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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是少爷的作风。

  冷漠、严谨、绝不循私情。

  否则欧氏集团如果只会感情用事,绝对无法在商界屹立如此长的时间,而且规模不断扩大。




  但是,这次试镜是否只是走走形式,免得落人口实,还是真的要靠明星们的实力来决定呢?从少爷的神态上看不出任何端倪,高级主管们不禁有些犹豫。

  三点三十分。

  珍恩绝望地站在化妆休息室的门口张望着,祈祷夏沫的身影能够在下一秒就突然出现在走廊的尽头。第一个试镜的是余静宜,如果夏沫立刻出现,也许还来得及。

  姚淑儿抬头又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她拿起手机按下夏沫的号码。“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她皱眉,心里一阵酸涩复杂的滋味。

  蕾欧公司广告部的职员请余静宜到对面的大会议室开始试镜,珍恩沮丧地看着余静宜从自己身边经过。忽然,她心里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

  夏沫……

  不会是出事了吧!

  库房里阴冷阴冷,阳光斜斜透过高高的铁窗照在尹夏沫紧闭的眼睛上。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睛在眼皮下动了动,似乎想要睁开,但是眼皮沉重如山,眼珠吃力地左右转动着。

  她的神志还有一丝清明。

  当她刚走出家门准备去蕾欧公司时,一辆黑色的汽车突兀地停在她身边,车门打开,一只手从里面猛地伸出来将她掳到车内!紧接着,一方手帕带着刺鼻的气味捂向她的口鼻,是乙醚,她立时惊觉,拼命挣扎,可是那大汉紧紧箍住她,她方欲呼救,乙醚已冲入她的呼吸,脑中霎时眩晕,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电光火石间,她只能选择努力屏住呼吸,尽最大可能抵制乙醚的麻醉,假装昏迷瘫软过去。

  或许也不是假装。

  她当时大概是真的昏迷了过去,现在身在何处她一无所知,连眼睛都吃力得无法睁开。睡去吧,体内的血液麻醉般静静地流淌,她觉得好累好累,仿佛自她出生之日就一直那么的累。还要挣扎什么呢,不如就这样睡去吧,血液里流淌着疲累的声音,对她喃声劝慰着。

  她蜷缩在地面。

  苍白的面容下是肮脏的泥土。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就象在严冬的深夜里困累极了但是却畏惧一旦睡去便会被寒冷冻死的流浪的孩童。

  一定是出事了!

  可怕的念头在珍恩心头挥之不去,她呆呆地站在走廊上,越想越觉得恐惧。一定是出事了,以夏沫的性格绝对不可能会迟到,而她说了会来就一定会来,也绝对不可能是因为不想见到少爷。

  冷汗涔涔地自珍恩后背淌下。

  那么……

  夏沫会出什么事呢……

  是车祸……

  还是……

  她吓得硬生生打个寒战,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了。怎么办,如果夏沫真的出了事,该怎么办!应该去联系尹澄吗?可是尹澄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大会议室的门微微开了一条缝。

  从珍恩的角度正好可以望见欧辰,他正看着舞台上试镜表演的余静宜,神情淡漠,下颌的线条倨傲冰冷。她眼睛一亮,紧紧咬住嘴唇。

  只有少爷了。

  只有少爷能够帮助夏沫!

  废弃的库房里。

  灰尘在清冷的阳光中旋舞。

  尹夏沫苍白虚弱地蜷缩在地面,她的指尖颤了颤,手指渐渐握向掌心,越握越紧,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她将身上所有的力气放在自己指尖,深深地,向掌心掐下去!掌心传来尖锐的刺痛,她的神志也逐渐清明了一些。指甲越掐越深,掌心竟欲渗出血丝来,疼痛使得她的大脑越来越清醒。

  眼睛终于缓缓地睁开了。

  她的眼珠仍旧有些呆滞,缓缓地转动着,自铁窗透进的阳光刺得她阵阵眩晕,一时间看不清楚身在何处。半晌,她挣扎着坐起来,明白自己是在废弃的库房中,库房的铁门紧闭着,库房内也许是很久没有使用过,四处零散地扔着些机器的部件,上面结满了蜘蛛网。

  尹夏沫身体里的力气好像全被抽尽了,四肢软绵绵无法动弹,她心知应该是乙醚的作用。幸好她吸入的不多,否则如果几个小时后再醒来,那一切都晚了。也幸好将她掳来的大汉们认为她吸入乙醚肯定会昏迷不醒,所以没有将她捆绑起来。她边暗自万幸边开始寻找自己的手机。

  可是。

  什么也没有。

  她只余身上一件单薄的海蓝色连衣裙,裙上没有任何口袋,至于随身的手袋之类全都没有了。

  她苦笑。

  是,他们怎么可能会留下手机给她呢。

  望着紧闭的库房铁门,她吃力地想要站起来走过去,但是试了试,瘫软的双腿根本使不出任何力气,体内残余的乙醚也让她的脑袋眩晕欲吐。这时,她看到地面有一条生锈的铁片,眼神一凝,她将铁片拿过来,尽可能地用裙角擦拭掉铁片上的锈迹,然后,狠狠用铁片刺向她自己的小腿!

  鲜血从洁白的小腿上迸涌出来!

  她痛得脸色煞白。

  随着疼痛带来的清醒,体内的乙醚溃败般地一点一点散去,她吃力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紧闭的铁门。鲜血顺着她的腿流淌在地上,一路血花,滴落到库房的铁门前。不知道掳她的大汉们是否在门外,她屏住呼吸,试探着去推门,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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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门被反锁了。

  一股泪水的涩意突然冲进她的眼眶,尹夏沫绝望地靠着铁门,缓缓地跪坐在地上。难道,这就是她的命运吗?再好的机会也会从她指缝间溜走,而她注定要在贫穷和磨难中度过一


生。

  余静宜试镜完毕。

  会议室里的高级主管们纷纷低声谈论,似乎对余静宜的表现还比较满意,欧辰的神色依旧淡漠平静,仿佛对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会过于关心。会议室的门打开,余静宜没有再回化妆休息室,直接走向走廊尽头的电梯,守候在门外的助理们也跟着她离开了。

  只有这个机会!

  珍恩冲到会议室的门口,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拼命对着坐在里面的欧辰挥手,想要唤他出来!夏沫一定是出事了,可能真的赶不及试镜了,只有少爷能够帮助夏沫,无论少爷和夏沫有怎样的往事,但是以前在学校里少爷那么紧张夏沫,他应该,应该还会愿意帮助夏沫吧!

  欧辰的视线没有望过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桌上的文件。

  珍恩急得跳脚,更加用力地在门外对他挥手,接下来试镜的是关颖,之后就该是夏沫了。时间来不及了,必须现在就告诉少爷,否则夏沫被取消资格就糟糕了!会议室的高级主管们诧异地看着门外焦急挥手的珍恩,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广告部的职员怕她干扰到试镜的进行连忙走出来,珍恩抢上前去想麻烦那个职员请少爷出来,却不料正好和欲进会议室试镜的关颖碰在一起。

  “哎呀!”

  关颖惊呼一声,险些被珍恩撞趴在会议室大门上。

  这阵小骚动终于使得欧辰抬起头,他微皱眉心,先看了看狼狈的关颖,然后看到了满脸焦急的珍恩。

  “少爷——!”

  珍恩顾不得许多了,挥手喊出来。

  会议室里的高级主管们面面相觑,难道这个小助理认得少爷?欧辰面容微露不悦,西蒙来到他身边,他低语几句,西蒙恭敬地点头,然后西蒙向珍恩走过来。

  珍恩脑袋一懵,立刻反应过来。对了,少爷怎么可能记得她是谁,怎么会被她挥手就出来呢,那个走过来的秘书肯定是要把她打发走!

  此时,姚淑儿听到呼喊和骚动也走出了化妆休息室,看到引起事端的竟然是的珍恩,她沉下面容喝道:“珍恩,你干什么?!”

  珍恩没有理会姚淑儿,她兀自对着欧辰喊:

  “少爷!夏沫她……”

  听到这两个字。

  欧辰的身子似乎有些僵硬。

  他慢慢抬头。

  俊美淡漠的面容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他望着这个拼命对他挥手嘴里喊着“夏沫”的女孩子,眼底忽然变得幽暗。在高级主管们的惊疑中,欧辰站起身来,舞台上正要开始试镜的关颖完全呆住了,欧辰大步走向门外的珍恩,珍恩顿时喜形于色,姚淑儿已然怔住。

  蕾欧公司会议室外。

  高挺英伟的欧辰有种逼人的压迫感。

  他低头问珍恩:

  “什么事?”

  声音里似乎没有感情。

  珍恩莫名地有些紧张,她喉咙干咽了几下。以前在学校,少爷是高高在上的寒星,象她这般的女生是不可能有接近的机会的,能如此近距离地听少爷说话,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欧辰皱了皱眉。

  珍恩惊觉自己的失态,脸颊一红,赶忙说:“少爷,夏沫她可能出事了,否则她试镜不会迟到的!”

  “她还没到?”

  欧辰神色一凛。

  “是啊,少爷你也知道,夏沫从来不是那种会迟到的人,”珍恩急得团团转,“我怕她是出了什么意外,要是她赶不及试镜,少爷你一定要帮帮夏沫……”

  欧辰拿出手机,他神情看起来淡漠依旧,但是手指却迅速地按下一串号码。因为担心尹夏沫会由于他当日的唐突而拒绝来试镜,所以中午的时候他特意派了司机阿常去接她来公司,现在想来,阿常也一直没有回来。莫非,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他紧皱眉心。

  阿常的手机接通了,电话那段传来一阵急促的说话声,欧辰的脸色愈来愈沉重。突然,他收起手机,大步向走廊尽头的电梯跑去。

  “少爷——!”

  “少爷————!”

  珍恩喊着,茫然不知所措,搞不清楚究竟怎么了,而少爷仿佛一下子就在空气中消失了。她傻傻地站了良久才转回身,赫然发现姚淑儿、关颖、会议室里的高级主管们、走廊上的助理们也全都惊得张大嘴巴。

  *** ***

  破旧废弃的库房里。

  尹夏沫仰头望着墙壁上那个高高的铁窗,铁窗上有四五根竖排的铁栏杆,阳光清冷地洒照进来。铁窗的位置与库房大门不同方向,如果可以绞断一两根铁栏杆,也许就可以逃出去。她的眼睛在库房里找了找,这里只有凌乱报废的机器设备,没有布条绳索之类的东西,地面上有一根长长生锈的铁片,铁片上还染有她新鲜的血迹。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思考要不要撕扯下一些布条来缠住铁条,否则万一铁条割破手心,上面的铁锈会很危险。想了想,她抿紧嘴唇。不行,裙子已经很短,如果再撕破就会显得裸露,虽然不知道确切的时间,可是距离试镜肯定已经很紧迫,她没有再回家换衣服的时间。她绝对不可以太过狼狈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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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夏沫咬住嘴唇,吃力地将一些凌乱散放在库房各角落的废机器拖过来堆在高高的铁窗上,她尽可能使它们堆得稳固,然后,她手握着铁片,踩着废机器,抓住铁窗上的栏杆,高高地站了上去。透过铁窗,她向外看了看,外面是个废弃的工厂,没有任何人影,就算是她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不过,庆幸的是将她掳来的大汉们也不见踪迹,或许是他们已经走了,或许是他们在库房大门的那一边。




  她将铁条绞住两根铁窗栏杆,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绞动着铁条,铁条深深嵌进她的掌心,“咯咯”,铁条越收越紧,铁窗栏杆渐渐变形扭曲。铁片割破了她的掌心,鲜血沁出来,滴答滴答顺着她的手腕流淌,她痛得额头后背尽是冷汗。

  铁条越绞越紧。

  栏杆越来越扭曲。

  高高的铁窗下,尹夏沫雪白的手臂上染着鲜红的血珠,她背脊的冷汗濡湿了衣服,脸色苍白如纸,但她眼中仿佛有火芒,亮得惊人。她一定会出去,她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属于自己的机会就那样地溜走。

  她不要永远卑微地生活在贫穷之中!

  没有人可以阻挡她的成功!

  突然,一辆跑车远远地向废弃工厂行驶而来,车速极快,转眼已经快要开到库房之前。尹夏沫心中暗惊,双手更加用力地绞紧铁条,掌心传来阵阵剧痛,她也顾不得许多了,把浑身的力气都用上,铁窗栏杆“咯吱吱”被绞得扭曲仿佛立刻就会断开。

  跑车消失在库房铁门的方向。

  门口一阵声响。

  似乎有些骚动和混乱。

  然后又有一辆汽车紧接着向库房大门行驶而来。

  尹夏沫双手绞紧生锈的铁条,“咯崩”一声闷响,铁窗栏杆终于被绞断了,然而由于她用力过大,铁栏杆被绞断后力量一时落空,她无处着力之下竟然直挺挺地向后仰倒!

  “砰——!”

  她重重摔在地面上!

  好痛,尖锐的疼痛从她的背脊缓慢地向四肢蔓延开来!她痛得脸色惨白,嘴唇轻轻地颤抖,绝望地看着刚刚被绞开的铁窗,意志力告诉她应该马上重新站上去翻窗逃走。可是,她痛得连手指都无法蜷起了,而耳边却听到库房铁门正被人打开。

  “吱嘎嘎——!”

  库房铁门被猛力推开!

  库房里积年的灰尘被扬起,飘飘荡荡在空气中旋转,铁门处似乎有万千道刺眼眩晕的阳光,灰尘的颗粒空落落地飞扬着,仿佛也被染成了阳光,金色的,炫目的。

  强烈的逆光中有一个金色的剪影。

  那人在万千道光芒里。

  明亮得令尹夏沫睁不开眼睛。

  “你还好吗?”

  低哑紧张的声音扑进痛楚的尹夏沫耳边,她失神地望着阳光中飞旋的灰尘,忽然有种恍惚。仿佛又回到了许久许久以前,她和小澄生活在温暖的尹家,宽厚的尹爸爸,贤淑的尹妈妈,庭院里有美丽的樱花树,夜空有闪烁的星星,每天在一起吃饭,亲密就像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

  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光吧。

  “受伤了吗?”

  一双手臂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将她搂进男性的胸膛,那人的呼吸有些紧张而急促,似乎想要将她紧紧地拥住,又小心翼翼地似乎怕弄痛她。

  她茫然地望向那人。

  浓烈黯绿的眼睛,略带倨傲的鼻梁,嘴唇微显苍白,脸上隐约有打斗过的痕迹,他的神情淡漠中有些疏远,然而声音里却泄露了紧张和心痛。

  是欧辰。

  她怔了怔,心里静静流淌过一阵露水般的清凉,就像旧时庭院里樱花花瓣上凝成的夜露。恍惚间,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盛夏的季节里,小小的她静静躺在林荫道上,斑驳的阳光从树叶缝隙筛落下来,生命中第一次见到他,少年的欧辰也是如此紧张地将她抱起来,面容苍白地问她受伤了吗。

  那时候她只有十一岁。

  他只有十四岁。

  “很痛吗?”

  金色的阳光中,欧辰的声音低沉沙哑,看着她手心和腿上的鲜血,他的心脏骤然抽痛起来。双臂打横将她抱起来,他大步向库房铁门走去。

  “我送你去医院。”

  他紧紧抱着她,仿佛抱得她紧些,她就可以不痛些。

  医院……

  这一刻,所有的现实已然又统统回到了她的脑海。她淡淡地苦笑,露珠只属于美丽的夜晚,每当太阳升起,露珠便会如雾气般升腾消失。

  尹夏沫虚弱地被抱在他的怀里,她远远看到掳她那两个大汉正鼻青脸肿狼狈地跑上汽车逃走了,另一个穿制服司机模样的男人也受了一些伤,想要追那两个大汉,看了看欧辰又停下了脚步。这时,几辆警车呼啸着从废弃工厂大门开了进来。

  “少爷,您受伤了。”

  阿常担心地看着欧辰脸颊的伤口。少爷嘱咐他接尹小姐到蕾欧公司试镜,他刚到尹小姐家附近却看到她被人拉上了车,当意识到她是被绑架之后,那辆车已经绝尘而去。他一路追着那辆车,同时报了警,可是那辆车就像是飞车党开的,他没能追上。少爷打来电话的时候,他刚刚通过警方的线索得知匪徒可能在××废弃工厂方向,谁知道少爷竟然比他赶到得还快,虽然蕾欧公司距离这个废旧工厂比较近,但少爷肯定也是一路飞车过来的。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少爷打架的身手也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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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

  尹夏沫轻声说,声音里有种低柔的感情。他一怔,低头看怀抱里的她,她的眼睛里蕴着星芒般的泪光,嘴唇苍白如百合花。

  欧辰的心底忽然寂静无声。




  他忽然想用手指碰触她的面颊,轻轻地,就只是轻轻地碰触她,为什么她总是那样轻易地,那样轻易地就让他心痛。

  “可是……”

  她淡淡地对他微笑。

  “……请你送我去蕾欧公司试镜好吗?”

  “不行!你必须去医院。”

  欧辰面色一沉,抱着她向跑车大步走去,她的掌心和腿部都有伤口,鲜血还在不断涌出,而且他看到地上的铁片染有血迹,如果是铁片造成的,那么铁片上的锈渍很可能会让她破伤风。

  “我要去试镜。”

  她声音依然很轻,然而清晰坚定。

  欧辰将她塞入车里,为她扣好安全带,接着他沉默地开动跑车,没有再回答她,已经决定直接将车开往最近的医院。

  尹夏沫侧头凝视他。

  他的容貌还如过去一样俊美冷漠,那么他的性格也还跟过去一样吗,纵使沈管家说他已经失忆了。

  “如果你不送我去试镜,请让我自己去。”

  说着,她解开安全带。

  “试镜比身体还重要吗?”

  欧辰低哑地说,双手在方向盘上握紧。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她神态淡然,“只是流了些血,不会有大碍。与这点皮肉伤相比,试镜更加重要。”

  跑车的车速如闪电。

  她将手指放在车门锁上,静静地瞅着他:

  “你要我自己去蕾欧公司吗?”

  欧辰的下巴绷得紧紧的,眼底闪过恼怒的墨绿,面色冰冷得要结出冰来,终于,他闭了下眼睛,双手猛转方向盘,跑车朝着蕾欧公司的方向飞驰而去!

  尹夏沫安静地望着车窗外。

  虽然失忆了。

  可是。

  他还是他。

  她淡淡地笑了笑。

  *** ***

  当淡紫色的电梯门打开,欧辰抱着尹夏沫走向试镜的大会议室时,走廊上的关颖、姚淑儿、她们的助理们全都惊得目瞪口呆,蕾欧公司的职员们也全都怔住了。

  “夏沫!”

  珍恩喜不自禁地冲过去,激动得眼泪险些流出来,想问她为什么会迟到,又想催她赶快去化妆准备试镜,可是忽然发现在少爷怀里的夏沫不仅面色苍白而且身上也染了些血迹。

  “你受伤了?!”

  珍恩惊得大喊。

  “我没事。”尹夏沫温柔对珍恩微笑,然后抬眼看了看抱着她的欧辰,低声说,“可以放我下来了吗?”即使腿上有一点伤,她也完全可以自己走路,但是欧辰竟然丝毫不理会她的挣扎和抗议,硬是将她抱着送上来。

  欧辰没有说话。

  他轻轻将她放在地上,望了她一眼,在众人的惊怔中,沉默地径直走进会议室。

  “试镜结束了吗?”尹夏沫的视线在空气里与关颖和姚淑儿碰撞在一起,关颖略带好奇地看着她,姚淑儿的眼神有些黯然。

  “还没有!”

  珍恩一把拉起她向化妆休息室跑,没有留意到她的手突然痛得瑟缩了一下。少爷匆匆离开蕾欧公司后,剩下的高级主管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应该继续试镜还是要等少爷回来再继续。后来,少爷的秘书西蒙说,等少爷一个小时,如果少爷还不回来,那么试镜继续进行。谢天谢地,少爷总算带着夏沫回来了,所以,还不迟!

  珍恩将尹夏沫按在化妆椅上,一边呼喊着化妆师赶快来为夏沫上妆,一边急匆匆抱过来两件华丽的公主裙,因为沈蔷没有来,所以公主裙还剩两件可以挑选,一件海蓝色短款,一件白色长款。

  “夏沫,你喜欢哪件?”

  啊,她要赶快帮助夏沫换衣服了。

  “等一下。”

  尹夏沫对珍恩和化妆师歉意地笑了笑,接着起身向盥洗间走去。她来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水哗哗地流淌,她用水冲着双手,双手的掌心传来一阵阵刺痛,流淌的水流也染上了血的红色。

  她痛楚地微皱眉心。

  她不能流着血狼狈地在众人面前试镜。

  洗完手心和手臂上的血。

  她捧了一捧水开始清洗小腿上的伤口,腿上的伤口已经逐渐凝结,只是还有少许干涸的血迹。

  忽然。

  她望着自己的伤口怔住,眼睛突然如星星般亮了起来。

  **** ***

  关颖试镜完毕后并没有离去,她坐在会议室的角落里看姚淑儿的表演。姚淑儿不愧是前辈,试镜的时候非常投入,哀婉的眼神,楚楚可怜的神态,活脱脱是童话中美人鱼公主的模样。关颖暗想,难怪前阵子圈内盛传继薇安绯闻之后,这次广告代言人基本已经确定是姚淑儿了,她也确实颇具实力。

  可惜,凭空冒出一个尹夏沫。

  尹夏沫究竟是什么人呢?

  关颖不由得偷偷打量欧辰,他就是欧氏集团传说中的少爷啊,英气俊美中有种高贵的淡漠,令得在娱乐圈里看惯了美男的她也一时为之神迷。尹夏沫应该是他的情人吧,他抱着她从电梯里走出来,他凝视她的眼神,所以他把广告的机会留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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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圈子向来如此,实力远远比不上各种关系重要。

  关颖叹息。

  只是,姚淑儿又何苦这么投入地试镜呢,既然摆明就是走过场为尹夏沫的当选充当绿叶,过于认真只会落得伤心罢了。




  姚淑儿试镜完毕也没有出去。

  她在关颖身边坐下。

  关颖连忙对她恭敬地微笑,姚淑儿礼貌地回应微笑,但是笑容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望着会议室的大门,脸上的神情令人捉摸不定。按照最初的顺序姚淑儿应该是最后一个试镜,但是由于尹夏沫迟到,为了给她化妆准备时间,姚淑儿临时被调到了第三个。

  关颖暗自为姚淑儿抱屈。如果依照圈内惯例,尹夏沫迟到就应该自动被取消竞争资格,怎么可以反而让姚淑儿提前上场呢?

  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

  所有的人都看过去,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那个海蓝色公主裙的女孩子身上,她神色淡静,走上试镜的舞台。摄像机对准她的身影,各个高级主管面前的液晶屏幕上出现她洁白的面容,欧辰慢慢抬头,他望向她。她却静静地望着前方,海藻般浓密的长发,琥珀色的眼瞳,短短的公主裙,洁白修长的双腿,美丽如海洋中的精灵。

  欧辰突然目光一凝。

  她洁白的腿上。

  鲜红的血正缓缓流淌下来。

  他眉心紧皱。

  这时,她双手握着麦克,绽放出微笑,开始唱歌:

  “……

  遥远的童话里

  海底有一条小小美人鱼

  她有金色的长发

  她向往着海面的世界是多么美丽

  ……”

  清亮的歌声破空而出,音色之美足以叫人呼吸停止,没有任何音乐伴奏,这首歌的旋律竟是如此优美,优美得有些象童话中的风景。歌声甜蜜幸福,尹夏沫的笑容温温柔柔,眼睛里蕴满了大海般深深的感情。她的歌声里恍若有清爽的海风,海面漾开灿烂的阳光,细细碎碎的金色光芒。

  鲜血从她的小腿静静流淌而下。

  她的歌声幸福快乐。

  那幸福里于是有了种淡淡的忧伤。

  “……

  当她遇见她的王子

  她明白了这世界是因为有了爱才会如此美丽

  想要看到他

  想听到他温柔的说话

  小小美人鱼割开了自己的尾巴

  当鲜血流淌而下

  她的笑容幸福如花

  不可以再回到海底

  不可以再开口说话

  小小美人鱼见到了她的王子

  她的笑容美丽如花

  ……”

  关颖呆住。

  方才看到姚淑儿试镜时,她以为姚淑儿表现出来的已经是极至了,那般楚楚可怜那般忧伤。

  可是——

  尹夏沫却是快乐的。

  快乐幸福的歌声回荡在会议室,尹夏沫的笑容轻柔美丽,阳光温柔地洒照着她,宛如正在爱情中的女孩子,她的神情羞涩又甜蜜。然而她的声音里却有着淡淡入骨的忧伤,仿佛纵然在最深刻的爱恋中,她也依然知道,爱情不过是浮光掠影的幻境,就如海面的阳光,深夜来临,便会消失不见。

  这般快乐。

  这般忧伤。

  两种感情微妙地在她身上混合,她的歌声恍如是透明的,她的快乐和忧伤恍若也是透明的,透明得让每个人想起自己的快乐和忧伤。

  而且她唱的这首歌以前从未听过,难道是她的原创吗?关颖心中一黯,忽然有些失落,娱乐圈果然是藏龙卧虎,连新人都如此令人震惊啊。

  “……

  当王子要迎娶他的公主

  小小美人鱼哭泣

  她的双腿还流着鲜血

  为什么 她的爱情就已经消失

  当王子迎娶他的公主

  小小美人鱼幻化成大海里的泡沫

  她在海里哭泣

  她的双腿还流着鲜血

  为什么 她的爱情就已经消失

  ……”

  阳光宁静灿烂,鲜血惊心动魄地静静流淌在她的腿上,洁白的肌肤,殷红的鲜血,空气中有令人窒息的悲伤。在这悲伤的气氛中,她微笑着歌唱,眼睛里却闪烁着微微的泪光,恍惚间,就像那遥远的童话国度里,垂泪望着睡梦中王子的小美人鱼,悲伤的小美人鱼……

  “……

  遥远的童话里

  蔚蓝的海面有无数小小的泡沫

  每个泡沫是否都是小小美人鱼

  她是否还在哭泣

  还会不会觉得这个世界是那么美丽

  ……”

  悲伤的歌声里依旧有着快乐,当童话国度里的小美人鱼幻化成泡沫逝去,那泡沫被阳光洒照着,会飞向七色的彩虹,依旧可以看到心爱的王子,依旧有她美丽的爱情……

  尹夏沫的歌声中有着小小的快乐……

  飘荡着……

  慢慢地飘散在空气里……

  会议室里的空气透明清香。

  欧辰深深凝视着她,关颖呆怔地望着她,姚淑儿的眼神彻底黯淡下来,蕾欧公司的高级主管们全都忘却了呼吸,门缝外的助理们也仿佛沉醉在了童话的梦境中。

  珍恩一颗心缓缓落定,她开心地笑。

  夏沫胜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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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和医院。

  傍晚的彩霞映红天际,透过病房的窗户,夕阳红晕暖洋洋斜洒进来,雪白的床单也染上了暖意。护士拿着托盘,医生先给尹夏沫打了破伤风针,然后仔细地为她清洗伤口。她双手掌心伤得很重,铁片的锈迹隐约可见,伤口微微外翻,血在边缘凝成暗红色,腿部的伤口比较新鲜,似乎是裂开过两次,鲜血殷红。




  消毒药水涂抹伤口时,一阵钻心的疼痛使得尹夏沫的嘴唇苍白起来。欧辰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轻轻握紧她,沉默中仿佛在传递给她力量。她抬头看他,他却没有看她,只是凝视着她的伤口,眉心紧皱。

  原本试镜完毕她准备同珍恩一起离开蕾欧公司,但是欧辰的车就等候在公司外面,他让珍恩先走,然后将她塞进车里,径直开到了医院,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下次一定要及时到医院处理,否则铁锈很可能造成破伤风。”医生叮嘱说,将尹夏沫的伤口用纱布包扎起来。

  欧辰点头。

  没有听到尹夏沫的声音,他看向她,心中忽然一紧,发现她正静静望着他,琥珀色的眼瞳里有种恍惚的神情,好像在看他,又好像透过他看到了某个遥远的地方。而碰触到他的视线后,只是一恍,她重新恢复了平时的淡然,让他不禁怀疑方才是自己的错觉。

  “谢谢您。”

  尹夏沫低声回答医生,然后又问:

  “我可以回去了吗?”

  她有些累了,很想很想回家。小澄虽然不太理解她想进入娱乐圈的做法,但是他一定在家里做好了饭菜等她。

  “可以了。”医生说。

  “谢谢。”

  尹夏沫站起身来,忽然,她的头部一阵眩晕,眼前金星闪过,身子轻微地晃了下,欧辰已经及时扶住了她。

  “怎么?”他凝声问。

  “可能是累了。”她对他笑了笑,“只要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

  “请为她输液。”

  欧辰边沉声对医生说边将她扶回到病床上。

  “不用。”

  她略怔,连忙说,挣扎着想从病床上起身,他却又将她按回去,转头看向医生,眼睛里有种不容违逆的神色。医生仿佛被他的气势摄住了,没理会尹夏沫的解释和拒绝,嘱咐护士取来吊瓶,准备为她输液。

  “我只是有些累,不用输液。”

  护士想要抓住她的手腕,她手一闪,护士抓了个空,尹夏沫虽然力图保持平静,而脸色有些沉了。她自己的身体她很清楚,这点眩晕根本用不到输液的地步,现在她只想回家。

  “你必须输液。”

  欧辰冷冷地说,将她的胳膊握住,轻轻压在病床上,力量虽轻,却如铁箍般无法挣脱。

  “你……”

  尹夏沫惊愕。如此霸道,但凡他认定的事情就绝听不进去任何解释,五年前如此,五年后亦是如此吗?!只是……她忽然又想起下午时库房里他冲进库房救她时那满身的阳光,默叹一声,终于放弃了抗议的挣扎。

  针头扎进尹夏沫的手腕。

  透明的液体静静在输液管中流淌。

  医生和护士离开了。

  晚霞在窗外映红天空,病房里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

  尹夏沫半倚着躺在病床上,神色有些疲倦。自从中午出门的时候被人掳走,到试图逃走被欧辰救出,再到试镜,她一刻也没有停歇。此刻安静下来,浓浓的倦意似乎要将她淹没,懒懒得什么都不愿意去想,是谁出于什么原因要绑架她,欧辰怎么会找到她。

  这一刻。

  她只想静静地睡一会儿。

  倦意涌上来。

  她疲倦地闭上眼睛。

  “五年前……”欧辰站在窗边,晚霞透过玻璃,将他笼罩在美丽的霞光中,“……我们……”

  语气里略有犹豫。

  然而转瞬间。

  他下定了决心,声音低沉,有种紧绷的沙哑:

  “我们是认识的,对吗?”

  仿佛被闪电击中,尹夏沫的身体顿时僵硬起来,她的嘴唇雪白,睫毛猛然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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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的病房。

  窗外晚霞宁静地映红天际。

  欧辰走近她,目光暗烈,充满深邃的感情:




  “五年前的我和你,是什么样的关系?”

  刚才她的震惊和失措已经完全落入了他的眼中,那么,五年前在他的生命里,果然是有她的存在吗?所以,才仿佛宿命般,自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再也无法将她忘记。

  …………

  ……

  在喧闹的彩虹广场上……

  当他自车窗第一眼看到那个女孩子,就像所有的阳光都落在她身上,而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淡化成了阴影。她身上的阳光太过强烈,刺得他有一瞬间的失明,她恍若在令人眩晕的光圈里,世间其他的一切都消失了……

  …………

  ……

  深夜的泡沫酒吧里……

  女孩子的笑容淡淡的,目光也淡淡的,洁白如象牙的面容和浓密如海藻的长发使她看起来就像慵懒的小美人鱼。与那日在彩虹广场上的表现判若两人,在她身上已然看不出任何紧张的痕迹,歌声放松自如,美妙动听。

  …………

  ……

  蕾欧公司的大堂里。

  阳光灿烂而透明。

  空气中似乎有流动的香气。

  她望着他,嘴唇略显苍白,眼珠是失神的琥珀色。忽然,她闭上眼睛,脸上闪过决然的神情,飞快地转身向大堂门口走去。

  ……

  她仿佛没有听到,没有回头,她走的很快,似乎是想要逃开。阳光照在她的背影上,有种冷冷的阴影和绝情的味道,就像他的噩梦中那反复出现的场景……

  …………

  ……

  废弃的库房里。

  她的声音里有种低柔的感情。他一怔,低头看怀抱里的她,她的眼睛里蕴着星芒般的泪光,嘴唇苍白如百合花。

  他的心底忽然寂静无声。

  他忽然想用手指碰触她的面颊,轻轻地,就只是轻轻地碰触她,为什么她总是那样轻易地,那样轻易地就让他心痛。

  ……

  …………

  “我们相爱过,对吗?”

  欧辰的呼吸轻轻有些紊乱。五年来无数次在他的梦里出现,却始终看不清面容的那个女孩子,让他心痛得无法呼吸,任凭怎样呼唤也不肯回头看他一眼的女孩子……

  就是她……

  对吗……

  此时。

  雪白的病床上,尹夏沫却已经从惊骇和混乱中渐渐平静下来,她的嘴唇有些苍白,睫毛轻扬,瞳孔幽深地看向欧辰。

  窗外彩霞满天,他贵族般倨傲淡漠的面容恍若有金色的镶边,眼底隐藏着浓烈的感情。她的心脏紧缩痛楚,真的失忆了吗,那为什么,他跟五年前一模一样,甚至连凝视她的眼神都完全一样。

  可是……

  也许正是因为失忆了啊……

  淡淡地,她回忆起五年前那晚的樱花树下,夜风清冷,他悲痛绝望地望着她,她神色冰冷地将绿蕾丝丢弃在空中,没有星光的那一夜,庭院里有白色的雾气,他绝望地呼喊她,她绝决地转身离去……

  她听到了……

  其实……

  她也看到了……

  可是,那种世界顷刻间全部被毁掉的恨意让她失去理智地迁怒于他,五年前的那一夜,她选择用最残忍的方法伤害了他……

  …………

  ……

  “你当年对少爷做的事情,我全都看到了。”沈管家看着她,眼睛中带着隐约的恨意,“既然你能那样地伤害少爷,想必你对少爷是一丝感情也没有的,那么,就不要让他再记起你。你留给少爷的痛苦已经太多了。”

  ……

  …………

  尹夏沫淡然地笑了笑。

  她看起来那么平静,心底如潮水般涌动的各种复杂苦涩的滋味丝毫也没有流露出来。晚霞渐渐消失在窗外的天际,暮色四起,她轻轻地垂下幽黑的睫毛,唯有嘴唇依旧微微苍白。

  “我不认识你。”

  声音很轻,就像如烟的往事一般飘荡在静悄悄的病房。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或许是她的错,或许是他的错,可是如果已经遗忘了,那就彻底遗忘了吧。

  欧辰惊怔。

  不,他不会错,她认得他!她刚才的反应,她恍惚的神色,她凝望他的眼神,五年前她肯定认得他……

  “你骗我。”

  他暗怒地逼近她,高挺的身材透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她静静地瞅着他,如深夜花瓣上的露珠般静静瞅着他,琥珀色的眼瞳淡漠地静静瞅着他:

  “为什么要骗你呢?”

  她微笑,笑容里有种满不在乎的神情。

  “如果要骗欧氏集团的少爷,也应该骗你说五年前我认得你,你爱过我,我爱过你……可惜,我不认识你。”

  就让他永远地忘了吧,忘记她对他的伤害,再不要想起那会让他痛苦的记忆。而如今的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只能依附在他身上才能生存的尹夏沫,她想要得到的一切,她会用自己的双手去拿回来。

  没有开灯,暮色中的病房光线昏暗。她的神态如此自然,语气里淡淡的嘲讽让恼怒中欧辰忽然动摇了。

  他定定地凝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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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藻般的长发,洁白的面庞,淡色的嘴唇,她只是安静地坐着,却让他想要一直一直这样看下去。

  “你真的……”

  他喉咙沙哑。




  五年前,她真的并不存在于他的生命中吗,他一直是孤独空白的吗。为什么,自他出生之日起就已经习惯了寂寞,这一刻,他的心却仿佛充满了夜的暮色。他抿紧嘴唇,面容渐渐变得冰冷淡漠起来。如果她并不认得五年前的他,那么……

  “那么从现在开始,留在我的身边。”

  欧辰用不容拒绝的口吻宣告说,握起她没有打点滴的右手,在她手背的纱布上,印下一个冰凉的吻。他的眼底黯绿,仿佛那不是吻,而是给她的烙印。

  尹夏沫的指尖轻轻颤了下。

  那么轻微。

  她心中也恍若被轻微的夜风吹过,一圈涟漪慢慢地荡开,然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她斜睨他。

  笑容慵懒嘲弄:

  “欧家少爷一贯是如此追求女孩子吗?”

  “尹夏沫。”欧辰沉声。

  “不要告诉我,给我角逐广告代言人的机会只是为了追求我,” 她懒懒地靠在病床上,勾起唇角,“可惜,我只对蕾欧的广告感兴趣。”

  她迎着他的视线,笑容淡淡的,眼瞳中没有任何表情。如果可以代言蕾欧的化妆品,或许还会继续遇到他,不如就让他对她避而远之好了。

  “跟我交往。”欧辰逼视她,眼底深黯,他忽略掉心底隐隐的痛楚,神态冰冷地对她宣告,仿佛他认定了就已经是事情了,没有任何她拒绝的机会,“如果你终究没有办法爱上我,我会给你分手的权利。”

  尹夏沫惊愕。

  然后。

  吃惊和恼怒让她失笑。

  欧辰果然还是欧辰,只是,她却已不再是当年的她了。

  “不可能。”

  她收敛起唇角的笑容,眼神淡然冷漠。不能再同他兜兜转转,过往的悲剧她绝不容许再次上演。

  “原因。”他抿紧嘴唇。

  “因为……”

  “因为她有男朋友了。”夜风从病房的房门处轻轻吹来,一个声音美丽如白色的雾气,有点邪恶,带点嚣张。

  尹夏沫回头望去。

  病房的顶灯忽然大亮,一室黑暗顿时消散。就算出现在医院里,洛熙依旧美好得如同在春日花瓣飞舞的场景中,他笑吟吟地看着病床上的她和病床上的他,笑容轻柔无害,这笑容却忽然让尹夏沫的背脊有点发凉。他微笑着走过来,坐在她病床的左边。

  她沉默,明白很可能是珍恩告诉洛熙她在哪里的。此刻,欧辰在病床右边,洛熙在病床左边,真如电影一般。她应该表现出受宠若惊才对,可惜,她太累了,希望他们两个全都消失。

  “沫沫,”洛熙温柔地说,“不可以伤害别人的感情,知道吗?”沫沫这两个字从他唇间逸出,竟无丝毫肉麻之感,缠绵如婉叹。

  尹夏沫瞟他一眼。

  “当别人向你示爱时,记得要告诉他,你已经有男朋友了。”洛熙心痛地抚摸她掌心包缠的纱布,言语虽略有责怪,但语气爱怜呵护,竟似对她疼惜入骨,“不要轻易玩弄别人的感情,若是别人对你感情已深,到时候可怎样收拾才好呢?”

  她不动声色。

  眼角余光可以看到欧辰的手掌在病床上渐渐紧握成拳,她犹豫挣扎了一下,最终只是暗暗叹了口气。

  “放开她。”

  看着洛熙碰触她的手指,欧辰沉声说,声音冰冷刺骨,有种贵族般的倨傲淡漠。

  “沫沫。”

  洛熙没有理会他,只是轻轻将她下巴抬起,逼得她的视线正对他。他唇边有怜惜柔和的微笑,乌黑的眼瞳里却有深不可测的暗芒。

  “告诉他,我是谁。”

  他声音滚烫,轻轻凑近她。

  尹夏沫装作漫不经心地用眼角余光看去,只见欧辰指骨已握得青白,手背筋脉突突直跳。她心中暗痛,仿佛被玻璃碎片深深划过心底。抬眼又望向洛熙,他脸上绽放着美丽的光芒,就像黑夜里的复仇天使,她微怔,而终于还是静静闭上了眼睛,任由洛熙吻上她的唇。远离她吧,如果已经忘记了她,那么就让所有的痕迹全都抹去吧。

  她茫然地想着。

  突然,唇片一痛,洛熙竟然狠狠地咬破了她的嘴唇,血的腥气冲入她的口中。她惊得睁开眼睛,只见洛熙眼底有股恨意,忽而,这恨意转瞬又转为悲伤的爱恋,他温柔地吻着她,小心翼翼用舌尖拭去她唇片的血,轻柔地抚平她的伤口。

  病床边。

  欧辰“霍”地站起来!

  望着正在亲吻的洛熙和尹夏沫,欧辰的身子竟似痛苦得有些摇晃。他记得这个少年,彩虹广场和泡沫酒吧里,这个如珠玉般美丽的少年就陪她的身边。

  他沉默地望着尹夏沫。

  她的脸颊有微微的红晕,沉浸在那少年的亲吻之中,她美得惊心动魄。可是,他无法再看下去。眼底仅剩的光芒被寒冷的冰霜一寸一寸冻结,无声地,心底仿佛被挖出了一个洞,漆黑的,死寂的,恍如在这人世间再无一点温暖。

  从病床到门口。

  如同从光明走向黑暗的距离。

  欧辰僵硬地走出病房。

  一阵夜风吹过,窗帘被猛烈地吹扬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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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熙放开了尹夏沫。

  他冷冷地凝视她半晌,仿佛刚刚亲吻她的并不是他,而她的目光失神地越过洛熙的肩膀,望着空落落的病房门口。她不想让过去的记忆再伤害到欧辰,可是,他这次走了,或许在他的生命里就再也不会有她的任何存在了。




  她心底忽然空空洞洞的。

  病房里冰冷的死寂。

  吊瓶里的液体输完了,护士将针头从尹夏沫的手腕取出,洛熙扶着她起床。她挣扎着想自己走,他冷冷看她一眼,用力将她箍到自己怀里,握得她的肩膀一阵疼痛,她痛得皱眉。

  “痛吗?”洛熙似笑非笑,“放心,你不会比我更痛。”声音低沉阴柔,恍如是从齿间磨出来的。

  回家的车里,尹夏沫默默地望着车窗外的夜色出神,洛熙沉着脸,一路两人无话。车到了她的家门口,她伸出包着纱布的右手想去开车门,他已伸手帮她打开了。夜风灌入车内,她准备下车离开。

  洛熙突然低咒一声。

  他扳过她的身子,瞪着她:“你是冷血的吗?”

  “是。”

  她淡淡地说,眉宇间无比疲倦。

  车门“砰”地被关上!洛熙一眼也没有再看她,冰冷地加大油门,轰然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夜风清冷,她身子冷得颤抖起来,抱紧自己,慢慢地向家里走去。

  *** ***

  尹夏沫站在家门口,艰难地在包里翻着钥匙,她不想惊动小澄,不想让小澄看到她受伤的样子。刚刚找到钥匙,门却从里面打开了,明亮的灯光,混合着饭菜香气的温暖扑面而来,尹澄对她笑:

  “你回来了。”

  尹夏沫望着他,忽然她侧过脸去,只觉胸口酸涩,一天的惊恐与疲累在见到小澄的这一刻如同洪水般向她涌来,眼圈蓦地红了。

  “姐,你受伤了!”

  尹澄看到了她身上包扎的纱布,吃惊地痛呼,又见到她侧脸躲闪的神情,不由只能压下追问的冲动,扶住她,再三确定她现在好好的,才略微松了口气。

  尹澄将小餐桌抬到客厅里,让她窝在沙发中吃饭。晚饭他炒了两个清淡的菜,煲了排骨茶树菇汤,香味飘散在空气里,尹夏沫顿时觉得饿了,她正想去拿汤勺,尹澄阻止了她。

  “我来。”

  他舀了碗汤,然后轻轻吹凉了。

  “又不是小孩子。”她笑着摇头,“只是掌心有些伤,手指一点问题也没有。”

  “怎么受伤的?”

  尹澄低声问,没有理会她的拒绝,坚持将小汤匙送到她的唇边,静静望着她,直到她终于将汤喝下。

  从他很小开始,妈妈在酒吧里唱歌,就是姐姐一直照顾他。每当他生病,她都会用手轻柔地试他额头的温度,一口一口地喂他吃饭,整夜整夜守在他的床边,当他病情重一点的时候,她的眼圈总是红红的。但是姐姐没有哭过,在他面前,她一直表现得坚强如大树,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只有有她在,似乎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可是,她不知道。

  他多么希望自己是哥哥,她是妹妹,由他来照顾她,所有的风雨让他来承担,使她可以成为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公主。

  “一点意外。”尹夏沫将双手悄悄藏起来,对他微笑,叉开话题说,“这汤煲得真好。”她心里隐约清楚今天的绑架事件是谁做的,然而毕竟是没有证据的事情,多说无益。也是自己太过大意才给了对方下手的机会,往后多提防些就好。

  尹澄细心地将汤吹凉。

  他没有再说话。

  一勺一勺地慢慢喂她吃饭,每勺汤都是温热的,每勺米饭上都放了一口青菜。他明白她在敷衍他,也不想去逼迫她说什么,于是,他只能让她吃得好好的。

  客厅里的气氛宁静得有丝古怪。

  尹夏沫不安地看了看尹澄,只见他乌黑的睫毛低垂着,纯净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沉默地吹凉要喂给她的汤,他自己却一口饭都还没有吃。

  “小澄……”

  她犹豫着开口。

  “……还在生姐姐的气吗?”

  那天因为他的高考志愿和她执意要进入娱乐圈,她失手打了他。虽然一直懊悔当时过于冲动,但是她心意已决,不可能回头,就并没有向他道歉。两人谁都没有再提那件事,尹澄仍旧宁静温和,然而总仿佛有什么隔在了她和他之间。

  他怔怔地停住手中的动作:

  “姐,我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呢?”

  这想也不想的回答,让她的胸口一下子被热流涌堵住了,忽然忘记该说什么。半晌,她才低声说:

  “对不起……”

  “姐,”尹澄打断她的话,“从小到大,你对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我,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不想听到你说‘对不起’那样的话,我会很难过。”

  她轻轻伸出手,掌心包扎的纱布轻轻碰触他的脸颊。那天打了他,她的心都要淌出血来。她的小澄,这世上她唯一的亲人,她会好好地守护他,就算是她自己也不可以再伤害他。

  尹澄在她的掌心微笑:

  “我不学建筑了,就听姐的,我去美术系,将来做一个让姐值得骄傲的画家。”

  她也微笑:“你会非常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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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我可以把画送到画廊去,如果有人喜欢,画稿的收入可以贴补家用。前几天我送了几幅过去,画廊老板说已经有人定下了,过两天让我去拿钱。”他的眼睛纯真柔和,“姐,你不用那么辛苦地养家了,以后这些事情都让我承担,好吗?”

  她的笑容慢慢凝住:“你不要去考虑这些……”只要他好好地生活着,陪在她的身边,让她能看到他,就是她的幸福。




  “别进娱乐圈。”

  尹澄突然说,声音低而沙哑。

  “那种地方太黑暗复杂。”

  “小孩子懂什么,”她淡淡地笑,“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黑暗和复杂,无论躲到哪里去都一样。”

  “但是娱乐圈的人们为了争取名利,使出的手段更加肮脏卑劣。”

  “那是因为在娱乐圈能够更迅速地得到名利,所以竞争也就倍加激烈,”她叹息,“既然每个行业都一样,为什么不用最短的时间用最直接的方式,去拿自己想拿的东西呢?”

  “姐,你想要什么?”尹澄凝视她。

  尹夏沫沉吟,良久,她笑了笑:“我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立足在这个世界,有足够的影响力,有足够的钱,可以守护我想守护的人,可以在面对任何突如其来的灾难时,都不会被打倒。”

  四年前她被关进那个地方,无法照顾病床上的小澄,家里的财产被抢掠一空。在阴冷潮湿的房间里,她暗自发誓,她一定要变得强大,任何人都是无法倚靠的,她必须完全倚靠她自己!

  “即使会经常出些意外吗?”他沉痛地望着她双手和腿上的纱布。

  “以后我会小心的。”

  “即使我反对,你也坚持要进娱乐圈吗?”

  他屏息说。

  尹夏沫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目光澄静如水,缓缓地在他的面容上流淌。她笑了,笑着用裹着纱布的右手揉揉他柔软的短发,说:“笨蛋,你又能反对多久呢?”小澄对她的感情,就像她对小澄一样。

  尹澄的眼睛黯淡下来,她的决心是这样无法动摇了吗?深吸口气,他对她露出微笑:“好,那我支持你。”

  她心底柔肠百结。

  抱住他的胳膊,她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轻声说:

  “谢谢你。”

  尹澄将碗又端起来,试了试,还是温温的,可以吃。

  “要再吃点饭吗?”

  尹夏沫打个哈欠,只觉倦意一阵一阵涌上来,竟已困得无法睁开眼睛。她喃声说:“……你还没吃……热一热……你多吃点……”

  等他扭头看她时。

  她已靠在他的肩膀上熟睡了。

  望着她的睡容,尹澄怔怔地呆住,过了好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让她睡在沙发上,拿来被子盖住她蜷缩如婴儿的身子。他关上客厅的大灯,将被角轻轻掖好,然后跪坐在沙发边的地板上,长久地望着睡梦中的夏沫。

  无论她去哪里。

  他都会在她身边守护她。

  四年前,当她被关进那个可怕的地方,他就对自己发下了这个誓言。

  *** ***

  Sun演艺公司。

  经过几天修养,尹夏沫身上的伤口已经基本上愈合,掌心新长出的肌肤粉红滑嫩,应该不会留下疤痕。她的肤质似乎还好,几年前那道伤疤最终也没有留下痕迹。只是往后还是要留心少受伤了,她很清楚,容貌是艺人最可珍贵的财富之一。

  “她的头发不要卷得太紧,要松松卷卷的……”

  尹夏沫微笑着听珍恩正热烈地跟发型师讨论她头发的卷曲度,珍恩曾经在名牌服饰店和婚纱影楼打过工,对服装配饰和发型颇有心得。前天晚上在酒吧里,珍恩脸上兴奋惊喜和激动的她现在还记忆犹新。

  …………

  ……

  酒吧里热闹的音乐,闪烁的灯光。

  “是真的吗?!”珍恩接到电话便一路打车赶了过来,顾不得跟旁边沙发里的潘楠打招呼,就激动地扑到尹夏沫身边,兴奋得眼中有泪光在闪,“公司说,你要求我当你的经纪人,是真的吗?是真的吗?!我在做梦对不对?!”

  尹夏沫笑着点头:

  “是真的。”

  蕾欧公司的广告代言人合约正式签署之后,采尼先是恭喜了她一番,然后说到经纪人的事情。他说,她刚出道就有这样的好机会,公司准备大力培养她,原来打算安排Jam做她经纪人,只是Jam放长假出国旅游去了,短时间内无法回来,所以只能从其他经纪人里选出最优秀的配给她。她表示感激,却提出能不能考虑让珍恩做她的经纪人。采尼惊愕,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半晌,说他会想一想。既然珍恩已得知消息,那么采尼应该是通过了。

  “可是……”

  珍恩忽然惶惶不安。

  “我……我什么都不懂……我只当过薇安的助理,当的时间还没有多长……如果我做你的经纪人……我怕会影响你的前途……”

  “你想做吗?”

  尹夏沫凝视她。每个人都应当有实现自己梦想的机会,她已经拿到了机会,珍恩也应该有属于她自己的机会。

  “我……”

  珍恩咬住嘴唇,能成为经纪人是她的梦想,但是毫无经验的她或许不但无法很好地帮助夏沫,反而有可能会拖累她。夏沫出于友情帮她争取,如果由于她的原因耽误了夏沫,她会良心不安。

“没有人一出生就什么都会。”尹夏沫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微笑对她说,“只要用心,就能做好。”

  潘楠深深地凝望夏沫,又看向内心挣扎的珍恩:“暂时你可能不会是最出色的经纪人,但也许你是最希望夏沫成功,会为她的成功付出最多心血的经纪人。”




  珍恩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她拿起小桌上的啤酒,仰头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砰”地重重把空酒瓶放回桌上,瞪着夏沫,认真严肃地说:

  “夏沫,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酒吧里。

  “祝我们——”

  三个女孩子的啤酒杯清脆响亮地相碰于半空中,小小的酒花轻溅而出。潘楠的首张唱片即将上市,尹夏沫的广告即将开拍,珍恩成为了经纪人,她们三个需要的都是——

  “——成功!”

  ……

  …………

  “好漂亮!”

  珍恩开心的声音从尹夏沫身后传来,她望着化妆镜中的自己,蓬松卷曲的长发,安静地垂在肩上,整个人看起来清新美丽,又很自然。今天要去蕾欧公司见广告片导演和合作的男演员,这个发型非常合适。

  “谢谢绢姐。”

  尹夏沫回过头,对公司的发型师绢姐表示感谢。

  “谢谢绢姐!”

  珍恩连忙也对绢姐弯腰鞠躬。

  “不用谢啦,你们太客气了。”绢姐笑容满面地连忙摆手,开始收拾化妆箱。

  这时,化妆室的门被推开,姚淑儿和她的新助理小珠走进来。小珠相貌极为普通,透出几分傻气,是刚刚招进公司的女孩子,做事有点笨手笨脚,姚淑儿气色有些差,面色苍白,眼珠漆黑漆黑,脚步很轻,整个人仿佛是飘在空中。

  珍恩愣住。

  姚淑儿落选蕾欧代言人居然受到如此大的打击吗,以前无论怎样,凡出现在公司里她都看起来温柔可人,妆容衣服无半点瑕疵。

  “淑儿小姐。”

  尹夏沫站起身,把刚才自己坐的靠窗的化妆位置让出来,虽然化妆室里还空着四个位置。她起身后,其他正在化妆的艺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随她一同起身,还是继续坐着。

  姚淑儿眼神古怪地望着她。

  化妆室的空气立刻紧张起来,众人全都清楚原本蕾欧的这支广告姚淑儿希望很大,谁料想她带尹夏沫去开会,竟然被尹夏沫横空将机会抢了过来。尹夏沫如此,早先的薇安亦是如此,不知是姚淑儿没有挑助理的眼光,还是她命中注定总是与大红大紫的机遇擦肩而过。

  “不用客气,也不用叫我‘淑儿小姐’,”姚淑儿虚弱地笑一笑,走到最偏僻的化妆镜前,手撑住化妆椅的椅背,似乎病弱得随时会晕倒,“我担当不起。”

  “淑儿小姐素来提携后辈,怎么会担当不起呢?”化妆室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一个助理扶着门,一个助理拿着化妆箱,薇安边走边对着精美的宝石小镜补着唇彩,眉眼间顾盼生辉。最近绯闻渐渐减弱了一些,她又开始出现在某些场合。

  姚淑儿的身子顿时变得僵硬。

  薇安冷笑着瞟一眼姚淑儿,径直走到尹夏沫让出来的化妆椅前,大喇喇地坐下。

  珍恩皱眉欲向前。

  “咱们走吧。”

  尹夏沫低声说,她无意在这些闲事上多惹是非,而且也到了该去蕾欧公司的时间。珍恩看到她劝阻的眼神,又不甘心地看看薇安,终于还是算了,取过化妆桌上的包包准备离开。

  “蕾欧公司试镜那天,你被绑架了对吗?”薇安旋上唇彩的盖子,绢姐为她梳理头发,她悠闲地问尹夏沫,恍若丝毫不知这句话在化妆室引起了怎样的爆炸。

  “绑架——!!”

  珍恩惊呼,她瞪着夏沫,不是说因为堵车才来晚了,因为赶着跑来不慎摔倒才伤到了双手和腿吗?

  其他艺人们也皆震惊地望着尹夏沫。

  尹夏沫的眼角余光却留意到角落的姚淑儿,只见姚淑儿仿佛被雷击,手指痉挛似的在化妆椅的扶手上一阵颤抖。她心中暗叹。

  “被绑架怎么不去警局报案呢?”

  薇安冷冷地看着她。

  “为什么说我被绑架?”

  尹夏沫不动声色地问,她被绑架的事情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欧辰虽然清楚,但是以他的性格绝不会说出去。

  “这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薇安冷笑,神情已有些不耐烦,“到底在害怕些什么?这么怯懦,被绑架了都不敢报警,以后别人会更加欺负你,你以为忍一忍就会天下太平了吗?”

  “夏沫……”

  珍恩轻唤,她觉得薇安的口气不像在作假,而夏沫却又沉静得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么。

  “淑儿姐!你怎么了?!”

  助理小珠突然大喊,引得众人全都望过去,姚淑儿额头尽是虚汗,脸色煞白,仿佛已晕了过去。听得小珠的呼喊,她吃力地摆摆手,挣扎着想站起来,身子一晃,又重重跌坐回去。

  “病得真及时啊,”薇安似笑非笑,眼中迸出寒光,“姚淑儿,你以为每次装可怜就可以涉险过关吗?”

  姚淑儿脸色苍白如金纸,她死死咬住嘴唇,额头脖颈浸满虚汗,那模样确确实实像是病了。小珠紧张地跑去倒水拿药,慌慌张张碰翻了纸杯,洒湿了桌面,化妆室里霎时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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