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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发表于 2003-12-21 13:34
| 只看该作者
【原创】沙漠中的玫瑰
我总想保留一个地方,既不知道爱谁,也不知道怎样爱,爱多久,但要在心里保留一个等待的地方,别人永远不会知道,等待爱,也许永远没有结果但等的是它——爱。
——杜拉斯
佛说,前生的五百次回首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而在第五百零一次回首寻找那消失的身影时,不断激荡心胸的是究竟错过了什么。是瞬间眩晕的心动?是期待着守望了许久的感觉?是那双暖意盈盈的眼睛?是这再也不能重来一遍的相遇?在茫茫人海里,他悄悄的款款的走近我,用丝绸一样的目光笼罩我。近了,近了,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我的飞扬的长发拂过他的肩头,发梢上粘了一滴男生的泪,也许我并没有察觉,但是这滴晶莹的泪,滋润了那枝沙漠中的玫瑰静静的绽放。
在这个没有流星滑落的夜空下,我倚在阳台的栏杆上,杨柳风吹过我的脸庞,轻轻的柔柔的,闭上眼睛,回忆这一种感觉,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像天上的星辰,坠落我的心湖,荡起阵阵涟漪,那日的一情一景随着那双眼睛而渐渐清晰……
整个车厢是拥挤和嘈杂的学生,寒假来了,远方的家敞开着温暖的怀抱,大家的心里都鼓鼓的胀满了欢欣,愉快的交谈着。孤零零独行的我是沉默的,但是我的心也在悠扬的奏着一串欢快的音符。站在过道上等临座的女孩子整理东西,被来来往往找座位的人挤来挤去的。
“往这一边站站吧。”一个声音缓缓的从旁边的座位上响起。
寻声望去,一个男孩子在挪腿空出地方。记起历次旅程上遭遇的人情冷淡,心里暖暖的全是感动。
“谢谢。”
男孩抬头善意的一笑,那灿烂的笑容照亮了我眼睛,这是一个多么英俊迫人的男孩子啊!那双眼睛在未出站的昏暗的车厢里,竟是这样的闪亮。撇开目光,发现来来往往的女孩子都在情不自禁的打量他。可是我想,有些美好的事物仅可以愉悦我们的眼睛丰富我们的想象,却丝毫不能温暖我们的心,带给我们长久的甜蜜和幸福。
当列车缓缓开动时,我的目光固执的投掷在车窗外飞快变换的风景上。我没找到理由要肆无忌惮的打量面前这个英俊的男孩子。我的反应一定很怪异,都怪女孩子们频频抛来的爱慕的秋波,令这些五官搭配的比较养眼的男孩子自得的虚荣迅速膨胀。而我仿佛严重的伤害了他的自尊心似的,他望向我的目光带着浓浓的疑惑,他的神色有些微的忍耐,我几乎听见他内心的大叫了:“我不是强盗也不面目可憎,你怎么正眼也不瞅我一下?”
我的心闪电的掠过一个人的面孔,怎么会想起他?他早已遥远的如天上的星辰,只属于某个静谧夜晚的怀念啊——那个有着一双温暖眼睛和温暖笑容的男孩子。当时年少的我是一朵初绽的蓓蕾,在那个童话般的季节里,我也做着关于王子公主的芬芳的梦。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曾经只是一滩流水帐和满纸豪言壮语的日记竟然有“是谁把心中相思,种成红豆,待我来碾豆成尘,看还有无相思”这样轻愁的文字。我惶恐的将日记藏在抽屉里,加上一把锁。明知道锁不住对他的思念,却固执的要小心藏起眼中的渴望。望向他的目光变的闪闪烁烁,最怕和他四目相接,怕没有遮拦的眼睛泄露心底的秘密。但是他一转身,我就会贪婪地盯住他的背影;他一开口,我就拼命地搜索他的声浪;他交上来的作业本,我总是放在最下面,这样在去往老师办公室的路上,可以一直感受他的温度。少年的心事总是古怪的,当他立在校门口若有所思的望着我的时候,我可以面无表情,镇静自若,“目中无他”的走过他身旁;当他在篮球场上像鹿一样敏捷的身资博得阵阵欢呼的时候,我却独自站在楼上的窗前遥望篮球场上那梦境中的身影;当成绩单上他的名字再一次排在我的上面时,我总是咬牙切齿地说:“狗屎运!”其实我心里是为他的优秀骄傲的,而且我们的名字不管是谁在上在下,都是挨在一起的,这让我满足。在烦乱而枯燥的学习生活中,因为有了这样一个牵挂的人,阳光变的特别的明媚,天空变的特别的高蓝,路上的行人变的特别的亲切,空气也变的有香甜的气息。我从来没奢望过那双眼睛只随我一人转动,那笑容只为我一人绽放。不是没有勇气告诉他,只是没想过要他知道。我得到的已经很多。
忽然有一个清晨,晨读讲台上的我找不到他熟悉的身影,莫名的伤悲和忧愁袭上心头,我接连读错了好几个生词。他转学了!他的离去竟然这样地不声不响,而我竟是从他人的口中得知,我恨他的不告而别——伤心的想是因为在他的心中根本没有我的一隅吧。接下来的日子仿佛没有什么不同,升学带来得压力让我来不及哀悼我夭折的梦,便一头扎进蜂拥而至的书山题海了。
那一年,我16岁。
高中三年,又是与ABC和XYZ苦苦较量的三年,没有那一个男孩子可以像他一样的在我的心里驻足。在静的令人窒息的晚自习上,在晚自习后回家的夜路上,在深夜突然醒来失眠的一刻,我会不期然的想起他——此时已经是想起而非想念了——想他定格在那一季的样子;想那随风飘逝往事;想现在的他是不是也被高考弄的焦头烂额;他还会不会旁若无人的吹起响亮的口哨;他还会不会用路边硷来得小玻璃瓶穿成一串随风摇响的风铃,拥有化腐朽为神气的天真烂漫;他还会不会想起那个越野赛上为他跌破的膝盖颤抖着双手缠手绢的笨女孩呢……在硝烟弥漫的高中三年,我在无数个这样突然来临的时刻怀念他。我的日记在也没有了关于他的只言片语,他只属于回忆。他从我的生命舞台上匆匆而过,却不会再记忆里永远消失——因为他使一枝蓓蕾的绽放有了意义。
现在我怎么会想起他?是那双眼睛那笑容又唤醒了我心底的记忆了吧。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我能感觉到那两束探究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拂过我的脸,那双眼睛飘过来的若有若无的凝望,让我的心荡起涟漪。哎,像我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孩子能够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注意,这不是平凡的我能够抗拒的。
翻出三毛的作品集,一翻便翻到了《倾城》这样的句子便跳进了眼里“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由窗内的办公桌上直射过来,背上犹如芒刺般的给钉着”而轻掠过我的脸的目光是柔和的也带着点闪烁。可是一样断定同样是一双“感人而燃烧的眼睛”凝望有失足的危险哦。有时,真想那么不顾一切的失足一次,生命需要奇迹。
一阵轻笑使我抬起头,他在和旁边的女孩子做一个游戏,用撕成八条的纸算缘分。看着他认真的系圈圈,有点感动也有点心酸,如果一张纸便结清了人们之间的缘缘分分,我们何必在自己爱的和不爱的人之间纠缠些什么情感呢?
“好可惜哦,两个圈,有缘无分!”女孩娇呼。
我的脑海里一遍一遍的放映着《倾城》里三毛和青年军官最后在车站离别的一幕,空旷的车站,凛冽的风,飞扬的长发,炙热的眼神,还有那说不清的前世情今生缘。
朋友曾说,20岁之前还没有谈恋爱的人的一生是残缺的。当时的我很夸张的笑着说:“那我注定是残缺的人生了。”声音却显得有点虚弱。我清楚地看见,我的那枝玫瑰在一片沙漠里含苞待放。那枝玫瑰的守护者啊,不知游荡于天涯何处,神啊,如何让他找到这枝玫瑰,快快掘出甘泉拯救她。这样想,心里酸酸地溢满哀伤。
那一年,我19岁。
那温柔的探究的目光又一次掠过我的脸庞,我轻轻闭上眼,天已经暗下来了,我知道他就要到站了。一直渴望有那么一只可以挂在胸前的原子笔,印着可爱的卡通形象,现在如果有,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只,我想我会做出一件令自己惊叫的事情。不自禁的,我笑了,我听见车站上三毛那声狂叫:“你跟我走——”我突然睁开眼,直望进那双眼睛,然后起身穿过拥挤的过道,走到车箱的连接处,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灯光,默默出神。同样感受到背上射线一样的目光,回转身,用温柔的目光和他了然一切而若有期待的目光胶结,车在轻晃,我的神志随着他吹拂在我脸上的气息而飘摇。
“摊开右手。”我底语。然后很专心地在他摊开的手心写下一个迷。
他瞧了一眼,便紧紧攥上了拳头,仿佛稍一松劲一切都灰飞烟灭。天边的晚霞飞上了静默的两个人的脸颊。我终于甘心失足那星辰亦相形见绌的眼睛。
张开眼,看着忙碌准备下车的人背影。如果我有一只可以挂在胸前的原子笔,印着可爱的卡通形象……
列车停了,不知道这一次我们的对望,他是否从我的眼睛里读出依依惜别之情呢。
“再见。”他又温柔地笑了。
“再见。”我的笑容里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
这一声再见,在我心里荡出悠长的回响。再见,是一次擦肩而过,是一瞬间的眼光交汇;再见,是对不可预知的未来的憧憬,也许在那个城市的某个街角,温柔的眼睛和笑容会再一次照亮我的心。
在车窗上呵气,用食指轻轻地划着一个字:缘。一抬头,看见他立在门边看我,“那么深的眼睛,叫人一下子有落水的无力和悲伤”,世界忽然安静,所有的人都变的模糊朦胧,只有他清晰的映在我洁净的瞳孔里。
列车缓缓开动了。车窗外的黑暗里,我又看见了那枝沙漠中的玫瑰,我听见了花瓣绽开的一声声响,清脆而孤寂……
黑夜里,天上的星星仿佛无数双眼睛,夜风里我瑟瑟地发抖,谁说温暖我的必须是一双强健的手臂?那枝沙漠中的玫瑰仍然在等待怒放。今年,我20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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