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誓言

有一年夏天，我象风迷恋着自由一样迷上了红背包和红帽子。在大街上你可能见过我：那个穿着牛仔裤、T恤衫，背红背包戴红帽子，吹着口哨东张西望却又一副高傲模样的女孩。

　　她们说：你是个可爱的女孩，可心太高，寻找什么所谓的生命中的真爱。他们说：你是不切实际，爱幻想的，你有着阳光一般的笑容，你让人捉摸不透。我说：我不过是想过一种真实的生活，我不过是想按自己的方式生活。

　　我将自己一头及腰长发留在了一间美发店里，我曾在镜子里细细地注视和抚摸它们，它们在影册里曾美丽过。我的短发在阳光里似大地上茂盛的青草一般，给所有认识我的人的眼睛以清爽的感觉。这种发式更适合我那顶漂亮的红帽子。

　　我是在飘荡着轻音乐的咖啡屋里见到时寰的。

　　那天上午，天空飘着细雨，整座城市都阴着，象是褪尽颜色的黄昏。按和叶青及严峰的约定，无所事事的我提前到了这家充斥着飘飘渺渺轻音乐的咖啡屋。

　　我正蜷缩在木椅里闻着弥漫整个空间的Coffee用冰冷的双手捧着盛在咖啡杯里专门让服务员买来的冻雪碧兑可乐。一个穿着和我一样随意的高大男孩站在我面前，朗声问：我可以从这儿吗？

　　我抬起几乎埋在咖啡杯里的脸，茫然四顾，瞟了他一眼，说：抱歉，等会儿有人。

　　他没有走，反而不请自坐，很厚脸皮地说：那我先坐会儿，等人一来我就走。

　　我没好气地说：这家咖啡屋里的座位还很多，我想总有张椅子正等着你的光临。

　　他坐在我对面说：我觉得我现在坐的这张椅子正是期待着我的那一张。我不再搭理他。感觉到自己成了视线里的俘虏，这让我不安。想逃。

　　他自顾自地说：其实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话，你是引人注目的。

　　我稍稍抬头扫了一眼，正见他的目光，不自在地问：你看够没有？

　　他笑了：显然，我让你不自在了。他很放肆地上下重新打量起我，还不时动嘴评价：发白的有洞的破牛仔裤、带有卡通的黑T恤、一头零乱的短发藏在反戴着的红帽子里－－是一个具有反叛性格有些稚气爱自由的女孩。象只猫一样地缩在椅子里，却有着刺猬般的自我保护想不被人看透。猫一般的眼充满了困惑，你象一个找不着方向的孩子，你是矛盾的种类……

　　嘿！吓评价什么？你算命的？我忍不住打断他。他脸上立马现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说：终于开口说话了？我还没说完呢！你喜好热烈的红色，却有一副冷色面孔。你自我保护意识也太强了！

　　我报以微笑的说：我觉得我不象猫，倒象一只偷吃过度的老鼠不小心暴露在一只漂亮的猫那正大光明的视线里。

　　他哈哈大笑，说：你真让我刮目相看。你的确象叶青和严峰说的是个可爱有趣的女孩－－只要能令你开口说话。

　　我瞪着他，在眼中打了个问号。他会意地说：今早八点三十分零二秒，叶青和严峰两同志面带严肃神情交给我一个重大任务－－上午十点到这来找个戴红帽背红背包的迷恋着红色的女孩。让我转告她，他们突然有事不能来赴约，并让我以自己的方式让她开口跟我说话，一再提醒我任务十分重大，所以我来了。

　　并且还撒了谎，我接口道。他露出无奈的表情。

　　我是麦格，麦子的麦，格子的格。就是在麦田里画格子的人。

　　时寰，时间的时，寰宇的寰。对名字没有任何解释。

　　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我生活在拥挤淡漠被现实包围的人群中，是那个坚持着自我而越显孤单的人。时寰的出现是夏末唯一收获。他正以他的方式走进我生活。

　　秋风吹起的单调日子，时寰用一枚美丽的枯叶发出邀请：漂亮的猫请可爱的鼠陪他欢度丰收秋季。打开门，时寰第二次让我感到他的高大。我的第一句话是：跟你吵架会很累！时寰瞪大了眼，我加以解释：你太高，我太矮，和你吵架我会特费劲儿，总得抬着头仰视你。时寰慎重其事的说：你是矮了点儿，你不会笨到没折吧？到时你可以拿个凳子踮着！我说：可以考虑。

　　和时寰在一起的日子轻松快乐，所有不开心的事都来不及消化就被轻易忽略。时寰让我卸下重重武装，脸上不再有习惯性的僵硬笑容出现。

　　一季浪漫的秋季，时寰拉着我跑到橱窗的玻璃镜前，搂着我的肩问：你看我们是不是很合适？我看着镜中的人儿说：我的感觉不真实。你看上一个有个性的女孩证明你眼光不赖，说明我也不错。不过……

　　别说不过。时寰硬硬地打断我的话，说：我在朋友们面前炫耀你是我的女朋友，你不介意吧？

　　非常荣幸。难怪这几天我总收到一些不善目光的注视。可在我看来，做别人的女朋友是很累的事儿。比如应该秀发披肩温柔似水，应该会做一桌可口的饭菜，应该在寒风吹起的日子为心爱的他编织“温暖牌”，应该很主动地为他洗那些熏得满床都是异味的衣物，应该很自觉地牺牲一些自由，应该……

　　打住、打住。时寰的不耐烦又不让我说完话。他说：麦格，从没发现你这么老套啊。

　　我不说就是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真实，想告诉你我是什么都不会，更不会是值得你炫耀的合格的女朋友。我一直以为自己没资格做别人的女朋友。

　　我很喜欢你的短发，尤其是这样。时寰边说边摘下我的帽子揉乱了我的发，他继续着：这很可爱。别瞪着我，别想打歪主意，你够不着我的头。不会炒菜不要紧，我会。不会洗衣服？太不象话，不过也不打紧，会晾衣吧？你就晾，洗衣机洗。就是编织有些问题，你可以学嘛。你是聪明的女孩。至于你所谓的自由，为我这样的人舍掉一些有什么不可以？－－问题全解决了。而且你该想到，做象我这样一个男人的女朋友是很幸福的事儿。比如在伤心的时候有个肩膀让你靠，在快乐的时候有人可以和你分享，在所有的人都离去时还有一个不会走的人永远陪在你身边，你再也不用害怕一个人看着长长的影子走夜路，在爱人心中你永远是他唯一的牵挂……

　　算了吧，懒得和你争辩。反正做别人男朋友比做别人女朋友要好多了。不就是炫耀一下吗？尽管使用，再过些时候说不定就不行了！抓紧点儿！

　　能炫耀一辈子吗？时寰眼中有着逼人的炽热。

　　如果你能大声喊出一句让我心动的话，我就试着做你的女朋友，让你炫耀一辈子。我可是很受欢迎的，你不把握这机会的话，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哟！你看着办吧。我低声为难时寰。

　　时寰四周望了望，附在我耳边说：麦儿，你是我可以炫耀一辈子的爱！这句话只有你一个人能听到。

　　阳光灿烂的秋日下午，我就愣在街边呆呆地听着时寰在我耳边说出的那句象是用尽了全部声音吐出的如回音壁似的让我震住的“炫耀一辈子的爱”。那刻，好象只有一个不懂爱的笨女孩和一个说着感动誓言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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