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回复 发帖

【转帖】关于上海的几个片断[转载自萌芽]

关于上海的几个片断
--------------------------------------------------------------------------------


我原本是不熟悉上海的,更不知道《萌芽》这本杂志。一九九八年冬天的时候妈妈拿来一份《新民晚报》,上面有诺大的标题赫然在目:《萌芽》杂志与七所高校联合打造首届“新概念”作文大赛,那年我念高三。我笑笑把报纸搁在一边,继续端起了文科宝典。我算是个没什么自信的人吧,我宁愿用“天上的馅饼砸不到我头上”这样的理由来规劝自己不去做这样那样的梦,而是按部就班、中规中矩着。但不管怎样,通过那份报纸,妈妈开始为我订《萌芽》杂志,并且一直持续了整个大学四年。对于这份杂志,已经非常熟悉,考研的日子里朋友认识了一位大二的小师妹,两人无意间聊到上海,那位小师妹躺在草坪里喃喃地念道:上海市巨鹿路六百七十五号。朋友惊诧,这是哪里,怎么听起来如此耳熟?小师妹脱口而出,《萌芽》杂志社呗。好友豁然大悟,是了是了,《萌芽》杂志,上海制造。
朋友就是sky。

sky的天空
整个大学四年,这个女孩子与我睡对铺。我们在一起有很多悠长的回忆,起初对她最深的印象来自于大一那年,我去苏杭旅游,临行前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叮嘱我去了苏州一定要帮她找找吴承瑛爸爸的爷爷也就是他爷爷的爸爸曾住过的老宅子,她还一本正经地说吴家在当地当时可是个大户,显赫得很。吴家是否真的显赫与今天吴承瑛在球场上的起起落落似乎没什么关联,但sky就爱这样爱屋及乌,并乐此不疲。
这是一个人人都要去上海的季节,真的。喜欢那里的理由多了,矫情小资、布尔乔亚、正在热卖中的“Bobos”一族甚至真伪愤青与波西米亚等等等等都可以在这个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找到属于自己的落脚点。人人都可以自圆其说,没人会指责你,因为这个世界,在某种程度上说,的确已经是存在即合理。
我与sky所在的大学边有一条河,她是很有名的,她的名字先是被唱进歌里,然后现在又被印在了喜庆祥和的酒瓶上附赠着刘璇的灿烂笑容出售。她叫浏阳河。你一定知道。
可她的确没有传说中美丽,河岸也并不整洁,浑浊的河水掺着一堆堆垃圾在秋风下打着旋转。收获的季节会有些生机,sky在大四的时候常常一个人坐在河边看对岸的村民忙着收割,那些日子里她已经不再惦记着上海城里的球队,而是反复地听着耳机里那个西安男子一贯低沉的声音。
四年里我去过上海数次,但是sky依然没有踏上过这块土地。曾在去南京的途中经过那儿,她说,但铁路两旁的风景终究是留它不住。关于这座城,sky其实是无比陌生的,淮海路复兴公园巴黎春天哈根达斯是闪烁在小说字里行间专为营造气氛的字眼,外滩、浦东新区以及刚拿下的世博会是新闻中的亮点,而惟一在sky眼中呼啸而过的,只是一座绿茵的球场和一个鲜活的身影,但于她而言已经足够。而我也意识到,喜欢上海的理由,竟也可以这样简单,不虚伪、不造作。
不知是不是巧合,小吴结婚的消息传来前后,sky就已很少再谈及足球,算算那时我们已经念到了大二,大二的女生开始了恋爱,sky的脸上依然是盛满了笑容的,只是不再有上海与申花,取而代之的是古城墙、钟鼓楼、羊肉泡馍与其他。
sky让我从此以后开始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是关于城市与人的:到底是因为一座城市爱上生活在其中的某个人,还是因为某个人而迷恋起整座城呢?

大红灯笼高高挂
与苏童的小说《妻妾成群》和张艺谋的电影无关,只是一张照片而已,摄于贰零零贰年春节沪上某一商场内。我在Mona拍摄的众多上海街景中发现了这张没有任何人物的照片。整个画面被一片红彤彤的色泽所覆盖,红得令人眩晕,串串红灯笼从金碧辉煌的大厅墙顶一泻千里般垂挂在半空中,给人以视觉上的无限震撼。
Mona是我的美国朋友,来自南加洲黄金海岸。上海的冬天于她无疑太冷,但她仍欣欣然地与我一起在上海度过新春。每当有人问起她,喜欢上海的什么,她就笑而不语地翻出那一张张照片。Mona说不明白上海在中国经济发展中的比重到底有多大,不了解某某地段的某某楼盘里入驻的是哪家跨国公司,她甚至不知道哪家饭店提供正宗西餐以及它们的价位是否合理。她的照片里都记录着那些关于上海的纪实片、宣传片里捕捉不到的镜头,比如说从公寓楼顶低矮的笼子里踱出步来拍翅而飞的鸽子;略显破旧不堪的已斑驳了回忆的弄堂里的石板路;火车站附近白发苍苍但全身上下梳理得干干净净的卖地图的老太太正细声细语地告诉异乡人去某某地方的路;公交车站台上标记着亦古亦今的地名;虹桥路上矗立着一幢幢既看不清年代也猜不出主人的老房子;大街上总是人头攒动,漂亮妹子们顶着一头灿烂的阳光任苗条身段在肥大的韩装中悄然隐去,背着Jeansport的男孩生就一副国际化的面孔——却多是背景衬托——总有更多的外国人与之擦肩而过,他们着泛有缎子光泽的唐装,他们看上去异常美丽。
喜欢关于上海的这些,我的朋友脸上挂着安静而友好的笑容。但只有这张让她有了明显神往的表情——关于这一个又一个的灯笼背后无穷尽的故事。
那句话是谁说的来着,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
至理名言。

巧克力的回忆
我在上海新东方念寒假TOEFL班时住在虹桥开发区附近,每天下午从开发区走到虹桥路,乘坐806路车经过徐家汇繁华的中心广场来到偌大的可容纳五六百人的大教室里听老师口吐莲花。这条路线是妈妈先前在上海出差时一步一步给我打听到的,或许有更为捷径的路程,但那张标有路口街名与车次的手绘地图让我感到温暖无比。
上完课回到住处已是晚上九点多,高架桥下的狭窄街道上也已是少有行人,褪去了白天的喧闹,整洁的街道这次才还原出它原有的静谧来。
附近的友谊商城里有令我心旷神怡的巧克力专柜,购物架上摆满了裹在色彩斑斓的包装纸里的巧克力,各种各样的,它们大多来自那些欧洲国家,比利时瑞士荷兰意大利等等不一而足。我爱这些古铜色的食物,沉醉于那种咀嚼过后久久不肯散去的余香之中,有点甜蜜,有点回忆。我相信自己不是个物质的人,但我无法抵挡这一块又一块的甜食带给我的精美的快乐。想起小时候读过的那个古代寓言故事,一人买宝珠时看到装珠子的盒子异常精致,最后竟把宝珠退还给卖主而只买下了盒子,看来从商的技巧自古就有,流传到今天就是愈发大行其道了。我自然不会也不可能因为“盒子”的漂亮而弃了里面的“珠子”,但我倒收藏着一只暗红色的空盒,上面标有“since1883”的字样,里面是一堆同样红色的包装纸,背面是不同的法语,美丽的语句。每次拈起这些纸,就不由得想起那条街,那个商场,以及里面由物价决定的永远也喧哗不起来的氛围和不时出现在视线里的穿T恤的白种男人和光着腿的日本女生。而这一切,也是一直以来我头脑中的一幅上海印象。或许过于片面吧,我是带着颇为欣赏的眼光打量着那些橱窗里的物品的,但仍淡然,我清楚自己简单得只渴望里面的巧克力。

安东尼奥一家
这是一个幸福美满的西班牙家庭,男主人叫安东尼奥,女主人叫罗娅,还有一对健康可爱的儿女,就读于国际学校。这对西班牙夫妇来上海已经五年了,听说是在这里做生意,由于他们是Mona的朋友,我也没有细问。
他们住在去虹桥机场那条路上的一个花园小区,里面都是还算宽敞的公寓楼,据说住进了不少国际家庭。去他们家做客那天已临近2002年春节,上海的大街小巷已到处洋溢着春节的气氛,到了安东尼奥家也同样热闹,女主人在厨房客厅忙里忙外,招呼丈夫领客人入座,大舌颤音下的西班牙语在嘴边飞快地打着转,两个孩子欢快地穿梭其中,小女儿还把自己养的各种宠物招呼出来给大家观赏,她尤其宠爱一只小松鼠,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用粉嘟嘟的小脸摩挲着,样子煞是可爱。
女主人做得一手西班牙好菜,虽是在上海,在尝遍了温润的江浙口味后仍不忘把地道的家乡菜介绍给这里的朋友。说来惭愧,当时只顾着吃,竟忘了问主人那一道道的菜名。总之是没有中餐席上的大鱼大肉,但也不似那些高档西餐精致得叫你怎么也吃不饱,所有菜肴都是用大盘盛着,整齐地摆放在桌上,大家不必拘谨地坐在桌边,而是以自助的形式各取其需,末了端着碟重新回到客厅,一边与朋友们聊天一边慢慢地品尝。正餐过后,小男孩端上了自己做的草莓蛋糕,并不大,每人分得薄的一小块,但都留得满嘴余香,我仍记得自己当时的惊讶,我接过手中的糕点问面前的西班牙男生,这是你做的吗?当然,他微笑着,你会吗?大家又都笑了。
众人离去之前举行了一次祈祷。他们信仰一种来自伊朗的巴哈依教,这时我才发现在场的人们除了我与朋友俩外大家都是巴哈依教徒,包括其中一位上海女孩,她竟已有了九年的信教史。安东尼奥分发给大家人手一册祷告簿,每个人从他手中接过册子时他总是诚挚地说句“Thank you”。可以翻开书中的任何一页,选一段语录朗诵,中文的英语的并没有限制,我浏览着那些语句,都是些关于宣扬世界和平、人类一体的字眼。看上去很美。这个小型的仪式过后,我询问起旁边的上海女孩,她温和地向我们讲起上海的那些巴哈依教徒,她还说上海曾有座教址,位于当初的霞飞路上,就是今天的淮海中路,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我再一次意识到上海在经济之外的其他方面与世界的融合。
不知为什么,从上海回来后我竟没有了当初考TOEFL的念头,大概我的确是个意志不坚定者吧。但我一直在怀念那个美好的夜晚,只是Mona在去年暑假里告诉我,你知道吗,安东尼奥一家搬回马德里了,据说是生意上不太顺利,加之上海的物价与孩子们念国际学校的费用实在昂贵……

外滩,外滩……
离开上海的头一天,想想,还是去逛逛外滩吧。十里洋场的气势在这就不说了,以下略去字数若干。因为实在不想媚俗,多好的地方呀,可一旦说的人多了,也罢、也罢。
倚在栏杆上看对面的东方明珠塔,突然想放肆大笑,因为想起了新东方课堂上语法老师的一段经历。他反复强调自己只是想说明在新东方任课的老师工作强度之大导致一天下来身心是多么疲惫。他说那天在国定路本部上课,上完后几个老师相互“搀扶”着坐车回家,上车就倒头大睡,经过外滩时不知被什么人摇醒,睁眼一看原来是司机,醒醒,兄弟,快看,喏,外滩,外滩,那,他把手指向窗外,那是东方明珠塔……
那哥们以为咱不知那是啥,咱在上海本科加读研加任课都待了多少年了呀咱能不知道吗。
呵呵,天晓得 [/SIZE]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