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贝壳的记忆烟消云散
贝壳的记忆烟消云散
张悦然的《誓鸟》,象是一场带着血腥弥卷的剧幕。一种爱情,一种回忆。却终究敌不过岁月蹉跎,抵不过生死相往。“春迟”的名字,不怎喜爱。这是实话。相比以往《水仙》的“陆一璟”或《葵花》里的孩子,这个名词平淡得过了,与本体惨烈而沉重的情节,略有偏差。只是这样的名字是否预示了某种归往和平的心态。童话只是童话,即使让人深爱迷恋。记得张悦然说过,她只是个卖梦的人。毕生是不会以写作为生。猛终究是会终结的,现实会替代梦境穿过手心成为过往与未时。如同场蜕变。只是《誓鸟》中的爱亦如往常,带着偏执的沉重与畸恋的疼痛,不断坠落沉溺,无可自抑地颓废。
惟有相异的是棕棕对春迟的爱慕,那是种同性却又似逾越万物的爱,不鄙俗,不牵强。可化大亦可化小,有着纠缠交错不清的暧昧。棕棕是不同于春迟的,她没有那样矜持与高傲清怜,她可以和那些歌妓嬉笑玩闹,可以和那些粗蛮而暴躁的女子争抢。她完全是种半野生的美,有若杂草,生息不灭。可同时兼具了糜烂绚目的妖娆,有若漫野的曼佗罗花,带着尖锐的小刺,却能让人心醉神倾。棕棕必是个绝美的人,足可倾城倾国来形容。使那些凡俗男子为其癫狂。然,她却是爱上了春迟,那个在海啸中得幸生还的女子,足底有如血浸般涩红,身有若火山般灼热的尘尘女子。她说,你的命是我救起的,你如何谢我。春迟迟疑答,你要我如何谢你。她说,我要你一直陪着我,不可背叛。带者狡黠的语气,有些须得逞的小心眼。让人蓦感亲切可爱。棕棕这个孩子要的爱情,只是单纯的拥有,看私渺小不足为言,却是霸道的占有欲望。当她欲似要将春迟身体中的孩子拿掉的时候,她知道那不是她的爱情,亦不能梗在她与春迟之间。她的春迟是她的,不予人分享。但春迟始终不予,这个让棕棕既爱又恨的女人,终还是执拗的要保护她失去记忆的爱情,带着某中悲凉而决绝的情态。她恨春迟的背叛,可她更恨那个叫骆驼的肮脏男人,用如此粗暴而卑劣的方式从她身边夺走她的春迟。她不允,亦无奈。棕棕不是个软弱的女人,她做不到一味退让,她必是要去反击的,以此告诫那个背叛她的人。于是,这个绝美的女子用一个颇是庸俗却惨烈快界的方式,抱负着伤她的爱人。她用她的身体有些轻而易举地使两个男人争斗,让一个男人堕落,最终失去常理与一切。这是个讽刺,对于男人骆驼,对于棕棕,对于春迟。这样地互相伤害,只剩血腥。她害怕厌恶男人,有着耻辱而谄媚的笑容与丑陋的身体,即使在当歌女的生涯中,她亦不曾让男人接近。可是既是这样的生物,让她爱的春迟离去,即使她用多少曼佗罗花,用多少的贝壳也换不回。她说,春迟,你可记得,我说过,我会给你你想要的生活。这是真的。她出卖自己的嗓音与容貌,这是她第一次出卖自己,仅为自己的爱人。这是堕落的开始,亦是这场轮回的开始。棕棕在坠下的过程中,以为这样就可以赎罪,这样就可以让春迟重新爱她,这样就可以抱着记忆离开。是错了吗。可能吧。执着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与理解。他们将其认做是爱情的毒化剂,却听不到,在贝壳下那些如水声棕棕般的哭泣。
春迟的故事,本是主体。她是这个故事错误的受害者,亦是这个错误的延续者。她在整个过程中大都云淡风清地安详,少有激锐与亢奋。她本是个错误,一个海啸受难后失去记忆的错误,却引导了另外四人的殊途。如果说要有劫难,那春迟的劫难必是骆驼,这个在她的记忆里已经完全烟消云散的男子,就这样莫名而突兀地进入她的生活,他说,我要把你带走。于是她就把手塞到男人的手心中。她以为她是爱男人的,她真的以为过。骆驼给她的情欲将她灼烧,她以为这是沉溺。她欢愉着,七天便是她幸福纵容的所有。七天后,男人将走,春迟是第一次表现出一种执拗与强硬,死死地拽着男人。甚至不顾引起他人的嘲讽。男人握起春迟的手说,当你找到记忆了,便可再来找我。语气温柔而善良,却将春迟推在一旁,独自离去。于是,痴迷从这一刻开始,变得执着而坚强。她用一种古老的方式来找回自己的记忆,她似乎有些迫不得已地要找回记忆,却变得如此狼狈不堪。往事在耳边,伊默默许愿。于是,她到底爱的是男人,亦或只是那个被消损的记忆。记忆如此沉重,使灵魂为其粉身碎骨。她用刺痛的针消除视力,她如此爱着记忆,象个妖精般在贝壳上轻狂舞蹈。她就个是孤傲的妖精,不喜人靠近,即如此却足以让人沉醉。她亦是恨棕棕的吧。她不理解一个同性的爱情可以如此炙热,就如同,亦不明白为什么记忆会如此决绝地背叛了她。她突然手足无措,她只是个从灾难生还的女子,有着淡泊的心态,站在一旁,看着人们不同的情态,恐慌,急噪,堕落。独自莞尔,不带邪性的笑容,却渗着残忍。其实从始至终,她既是最惨寰的人。她并未原谅棕棕,并未。棕棕坠落跳下的时候,她确是紧张恍惚了。棕棕说,对不起。对不起。春迟。这个说爱她的孩子,在道歉,在向她乞求救赎。她迟疑了,然后点头。一切落幕,爱情终结。便突然相到了《桃花救赎》里的果果与小染。相似的经历,她们都是自私而喜爱占有的人。收养宵行,只是因为那个婴孩有着与骆驼相似的血统。仅此而已。她不会给予宵行多余的爱,亦不会附加多余的恨。这是份平衡的感情。正好让那个孩子,爱上。一个过程,筑就一个结果。记忆里没有骆驼这个男人,只是一种逃跑与耻辱。她的爱情变成空城,玻璃球碎了,满地破乱。她不爱任何人,她只爱记忆,因为不属于她。她抱者自己满屋贝壳,灿烂如童,眼中无泪,却流下温热液体,殷红瑰丽。
宵行这个孩子。是的,他只是个孩子。或者他在《香猫记》中表现了某些残忍与固执。但是更注重于开场《贝壳记》中,那个小小暗恋春迟的那个角色。那时的他,干净如水,仅仅只是喜爱着这个与他若即若离的女子,他喜爱着她的味道,她的举止,甚至她的表情。那是带着些须贪婪的喜爱。简单而带着稚气。是很喜欢“宵行”这个名字的,有着如同流水舒畅的感觉,不带刻板。于是他的爱亦如流水,淡淡的,却不失轻巧,有点甜涩。这样的爱,是属于小男孩的,尽管有些早熟与生疏,尽管有些青涩与尴尬,却真实而易满足。似乎他只需要这个女子的存在,在他面前,无论是否莞笑,无论是否言语。那样既足以满足。索取不多,但可自娱自乐。他的快乐与幸福是自己偷取过来的,象极了棕棕的爱情。只是,宵行这样的爱情,更具孩子气。他的爱情中带着孩子的贪婪,与渴望。极尽所力去捕捉这个女子在他的生命中的印记。可能,他已无所谓是否被爱,这个答案填不了他的欲望,他只享受他爱的过程,无论得失。这个女子是他的劫难,又怎可计算输嬴,从一开始的婴孩,他就是缠上了这个女子,她的味道,她的伤痂,以及她的记忆。贝壳里的她,钟师傅故事里的她,擦磨贝壳的她,都是如此迷恋着。他和她没有相交,却又不是平行,莞若数学几何里的异面直线,在相隔的时段,遇见彼此,沉溺于个体的生命中的情爱交错,却息息相关。这又怎么不算一种纠缠不清呢。春迟不爱他,他不爱画画。如此相似,如此薄情,如此淡漠。一种蜕变造就一种人。对于画画这个女孩子,我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的。不能为宵行辩解,亦不会为画画遭受而感伤。没有人可以用爱来束缚爱人,即使情欲,即使婴孩。这些只能得到宵行的安抚,没有爱,依然。她象是个沦落的孩子,从养父死去的那刻开始,她便坠落,无喜怒哀乐,如同只是个附属,一个婢奴,自我贬低。这个女孩在后半段的故事里,为宵行养育婴孩,欲将这样的幸福存在留驻。可能她只是希望过平淡简易生活的凡尘女子,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爱人会如此迷恋这样一个半老而失明的女子,即如她不明白为何宵行会如此苛求春迟的贝壳记忆。她不懂,她只知晓,她的孩子需要温饱,她的孩子开始哭闹牙牙学语,一切如同一个母亲应为的样子。所以她会在孩子死的时候歇斯底里,她憎恶宵行背弃了她的家庭,她憎恶所有剥夺她幸福的人事。一旦女子便得歇斯底里,那么便失去了被爱的资格。男人从不喜爱一个偏执而神经质的女子在耳边叫嚣,如宵行,如骆驼。错了,错了。画画在初始就不该企望宵行的爱情,她要不起,她承付不起,她包容不下这个男人。这个曾让我喜爱的单纯男子,终变得让人憎恶。这是必然,还是劫难。我怎可知。结局里的孩子,不再。
骆驼,钟潜,还有那个信奉佛教的孩子(确是忘了名字)。这三个男子,可爱可憎。我不能说骆驼是爱春迟的,他并未在春迟的记忆中出现,这个突然创入的错误,让人束手无策。他是有霸道的固执男子,他说,当你找回记忆的时候,再来寻我。然后拂去拉缠在衣袖上手,淡淡地离去。那只不过是与他有七日交合的女子,他是不应有爱的。可他却在看到她与那个信奉佛教的孩子,相谈甚欢的时刻,勃然而怒。他杀却了男孩,将春迟紧锁身边。是爱否,抑或这亦只是他为族长所特有的强烈占有性。爱与非爱,都以如此粗暴而决绝的方式,让人却步。这样的男子,是不敢去爱的,容易被伤,容易被纠心。钟潜,这个可怜的男子。他是唯一拉在预测之外的角色。阉人,这样的身份,尴尬多许。没人会将这样的角色放入爱情,可他偏偏夹杂在棕棕,春迟,甚至宵行,画画的爱情中。他爱春迟,这是个事实。但他只能爱她,于一旁观赏。他可以为春迟娴熟得磨制她的贝壳,他可以陪春迟芳赏曼佗罗花,他甚至可以为伴半生。只是,只是,没有他要的,是要不起,亦是授予不了。有点无奈,有点淡泊,亦有点彷徨。这般的男子容易被忽略,身边常伴,却可有可无。寂寞依然,他解决不了,分担不去。只是存在了,就束手放在一旁,至少感知气息的存在,不为沉堕。最后是那个信奉佛教的男孩子,这是这个故事里较干净的角色。爱是淡的,祈祷是挚的,绝望是散的。他收养了失明的春迟,看着这个盲女为了她的爱情而执着,听着她磨叱的贝壳声,分享别人或多或少的记忆。于是就这样,不经意间,爱上了。只是一个动作,却铸就了一个悲剧。他可能并不知道,这样的暗恋会让人嫉妒,让人疯狂。他只是个孩子,信奉普渡众生的佛会带离他的苦难,不懂人情世故。所以即使他被狠狠的刺伤时,他亦只能咧嘴而笑,他归顺了他的信仰,他的爱。其实,在很多时候,男子的嫉妒心是比女子更刻毒而阴险狡诈的,他们用卑劣的手法去伤害他人,并徉装是爱情的受害者。象是闹剧。所以这个孩子,是可以去爱的,却不能承受太重的爱情,他必是个需要平宁生活与皈依清淡的。他不是爱不起,他是无法去爱。天使终究只是天使,不染风尘。
还有,还有些人。写不下去了。没有什么过喜欢,亦没有什么过厌恶。他们只是存在,亦如牧师,亦如歌女。存在很淡,却道道成痕。
张悦然说,我们是既早熟,又晚熟的孩子。很是认同。遇见爱情,看清离别,执着生死。彷若看透红尘,其实不过惧怕伤痕。寄居在自我的幻想童话中,可以没有玻璃鞋,可以没有美人鱼的泡沫,更可以没有物鞋旋转,只是留点秋千棒棒糖的浓郁童趣色彩给自己,以提醒自己。爱过了又怎样,那只是水晶球,支离破碎,划伤手指。这样爱情都是如此,只是看重了,变成了伤痂,擦摸不去。无论,春迟,棕棕,抑或他人,都是陷在这个劫口上,难以挣逃,彼此绑束。
贝壳里的记忆,你听到多少。我只记得一种破碎的声音,在漫散,无至尽地。
生活是说不清楚的,我对雷说,当我突然不想和以往一样,如此及至想将生活细微写尽,写长时,我放下了什么,只是空笔转悠着,未落而衰的心情……
看得我也想去看
前天就在书店找到《誓鸟》
只可惜口袋里还没那么多钱,只能在书店里大略翻一下
笑。自认为《誓鸟》不如《水仙》。
仅仅自认为而已。
那些只是故事里的纸人,随风而散,轻易破碎。
感情很淡,却渗着每一份残忍而绝望。
写评的话,这算是最长的了。
不为什么,只为祭奠。
这是我碗里的贝壳。
特别看重那只眼睛。只觉着它能将我的回忆刺得格外亮~
喜欢更它每周更换水分,让它能将记忆保鲜。
回复与主题。稍岔话……罢了
哇~理解的好深刻~
而且文字很优美哦~
蝉
在浩瀚的星河深处,浮着一颗小小的蓝.
蓝色的是永恒的海,浸泡着肃穆的群山.
在某座山峰的谷底,是我家小小的院落;
院角爬藤的叶尖上,伏着一只蜕壳的蝉.
它在奋力地挣扎呵,我在一旁默默地看.
如鱼儿躲避着陆地,不愿有一丝丝留连.
如思想摆脱了躯壳,在晨风中抖动着翼;
如婴孩第一声嘹亮,在特定的时间空间.
把时间捻成一条绳,我站在这绳子中段.
看见它向未来延展,和伸往黑暗的从前.
如蝉栖在蜕的日子,我充满困惑和迷惘;
于是攀着绳我爬行,一只探索未知的蝉.
把宇宙压缩成圆珠,我蹲在这球体上沿.
如蝉抓着刚蜕的壳,环顾着无限的宇寰.
于是我抖干了露水,飞向了下一树浓绿;
飞离曾束缚了我的,那颗渐渐远去的蓝.
我更喜欢《樱桃之远》。
看完《誓鸟》我又看了遍《樱桃》
在悦然的书里,每个人,都以自己的姿态恋爱。
我曾想,究竟春迟是为了骆驼死,还是为了她和栗烈的记忆而死。
我又想,究竟淙淙是为了春迟死,还是为了骆驼死。
当我看到春迟弄瞎自己的眼睛时,我彻底被这个女子所打动了。
为了一场爱情,她愿意放开一切。
《樱桃之远》。
便想起《La double vie de veronique》
那两个都叫薇罗尼卡的孩子,两生花的孩子。
她可以说,我并不孤独,这世界不止我一个。
带着些须骄傲的情趣。让人嫉妒。
这个世界不止我一个。
两个分别孤独的人
还是两个孤独的人
想到别人也孤独
并不会让自己感觉到不孤独了
能告诉别人如何走出
也许自己才知道孤独其实是自己造成的
我在这里,你在那里。
彼此陌路,互相抚慰。
孤独是我的孤独;
寂寞是你的寂寞。
我听不见,你看不到。
空城里,住着你我,
却如迷宫,依然相错不交。
我是爱的,爱是你的。
那么好吧。请把背后的阳光还给我。
我在寒冷,你知不知道。
对于记忆的每一次冲刷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哪?
就象那贝壳,或漂回了大海,或被深深埋进了沙土。
只是把这一切当作是一个梦吧!或许真就是一个梦!
冷暖自知.....
记忆里能存活多久的自己,
我不要刹那的感怀与自尊,
找不到离开的标签。
淡漠吧,将潮水湮没自己,
只留空气。
没看完
听说是她转型的作品,但是看了一点点,没什么心情看下去.
不是很吸引人,淡淡的
没时间我就没在意了.
很淡吗。笑,并未觉得。
看亦舒的小说,喜爱不用深思的对话,却依然无法习惯那些淡如平水的爱情。
于是终是被同般同学嘲笑了番。
她们说,小孩子,不是所有爱情都要刻骨铭心的。
她们说,小孩子,平淡的爱情能给你持久的驻留。
她们说,小孩子,不要奢望可以得到更多,你本是幸福的。
我始终错怪着康乃馨的淡而无似花。
我也不晓得啊...只是觉得...看前面没什么感觉...也许没用心吧...
以前的水仙我很喜欢...很悲
笑。又是个喜欢惨烈故事的孩子。
我亦觉得誓鸟并未有水仙好,
只是各有各的爱。秉承以往的固执与沉重。
不是太淡,亦非浓烈入骨。
彼此.也终归是两个人.
她们即使是双生花..也还是不同的存在..
shi 呼拉拉,水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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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雨滴娃娃
时间:
2006-12-10 20: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