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人啊,怎么说呢

我生活在川北一个很穷的村子里,那里没有电脑,没有文学社,于是乎,我只能把他们的故事一遍又一遍地讲给每一个我认识的人。他们听后总是说:“人啊,怎么说呢?啧啧.....”然后就没了下文。怎么说?我就是想问问你们。
   我们小一辈的叫他们林爷与苏婆。苏婆是个坏女人,所有人都同意。她常常骂人,左邻右舍及左邻右舍的祖宗与子孙都被她骂了个遍。她骂人时总是带着恨恨的狠狠的语气。林爷是她 的丈夫,她对林爷说话是用骂的。“老东西,吃不吃?”“聋子聋子,老子渴了!”“你个老不死 的又跑哪儿疯去了?”还有许多四川的方言,那些字我不会写,也就不一一罗列了。林爷是个肉皮包着的高竹竿,特高特瘦,耳朵不好使。他常常以呆滞的目光盯着手里的活,手上却不停的做,嘴里没有一丝声音。耳聋的人常以为别人也耳聋,他说话是用吼的,如果他说一句话,十里八村的人也能听见,除了苏婆的不断的谩骂,很少有人和他说话。
    林爷的耳朵是被炮震的,已经聋了几十年了,而为此付出代价的却是苏婆。那是一年的四月天,他们插秧赶到天黑才回家。那时乌龟在这里比比皆是,回家时苏婆就提了一只,正走着,林子间猛地窜出一只狗来一口就咬住了苏婆那只提龟的手,苏婆大叫林爷,可林爷已经走了一个田埂那么远了,结果可想而知了。苏婆的那只手从此成了四季的痛,不断的化脓.干疤.化脓.干疤......为了这事林爷自是没有少挨骂,林爷也从此多了一副“我本来就没用”的表情。
   几年后,儿女都大了,娶德娶,嫁的嫁,成家后,打工的打工,死的死。死的那一个是小儿子,听说苏婆得知这一消息时很久没有表情,林爷自是木然,苏婆没有象以前那样骂他,而是用手指蘸水给林爷写了几个字:三儿死了!林爷只是沉默的看着水渍干掉。生活没有改变,他们仍旧守着儿子们留下的四合院,很长时间那里面都没有发出过声音,大家甚至都怀疑他们搬走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苏婆的极具个性的骂声又开始跌宕于院子里。可就在乡亲们又开始厌恶那种骂声时,苏婆却病了。从此林爷每天都上街为她买药,院子里除了骂声还多了药香。去看望苏婆的人多了之后,我们都知道她瞎了。眼瞎了的人听觉就变的更加敏锐,她容不下太多嘈杂的声音,骂人也就成了她的唯一,而她所能骂的人又只有林爷了,林爷也似乎哑了,默默的开始学习煮饭.洗衣服.喂猪.用针线。
    (未完待续)




欢迎光临 空网论坛 (http://bbs.kongweb.net/) 作者: Zhouhongmei326    时间: 2006-5-3 0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