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那端和海的彼岸(全文)

天的那端和海的彼岸
                       
  我的母亲是在我17岁那年死的。才和父亲离婚的时候,她脾气暴躁。常常无故打骂我。但是我却并没有因此恨她。同是女性,我想我能够理解她。
  对于她和父亲的离婚,我也没有太多的反对。从16岁开始,我就认为两个人在一起是因为互相需要,彼此温暖。然而假如有一天发现两个人比一个人更寂寞的时候,那么爱情也就不再有什么意义了。婚姻当然也是。
  我的父亲很快再婚。可惜母亲看不开,她无休止的咒骂着父亲和父亲的新娘。我想这就是母亲还爱着父亲的表现吧。
  只是她已经不再拥有他。我母亲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自己不再拥有的东西,也不愿意别人再得到。
 可惜她毁不了父亲以及他的新娘。所以她只能毁掉自己。
 所以极端的母亲选择了自杀。
  我静静的坐在楼梯上,看着她的身体蒙上一层白布,被人抬走。没有哭泣。只是心里很空。
  后来父亲把我接了过去。迎接我的是他和他的新娘。他的新娘很美丽。和母亲比。
  一年之后,我多了个弟弟。我想他长大了一定会被很多女孩子喜欢。因为他长的很像我父亲,英俊,有浓浓的眉毛和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
  他长的不像我。我像我母亲。很瘦,淡褐色的皮肤。两束麻花辫静静的垂在脑后,不算漂亮。像个越南人。
  在我弟弟两岁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心上被母亲割裂的伤口已经愈合了。我的身体似乎没有关于她的任何记忆。母亲离我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于是我决定离开父亲以及他的家。父亲和他的家一直都不属于我。那其实只是我的疗养所。我知道。现在伤好了,所以我选择离开。
 那一年我20岁。
 
  傍晚的时候,火车在田埂边呼啸而过,整个田野笼罩在一片暮色里,半个夕阳,照着金黄的稻田。透过车窗,我看到一个农夫扛着锄具在埂上慢慢的走着,红色衣服的小女儿跟在他后面一蹦一跳的往家的方向。远处一间间茅屋炊烟弥漫。
  于是我觉得有点饿。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银灰色的烟盒。SOBRANIE.Classic Lights.
  手腕上系着一串佛珠。这是Hallen送给我的礼物,她说小果你要去那么多地方,路上难免会有些危险,但愿这串佛珠能保你平安。我微笑的望着她。缓慢的将手腕套了进去。冰凉的佛珠切入了我的肌肤。
  这是我愿意过的生活。四处漂泊。永远精致的衣物,帆布系带鞋子。穿了好走很多路。在地铁里用笔在鞋上写上NO YES。
 从20岁开始,我就注定要放逐自己。
     
  三毛给自己取名叫Echo。希腊神话里的山泽女神。她为她深爱的男人一生漂泊,一直到死。那种孤寂的感觉。
  没有办法去撒哈拉体味三毛。但是去过沙漠里一个叫做且末的古镇。和楼兰一样被历史和流沙埋葬。站在那些废城旧墟上,才能知道什么叫做沧桑。
  只是那次且末之行的代价是几次和死神交臂。这或许也就是沧桑的代价。

                                        —— by/怀孕萍果
 
  离开且未的时候,在一个族人的家里过了最后一夜。她是个头发全白,面容枯萎的老妇人,有着矍铄的眼睛,第二天的早晨,她帮我梳好了麻花辫子。镜子中的她,叹了口气,说,小果,你这一生,你的爱情,注定流离失所。
 窗外有鸟飞过的声音,凄厉的叫声划破大漠清晨的碧蓝的天。
上车的时候,吻过老妇人的满是皱纹的脸,然后还是和来时一样的行装。
一句话也没有说,我已不习惯相聚,也不习惯告别。生命于我,已是一场赤裸的路过,无牵无挂。
我没有尝过爱情,我只有一双在夜晚的列车窗户中凝视自己的眼。
想着老妇人的话,我在车上昏昏沉沉地睡去,一切安静地模糊,我只是偶尔在梦境里看到年少时那个送我回家的男生,站在阴影里目送我上楼,面容平和干净。而我,笑容甜美地向他挥手,然后进门面对母亲无休止的谩骂,想着一路他对我的照顾,无所怨言。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情,也许我们那时还小,也许我们永远都懂不了爱情。
我也不知道,哪里是我的家,只有在旅途中我才会心安,因为我只想着目的地,还没来得及考虑以后的遭遇。
是时候回到那个城市了。
父亲从我十七岁那年和我一起生活,却从没有陪过我,他所做的只是在我的信用卡里不断地填满可以让我过好的钱,仿佛这样就可以给他自己的心多一点赎罪的机会。其实我不怪他,一点也不,我只是在年少的时候曾希望他多陪陪我,然而现在,我不求什么,我想我已习惯孤独。
那个城市很大,可我不想回家,我在HALLEN所念的大学附近租了一套房子,是在顶楼,加送了一个小阁楼。站在小阁楼的阳台上,望着二十四楼的下面,什么也看不清,只有想要坠落的破碎感。我看见鸟儿从我下面飞过,它们的背脊坚定。然而它们也是注定了一生奔波。
我在近处的一家酒吧里找了一份收银员的工作,老板是一个叫做雷的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平头,淡漠的神情,尖锐的睛神,这家酒吧叫做"疼",听说是为了纪念他死去的妻子。酒吧的色调是那种很潮湿的绿,近乎被绝望掐死的希望,以颓败的姿态存在在这个城市的黑夜。
我平淡的外表与低调的作风使许多天来我的生活一直风平浪静,我想我喜欢雷调的酒,我也喜欢用自己挣的钱买刚出炉的面包。
  每当周末的时候,总有许多学生来到这里。许多写满了生命的脸,有点寂寥的神色。就像那个常常穿蓝色格子棉布衬衣的,带着黑框眼镜的男孩,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喝着扎啤。
 HALLEN常常来我这儿看我,给我的住所带来大捧大捧的鲜花。
 她是个美丽的女子,是她们学校一个叫做"暖昧"的乐队的歌手。
 她有像男孩一样的平头,眼睛大而明亮,高而瘦的个子,时髦洒脱,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冬天了,她和我睡在一起,像猫一样地蜷在我的旁边,偶尔把手搭在我的身上,慵懒而随意。
 我们都是看不到明天的人,在这个冬夜里彼此相守。
                                ——by/独自呓语
 
  Hallen是医科大学的学生,刚上大三。和她相识是在一家cd行。王杰的一张老cd。这家行里的最后一张。她没有让给我,她说我喜欢他。她指着唱片封套上那个有着冷漠表情的男人。他很沧桑。所以我喜欢。
 所以他也是我的。
  她付了钱之后很快离去。那天她穿着淡蓝色的牛仔裙,很少有那么干净剔透的蓝色。配着她高瘦的身材,像一朵固执漂泊的云。
 所以我决定把王杰让给她,即使那是我先拿到的。
  第二次看见她是在那个叫“疼”的酒吧,几个女孩站在酒吧里演唱着歌曲。歌曲的名字和乐队的名字一样。叫做暧昧。
  于是我又看到了几天前在唱片行遇见的女孩。还是穿着淡蓝色的牛仔裙。只是她的歌声清甜优美。
  这个时候雷递给我一杯他刚调好的酒,她是这个乐队的主唱,这个乐队的成员全是女孩,都是酒吧附近那所大学的学生,她们有时会到这来唱歌,只要很少的钱,她们说唱歌是爱好,不是交易。雷说。
  有时侯人和人之间就是这么奇怪。你无法预知下一秒会认识什么人。本来我打算第二天就离开青岛。可是因为Hallen,我留了下来。
 
  知道吗。小果。我曾经很爱很爱一个男孩。Hallen指着自己的耳朵。那上面布满了成串的耳洞。她的眼神温柔的几乎要溢出水来。所以我在身上掘了很多洞来埋藏对他的感情。我甚至想嫁给她,然后为她生很多很多小孩。给他一个温暖的家。
 后来呢。我问。
 她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低下头去。沉默。
  太多的话太容易说出口。可是正是由于这份轻易,所以才没有永远存在的理由。
 于是我也沉默。淡淡的吸烟。一口。一口。
 
  Hallen问我为什么要吸那么多的烟。问这句话的时候,她便会抚摩我被烟薰的微微泛黄的手指。小果,你的手指很冰。她说。
  然后她就顺着我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抚摩下去,她说这样的一双手自会有人疼惜。她说你吸烟的样子很沧桑。
  我夹着烟的右手突然无力,抽了半只的SOBRANIE突然滑落。从二十四楼的阁楼窗台处掉落。半空中灰白色的烟灰像异常春天的樱花,在夜凉如水中静静的盛开。又极快的败去。
 只留下一地的寂寞。
  我知道其实Hallen真正想抚摩的人不是我。因为我身上散发着和言一样的沧桑。王杰也是。
 言是个沧桑的男子。言是Hallen的旧男友。
 只是有一点Hallen不知道,我和言其实是认识的。
  有一次Hallen请我去她们学校玩,很可惜,临时调了课。很重要的课,所以她无法陪我。你先去操场玩玩吧。一下课我就来找你。
  篮球场上正举行一场班级之间的篮球赛。我找了个干净的台阶,坐下,点烟。一边看,一边等着Hallen。
  比赛将要结束的时候,两队的比分还是平局。我看的兴趣索然。烟也抽完了。于是起身,掸掉灰尘,准备离去。
 言的三分球从背后极快的飞来。砸中的我的肩。很疼。
 这个时候哨声响起,比赛结束。言所在的班级胜出。
 欢呼声,人群走动声。
  看到言满是抱歉的眼神。对不起。他说。我看到他那张酷似王杰的脸。满头大汗。眼神像我弟弟那样清澈明亮。
 没事。我微笑。
  言,后面的队友在喊他的名字。你去吧。我没事。我听到下课的铃声。
 那我过去了。对不起。他歉疚的笑容。
 我开始往Hallen的教室走去。左肩开始隐隐做疼。
                          ——by/怀孕萍果
  我看着HALLEN从她的教室里走出来,她的美丽是如此的显而易见。那是春天,教学楼旁的樱花随风漫开,那天,HALLEN告诉我她在恋爱。
 粉色的樱花伴着她的甜美笑厣,"他是个有故事的人,那些故事压得他沉重,也压得他让我迷醉。他是我们学校乐队的小提琴手,我们是在一场音乐会上认识的。。。。。。",HALLEN说起他时,眼里全是星光。
 HALLEN说,那个男孩和我一样的人,冷淡静漠,特立独行。
我微笑着听着,我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那个酷似王杰的男孩,我在想他抽烟时会是什么样子。
 他叫言,我记住了。
 那一阵子,HALLEN很少和我联系。能有一个男孩让她如此痴迷实属不易。
 没有她的日子,我常去那个叫"疼"的酒吧,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在那里工作.我总是要的由雷亲手调的酒,叫做"毒药",那是和我用的香水一样的名字,浅淡中有着隐忍的伤痛。
 红色的液体一点点地流入我的口中,他们说,喝红酒的女人是美丽的。
 雷告诉我,"毒药"是他妻子以前用的香水的名字,他根据她的味道调出了这一款酒。他还说,我很像他的死去的妻子。
 我笑了笑,我没有告诉他,我用的香水也叫做"毒药"。
 我在白天看书,睡觉,看好看的碟片,晚上,我就来"疼",有的时候,只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杯酒,一根SOBRANIE,在烟雾中我看着这个冷群里的各色各样的人,看着雷在吧台上调酒。他很少说话,我是幸运的少数听众之一。然而,我想我是可以明白他的眼神的,又或者我一直在试着去了解。
  他的眼里有雾气,那里站着他死去的妻。有些伤口,是无法弥合的。而伤口,只是自己坚持的一场幻觉。许多年了,他一直在躲。
 "疼"是他容纳自己的躯壳,而巧的是,这里也能容纳我。
 我喜欢在这里听一个个学生乐队自己的音乐,他们都很纯粹,还来得及将梦想塞入音符。完整地。
 那天,走进"疼"时,我如以往一样要了一杯"毒药",坐在角落的那个熟悉的位子里。
 出场的是一个头发略长的男子,眼睛被前额的头发遮住了,我看不清他的眼。
 他拿起他的小提琴,侧着头开始拉奏,他的及肩的头发随着音乐一起飘动。
 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曲子,丁薇为马格写的那首《女孩儿与四重奏》,跳跃的节奏里有着压抑的希望与无从迸发的迷惘。
 他拉的很好,从头至尾,我都在认真地听。
 谢幕的时候,他抬起头,看到了在角落里鼓掌的我。
 是他,那个把篮球砸在我身上的长的像王杰的男孩子,我记得的,他叫言。
 有些名字,用一辈子也记不住;有些名字,只一遍就忘不了了。这是注定的。
 许多事,早就在你生命里埋下了脉络,就像我与雷的妻冥冥中的相合,就像我会遇到HALLEN又遇到了言。有些感情,是一场劫难,我们在劫难逃。
 言向我走来,坐在我身边,我告诉他,我叫小果。
"小果",他念着这个名字。
"知道吗?你披着头发就像海藻一样,浓郁却寂寞。"他清亮而深遂的眼望着我说。"其实我上次就注意到你了,你像一个孤独的精灵。"
 他送我回家,深夜的大街,寂静地没有一点声音,风里夹着樱花的清香,甘甜而清爽。那一刻,我几乎回到了年少的过往。
 在黑暗中,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我能体会到来自他身体的温度。我没有恋爱过,我想我不需要,但这样的一种体温是契合我心的。
 到家的时候,我让他进来,倒给他一杯清水,我家里只有黑咖啡和清水,这是我生活的色调。
 他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走过来抚着我的头发,低下头,开始吻我。****涸的唇迎向了他。
 我想我不爱他,但我可以喜欢他,因为他有着符合我标准的眼与唇。我希望我喜欢的人有一双深遂的眼,因为那是用来看我的;还要有性感的唇,因为那是用来吻我的。
 我喜欢他口中淡淡烟草的味道。
 我坐到他身边,他看到了我CD架上的一张相片,那是我与HALLEN在爬山时拍的合影。
 他指着HALLEN,说,这是我的女朋友。我望向他的眼,里面有隐约的伤痛。
 那一瞬,很安静,我的眼前浮现的是HALLEN告诉我她恋爱时的甜美的笑容。
  她很爱他,而我,是没有能力爱他的,即使他的眼里全是对我的懂得。我只有离开。
 我站起身,拿起电话,拨的是HALLEN的号码,电话里,是她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
 "HALLEN,我明天要出去做远途旅行,中午你来送我吧。"说完,我就挂了。
 言静漠地望着我,开始一支支地抽烟,最后他说,我可以和她分手的,你不要走。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很爱你。我透过烟雾望向他的眼,神情坚定。
就这样,我去了且末,我把他留给了HALLEN,然而当我回来看到HALLEN这个样子时,我才明白一切没变。他终于还是离开了她。
  言不知道我回来,也不知道我在"疼"开始兼职,就像HALLEN不知道我其实认识言。
  然而有些事,终究要发生的。

                         ————by/独自呓语
  九月是无风的季节。晴朗的日子里。有一些黯淡的云静静的漂浮在天际。
 可是我常常莫名听到一些呼啸的声音。只是我知道我心如止水。
  第一次和言单独在一起是中秋的夜晚。那天的Hallen的乐队排练。
  我和言在24楼的顶端喝着啤酒,说着无关紧要的对白,看着月亮悠闲的在云中穿梭。
  第四杯百威喝完。开始觉得潮湿。于是我掏出打火机为自己点烟。当那簇幽蓝色的火苗燃起的时候,言用双手为我护住了它。
 我深吸了一口烟,然后注视着他那双沉郁的眼睛。
 小果你抽烟的样子很特别。我喜欢。言的声音温和。
 我一言不发。
 然后他俯下脸将我的空闲的手指移向他的唇边。
  我被他推倒在阳台的护杆上。他的力量。他的拥抱。我的头发在月光里四处散乱开来。我的舌尖尝到啤酒的涩意。身子在激烈的亲吻下向后仰去。
  我夹着烟的左手颤抖。半支烟从指缝处滑落。跌落于24楼。最后我似乎听到烟着地后发出的破碎声。
  死忙般的窒息感。与仰在半空的恐惧。我的手指紧紧扣住了他的背。长的指甲划在皮肤上发出暧昧的轻微声音。
 我没想到我会爱上你。小果。他说。
 我知道,我们不受控制。
 
 Hallen对于不能在中秋节陪我感到歉疚。
  中秋是个团圆的节日。我知道你在这个世上的亲人不多,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做生生世世的好朋友。她很认真的说。
  青岛秋季的夜晚总是很迷人。在夜凉如水的时候,我们不停地放着王杰的cd。不停的聊着天。
 这个夜晚,Hallen又开始说言。
  知道吗,小果,言长的真的很象王杰。她指着唱片封套上的那个男人。
  我总是在深夜的时候想起他的眼神。他的手指。我记得他的唇吻在我身体时的感觉。他的眼神。水一样干净而透明的眼神,他凝望你的时候简直是一种催眠。
  我记得他第一次送我回家。在一棵香樟树下吻我。他把我推倒在树干上。我好紧张。树叶上的露水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裙子。
  房间里没有开灯。有清冷的月光透进来。Hallen转过脸,满脸是甜蜜的回忆。她的眸子在暗处闪着晶莹的光芒。
  你知道吗。那次在唱片行遇见你。幸好我的动作比你快,否则就被你抢去了。
 可是最先看到这张唱片的人是我啊。我微笑。
  先看到的人没有理由要一定先得到啊。什么事都要靠自己去努力争取的。她回答。一脸的认真与专注。
  整个夜晚我们一直都在说话。直到东方开始泛白,Hallen才沉沉睡去。王杰的cd一直被不停replay。
 我一直都没有睡意。靠在窗前点了颗烟。看着苍茫的天籁。
 先看到的不一定能先得到。先得到的不一定能够永久拥有。
 我母亲是这样。Hallen也是这样。爱情就是这样。
 十月的青岛开始变凉。
 晚上我在雷的酒吧一直玩到深夜。等着言结束演出。
 边喝“毒药”,边听言的小提琴。
 你们是在相爱吗?雷问。
 也许。我说。
 Hallen知道吗。雷意味深长。
 会知道的。我淡淡的回答。
 我送你回去吧。言说。
 于是言送我回阁楼。
  小果。走到楼下的时候,他叫我的名字。你以后少抽点烟,他说你总是这么冷淡的对我。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
  他的头低下去的时候,我的视线开阔起来。我看到Hallen静静地站在门口。目光悲凉。
 这个时候,一切解释都是多余。
  沉默。三个人的。只听见风从厚重的云层中掠过。发出绝望的嘶鸣。远处,霓虹闪烁在这个城市森林。
  Hallen说小果你这么晚还不回来,我很担心你。所以一直在门口等你。你知道这个时候电梯已经关了。
  我把手伸进口袋希望能抓住点什么。我想温暖自己。可惜我找不到烟。这个时候。
 Hallen转身上楼。她的肩膀不停抽动。
 原来你们认识。言很尴尬。
 我送你上楼吧。小果。他说。
 不要了。我转过身。背着对言。其实我也没有深爱过你。
 
  16岁那年。我坐在楼梯上。看着母亲的身体被抬进运尸车。我就告诉自己,世界上是没有男人可以深爱的。
 男人只是我手中的烟。只是在这一刻我才需要你。言也是。
  因为我不像我的母亲,我不想让男人来主宰自己以及自己的生活。
  那个晚上,Hallen没有和我一起睡。一直都没有和我说话。我看见她不停抚摩自己的耳洞。不停流泪。
 
  青岛一天比一天冷。父亲已经把这个季度的钱已经打到我的信用卡上。
 是时候离开了。
 Hallen说东西要送给我。她递给我那张王杰的cd。
 这本该是你的。她苦笑。可是你为什么拒绝要。
 因为我不是我母亲。我不会让他占据我的生命。
 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不能是别人。
 这是我们都逃不过的宿命。
  我爱他,我忘不了他。我真的爱他啊。为什么我无法恨你。Hallen开始歇斯底里。她双手揪住头发。靠在墙上发出崩溃的哭泣。
 于是雪白的墙壁上拖出一道血痕。
 我拼命的制止她。手忙脚乱。
 我不恨你。真的。她的声音气若游丝。
 可是你却如此的痛恨你自己。Hallen无力的靠在我身上。
 掉落在地上的唱片封套。王杰的身上布满血迹。
 
  离开青岛的时候,我再一次看见了言。自从上次之后,我们一直都没有再见面。有时他会打我的电话,一看到他的号码。我就掐断。
 他说Hallen现在和我在一起。她很好。言的眼神依旧沉郁。
  他说遇到你这样的女子是我的劫数。你很特别。你让我很心痛。真的。
 我微笑。其实他不知道。我一直爱的人是Hallen。
 好好照顾Hallen。好好珍惜她。她是个好女孩。我不是。bye。
 我准备上车。他又叫住我。可以再抱你一下吗?
  好的。我又微笑。于是我把脸紧紧的埋入他的胸口。双臂用力的拥抱住他。他的眼神说地一般干净透明,他的气息如此温暖清晰。
 这个爱我的男人不属于我。我也不会深爱他。
 我注定漂泊。
  火车又路过一片田野。天空灰蓝。我把脸贴在车窗上数着天上不停游移的云。
 有些寂寞的声音。王杰的cd反反复复的听。
 我怀念那些相遇的片段。
  淡蓝色的牛仔裙。她的耳洞。她用生命爱着的男人。那个为我着迷的男人。以及手腕上的这串佛珠。
  最后恍惚的睡了过去,身边的阿姨给我盖了件衣服。醒来后才觉得自己一直是飘在这个世界上的。
 我们始终孤独。一直到死。     Re:天的那端和海的彼岸(全文)

好可怜!
可惜,我没心思看啊!




欢迎光临 空网论坛 (http://bbs.kongweb.net/) 作者: yunyan    时间: 2002-10-14 1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