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枫

（七十四夜）【分离】

“相伴的时光总是短暂”，如今看到这句话才真正感觉到他的真实和悲伤。
每到分离前的日子，我的忧郁症就控制不住。无论多久的陪伴于我们而言总是短暂。
尽管这些陪伴只是你一分钟的凝视，你洗的水果，你端来的食物，是你一分钟的拥抱。
然而我还是这般迷恋。你忧郁干净的眼睛，结实有力的臂膀，你深沉宽广的体温。

那天哭的那么伤心，亦出乎我自己的意料。我在脑海里反复演练了几十遍，应该和你说些什么，怎样说，先后顺序；你会有怎样的反应，我应该如何应对你的每一种反应。但是我没有想到，你认真地抱着我的那一刻，我会哭地那么伤心。我从来没有在你面前这样哭过。
你放下手里所有的东西，温柔地抱着我，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我的背，拍着我的背，我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为什么而哭。因为那些事情的悲伤又或者仅仅只是因为那一刻你全心全意的温柔。我趴在你的怀里，哭到哽咽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一直是那样的一个人，言语不多。几乎也没见过你手足无措的样子。我趴在你地怀里，看不到那时你的神情，但我几乎可以想象的出你那一脸的镇定和沉稳。

你说，过来。然后抱着我靠在床头。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这样认真地谈这些之前不想去提起的问题。
我从来不愿意让自己陷入这样被比较的状况中，所以我从来不愿意接受那样的感情。我只是没有想到到最后，我还是没有办法摆脱这其中的阴差阳错。这种猜测的痛苦有时候让我非常煎熬，只是大部分的时候我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些。
像彦那样的女孩子，是让我最看不起的。没想到自己竟然因为她和你起争执。
那些小女人的伎俩，我们一眼就可以看出，而你却全然没有意识到。你的盲目有时候让我觉得愚蠢和气恼。我自以为你不是那样愚蠢的男人，却没有想到你和那些人一样，连对我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每每想到这些就让我心痛不已。
那天夜里和你的谈话，也不知你是否真的会认真去想。也希望你可以看清这个人。我不反对你和她继续保持朋友的关系，只是希望你可以更客观地看待这个人，仅此而已。然而，至此，她也不再是我的任何威胁。我既已认清她的本质，就知道她不是我想的那般优秀的女孩，那我还在意什么呢。若你竟真有蠢笨至此，那也不配让我再去费心担忧了。至此，也便可放下了。

未来很漫长，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需要去彼此支持和面对。若是内心里得不到你完全的支持，我便要更加努力和坚强，才可能面对所有的一切。然而，越是这样劝诫自己，越是让自己陷入脆弱。这世上并非所有的事情反复练习就可以麻木，可以适应，可以习惯。每一次的分离，都让我越加痛苦。从第一次离开自己熟悉的国度开始，就不可避免地让自己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折磨。相遇，重逢，分离，再次重逢，然后再次分离。生命就像进入了一场诅咒，循环着一切让自己痛恨的事情。

然后，我遇见了你。

分离，相聚。我们又一次次陷入这种黑洞般的周而复始之中。甜蜜，温暖，争吵，忍耐，大笑，痛哭。我依然还是有些不能相信，我们一直走到了现在。几次几近崩溃地因为无法忍受那些痛苦而想就此结束，然而最终是什么让彼此没能狠下心来对彼此放手，我们也许都没有认真想过。每一次关系走到冰点的时候，我们的重聚都像是凤凰的涅槃一般，重生出炽热的光芒。我们都很茫然，对那些不可理解的彼此纠缠和不舍，痛苦和撕磨。

然后，现在，此时此刻，我在这里。透过一个小窗口看着你忙碌的身影。你时不时忙里偷闲地跑出来看我一眼，深怕我饿了，无聊了。你傻傻地笑，搞怪地冲我发出宠溺的信号。你那样一个爱面子的人，却可以不顾别人对你的玩笑，一趟一趟地给我送各种吃的。就像妈妈对孩子一样，似乎除了准备各种可口的饭菜，不知道还能为对方做什么。我们都是不会说抱歉的人，尽管会为因为给彼此带去的伤害感到愧疚和无奈，却依然缄口不语。倔强如我们，只能为彼此变得乖顺一点，用那样的眼神去安抚对方。这就是我们。
你知道我有多少次在夜里看着你的脸，有多想把这些记忆都变成一张张照片，一段段影片，这样在我们分离的日子里，我就可以不停地倒带。有时候，我会在脑子里反复地回想那些你抱着我的时刻。你到车站来接我，我们一路小跑地奔向对方。我在地铁里靠着你睡着了，你就一路用手心拖着我的下巴，就是为了让我睡的舒服一些。就像下一秒会再失去一样，有时候我会害怕自己把那些画面遗忘了。遗忘了你那温柔溺爱的眼神，那些犹如镇定剂般的拥抱和轻抚。然后把你对我反复肯定的感情都遗忘了。我很害怕因为分离带来的争吵和痛苦。我想，你是爱我的吧。

亲爱的你，天亮的时候，我又再坐上回程的飞机，愿你念我，如我念你一般。


默然相守，唯念安好。
2019.01.06

清枫

（七十五夜）【2020】
很多年以后，当我们再来回顾这一年，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感触。
2020，无疑会被人类载入史册，成为多年以后人们回想当年时谈起的“那年”，就像当年的黑死病，鼠疫，非典，这场席卷了全球的病毒之战，几乎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方式。
我们似乎都已经快要忘记在云淡风轻的阳光下，呼吸着新鲜空气，喝着咖啡奶茶，谈笑风生，是一种怎样的轻快惬意。那样稀松平常的场景，已经不知多久没有拥有，也不知还要持续多久这样的诚惶诚恐。

逐渐逐渐，我们会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就像我和你，这里和那里。
习惯短暂的相处，习惯不去奢求，习惯在屏幕里看到的对方，习惯一个人的思索，迷茫，没来由的失落和忧郁。
习惯拒绝诉说，习惯莫名的空白，习惯试图填补却无可填补。
习惯不去想任何与未来有关的场景，习惯不去刺痛自己。
习惯等待，也许仅仅只是等待一个开始，但仅只是一个开始已经让我筋疲力尽。

2020，我曾经有过期待和相信的，都再次被粉碎。当头棒喝般，被人告知，什么是现实。
2020，再一次告诉自己，回归现实。无欲则刚，曾经不是这样告诫过自己的吗。
2020，因为你，我痛恨了太多的东西，甚至包括我自己。
而这个我，已经不再是我了。

2020，真是不能再糟的一年了呀。分明是一个这样圆满的数字呢。2020，突然想起你那时说，”在一起吧。” 不知道，那时的心情，你还记不记得。于我，一切却清晰如昨日。

你说，2021，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吧。

2020，再见。
2021，你好，清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