再无法控制自己,声音哽咽,泣不成声。老道人目光闪动,抬首凝望着夜空,颤抖的声音缓缓说道:

  “人心是最无法预知的啊!修炼越深,贪念就越多,诱惑也就越大。”

  老道人黯然摇了摇头,扶起张护法道:

  “到了这一步,我们已没有退路。是履行我们职责的时候了。虽然我们宗派不同,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守护着海东密教的护法啊!”

  “那现在该怎么做……”

  “有一件事要托付给你。”

  张护法抬起头,目光充满坚定。老道人继续道:

  “我们需要教主无法掌握的具有强大力量的外人的帮助。”

  “外人是指……”

  “我曾听说,有一个颇多异迹的神父长久以来一直云游四方……是个被逐出教会的神父……”
人生就好比赛车一样,要掌握好自己的方向盘,你知道哪该加油,哪该减速,什么时候该超越别人,什么时候不要被别人超越,对我来说赛车已经到了心灵的层面—林志颖
密教(二)



  玄岩的心头总感觉有些异样。在他乘坐的巴士上,不知是谁的身上一直散发着一种奇异的真气。而这种真气,不是出自一处,竟分别从两个不同的地方弥漫过来。

  玄岩闭上双眼,心神合一,不断延伸自己的精神去感知,但却一无所获。玄岩年幼时体弱多病,一直靠修练气功强身,谁料想竟在修炼过程中,无意间获得了透视的特殊功能。可是随着年岁渐长,这种能力一点点地消退。到现在,除了预感还依然敏锐之外,其他的灵  
异力仿佛都消逝殆尽了。玄岩垂下头黯然叹了口气。

  “我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一时间,往昔的种种艰险曲折,在玄岩心中如惊涛骇浪般纷至沓来。难以置信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在他身上……

  “玄雅……”

  对玄岩来说可算是唯一至亲骨肉的妹妹玄雅也已离他而去。那已是6年前的事了……成为献给超自然存在的祭品的可怜的玄雅……

  玄岩紧紧咬着下唇。一颗眼泪顺着脸颊倏然划落。

  “玄雅啊……原谅哥哥吧!……”

  悲痛欲绝的玄岩下定决心要为含恨而死的妹妹报仇。人们虽然同情他,然而这世间已经再没有人相信鬼神的存在,也没有人愿意帮助他。

  一个偶然的机会,玄岩得到了失传已久的太极气功秘籍。在修炼中,玄岩不慎走火入魔,全身麻痹,四肢皆废。在这紧要关头,幸得山中异人寒膑居士的搭救。他不仅救活了濒死的玄岩,更传之以破邪神剑、狮子吼、不动心诀等绝世武功。然而当居士飘然离去,玄岩全身的穴位再次逆行……幸运的是,他又遇上了生命中另一个恩人--道慧大师。道慧大师将自己修炼70余年的真元之气全部传给了他……

  沉浸在往事中的玄岩猛然清醒过来。原来车子快要到站,乘客们纷纷起身收拾行李,车内一下子显得嘈杂起来。玄岩忽然又感觉到了那股奇异的灵力。他缓缓转过头去,仔细打量起身后的诸人。乘客绝大多数普普通通,只有在末排上坐着的两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两人身上散发出各不相同的两股灵力。其中一个是身体颀长,高大魁梧的男子,头发灰白,约莫五十岁上下,戴着一副眼镜;另一男子与之年纪相若,弓身坐着,目光凌厉,头顶半秃。两人看起来行色平常,但玄岩却清楚地从他们身上感觉到异乎寻常的灵力。

  玄岩扭过头来。自从拜在异人寒膑居士和道慧大师门下,他一直苦心修炼。待学艺有成,下得山来,倏忽间已有一年。这一年来,玄岩走遍了天涯海角,寻求让自己全身错乱的穴道归原的方法。眼下他的目的,便是寻找秘密流传至今的海东密教的下落。

  与中国、日本的密教不同,海东密教据传是远古伽倻时代从印度流传到境内,并一直秘密流传下来的宗教团体。和三国时期才正式兴起的大乘佛教相比,远在它之前就秘密传入国内的海东密教始终保有着独特的教义体系,一脉相传,直至今日,这其中的内幕无从考证。玄岩也是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才从道慧大师那里得知海东密教的存在。根据道慧大师所说,海东密教与印度、西藏今日的密教相比,有着更多的异闻和超乎寻常的灵力。或许能够使自己紊乱的穴位重归正常的一线希望,就是这从远古流传下来的海东密教吧!至少,道慧大师似乎对此抱有莫大的希望。

  巴士驶进终点站停下来。玄岩回头望去,后排的那两人一言不发静静的坐着,似乎都没有察觉到玄岩打量的目光。这也难怪,玄岩全身的经脉逆行,真气流转的大小周天都以迥乎常人的方式运行。再加上丹田受损,除非留心观察,普通灵力拥有者并无法察觉隐藏在玄岩体内的功力。“或许只是个一般内功的人吧。”玄岩如此想道,便不再留意他们,自己下了车。

  两人下车后一路默默地走在玄岩身后,表情复杂,神态严肃。高大魁梧的男子首先打破沉默:

  “真是令人震惊!为了获得力量,密教教主竟然凶残到不惜牺牲人的生命举行祭礼……”

  秃顶驼背的男子目光闪动着火焰,回答道:

  “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必须压制住教主,夺回他手中的权力!”

  “不过这不是你们教内的事吗?我并没有加入你们密教啊。”

  “众人都传,您的心中从来没有任何宗派观念,一心只为了人类而使用自己的力量。所以我们才来请求朴神父帮助。”

  “但像我这种程度的能力,贵教的诸位护法都应该拥有。更不用说张护法您了。”

  被称为张护法的男子答道:

  “教主本来就具有强大的力量。特别是自从他抛弃与人为善的教旨,倾向的旧婆罗门教(2)后,从它们那里获得邪恶的力量。单单靠我们已经无法和他抗衡。况且教主自己对我们的能力了如指掌。所以必须借助于完全不为他所熟知的外力。”

  “教主终究也不过是普通人。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使他改过自新,恢复常态?”

  “要真能这样就好了!但教主已经迷失在对邪恶力量本身的追求之中。不仅公然违背我教慈悲为怀的根本教理,转而祭祀以力量至上的禁神阿修罗(3)和湿婆神,甚至还阴谋掀起动乱,扩大势力。说到底,他是想将整个人类世界变成由神力支配,恶灵横行的修罗地狱。”

  “真有这种可能吗?”

  “如果现在不加以阻止的话,终有一天这一切会成为事实。但问题是他心目中的最佳时机恰恰就是现在。这个世界本就缺乏对生命的尊重,更无视精神的力量和灵魂的存在,再加上教主的力量,恐怕这世界将会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嗯……”

  被称为朴神父的高大男子思索片刻,开口道:

  “密教的一教之主当是修为高深,出类拔萃的人物,不知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也一直想不通。过去他曾与我同门修行,是个功力深厚,慈悲为怀的人。但自从当上教主后,他整个人都变了。”

  “又或者,徐教主他是不是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控制住了?”

  “拥有像教主那种程度的灵力的人,怎么会轻易被恶鬼恶灵们控制呢?我看,问题出在教主自己身上。像他那么固执的人,又过分偏执于对力量的渴望,才会变成这样。”

  张护法脸上露出凄凉悲哀的神情,顿了一顿,接着说道:

  “无论如何请您帮助我们。这是我们海东密教五大护法一致的意见。”

  低声的交谈之间,两人徐徐向前踱去。所走的路,与前面的玄岩正是同一个方向。

  玄岩迷路了,在山岭间徘徊了很久。当初道慧大师说起海东密教所在地的时候,除了提到周岳山外,并没有更详尽的说明。所以玄岩冒冒失失的闯上山来,却根本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玄岩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练习体操来强身健体。再加上为了治病而修练的气功,使他的身体历经磨练,即使不动用道慧大师传给他的功力,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也能发挥超出常人的力量。所以这山中的长途跋涉,并没有使他感到精疲力竭。但是就功力而言,玄岩的气功只能通过右臂来发挥,因此,保护自己的身体不受伤害的唯一办法,也只有气海穴周围的一口真气而已。事实上,全身穴位错乱的他,竟还能像一般人一样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身体--这对玄岩,甚至对寒膑居士、道慧大师这样的高人来说都是一个难解之谜。

  但此时的玄岩却感到困惑不已。在眼前这小小的山头里迷失方向,一遍一遍不停的兜着圈子,这对曾在山中修行六年之久的他来说还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这里面定有古怪!海东密教必然藏身在山中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玄岩转身再次向山顶攀去。无论势力多么弱小,作为堂堂一个教派的总坛,必定具有相当的规模。如此想来,应不会屈身于某个洞穴之中吧!

  玄岩快步登上山顶。这山岭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如此终日奔波于山岭之间,就算是玄岩也有些力不从心了--他从早上起就在这山中打转,现如今日头已徐徐西沉。玄岩四下远眺,依着山势细细打量起周岳山为数不多的几个山头。

  “那是什么?”

  玄岩感到了一丝异常。上午登上这山顶,他便看到东边山峰下面笼罩着厚厚的雾气。那时正是日出东方之时,阳光为山峰所挡,山后雾气弥漫并不足为奇。但是现在不正是日落西山的时候吗?火辣辣的阳光分明直射其上,雾气却依然不散。

  “去那里看看。”

  直觉告诉他,在这巴掌大的山中,唯一可能有寺刹的处所,便是那片雾气笼罩下的地方。
人生就好比赛车一样,要掌握好自己的方向盘,你知道哪该加油,哪该减速,什么时候该超越别人,什么时候不要被别人超越,对我来说赛车已经到了心灵的层面—林志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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