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孤寂

小茶渣

(一)
        一个暴雨的午夜,窗关得紧紧的,略感窒息,偶尔路过的车灯照进黑暗的屋子,杨瑟缩了下身子,一阵痉挛袭来,用力掐着手臂,汗滴到了地板,"疼啊"杨趴在地板上,大口喘气,眼角尽是泪水.

        5月30日.例假.

        建,我原谅你就此默然消失,永不出现,今天,打开了那瓶与你一起挑选的红酒,说是要等结婚蜜月时才能打开...谁管你呢,谁让你说不遵守诺言的人就要被罚打屁屁呢..我不就是等你,等你出现吧,我巴不得啊.你出现后,我又要做什么呢,把剩下一半再灌进肚子,然后摇着瓶子,抓住你的胸襟,傻里傻气地炫耀,不让你沾一滴..可是为什么,我会知道你一点都不在乎呢..你的眉头皱着,那双眼睛如深渊般勾住我忐忑的灵魂,我便不能自制地攀上你的身体,就此睡去,不再睁眼...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不在乎我撒野,哪怕你抢走我所有的骄傲,厌恶一声,我便会停止了.可是你却纵容了,那么你是纵容我的一切,一切如妖的诡戾吗?却为何,我的妖气被你怀抱宠成了深巷里的黑猫,再也不愿伸出爪子,藏起自己的食物,捍卫一切归如生命的气节...才喝了一半,头就晕了.昏昏沉沉,你的影子斜斜地摆在橱窗上,覆盖住我的双眼..困倦啊...
  
        次日清晨,阳光普照,扫走一夜的湿气...杨被一阵铃声吵醒,抓抓头发,接起电话.

       "生日快乐..白痴.."      
       "呃?哦.."
        徐的电话,一番无厘头的聊天,也不知道都说了什么,约在楼下咖啡吧见面,说是有礼物哦..

         多累啊,再睡一会就好了.杨想拒绝了,可毕竟有什么理由拒绝呢...洗刷完毕,换上件宽松得T衫穿着拖鞋就到咖啡吧...

        徐一阵白眼,不得以坐在我对面.

         "什么礼物?"
         "等等"
         "等什么?"
         "你急什么?"
         "不敢急."

          杨喝了一口橙汁,冰爽入肺,干脆就喝干了,再要了一杯.徐不动声色地看着杨,杨也不里她,自顾拿吸管吸着果汁,从什么时候起,杨懒得去找话题,安静就安静着吧,不感觉尴尬就行了.

         "Hi"一男子走到她们旁边,微笑,微笑的绅士..杨吸着细管,抬头看他一眼..徐快速把那男子拉到杨身边,请他坐下,之后两人就很熟络地聊了起来,杨无所事事地继续吸那没完没了的橙汁,看着桌上的传单发呆..最后索性趴到了桌上..

        徐用脚踢着杨的小腿,杨不里她,她就换踩的了.杨白了她一眼,坐起来,发现身边的男子很高,坐得直直的,一本正经的样子..杨就想笑啊,可又不好意思,她想,这男子应该很有趣.

        中午,三人出了咖啡吧,男子说一起去吃午餐吧..."午餐?哦,我只说午饭,你们去吃你们的午餐,我自个吃我的午饭啦.拜..." 杨扭头就走,心里却诅咒徐"没劲得很,什么礼物?!别想再骗我,再骗我朋友都没得做了..."

          晚上,肥皂剧的主人公还在委屈地和男主人公闹情绪..杨俯在案上赶着下一季的策划,飞来几只夜虫..在灯泡上乱撞...杨习惯在黑屋里点盏小灯写策划书,也熟悉了这些不顾疼痛乱飞乱撞的虫子,有时候,杨会同情起他们的不顾一切,在他们即将被灯火灼死之际,啪地关了台灯.一切归于黑暗,就象人之初来世一样的黑暗,没有恐惧,没有孤独,没有争夺,没有贪婪..

           月光照进了屋子,杨走到阳台,晚风清凉,也吹开了心里的烦闷..徐打来电话
     "怎么就这样走了".
         杨说",要不要怎样呢?"
         她说"礼物还没给呢."
         杨笑了",不是见到了吗?"
         徐说,"见到什么了..    "   
         "那男人不是你安排的吗..."
         "他是我表哥..海归派,今天刚好约我吃饭,我说我朋友生日要一起吃.就顺便叫他一起来了"
          "那干嘛拉他坐我旁边"
          "好啦,我是有点私心,想你们认识一下嘛...多认识些人不很好,那家伙不是走了吗?"
            .......
           "喂?"电话两端同时沉默了一阵后,徐试探地喂了一声.
           "恩.."
          "我在你家楼下，你在家不?"
           "在"
           "那怎么不开灯,我上去了..."

          一开门,徐就把我抱得紧紧的,她说"宝贝,怎么了?今天你生日,快乐点.给你买了个蛋糕,还有蜡烛哦."眼泪就滴在杨的脖子上."谢谢"杨哽咽着,把眼泪吞了回去.她说过不哭的,谁都不能让她再心酸流泪...如果眼睛涩了,就用眼药水,那样心不痛不痒.

           她们点了蜡烛,切了蛋糕.许的愿是明天是晴天..天气预报都说明天是晴天了..她们愿意这样,这样实现愿望的概率大点,这样她们对愿望就多信一点,这样她们就对未来有了希望.

          徐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盒子,上面系了条粉色的彩带..她说"在LOLITA买的,本来想带你去试穿,后来你就跑掉..先买下来了,不合适再换.."杨高兴地抢过来,"合适,合适..不换不换"

        杨觉得没条裙子都是有灵性的,是每个穿上它的心情,也是每个拥有它的心情.这种心情说不清楚,是种绝对占有,与主人身心融合一体的..杨不常穿裙子,每次穿,都需要选择与之一样的心情.生活对杨来说,是奢华,也是每刻都需要精心琢磨的.
  
        徐送的裙子,是罗纱锦绸质地,窄腰宽摆,淡绿色,在腰间至胸口处,开了一朵娇艳的月季,花瓣圆润,枝蔓顺着躯体的线条蔓延着,用样浅绿的罗纱在裙摆处细细的围了一圈.杨喜欢极了,穿上它的感觉似是行于曼妙春色间,微微笑于世...是这个心情吧.

小茶渣

(二)
日历撕至六月,天气酷热难耐.夜晚不见一丝风吹进,杨坚持着不买空调,没事拿着一把蒲扇,摇啊摇地,跟对门的大妈一样,只是大妈还会拿那把蒲扇打打夜里的蚊虫.而杨是点着蚊香,香炉上冒出的烟袅袅,杨便发起了呆..

6月3日 拂晓的岸堤,芬芳啊...

从田身边爬起来,天未亮,清晨的空气冰凉渗入肌肤.我看到田仍旧睡得很香,呼噜声打得响,睫毛又密又长,真羡慕啊.昨天还闹着和飞分手,什么决不原谅,什么不爱就不爱了.问及原因也只是田被老总训了,飞没有安慰,反说田的不是.哎..恋爱的人啊，总设想那么多完美的事情,得不到就失望了,何必呀.好不容易哄到她睡了,折腾我的身子..

离开田的公寓,天微微亮了,公车还没来,索性走去上班...路过水泽公园,荷花湖里已开满碧波仙子,银露闪闪,真是漂亮.我看到和我早起赏荷的还有另一女孩.穿着短裤,吊带蕾丝裙,坐在湖边,两只脚晃荡着.今天,算是我发神经吧,竟走去和那女孩打招呼...

"嗨."
"恩"女孩转过头看我一眼,两脚仍旧晃着.
"怎么一个人?"女孩很漂亮,长得象田,脸圆圆的,眼睛乌黑明亮.
"高兴"
"高兴什么?"我确实太多话了,平时不爱怎么说话的.大概昨天和田说多了,人吧一打开话匣子,就会停不住的,这时候哪怕没人听你说话,你也能自娱自乐地说个没完.想起田说的,那个能在你身边听你说唠叨的人,就一定会陪你一生.该不该信呢?
"没什么,你是谁?"
"一个天使..."女孩哈哈大笑起来..我也觉得自己的回答好笑,可是憋住了."不信么?"
"怎么信?"
"为什么不信?"
"天使头上有光环"
"哦,那是神话的,天使就是我这样,走在人群里,施予人恩惠.每天只能做一件事,一件令人难忘的事.上帝说,万事皆需体验,痛苦吧,快乐吧累进人生的宝盒里,每天都摇一摇盒子,如果听到丁零锒铛响,说明你的人生还不够饱满还需要留在人间受世事的历练."
"你真是天使?"
"真是!"
"那你知道我心里想的?"
"恩"

之后我们都沉默了,晨曦抹上了湖面,我仿佛听到天使唱的歌谣,"在天边微笑,我的心儿,片片的光辉带走了阴霾,我的心儿,充满了光明...光明啊,你知道啊,黑夜的恐惧总是在心房里乱撞,下一刻的曙光在哪儿,哪儿..."

离开之前,我用便签纸写了张字条塞在女孩的手里..."人如荷藕,务必坚强"

在我离开那一刻,心却遗落在湖光间,害怕女孩就此纵身跳入荷塘,却也相信她会站起来回家.家,一个让孤独的人想得起来的归宿,便有足够理由继续生活...真是一个芬芳的清晨..

小茶渣

ePs:

兔子抢我的话....

下一小节..要==了..

小茶渣

(三).一起生活.

杨有些受不了办公室里的小米,她说,杨,你为什么总是一个人..言下之意是,你怎么那么清高..杨说,小米,听过纳尔基索斯么,一个自恋至死都爱着自己的人,可是他如水清澈,如花芬芳,他不需要别人的爱,却用如天一样辽阔的爱,如海一样深的情来爱自己,我如是,我爱自己甚于一切.

不管小米是否听懂,杨提着包就下班了..夕阳绯红的城市,人影穿梭.杨对自己说,活着有三件事必须做,吃,睡,还有看夕阳..

晚上回到家,小米拿着行旅站在杨的门口,两眼泪水,她说,杨,我可以住这吗?

杨和小米住到了一起,两人却视他人为空气一样,各过各的,偶尔,杨坐在地板上,在手提电脑前噼里啪啦敲字的时候,小米会装着拿杯水过去,偷偷扫着荧屏上的字..杨头都不抬就知道,小米又想窥探她的隐私了,她说,小米,你想住到什么时候呢...小米就识相地跑开了..杨觉得,这样生活其实也还好,偶尔由小米下厨,下面,或是吃上些白米饭,日子便有些真实起来,若小米走了,一时半会还真不适应了,杨常对小米说,被宠坏的小姐手艺还不错..小米瞪大了眼睛,拿着菜就要没收..

小米的日记.
几日与杨的相处,感觉这女子过分安静,却有一双洞察一切的眼睛..那日见我在她家门口,原本准备了一堆的借口,没想她却没有问什么,只是问我住多久..我说不清楚,她便没再说什么..几日下来,杨一直在客厅里打文字,一打就是一晚上,每次都希望知道她在忙什么,但她还是不喜欢被打扰吧..有机会一定要问看看..原本以为杨是个清高的女人,那日却见她拿着香肠在小区外喂一只小狗,样子温柔极了..算了,不说了,杨这女人,我应该是懂不了的..对了,不知道董自己一个人,过得好不,和他吵架快半月了,真该死,说了不里他了,现在开始想他了...杨说的没错,我就这么个小女子..明天回去吧..

小米向杨道别时,杨说,保重了..继续敲着键盘.小米忍不住了,问杨整日在打什么..
杨说,完成了发个E-MAIL给你..
小米受宠若惊,真的吗?
罗嗦,你还走不?
走了,再见.


再见..杨叨唠着这句,头开始疼了起来,她走到阳台,看到小米一袭白裙,穿过马路,上了计程车..喝光手里的绿茶,剩下绿茶叶子沉闷地躺在玻璃杯底..


晚上11点,小米收到了杨的E-MAIL..

小米,
你好,
突然不习惯自己一个人吃饭,今天在楼下随便买了块面包,真没有你做的饭好吃..
说了要给你看我打的东西..结尾有些仓促,不想写了,大概没人做饭的缘故..放附件上了.
杨.

小米下载下来,看着看着,紧紧抱着身边的董,小米说,如果不和杨住几日,我想我不会懂,杨的文字..

(四)
这是一部剧本 还是一个小说.篇头这么写的:

她说要献给他一场电影,故事很简单,是种老电影,只有一个个片段与镜头的切换,场景一直是他们生活过的小屋,还要有音乐,那种听了不伤感,却有刺骨之疼的音乐..音乐声之外,只有平素的旁白,以及几乎可以忽略的对白...是关于他与她的生活,还有爱情..她不知道这些有什么意义,于是她把这些片段从生活里剪进了胶卷,放上了荧幕..台下的他看着闪烁的荧屏,黑暗中,吞进了整整一瓶安定...

谨以此文献给飘荡的灵魂....
写于某些个与小米生活的夜晚..

[我]
第一幕,一条古老的小巷,阳光照不进的泥墙以及碎玻璃的窗,抬眼是细细的蓝天,镜头缓缓下移,经过一棵挂了几片黄叶的梧桐,后落到一个女人的背影,接着跟随她的高跟鞋在千回百转后,停留在一间门扉禁闭的黑屋前...

这条小巷对我来说,熟得不能再熟了,那是我长大的地方,我记得那棵梧桐,曾经让父亲绑条绳子,做个秋千.父亲却总说,树太高了,等你长大了自己爬上去绑..那时,我每天都仰头看着梧桐掉下的叶子,一晃三晃地落到地上,哥那时总爱拍拍我的脑袋,说,丫头,哥上树给你做个秋千去...
我终究记不得自己如何在秋千上玩耍,把那青春年华一次次抛向高处,在最高点所看到的遥不可及的未来...现在回想起来,如此渴望越过高墙看清外面世界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哥...

[他]
第二幕,
背景:二十年前,这座小城刚由农村转为城市,人们追赶着时髦的发型,哼着流行音乐,听着电台DJ的侃侃而谈,许多平房被规划成小区,还有公园,越来越多的人下海一夜暴富,也有人投机成了当地有名的富甲,小城被笼罩在虚假的浮华里,人心躁动...

时间:下午2点
他,穿上了警服,对着镜子漏齿一笑,缕了缕额前的头发,戴上警帽,亲了妻子一口说,晚上晚点回来,局里有点事,你们先吃饭吧..3岁的女儿跑到他膝前,拽着警服的衣角说,"爸爸,明天周末带我去公园.."他笑着拉起女儿的两只小手臂,转着圈子,女儿咯咯地笑..."爸爸,明天就带你去,还给你买冰淇淋.."放下女儿,他整理了下警服,便走出了家门...

时间:凌晨3点
他,还没有回家..我以及父母还有他的妻子彻夜不敢眠...焦急地等待着他的消息....
此刻突兀的敲门声响彻了整条小巷..
开门进来两个警员,表情都很严肃.
一个警员说"请你们一家子都到警局接受调查..."

地点:看守所
我:"我要见他."
警员甲:"现在还不行.."
我:"为什么?"
警员甲:"他在特殊病房,而且被看守着,禁止任何人探监.."
我:"他怎么了?"
警员甲:"这也是我要问的,你知道他最近都在做什么吗?和哪些人有过接触?"
我:"都在上班吧,我想,我们很久没交流了..."
警员甲:"那你知道他欠债10万的事吗?"
我:"什么?! 我不知道.."
警员甲:"你们平常关系好吗?"
....
....
我回头看了看他的妻子,正泣涕涟涟被一警员询问着..
感觉一阵眩晕,这都是出了什么事儿.....


镜头切换到6个小时前..

他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晚上9点..表情复杂地走进安检口..另一男子随之跟着进去..

近来他染上了赌博,与朋友去澳门,最终欠下了巨债..他朋友跟他说,得大干一场,还了这笔债,要不没法活命的...
于是他们通过警察的关系,买通了关系,进入飞机...他们计划,劫机..外逃泰国..

飞机在夜空里,他想起了他的家人,他们的脸浮现在眼前,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快晕过去了..空姐询问着,给了他一杯水,他感谢地点了点头,他的朋友给了他一个眼神.他咽了口水,一同走向洗手间...出来时,他们手里多了一瓶汽油,一包炸弹,他拿着打火机,作势要点..所有人都被吓傻了,他威胁地吼着:"让飞机飞往泰国,否则我就炸了这飞机"....机长答应了他的要求,他红着眼睛,紧紧握住了汽油瓶..机舱变得十分沉寂,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听到了女儿欢快的声音,由远至近,又渐渐消匿...

飞机降落在某个机场里,当机长打开机舱门时,外面是一片警灯闪烁,他们仍旧在中国,飞机四周都被警戒着,他的朋友慌了,点了瓶汽油,仍向地板,随着听到几声枪响,他朋友被枪毙了...火渐渐大了起来,所有人都慌乱了,他看着这片火海,绝望地拿起已点燃的汽油瓶,往头上倒了下去...


地点:监狱
由于他有投降的举动,法院减轻了他的刑罚,判他20年监禁..他在监狱里很安分,又减刑了5年...
第一年,他妻子会定时去看他,但家里已经负债累累...
第三年,他听到他母亲去世的消息..伤心欲绝的他,在雨夜里绕着操场狂奔..
第五年,他的父亲娶了个外来妹,比他父亲整整小了25岁...
第八年,他的妻子改嫁了..

此后,再没人来看他,他时常一个人望着铁窗外的蓝天,偶尔飞过的小鸟,成了他每天唯一守侯的事情...

[薇]
出狱后,一个女子站在他面前,他知道是薇,他尴尬地用手挡着他丑陋的脸,女子走到他面前,"走吧." 走到她的轿车前,拉开了门.

你姑姑呢?他问.
去美国了。
美国?
在美国某个电影公司当编剧.
哦,你好吗?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却又不想沉默着.他太久没和人讲话了.
好.薇从后视镜憋了一眼她父亲,如此没有记忆的一个人,却要一起生活了.法院传票来时,她才知道,他刑满了..

在墓地,他跪在母亲面前,痛哭流涕,薇静站一旁,落日在墓碑上留下半面阴霾..

他早该想到,薇是被人包养着..他看到他们每天都在为他的到来争吵不休,他知道那男人至少还是爱薇的,要不不至于还有争吵,但他说不上什么,薇说,你就安心住着吧,别管那么多.

那男人终于在摔碗的那晚不再过来薇的住处,他常在半夜听到薇的房里传来低哭泣声,他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象一只狗了,明锐地洞察一切声响,时有撕纸声,时有酒瓶落地声,时又一阵音乐掩盖了所有声响....

他走到薇的床边,帮她掖好被子,薇突然醒过来,抓起他的手臂,痛苦地咬着,眼泪顷刻落满手心..

薇走了,留下了老家的钥匙还有一些钱.纸条上简短几字,"过去无缘抚养,今日难却同情.女留."

他又回到了老房子,泥墙的土几乎都快掉光了,那棵梧桐呢,他想起了妹妹晃秋千的样子,那样快乐..树木总比人感情要深些,根扎着,这块土地便不再转移..直至垂老吧..他想着,靠在摇椅上,他走不动了,安定落了一地..


[末]
某日,我收到薇的信,她说,他死了,死在了老屋,而她正在昆明,和男友开了家酒吧.

我收起信笺,发现天空的云并非洁白柔软,某些线条坚硬如在蓝天裂开了空隙.飞机缓缓落到地面,人终究要在熟悉的环境终老...

(五)
6月20日.
不知道为何 ,与小米生活的这段日子,让我想起了这么个女孩,薇.而小米走后,薇也随着消失,那是与建在云南昆明认识的一个女孩,穿着热裤在酒吧里和男友接吻着..建笑着说,看吧,现在女孩都不得了的热情.我说,她有一个很长的故事.建说,你怎么知道.我说,我什么都知道..还记得那时,我说回去要给她写一个故事,后来却淡忘了.

某日小米的手腕上漏出了一个烫疤,我才想起薇来,她的手上也有一块,那时我说,建,你瞧,她的故事一定很离奇.他只是笑着,吻了吻我的头发.傻瓜,不定是小时候烫伤的..问小米时,她也是这么说的.

一段日子,我宁愿安好地放存好记忆坛子,却永远忍耐不了被其掀盖的醇厚浓郁所挑拨..离家出走的小米还有薇,今日突然想与你们一起在昆明,一起相识,多好.

故事到最后就不知道自己写些了什么,我以为把玩故事时,自己就是主宰者,但到最后,连同自己一起丢进去,写谁呢,建,我写的都是谁和谁呢?

小茶渣

总有一天,会完结的.

小茶渣

缘,我会慢慢完成它的.
只是需要一个心情,
盆子没想过放弃它的..

小茶渣

那本日记被忘记了几个月,杨抚着封面布帆上的牡丹,鹊架桥,卿知归兮,芳吐香,犹为季兮.

芳香犹季...
杨喃喃自语,三两字,沉浮于记忆..


闹钟声吵醒了趴在桌上睡着的杨,额头上尽是汗水..
天都亮了,杨拉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拉伸着筋骨.想起昨夜徐婚礼上的伴郎,那个徐曾经介绍给她的男子,自从上次见后,就没再碰过面.婚礼上的他甚为耀眼,杨分明看到宴上许多女子艳羡的目光.身为伴娘的她,沾了不少风采.他叫方泽.杨记得他们在宴会空闲时聊过,也记得方泽帮她挡了许多酒,记得在她弥醉时送她回家,但终究记不清楚那些细节,是否说了些有失礼度的话..但想想,第一次见面也如此冒失,无妨吧...

方泽到访让杨出乎意料.他提着皮蛋粥,在杨面前晃了晃."morning.."
好心情感染了杨,他们一起坐在矮方桌旁,方泽看着杨大口大口地吃粥,担心地问"不烫吗?"
"这样就不烫.."杨舀起一勺粥,对着泽吹了几口气后,满足地送进嘴里...
方泽哈哈笑着,"下次想吃什么粥?"

"我们交往吗?"杨抬头问他.
"只要你愿意"
"下次我要白米粥"杨认真地说.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方泽,这个第二个走进她屋子的男子,她忙碌了几个月后,吃上的第一碗热粥,犹为趋寒暖胃.


12月 冬 凌晨

建,这是属于我的季节,你曾经这么说过..我盼来了..

参加了徐的婚礼,看着她幸福的笑容,谁谓爱情需要修道般历经世事磨难呢.她说,她的爱情顺理成章,这样对吗? 怎么不对,我如是坚定地回答,即使新郎的眼里有一股沉敛的孤寂...这是生活里不可避俗的伏笔吗?

生活终究需要两个人一起打理着过活..田离不开阿飞,小米离不开董,即使吵闹,分手,心里那块田地却依旧耕耘着爱情的五谷杂粮.曾问过田,如何开始恋爱,她说,水到渠成.如今想来,也是这么个理..但只怕许多人专心修渠,却不吝放水,如此一来,爱情终究也是一尾在华美却干涸的长渠里苦苦挣扎的鱼..

月季绽容而后谢去,我等候的冬季变得如此娇小,在南国, 有情人的雪人会被融化吧..

杨夹进一片月季花瓣..雪白色的...隧言,秋声碎止.

小茶渣

杨一进办公室,小米就拉她到一旁,神秘兮兮地说"杨,你有追求者咯.."而后指指杨桌上的一束红玫瑰...
杨笑了,却是被小米夸张的动作和神情逗笑的...她拿起那束玫瑰,闻了闻,"他叫方泽"..满足下小米的好奇心..否则这丫头,估计这一整天都在她身边绕着这个话题,没完没了了...杨了解小米,她甚至羡慕小米,这样率真地生活..

杨拿起笔筒里的发簪子,象牙白的簪身,挂坠链有一只银色的蝴蝶仿佛被她上面的绿幽灵般的石珠子摄去所有灵气,杨晃荡了两下这枯竭的姿体..麻利地盘上她的头发,开始投入今天的工作...

小米看着阳光落在杨的发簪上,碧绿的珠子尤为深邃...小米觉得杨就是这么个人,话不多,而当她注视你时,却有摄魂的力量,如这颗珠子不声张的鬼魅,叫你不得不冷静下来,听她把话一句一句地说完....

每到雷阵雨的夜里,小米的噩梦就象毒品般折腾起她...她梦见15岁时,初恋男友背叛她时委琐的神情,她抓起火烫的熨斗扑向男友,相持下烫伤了自己的手臂...
和杨生活的一天雷雨夜...小米的喊声惊醒了杨,杨紧紧抓着小米乱舞的手臂,喊醒她..醒后的小米惊慌地大哭着,杨安静地看着她,帮她理好头发后,到厨房温了杯牛奶递给她..小米哆嗦地喝着,杨说,梦就象一场自导自演的电影,你不让它结束,它也就拖着你继续演下去...杨说时,冷漠的神情却象一剂镇静药灌输进小米冰冷的血脉里,循环出温热的眼泪...

"杨,很高兴你恋爱了..."小米认真地说.
杨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

小茶渣

和方泽约好一起过平安夜的...

大学时,田对杨说,她要和她所爱的人一起过每一个节日...杨当时很扫兴地说,过每一个节日的男女并不一定一起过一生...田摆了副想拿豆腐磕晕自己的表情...

杨对着化装镜笑了,想起了田的作怪的表情,也笑眼前的她略施粉黛的娇俏模样...

杨挽着方泽的手臂,站在数百人的广场上,午夜12点的钟声终于敲响了...空旷的声音未及人们的欢呼声,认识不认识的人互相祝福着,杨兴奋地拍着双掌,"方泽,圣诞快乐,圣诞快乐~~"  方泽抱住杨,"圣诞快乐"..杨意识到自己似乎变得孩子气了些..."圣诞快乐,方泽..."埋在温暖的胸脯里,是一份安定而真实的礼物..


12.25  凌晨 圣诞快乐...融化了的雪人..

当我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恋爱的时候,小米说,她很高兴看到我恋爱了...是吧,恋爱了吧...雪人的故事反反复复地出现在冬季这个寒夜的梦里,如此预示着我恋爱的开始,一个人的牙杯,一个人的方桌,一个人的电视...都将变成两个人的...我不得象个会计师,稳妥地计算出即将多出一个人的空间所需的清单...可生活毕竟是算不清楚的吧...

恋爱的人似乎容易失去想象力，我越发无法理解自己的客户或是朋友，他们的提出要求的同时带着如何的心情,以往我是那么自信自己能够会意的.爱情仅仅抽干人的荷尔蒙后,进而淘空脑干了?建,呵..对么...如果你发笑,那么就是对的,我开始发傻了吧...那个象孩子的我站在方泽的旁边,是我多次梦里回见的身影,我们笑着挤出人群,穿过许多靓丽的广告牌,跑向街道,跑向我们相识的餐厅...

手机从凌晨后陆续收到圣诞的祝福,这些寂寞的信息仿佛有条引线牵着一颗颗不甘孤独的心.突然想起收件箱里似乎缺少了一个人的名字,那么,现在的他,应该不孤独的吧..

小茶渣

阿志以一个已婚男子的身份出现在杨面前,神色多了些婚后颓然的无可奈何...这个男子依旧在悲伤时第一个想起了杨,他说着生日快乐,却很慌张..杨不知他害怕的是什么了,男女间纯粹的暧昧是允许存在的吧,如果牵扯上目的性,那将是场可怕的厄运...他们一直保持着一米的距离,这是一段刻意划出的界限.杨收下了他的礼物,却婉拒了他的邀请,杨说,"我有男友了"..阿志愣了许久,最后选择沉默着离开...看着阿志的背影,杨知道,她的手机里,不会再出现一些无姓名的号码发出诗一样的祝福了吧..

不过一场梦而已,杨醒来时,手里拿依旧拿着手机,新信息里,方泽传讯,别踢被子,好梦..

一个人的出现接替一个人的离去,生命里不会是孤单的旅程,但谁知却只是对镜生活,一个人养长自己相思的黑发...


12月..冬季的深夜

夜深的时候,突然想把自己这一天的心情如诗写下,在这张白纸上,眼花般跳动的黑体难以抑制心里潮闷的气息.月光明亮的窗棂上,一杯清水依旧摆放着,如此安静叫人无法刻意去破坏.阑珊的醉意,此刻需要的该是满怀的抒发,找一个人碎碎喃喃地讲着没有没尾的话题.拨过方泽的手机,却找不出该讲的语言,那头的他温柔,却缺乏与我一起的心境.他依旧清醒地指引我躺下,掖好被子,闭上眼睛,想他,向他说,晚安,亲爱的...有一刻,清醒的那刻,我做着线上的木偶,顺从地被安抚着.可我没有,世界只剩下的是一个沉醉在悲伤过往如今却是幸福的女子时,荒诞不该言谈抚慰的吧...

我挂住电话的同时,泪水流满手心...

阿建,认识你的初春,我生场大病时,你说,病痛可以被阳春三月的清风吹走,于是我收到了那三张如阳春三月里的清风般爽朗俊俏的你的照片..是心情治愈了疾病,于是效仿着,如若生病,便跑向外头,让风吹散这身晦暗的阴影,得以轻盈地生活...如今,我依旧无法忘念这样的习惯,或是赤脚跑在梦里,或是在阳台上静静吹着冷风."杨,生日快乐..你期盼这天,所有人送你的这句祝福吗? 不啊,你不希望听到,听到有人对你的祝福,让你感动无法启齿你的感激而已吧... "风声带来你的碎语,你依旧毫不留情地戳穿我冷漠的面具,你永远站在对的一方,永远...

方泽今天送我的手机依旧放在包装盒里,不习惯使用新产品,可他希望拥有我们之间共同的东西,这是份证明协议吧,证明我们的关系.小米兴奋地怪叫着太幸福的时候,我竟也觉得这是幸福的.小米正以她的幸福观灌输着我呆滞麻木的神经,如果这样可以挑逗幸福的滋味,那么继续吧..找不到丢弃的理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