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恋人

我很容易就习惯了某种失去，一旦习惯了便很难再改。就象爱情一样，这或许就叫做念旧吧。

　　红色恋人是种鸡尾酒。

　　她走后，我总爱在晚上的20：45流连于胭脂路的"海顿"酒吧，迟迟不愿离去。那里的车特多。

　　爱上红色恋人之前的一段时间，酷爱纯苦的巴西咖啡，只因为它苦。那种苦，几乎让我分不清是爱一个人苦还是咖啡本身苦。直到有天，我发觉咖啡苦是味觉，爱一个人苦是感觉时，我决定不再喝咖啡而改喝酒。因为我不需要清醒。

　　没有灵魂的躯体，生活习惯很容易就会转化为习惯生活。

　　酒真是个好东西，中等身材的坠杯，一口一杯，感觉特别痛快，并且过后的恍恍惚惚总能让我看到些什么又似乎可以抓住些什么。是岁月吗？

　　我和她是在影院里看《红色恋人》认识的，所以，我很念旧地选择了"红色恋人这种酒。这是种由我不知道名字的四种不同的洋酒调制而成的鸡尾酒。顾名思义，红颜色的酒，真的很红很红。

　　每次喝它之前，我总会呆滞地看着杯中的液体，大脑里搜索着似曾相识的东西，是快乐？是悲伤？我无从分辨。

　　然后许久，眼睛会因为长时间地盯着红色而发涨知道流出泪水。这个时候，我会用食指刮去颊上的液体，然后端起杯，让鼻子确定没有一丝血腥味后，闭上眼睛，一饮而尽。从喉到胃，有种被刺穿的快感，很温暖。很快，味蕾会告诉眼睛：这酒很辣，该有所反应了。然后再告诉大脑：美丽的记忆即将泛滥。

　　因为在同一座写字楼的缘故另外还有影院偶遇的催化，我们很快就熟识，然后又很快成为恋人。自那时候起，感情的发展很有规律。我们开始打越来越多的电话，去越来越小的咖啡馆；我们看市去没有名气的小饭馆，吃越来越简单的饭菜；花越来越少的钱，却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我们远离闹市和朋友，几乎不结交新朋友，我们的饿圈子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我们俩。

　　在某些方面，我已经渐渐被她同化，譬如喝很苦很苦的巴西咖啡；同样，在某些方面，她也深受我的影响，譬如晚睡。

　　我们深爱对方，当我们足以理解"爱情是问候，婚姻是守侯"时，我们的感情已经与婚姻平行，到慢慢重合。于是，我们决定，即便婚姻是坟墓，也要闯上一闯。

　　再叫上杯"红色恋人"还是在确定没有血腥味后一饮而下。红的的液体在体内翻滚，脸上早已因为酒精的刺激而挂满海水，记忆也一层一层被剥了开来。

　　我情愿就这样死去。

　　那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们早早多就来到了民政部门。喜气洋洋的天，喜气洋洋的队列，喜气洋洋的我和她。站在队列中间，满眼都是男人们温柔的目光和女人们呢喃的私语……她她双手环着我，趴在我的后背，头靠着我的肩说我的呼吸好均匀，我说那是因为我拥有了全世界的和谐，她笑，她岁着我的脸吹气如兰，她附在我的耳际轻声地说：爱你，不长，就一生。我无语，只有幸福的水珠，她抱我抱的更紧了……我感觉到步调一致的心跳……

　　如果婚姻真是坟墓，那爱情定是块墓碑，墓碑上面刻着----我爱你。

　　又叫上杯"红色恋人"，在我准备确定它有没有血腥味时，我的手好象不听使唤般打翻了酒杯，红色的液体在吧台上舞动着，突然觉得有点冷，冷得我泪流满面。过量的酒精让本来就已经因为激动而加快的心跳更加急促起来，头痛欲裂，我使劲地拍了拍脑袋，又捶了捶胸口，企图让回忆就此打住，我又将手表丢进了垃圾箱，希望时间就此永恒，可这一切，只是醉酒后的幻想和一相情愿的奢望，回忆这场电影仍旧还在眼前播放着……

　　那个夏天的夜晚，月亮特别圆，特别美，美带了极致，极致得似乎有点凄凉。为了纪念我们二人世界全新演绎的开始，我们商定庆祝一番。我特地买了一大捧鲜艳欲滴的玫瑰。

　　20：45分，我站在"海顿"酒吧的路边，等着爱人的到来。在我正傻傻地念叨着"花好月圆……花好月圆……"时，我看见她了，在马路的对面。她一袭白色的镶蓝色花边的长裙，我还看见长长的睫毛下面的那双我最爱的眼睛，那是双荡漾着幸福的眸子……

　　我向她招手，她抱着我们在影楼冲洗的婚纱照像集跑了过来，我张开双臂等着她雀跃到我的怀中，她那醉人的笑容慢慢地向我靠近……我都醉了。

　　我听见她在叫我，但叫声的后面，跟随的还有刺耳的汽笛声和轮胎与地面强烈的摩擦声……

　　我看见满地红色的液体和红色液体染红的白裙子，很红很红，就象打翻在吧台上的"红色恋人"

　　我有点冷，并且从此没有温度……

　　在半空中飞舞的大幅婚纱找徐徐落地的同时，我，颓然倒地，眼神里挥之不去的是红色。还有冰冷的泪……

　　……

　　……

---

欢迎光临 空网论坛 (http://bbs.kongweb.net/)

作者: 天佛魔神人    时间: 2003-4-5 2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