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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约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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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发表于 2003-3-8 00:19
| 只看该作者
【原创】佛 欲
1
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对小和尚说：“从前呐，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对小和尚说：‘从前呐，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对小和尚说……’”
天天听着这样的故事，小和尚就对老和尚说：“师傅，讲些其它的好吗？”老和尚就摇了摇头，说不行，我只会这个故事。小和尚就不依了，说，那你给我上课吧。老和尚想了想，硬是从嘴里逼出了两个字：“禁欲！”
那年小和尚还小。过了十多年了，小和尚已经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老和尚也还是同样不变的课题----禁欲！
再过了些年，老和尚又从山下的人家找了个徒弟了。不过这个徒弟却是个十七八岁的有钱人家的孩子。因为常常惹事，家人就把他交给老和尚了。老和尚一声“阿弥佗佛，施主与佛有缘”就收了下来。小和尚很高兴，总算来了个伴了。
2
“师兄，师傅明天教我们什么呢？”
“禁欲！”师兄说。
“还是这个课题，闷！”
不可胡说，我都学了十几年了。”
“那你悟出什么来了？”
“无相无色。”
师弟当下没话说。他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像是个佛门中的常用语。于是他就想起了俗世的生活了。缠着师兄讲俗世的趣事。可师兄尽管爱听。仍是不忘念声“阿弥陀佛。”师弟不管，还是讲。师兄也不反对，听师弟讲他和几个女人的故事。
“师兄见过女人没有。”
“笨，见过，每有佛事，常见着呢？”
“见过漂亮的女人吗？给我讲讲。”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师弟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男人与女人的区别只是俗世的一种幻相。”
“唉，师兄真是不解风情。”师弟抱怨了一声。走了。
师兄一个人愣坐着，想了想，师弟要悟出佛道的路真是太长了。见着师弟走开，觉得没事，就盘膝打坐，闭起双眼开始念起佛经来。
可是念着念着就老被打岔，师弟的话浮现出来：“见过漂亮的女人吗？”想想是有的。山下的农家的那个寡妇前些年死了丈夫，他和师傅去做佛事时见过，长得就比殿里的那观音还漂亮，而且更妖娆。哭红的小眼睛，一副特迷人的样子。好像是什么呢，他一时想不出来，想想，还是说像花吧。在庙的后院，他种了不少的无名花，都是从深山里找来的。闲时打发些工，过过日子。那的花被他一栽，没有不活的，而且还长得很好。
有一年，她还来到这寺庙里还愿。他是看到她的。她也看到他。就叫了他：“小师傅，你好！”他心里当下扑扑直跳地对她施了个礼。然后就忙着走开。回去后在心里念叨了千百个“禁欲”。心里才平静下来。
3
师傅说，禁欲的欲是指人世间的一切功名利禄，指世人所追逐的一切幻相。与佛有缘的人都可以四大皆空。师傅说，只要平时都念些佛经，就会离佛越来越近，最终成佛。师傅还说，自然万物都会衰落，只有佛可以就此长生。师傅还说……
可师弟早就睡着了。从来都这样。想想，自己的悟道是比师弟高出了许多。师兄当下有点高兴了。于是又害怕起来，自己的虚荣心又增加了。这可真是罪过。罪过。急忙打座入定。可刚一坐下，想念几句佛经，又一个怪念头冒了出来：女人是什么样的呢？
看来想一夜也想不出来。还是睡下吧。
一大早太阳就出来了，师傅就拿了根竹鞭在门外敲。师兄弟这才起来。
师傅要他们把被子拿出来晒太阳。于是师兄弟二人各自拿了被子挂在一根晒东西的竹杆上。师傅就走了过去，看了看，结果师弟的被子上有一片湿痕。师傅瞪了师弟一眼，念叨了句：“禁欲！”
师弟当下脸红耳赤地低着头。师兄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师傅点点头，才离去。
4
不知为何，师兄一听到师弟讲到他在山下的女人的事，他就想起了那个觉得很漂亮的寡妇。想问师弟那寡妇怎么样了，想师弟才上山，一定会知道的。又不能开口。心里有点闷。想想还是不和师弟聊女人的事为好。于是就讲了他随师傅出去做佛事的事。尽管他本来就不大会讲话的，但山上没别人，师弟就认真地听着。
于是一讲就又讲到去那个小寡妇家做佛事的事了。便顺口问了句：“师弟知道那户人家吗？”
“知道。”师弟回答。
“那女施主后来如何了。”接着话题问，显得很自然。师弟没觉察到。
“和别人结婚了。那么年轻，不续嫁能做什么。”
“那好极，佛主又了一段姻缘了。”
“师兄别和我说佛的大道理了。讲故事吧。”师弟有点不满。
“嘘，师弟不可妄言。师傅听了又要挨阵骂的。”师兄有点累了，不讲了。侧过头去，说，“师弟该睡了。”就不再理他。
“唉，长夜漫漫，又得想女人啰。”师弟老是不正经，临睡前也说些不该说的话。
师兄听了那话，嘴里念着：“禁欲。”好像不够，又念了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无色无相，阿弥陀佛。”
5
那年的冬天，天骤然变冷。眼见着会有大雪封山，老和尚决定派徒弟二人下山提前备些冬天该用的东西。
临走时，师傅不放心地对小徒弟说：“禁欲。”又授了堂课，让二人诵了会儿佛经，才放心地让二人下山。
到了山下，要过条溪。溪水不深。二人淌了过去，正顾着往前走，师弟却拉住了师兄的衣襟。师兄回头，师弟用手指着不远处教他看。他这才注意到有个女子蹲在溪边哭。想了想，打了个手掌，上前去作了个揖。女子这才回过头来看着他。
“女施主有不高兴的事吗？”
“说了你又不能帮我。”
“出家人以助人为本，帮不帮得着，佛主早已看见。女施主但说无妨。”
“我认得你。”那女子忽然说，“你是住在山上庙里的小和尚。”
“正是。”
“你不记得我？”
他摇了摇头。确实不记得了。
“前些年你和你师傅到我家去为我前夫做过场佛事的。”
这一提，他当下明白，愣怔了一下，师弟在一旁拉了他的衣襟，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原来如此，看来我与施主还挺有些缘的。请问女施主缘何在此哭泣落泪？”
“我的。。。”她犹豫了一下，忙转过口风，说：“我过不了这溪。”
这哪有可能呢？这浅浅的小溪就是儿童也可以过得去，况且又临深秋，溪水也不急。
“施主说笑了。”
“真的。我就是过不去。你能帮我？”
“这当然可以，只不过我认为施主不是这个原因才在此哭泣的。再说溪那边施主要去哪呢？”
“我要上山求神拜佛不行吗？我要去了却一段心事。”
“施主戏甩小僧，我与师弟还得赶路。恕小僧离去。”
“哎，哎，你这和尚，怎么猜疑心这么重呀，再说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的吗？你刚才说要帮我的。现在怎么算话不算话了。”
“这又有何难！”他笑了笑，“我带施主过去便是了。”
说完，他和她到溪边，他在前，她在后，踩着几块垫脚石，正要过去，她却叫着说自己不敢过去。
这下让他有点为难了。求助似的看了师弟。师弟附在耳朵，说：“师兄抱她过去得了。”
“这——？”他有点为难。
“我们还要赶路呢，师兄。”
他没辙，只得抱起她，直到对岸把她放下，再走回来。
6
“师兄，抱那女子的感觉如何？”
“我已放下，师弟为何还放不下。”师兄说。
7
“大师兄和二师兄回来了。”当师兄弟俩回到山上时，发现穿着僧袍的她。
“你？怎么……”师弟没回过神来，师傅走了出来。
“这是你们的师妹。”师傅说。并向她引见了他二人。
“怎么会……”师弟还是想问。
“我是上山来出家的。”她说。“我的丈夫把我赶出了家门。”
师兄对着师傅说：“可她是个女的呀。”
“出家人眼里本就没有男女之分。”她说。
“对，你怎么悟了这么多年了还悟不到你师妹的境界呀。”师傅有点不满。
他讷讷的不敢再回话。
只有师弟一下子笑容满面地说：“好，好，又多了个师妹，该高兴才是。”
他总觉得有心魔的入侵。脑子里头不禁颤了一下，禁不住为自己念了声“禁欲”。
她看了看他。一个复杂的眼神，使他忙着回过头去。
8
唯一的办法是什么呢？解脱？如何才能解脱？佛啊，你告诉我该如何做。我曾是你最忠实的信徒。我现在如被魔了心般无法自主。佛啊，你带我去你的地方。西天的极乐家园。我什么也所求，只要一方净土而已。可是，我的佛心，为了一个魔心而无法自主那是多么的可笑。我清修了十几年，我还是不个凡夫俗子，俗不可耐。
“师兄，你做什么？”
是她，也走进了大殿。
“我正诵着经。给殿续些香火。”
“哦，师兄，要不要我帮忙？”
“不必。师弟呢？”
“他家人来带他下山去了。要过几天才会回来。”
“……”
“师兄你怕我？”
他抬起头，看了看她。她的僧袍有点偏大了。定是这样。所以显得她有点臃肿。但仍然能看出她身上的曲线。她的脸就像是后院的花，透露着几分娇艳。她的眼呢，比那十五的月亮还纯净。
“你是魔。你不该来这。”
“你有佛心，我有魔心。为什么佛心非得拒绝魔呢？如果这魔没有作恶的话。”
“魔开始作恶了。”他说。双手合什。
“我就是你心里的魔，对吗。你是我心里的佛。”
他没有说话的勇气。整个人像要瘫痪了似的。跪在大殿内，闭上了眼。轻轻地对佛说：“饶了我吧，佛，我拒绝不了这魔的诱惑。原谅我吧。不，不，我会坚持下去，我知道这是佛对我的考验。”
师傅走了进来。“你们做什么？”
“师傅，我和师兄在诵经。”
“哦，那好极。”师傅走了出去。冷不防地丢了句话：“无色无相，空即色色即空。禁欲吧。”
9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师傅，我听不懂。”他来到师傅的禅房。听到师傅这样念叨。
“坐！”
于是他就到自己的寝室里静坐下来。可隔壁是她。脑子里静不下来。
“师傅，我还是不懂。”
“坐！坐！”
于是他又回到寝室里。盘着莲花腿，耳朵里却听到隔壁她的诵经声。一会儿又是走路声。似乎动了什么东西，咣的砸了一声。很响。接着，她又听到她的诵经声。奇怪，怎么还是诵不完呢，一觉得奇怪，才发现是自己的声音。原来自己早已熟背了那些经书了。可还是无法静下来。
“师傅，我参不透。”他又来到师傅的禅房。
“坐！坐！坐！”
他只好又回去静坐。一坐下来，开始觉得隔壁的她在烦躁不安了。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一会儿诵经，一会儿敲木鱼，又有一阵子她在房中踱步。他自己更是静不下心，念了几次阿弥陀佛也无济于事。终于耐不住了。又来到师傅的禅房：
“师傅，无树非菩提，明镜岂非台。一物本存在，尘埃心中来。”
师傅谔然。
10
那一年的冬天果真下了场很大的雪。白茫茫的一片，阻断了下山的路。雪落在了院内，把所有的花都冻死了。寂寞倒早已习惯了。只是他心里的寂寞从未有的强烈起来。以前还可以对着佛像说些话，现在不行。心里最怕的是见到师妹她了。可同在一个寺庙内，见面是普通的事。于是他也愈发的害怕起来。
他开始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是邪恶的化身。是佛的叛徒。于是，前所未有的惶惶不可终日的心情出现了。他害怕之极。有时就一整天的在佛像面前祈求原谅。
可师妹就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个魔。一如既往地缠着她。
私底下，师妹对他说：“我是魔。自从我见你的那一刻，自从我让你抱我过溪时，我就认定我是魔。我是魔，所以我没那么多的害怕。我要的就是我要的，你就是我前生的依靠。是我前生的主人。你无可否认。”
“阿弥陀佛。”
“你逃吧，你远远的逃吧，我从不想用绳索把你拴在身边，但我总可以用两条腿去追随我爱的人。”
“阿弥陀佛。”
佛。他觉得佛离自己是那么的遥远。而自己离魔又是那么的接近。哪怕她的呼吸，她的微颤，都可以感受得到。
他望着那满是诱惑的僧袍里面。有着令他无可抑止的冲动。是与佛说好的禁欲，此刻却如一段前生来世的咒语，死死的缠着他。镇着他，让他无法喘气。
背判！他不想再成什么佛。他只想要拥抱她。将她揽在怀里，如当初抱着她那般，两人贴着那么近。
但他害怕。
害怕。
他想起了禁欲，想起了无色无相，想起了俗世的幻相。想起了那句“空即是色，色即色”的话。然而，此刻容不得他的犹豫，她向他扑了过来，紧紧地搂住了他。使他无法拒绝。软软的胸脯贴着他的胸膛，使他一下子忘了自己，忘了所有的痛苦。情不自禁地伸手去紧紧抱住她的肩。他俯下了头，她昂起了头，两片唇向她贴近，乃至与她的唇吻合在一起。心里的一股热流似乎融化了这个冬天的冰雪……
11
当他勇敢地去爱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心里的佛是那么的可爱，才知道他依然是那么喜欢佛。一夜之间，悟出了师傅所说的“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道理。原来，冲破心里的框框条条，你就会发现自己是那么的冷静乃至于对佛家的戒条。
可是她却要他还俗。
他说不行。
她要他和她一起成魔。他说不行。
她赤条条地躺在床上，对他诱惑着。她还要他去抚摸她的乳房，并说：
“做魔多好，自由自在。我们可以过人间的一切幸福生活。也可以过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日子。”
他说不行。
“你已成不了佛！”
他不信。
“我们还会有我们的孩子的。你也不管吗？”
他愕然了。一下子无言以对。
12
他走进了师傅的禅房。师傅看着他。他竟没有做错事的感觉，反而觉得是那么的坦然。
“师傅，无意惹尘埃，尘埃却惹我，该如何。”
“遇佛杀佛，遇祖杀祖。”
他愣了一下，当下走出了禅房。他知道该如何做了。
13
雪加重了。天气越发变冷起来。天空也忽然刮起了暴风雪。
他穿件白衣走出了大殿。师弟和师傅站在佛前，看着他。他凝重地上前跪在了佛像前。拿起手中那沾满她的鲜血的木鱼，在佛像面前诵起了经。
风大作。
突然，他扔了手中的木鱼，疯狂地站了起来，大笑着。接着一道白光亮起，他依然大笑。接着被白光击中，一下子疯狂地叫了一声，瘫倒在地上。
师弟上前叫了声：“师兄。师兄。师兄。”
突然佛像开口说话：“师弟，别慌了，我已成佛！”
师傅一声顿叱，口里念叨着经词，食指一指，拿起敲木鱼的木槌，对着佛像叫了声：“成佛还撒野。”在他肉体上狠敲下去。并叫来师弟，割去他的舌头。
风呼得急。
雪被吹起。
师傅用手从他身体内抽出了一簇青丝，那就是他此生的烦恼丝了。
当一切都做完了的时候，天空晴朗了许多。风停了。雪止了，云也开了。一缕冬日的阳光从大殿外射了进来，正对佛像的额头上。一下子，整个大殿映出一片金黄的光晕。
14
“师傅，师兄杀死师妹是真的吗？”
“不是，是他的一种自我妄想而已。”
“什么意思？”
“精神分裂症呗。他假想的‘欲’罢了。”
“就是说没有师妹这人了。”
“有，是他心中的另一个自我。”
从此，该寺庙的善男信女很多，后来，发展成了个旅游胜地。当然，这是后话了。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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