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灰姑娘》

“明天，嗯，我要来杭州。”冰儿在电话里小心地说。
　　“真的？好啊！几点的车，我来车站接你……明天我一定好好陪你玩玩。”电话那头，ERIC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开心。
　　冰儿放下电话。小小趴在床上专注地看着她，她躺到小小身边去，抱着它说，明天我要离开你一天，你一个人乖乖在家呀。小小于是很乖地舔她的脸，鼻子里喷出呼呼的热气让人觉得又麻又痒。
　　小小是一只纯种的白色京叭，才三个月大，是两个月前从朋友那儿抱来的。在冰儿不大的二居室里，它常常蹦来蹦去的一忽儿就不见了踪影，每次只要冰儿轻唤一声小小，这团白色的小东西就会以极快的速度突然就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看着它哧溜一下跑过来然后突然站定，小冰就想笑，那个动作总是让人联想到动画片里常有的相应的刹车音。
　　有时候冰儿会觉得它更象一只小白老鼠，而不是一只狗狗，于是她叫它作小小。
　　　　　　　　　　　　　　　　　
　　　　　　　　　　　　　　　　　
　　天气很好，只不过三个小时的车程，就到杭州了。冰儿站在ERIC的公寓门口，开始往气窗上找钥匙。半个小时前，她还在火车上的时候，接到了ERIC打来的电话。
　　“冰儿，真抱歉，公司临时通知我去外地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我现在马上得走。你在杭州呆多久？”
　　“一天，我已经买好了晚上十二点零五分发车的回程票。”
　　“那我开完了会尽快赶回来，你去我的公寓等我吧，有一把钥匙放在气窗上的角落里。”
　　冰儿踮起脚尖，小心地摸了一遍，然后在左边的角落里摸到了那把钥匙，然后她才确定这间屋子确实是ERIC住的那一间。一次都没来过，只在那个初夏的清晨，坐车路过的时候，ERIC曾指着那间唯一没有晒出衣服的三楼窗口说，我就住那儿。
　　开门进去，屋里有点乱，是ERIC常说的“错落有致”型。冰儿在电脑桌前坐了下来，。显示器旁的烟灰缸里，堆着满满一缸烟头，想到以前的每个晚上，ERIC就是坐在这里陪她的，冰儿忍不住抚摸了一下键盘。
　　冰儿坐在电脑前，看着那满满一缸的烟头，不自觉地就开始数，嗯，一共是23支，是23.床上的被子没有叠，浴室里泡着一大盆的脏衣服，沙发上和地上丢满了《环球时报》和《体坛周报》。
　　冰儿打开电脑，在CD架上找到那张ENIGMA的《the screen be hind the mirror》，曲子响起的时候，她开始帮ERIC收拾房间。
　　之所以会和ERIC成为聊友，最初是因为彼此名字的相似。冰儿在网上叫ICER，ERIC和ICER，同样的四个字母，却组合出了两个毫不相干的词。最初的话题就是ENIGMA，慢慢地变得无话不谈。虽然那时她早已拒绝在网上认识新的朋友，而这个ERIC却是个例外。好象没什么理由。虽然ERIC其实并不比冰儿此前的任何一个网友出色多少。
　　第一次的见面是在一个多月前，那一次冰儿去杭州开会，晚上时给ERIC打了一个电话。约在白堤见面。
　　那天的冰儿穿着很简洁的一袭白裙，随意地披散着长发，几乎没有化妆，只是淡淡地上了一点唇彩，却在那个初夏的傍晚成为白堤上的焦点。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回头率，即便是在美女如云的江南，她高挑的身材和美丽的长发依然极为出众着。然后她看到了ERIC眼里的光芒，很亮的光芒。
　　不得承认这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子，ERIC有一双与众不同的很亮的眼睛。
　　ERIC带她去了一家名叫夜玫瑰的舞厅，昏暗而暧昧的灯光下，旋转起舞的人们眼光迷离。冰儿要了一杯熏衣草茶，捧在手里，看那些草籽样的植物飘在水面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很多人喝不惯这种味道，可是她喜欢，包括在家里点香熏油的时候，她也只用熏衣草。
　　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两人奇怪的以一种近似老朋友的默契聊着，这契合好象也是简单得毫无理由的。
　　“如果不介意我的身高优势不大的话，我想请你跳舞。”在《MY HEART WILL GO ON》响起的时候，ERIC对冰儿伸出了手。
　　冰儿这天穿了一双金色的高跟凉鞋，是一个月前去广州时买的。原本已十分高挑的她，穿了这双鞋后，几乎要和ERIC一样高。
　　她歪着头对他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鞋提在手上，然后随时用来敲你的头。”
　　ERIC大笑：“好啊！”
　　冰儿把手交到他的手里，慢慢地步入舞池。舒缓的音乐里，光线越来越暗，慢慢地只剩下很少的一点蓝幽幽的光，那几点光在他的眼里凝聚成一个亮点，令人联想起漆黑的森林里某只孤独的野狼。ERIC有一双与众不同的很亮的眼睛。
　　音乐很美，周围有抱得很紧的情侣，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男子离得这么近。冰儿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掠过她的头发的感觉。有一点痒。后来她总是很喜欢小小趴在她脸边吹气时又麻又痒的感觉。竟然是有一点象的。
　　冰儿坐在小凳子上洗ERIC的那一盆衣服，想到小小，还有他的呼吸，原来真的很象。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ERIC一直很规矩地搂着她的腰，和她的身体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其间他们只说了一句话：“你不会真的没穿鞋吧？”他应该感觉到了身高的变化。冰儿笑：“当然是真的。”然后他低下身，摸到了她冰凉的脚踝，他显然没有发现在离开座位前她所做的那点小动作。冰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那句话仅仅是一个玩笑，而她却依然做了。ERIC站起了身，望了她一会，然后一把将她拥进了怀中。
　　那一刻冰儿心跳加剧，几乎有窒息的感觉。这只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为什么自己没有推开他？
　　没有理由，原来有些事情，真的是没有任何理由的。
　　　　　　　　　　　　　　　　　
　　　　　　　　　　　　　　　　　
　　后来那一晚他们在西湖边坐到了天明。冰儿把头靠在ERIC的肩上，不说话，心里很安静。他轻轻地吻她的手背，然后把她细长柔软的手指含进嘴里，她感觉到他的舌头在她的指间缠绵，心里竟涌上异样的冲动。然后他开始吻她的唇，冰儿没有拒绝，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和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拥抱，甚至接吻，这疯狂的女子真的是她吗？为什么一贯的自护和传统教育的深刻影响会在这个男人面前如此轻易地分崩瓦解？冰儿忽然哭了起来，ERIC顿时惊慌失措，忙说“对不起，对不起”，她依然不说话，靠在他的肩头，任由泪水打湿他的衣衫。
　　早上他送她回宾馆，路过他的公寓时，他指着那间唯一没有晒出衣服的三楼窗口说，我就住那儿。
　　每天上网的时候他们依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他们谈画。她喜欢莫奈的风景，而他则喜欢雷诺阿的肖像。他跟她聊音乐，他讲到音色，“声音会如光线一样是会有颜色的，不过它并不是用眼睛看到的，而是用耳朵听到的。音色愈暖声愈软，音色愈冷声越硬。”还有音场感，层次感，定位感，透明感这些听起来很抽象的东西。
　　然后在每天分别的时候他会对她说“吻你，宝贝”，这时冰儿总是会想起那个初夏的夜晚西湖边那个令人战栗的吻。
　　除此之外ERIC没有对她说过什么更好听的话，只说过一次“你真美”，是在看过她的个人主页后说的，上面有她所有美丽的文字。他说，别总那么落寞着，其实美丽可以有很多种表达方式，并不一定是忧伤的。夜的百合是美的，朝阳下的雏菊亦是美的。那之前，她总是写些忧伤凄美的文字。因为一直都喜欢极了张爱玲，喜欢那些文字给人的一种很直接的感觉，“像一张过时的已经泛黄的老照片，简古，却又有些衰落的华丽；又仿佛是一首柔婉、感伤而落寞的老歌，平缓中还蕴满了深情。”
　　　　　　　　　　　　　　　　　
　　一张《thescreenbehindthemirror》放到了尽头，ERIC的家也已经在冰儿的手下变得整洁明亮。她把那满满一缸烟头倒进了垃圾桶，忍不住又数了一遍，一共是23支。
　　只不过下午一点，不到晚上ERIC是不会回来的。
　　冰儿走到街上，她得独自打发一整个下午才行。去肯德基吃午餐，排很长的队，买一份套餐，花一个多小时吃完它。
　　然后再去武林广场，漫无目的地逛。国大，银泰和杭百，密密地挤在一块，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所有的首饰都在打折，她看到一种新款的手镯，共有五个细细的小圈连在一起，配一个小小的吊牌。请小姐拿出来戴了，忽然就想到了小小，冰儿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起来。真是件好东西，可以给自己当手镯戴，也可以给小小当项圈。
　　走到湖滨，找到一个树荫下的石凳坐下来，冰儿开始看风景。不断有游人来来往往，在她的面前摆出各种POSE来留影。附近的草地上坐了不少人，有情侣，也有一家三口。有个剪着童花头的小女孩，不断地在草地上跑来跑去，跨栏杆的时候，小裙子被栏杆勾住了，急得直叫妈妈。一对情侣从她面前的那座桥上走过，女孩子突然爬上了男孩子的背，硬要让他背上去，三二步后二人笑成一团。冰儿静静地坐在石凳上，看身边的每一个人，上演着一出出情景剧。
　　电话始终没有响起，他还在开会吧，她想。
　　回到他的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她开始躺在他的床上看天花板。不知道为什么要在今天来杭州，不知道为什么只想和他一起过这一天，不是没有人追，ERIC从没有对她说过爱她，他们明明是这么契合的，却又若即若离着，ERIC很看重事业，她知道。他曾经说过要等赚到了足够的钱再找爱人。他要给他的爱人最幸福的生活。这些念头以断句的形式一个个地从她的脑子里闪过，冰儿心乱如麻。
　　然后她沉沉地睡去，梦里有ERIC明亮的眼睛，还有他亲吻她的手指时那种令人战栗的感觉。醒来时已近十一点，8250那妖艳的水蓝色屏幕依然没有亮起，冰儿把所有的已接电话和已收信息重新翻看了一遍，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迷糊了，但ERIC，真的没有打来电话。
　　冰儿心里忽然有按键的冲动，终于还是忍住了，他应该知道她在等他。
　　离午夜越来越近了，冰儿的心开始下沉，她就要离开这间屋子了，可是他依然没有打电话来，打开电脑，她开始给他写信。
　　“ERIC：不知道为什么要选择和你一起度过今天这个平凡却特别的日子。虽然一直没有告诉过你，今天是我的生日，23岁的生日；也一直没有，为我们的感情下过任何定义。
　　今天的我很快乐，虽然只是静静地呆了一天，在离你的生活最近的地方。但是从早上到现在，我一直在等待，在等待一个希望，希望自己可以在午夜来临前做一个公主。等待是美丽的，因为总还可以有希望。
　　不要打碎灰姑娘的这个美丽的梦想吧。
　　……
　　还有一个小时，午夜的钟声就会响起，我的水晶鞋还能在午夜前穿上吗？
　　——冰儿“
　　点击发送，冰儿闭上了眼睛，8250也在这时哔地一声耗完了电池。冰儿试图再次开机，可惜不奏效。她的心刹那变得冰凉，缘份真是天注定的东西吗？
　　12点的钟声响过之后，冰儿踏上了返程的火车，12点零5分，火车准时启程，站台的灯光渐行渐远，有雨点打在窗玻璃上，她把脸向着窗外，任由泪水伴着雨水一起流淌，流淌……
　　　　　　　　　　　　　　　　　
　　　　　　　　　　　　　　　　　
　　打开家门，小小从屋子里冲出来热烈的欢迎她，嘴里发出讨好的呜呜声。白色的小脑袋在摇，小尾巴也在摇，水汪汪的大眼睛晶莹得象是充满了泪。她俯下身抱住它。午夜的钟声早已响过，现在她依然还是那个灰姑娘，和小小相依为命的灰姑娘。
　　天渐渐亮了，冰儿洗了脸，对着镜子给自己化了一个淡淡的妆，然后把8250插到充电器上，看着它那妖冶的水蓝色屏幕亮起。
　　抱起小小，带上门，她要到附近的公园去散步。
　　雨后的夏日清晨，空气近乎透明，小小跟着她在草地上快乐地蹦来蹦去。不远处有个男孩在和他的狗狗玩飞盘，那只健壮漂亮的狗狗以近乎完美的姿式跟着飞盘奔跑，然后跃起，跃起的那一刻可以看到它身上漂亮的肌肉，咬住飞盘后再以一个更美妙的姿式落地，不等站稳，即又向主人飞跑而去。
　　小小盯着它，显然有些看呆了，于是很讨好地冲着它汪汪地叫，小小是一只漂亮的小母狗，以后它也许会爱上那只健壮漂亮的公狗的，冰儿想，动物也会有爱情的，尤其是狗这么通人性的动物，爱情一直都是，最不需要理由的东西。
　　冰儿的家里，插上了电源的8250响起了一阵阵的铃声，除了水蓝色的屏幕在闪，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改变。
　　响了数分钟后，铃声终于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信息收到时的嘀嘀声。8250在冰儿白色的枕头上发出美丽的蓝光。
　　“冰儿：对不起，我从十一点下飞机开始给你打电话你就一直关机，到家时你已经不在，我看到了你的E-MAIL，可是等我赶到车站时，你的火车刚刚离站……”
　　“很久以来我不敢对我们的感情作任何决定，怕自己负载不起照顾你一生的承诺，怕自己的庸俗会成为你美丽的桎梏……”
　　“如果我知道昨天是你的生日，我一定不会让你等这么久，冰儿，我何得何能，可以拥有你如此厚重而宽容的爱啊……”
　　“冰儿，原谅我吧，我坐了下一班火车来到你的城市，冰儿，我不知道你住在哪儿，但是我知道，我一定要找到你……”
　　“天亮了，灰姑娘从此永远是公主。”
　　公园的草地上，冰儿抱起小小说，小小乖，我们回家了，如果它也喜欢你，就一定会再来找你的。     Re:【讨论】《灰姑娘》

对一个小女孩的情感描写的还细腻,但对男的显的苍白,也许是着墨不多,也许,女人永远就不懂男人.就象有些女作家笔下的男主人公,说着满口女人话.     Re:【讨论】《灰姑娘》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Re:【讨论】《灰姑娘》

是你们男人不了解女人吧     Re:【讨论】《灰姑娘》

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
呵呵~~
不错哦~~     Re:【讨论】《灰姑娘》

呵呵
楼上的你很会开玩笑啊     Re:【讨论】《灰姑娘》

太长了。
我的眼睛要长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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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OICQ情人    时间: 2002-11-19 1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