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桑桑
寒夜的追逐，没有预知的一切，有的只是一袭纱衣的轻薄，和，烟一般的雨。
一个黑色的身影在风雨中飘摇，他的背影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虽然也许曾经他有着震慑天地的无穷力量和一个奇特的游历于各处的灵魂，可现在他的力量被雨浇灭了，灵魂游走了，他没有一切，只有一个壳，他是个行尸走肉。暗夜中他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天，仿佛一道金光直射天庭，没有犹豫，没有畏惧，好象以前的他。
雨落在这个黑影脸上，冲刷着从前的一切他的记忆、情感，被带走了，也许是永远的不再回来。他头痛欲裂，脑子里有千万根线在纠结着，一个一个的死扣绾在一起，让他忆起当年的那个可怕的东西。啊！他发狂的叫着，手里的棍子拼命挥舞着，嘶哑的喷血的喉咙诠释着他的未来他的痛苦。在疼痛中记忆带给他无数个画面，无数个面孔在眼前闪现，有她，有他还有他们，桑桑的话永远提醒他的错误，他的冲动，“我愿意等你，在这里，看着这河水流向的地方，和第一次见到你一样，我只愿告诉你我为什么在这里看河流。可我无法容忍你这样折磨自己，这样的冷酷的告诉我你不曾认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的记忆呢？我给你的记忆呢？我知道你记得的，那天看到我的眼泪的时候，你也哭了，可你说是因为可怜我，我才不信呢，你一定还没有忘记只是一时想不起了吧，没关系，我会等，直到有一天你又来河边问我，‘看什么呢小姑娘？这有什么好看的，一条破河，我家乡有 好多呢，比这宽多了。’我还会告诉你，为什么，和三千年一样，直到你叫出我的名字，你给我起的名字，桑桑。”她的话回绕在耳边，字字如针，滴滴见血。可惜的是现在的他只有在黑夜里向天长啸，记忆里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包括那个叫桑桑的小精灵，一个给过他嘲笑和信任的精灵，这样的嘲笑是他不曾受到过的，这样的信任也是他从没有过的，那时的他因为有她的信任而感慨，“有人信我真好——”，他像个小孩，在桑桑面前从没生过气，任她摆布折腾，虽然他的脾气不好，这是整个世界都知道的情况，全世界也只有这个小东西让他平静，让他觉得安详。虽然桑桑的名字是他起的，可是他还是喜欢叫她“小东西”，面对她的无理有时甚至是歇斯底里的任性，他总是笑笑，“你还笑————”之后一个杏核飞了过去，打在他的头上，他摸摸头没做声，“啊，不是吧，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没劲，开个玩笑嘛。”他喜欢这么和她臭贫，没有负担没有他骨子里的仇恨和疯狂，在这条河边有他和她的灵魂，一个类似天堂的地方，他们叫它——碧源。
嘿，你还记得吗？我们的碧源，有玉桥，有淘气的冰子，还有蘑菇树，还有，还有我。我不知道那时的你怎么会令我那么恐惧，那么陌生，从那一刻起你就把我忘了，不，至少是一时想不起来。那样的你我从来不曾见过，你知道吗？那一刻我却坚信你会回来，哪怕带着满身的伤痕带着不完整的身体呢，我要你回来，想要你说出一切的过往。让我告诉你我喜欢你给我的名字，喜欢你叫我“小东西”，我是住在你灵魂的精灵，用我自己的魔力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一点痛苦，我会忍着痛向你微笑，帮你回忆过去的我们。记得吗？我喜欢弄乱你的头发，红色的，哈哈，总是被我嘲笑，我说它奇怪说它是诡异的颜色，可你知道吗，那一头浓密的红头发是你走后留下的唯一美丽，好怀念呀，多奇妙的香味，是你特有的，好几个晚上我都想住在那片红色里，可你都没同意，说好了，等你回来，回到碧源的时候，要满足我这个愿望吧。你看，我们的所有我都会一一讲给你听的，我是你的守护精灵，我的名字叫，桑桑。你说，看见桑树就会想到我了，你看见那树了吗？
“不行，我必须去”，“不可以你一去就不会回来了，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别哭，我会回来的，你知道我等这天好久了。”“——”“你放开我，如果你要等就等，不过我劝你还是找个对你好的主人吧，你不用跟着我了，你帮不了我的”（他很无奈，他舍不得她呀）
主人？？原来你会这么残忍的对我，在你眼里我只是个不起眼的随从，一个你精神的随从。我求了你，带上我，让我和你一起对付他们，应付即将到来的风暴，尽管我只有300年的修炼，魔法也只是一个小精灵的把戏，你从来不放在眼里的，可有一次我和师傅一起对付了铃魔的攻击呢。算了，你只把我当作你的一个小玩意，和其他精灵没什么不同的，象你在河边遇到我时一样的轻蔑，哈哈，原来你只会叫我痛心。我可以的，可以和你并肩战斗，哪怕是最后的战役也无关紧要了吧。（桑桑的思绪乱了，那个晚上没有月亮，也没有云）
“冰子，你看，我给他编了一条金草的围巾，好看吗？”“你呀，好看，可是你，他不会回来了，他死了，永远不会回来了。”“谁说的，他有信给我呀，你看，日期是两个星期前呀，信封是他自己做的多漂亮呀，还有一根他的红色头发呢。不知道怎么，他就是出现在我梦中的那个人，模糊的影子，可我怎么也抓不住。”“你千里迢迢从你的国家来就是为了他吗？一个傲慢无理的人，又那么粗鲁，我真不明白了，为了他你化成一个可怜的精灵，还不如我呢，我知道你依赖他也许吧，你说的感觉我不懂我没有爱过谁，没有依恋过谁，所以我不会懂。你用你300年的修炼精华只为了给他织一条围巾？你自己都不觉得可笑吗？你知道他们在我们身后议论什么吗？说你痴，说你不懂人类的感情，说你违背了神明的指令，说你会受罚的。
冰子，你知道么，我只愿意和你说话，因为和你在一起我不会忘了我是谁，你总会提醒我该回去的时间，我知道了，我织完它就回去了，我要他围着它去战斗，去为了他的理想战斗，他不带我没关系，我也很高兴了啦。即使他骂我，赶我走，都没有关系啦，我知道他一直都没有只把我当个普通的个精灵看待呢，我可以感觉得到。我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没有实现我是不会回去的，金草有多难找你也知道，我的修炼又不够，怎么办呀？一条围巾要400多根金草呢，一年的道行换一根金草，我最多就换300根，可还是不够呀，用我的血，我的神灵的身份，甚至用我身体里的精灵气，都没有关系。我要回家也要神的帮助呢，所以你要帮我，帮我和他们说，说我会还欠他们的东西，我想办法就是了。
“桑桑，这是什么，我告诉你吧，一个人可以为了另一个人做一切事，用自己的一切的时候，那就是一种人类的感情，你们精灵不会明白的。可你体会到了，即使不知道是什么也终于体会到了呀。其实我也不能告诉你它的名字，也许，没有名字。记住吧，你们相遇的河边，他的头发，呵呵，红色的，是吗？也许你拥有的只有回忆了，珍惜吧。围巾不要织了，你没有能力织完的，他也不会回来了。记住，他说过，能遇到这样一个可爱的精灵，他觉得很快乐，直到他战斗的最后一刻他都后悔没有给你留下点什么东西，那时的他是在微笑，美好的，一种我从没有见过的美好。是你让他会笑的，以前他从来不笑，因为他心里是苦的，流血的，他心里又或是灵魂里有一个魔，心魔，他极力赶走心里的心魔，他一直在和自己战斗，撕扯的是自己的记忆，他要把一切删除，只有你，他觉得留恋，不舍得删去，可是最后他求我让我帮他，我用刀，他流血了也流泪了，一丝疼痛都会是清楚的。他永远也不会记得你了，忘了碧源忘了你们的那条河，还有你，桑桑，这些记忆是他一辈子最宝贵的东西，胜过他的生命，那一刻他的泪和着雨水流下来，跪在地上手里杵着那把剑，头埋的低低的，不让我看见他的痛苦他的不舍，我看了也心痛的呀，他不让我说，让我在战前把这封信寄给你，日期是我写的，也许你收到信的那天他已经离开了，不管胜利还是失败，他终于戒了他的心魔，了了他的心愿了。别在念着他了，没有用的，他不记得你了，连我也不知道他的去向。桑桑，你要感激，你们给彼此的美丽记忆，听我的，忘了，回你的国度去，那条金草围巾我会尽力帮你织好用我的修行好了，不用还了，替你收着，想办法给他，会说是你送的，尽管他记不起来了。”
桑桑收到了这封来自海边的信，那是海神写给她的。可她还是不信，奋力追到海边，呼喊海神，呼喊他的名字，直到连声音都充满血的味道，到最后只有无声的挣扎，她愣在那里，安静的听海叫她的名字，桑桑，桑桑，仿佛他在叫她呢。岸上小小的贝壳被海水冲到沙滩上，桑桑捡起它，放在手心里，紧紧的握着，因为她把这贝壳当作他的回应了。
她把还差100根金草的围巾带到海边，退潮的时候海水把它带走了，给海神送去，来帮她完成她的心愿，让她放心的回去，不要留恋不要再为这些伤痛。
在走之前，她来到碧源，来看冰子来和她告别，来看玉桥，还有他们的蘑菇树。可是淘气的冰子不知道到哪里玩去了，找了半天都没有，她很沮丧，在蘑菇树下她做了一个梦，他同意桑桑睡在他红色头发里，一个晚上呀，多奢侈呢，她在睡梦中笑了，要知道自他走后再也没见桑桑笑过了。难道他回来了？桑桑从睡梦中惊醒，跑到那条河边，什么也没有。
于是她蹲下，看着水流的方向，手在水里玩着水，突然背后的阳光被什么挡上了，是冰子吧，淘气。
‘看什么呢小姑娘？这有什么好看的，一条破河，我家乡有 好多呢，比这宽多了。’
桑桑知道，他回来了，也忘了一切了，不认识她了。她没像从前那样告诉他为什么看这条河，因为原因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是喜欢现在是怀念。她忍着泪别过头去，站起来鼓起最后的勇气看了他一眼，火红的头发，只是眼里没有从前的仇恨，多了一种迷茫一种不定，可还是他呀，虽然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也呆在那里，心里突然被抽了一下，快速的让他几乎察觉不到的痛感，可是他没在意，说了句什么转身走了。他转身的一刻，桑桑流下泪来，她要回去了，不再是那个叫桑桑的精灵，不再是他眼里调皮的“小东西”，不是那个曾经给他鼓励 嘲笑和信心的随从了，当然也不会是那个发誓要永远用自己全力保护这份感情的那西国的使者了。她叫回了她在那西国的名字，回到了那使者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也不会有一个叫桑桑的精灵了。
她离开了碧源，用尽自己最后一点气力回到那西，可迎接她的是惩罚，残酷的惩罚。让她喝一种药水，忘了以前的所有记忆，桑桑哭着请求他们换一个方法，怎样都好，只求保留这些记忆，她最最珍贵的东西。“不行，这是法律，我们知道你为了和他的记忆舍不得，可他都忘了，你一个人留着还有什么用呢？每每回忆的时候带给你的是什么你自己最清楚，像刀子一样刻在心上的滋味只有你自己明了。其实这不是惩罚，而是解脱，那样的记忆不是美好的而是羁绊你前进的阻碍，这样的东西好象人类喝的孟婆汤，忘了就好了。”是吗？桑桑自问着自己。她还是喝了，是和着眼泪喝的，她忘了吗？没有人知道，如果刻骨就不会忘，也许在喝下药水的一瞬间她是愿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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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原创】桑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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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永远情人
时间:
2003-6-14 0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