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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彻夜温暖

  1

  接近两个小时以后,山下的工作人员结队上来通知我们,下山回城区已经不可能。全城的平均降水达到了400毫米。地道桥因被水注满已经无法通车。听到这样的消息,被困在山上的所有人顿时都没有了声音。
  大家不用担心,我们会安排大家今晚在山上的食宿。浑身已经湿透的负责人一边用干燥的纸巾擦拭眼镜,一边像人们保证。昊山的饮食住宿条件一定能让大家满意。

  立即有人提出今晚在山上过夜的开销问题。弘溪拉拉我的手臂,说是不是应该给家里打电话。
  你冷吧?我看看在屋檐下瑟瑟发抖的她,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件外套递过去。
  真没有想到,早上出来时还是晴空万里。弘溪拉上拉链说道。七月里不应当有这样大的降水。
  也许是东南沿海台风的缘故。我看到负责人在走廊的另一边集合滞留游客,说咱们也过去吧。
  好。弘溪把自己的包挎在肩上。

  晚饭就在山顶宾馆的一楼大厅里匆匆用过,我顺着楼梯上到二楼,扶着木制栏杆看山里的景色,因为天阴且已近傍晚,连绵的山便只有模糊的轮廓,由于本地气候的缘故,植被并不茂盛,雨水就从光滑的岩壁上刷下来,发出沙沙的声响。我从包里掏出烟来抽,忽然想起应该去找负责人询问晚上的住处,于是又匆忙的灭掉。在一楼的角落里找到他,他拿着铅笔在名单上寻找我的名字,最后说,你妹妹不是给你报名了吗?说着用笔指出我的名字。宇文元。对吧。
  我诧异的望去,果然见我和弘溪的名字写在一起,后面的关系栏里赫然写着兄妹。
  219房间。他略微思索一下,手里的铅笔指向二楼的东南角。


  2

  2004年1月。

  这个冬天里我因追求一个女孩而身心疲惫。尽管高二的学习已经日渐紧迫,我依然花大量时间沉浸在市图书馆。渐渐地迷恋上纳兰性德的词。在内心困惑的时候,逃避是我最常采用的招数。但即使如此那个女孩子的面容身影却仿佛始终围绕在我身边,挥之不去。她的名字是思澈。

  寒假的一天我照例在市图书馆打发时间。不觉时间已近正午,便起身回家。看到一个女孩在借书,她从钱包里掏出借书证来办理手续,却掉出来一张50元的纸币,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她似乎要赶时间,匆匆地走出门去。我急忙把钱捡起来,追出去。在一楼的楼梯口,总算物归原主。
  图书馆里漂亮的女孩子并不少见,但是她的声音给了我难以忘怀的印象。一个人拥有这样甘甜清爽的声音,确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也许是喜欢别处无法比拟的静,春节前的时间依然喜欢整天泡在图书馆。我甚至渐渐喜欢上这里空气的味道,仿古的窗棂以及走在木制楼梯上发出的吱吱声响。书架上有新版的《纳兰词》,要伸手取下来,可对面的人抢先把书抽了出去。她看到对面也伸出了一双手,从取出书留下的缝隙往这边看,说真是不好意思。接着我们从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到自己脸上的惊讶。她笑出声来,原来是你。

  很快知道她在城西上学,和我是同年级的文科生。酷爱古典文学。
  我们整个寒假里都在尽情享受纳兰性德的《饮水词》。她似乎比我还要陶醉。有时候需要我来提醒她,弘溪,要闭馆了哦,你再坐下去可要在这里过夜的哦。她才放下书,拍拍脑袋说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我建议她干脆借回去躺床上看好了。她却反问我,你怎么不借回去看?
  我就说我喜欢这里的幽静气氛。她立刻就撇撇嘴,我宁愿相信你是喜欢这里的美女气氛。
  我们就一起大笑起来,然后在众人的诧异眼光里闭嘴。

  彼此熟悉了以后交往的地点便不止停留在图书馆。有时候出来的早,就到楼下喝咖啡或者去对面喝茶。我比较反感咖啡,固执地认为那与我的灵魂血脉格格不入,所以只算是应付。弘溪和我恰恰相反。所以一旦有了去处的分歧,她就会用两家的店名把我和她划清界限,说我是湖畔居,她自己是上岛。


  3

  我捏着钥匙打开门,心里想着这间以我生日标号的房间是否弘溪特意所选。近一个月来她的话很少,两个人的交流变得困难,所以我提出来爬山的时候她一口就应承下来。回想起白天的情景,她待着一顶遮阳帽像灵敏的兔子一样一路向山顶跑,她不时转过身来站在高出冲着脚步缓慢的我喊,文元,加油,文元,快啊。

  房间收拾得很干净,两张单人床中间放了一张小的木质茶几。刚换上的洁白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靠窗的床上放着弘溪的挎包,显然靠外的床是留给我的。我把自己的包仍在上面,又突然想抽烟,终于在茶几的下层找到印有旅馆名字的火柴,心情释然地点着。猛地看到弘溪的床头摆着眼熟的书,走近了看,果然是这半年来她都痴迷不已的《纳兰词》。

  仍然是那枚印有平静湖面的书签插在书里,一些优美感人的语词句,她用铅笔轻轻地做了标记。一首《临江仙》,因为太喜欢,用秀丽顺畅的小字写在了扉页。

  飞絮飞花何处是,
  层冰积雪摧残。
  疏疏一树五更寒。
  爱他明月好,
  憔悴也相关。

  最是繁丝摇落后,
清风掌舵,枯叶为舟。于碧水间仰望苍茫碧空,一任西东!
转教人忆春山。
  湔裙梦断续应难,
  西风多少恨,
  吹不散眉弯


  4

  2004年3月。

  开学后生活立即就变得忙碌起来。但我依旧保持着周末泡在图书馆的习惯。父母的关系几乎要不可调和,在家里每天只能听到很少的对白。我不知道这个家可以维系多久,而我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又能够做多久的坚持。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发出的碰撞声响,都似乎可以把这个支离破碎的家撕裂。

  学校的事情同样不尽如人意。思澈和我已经3个月没说过一句话。我的反应开始变得迟钝木讷。别人的提问,我总是听不清楚,于是要反问对方,你刚才说了什么。我终于明白已无可能再同外界发生有意义的交流,于是决定要开始反思。也是在这个时候,我后来为思澈所写的书开始了筹划准备。
  弘溪是这段时期同我交流最多的人。坐在图书馆的时候,我们看书,交换意见。坐在有和谐背景音乐的咖啡厅或是朴素典雅装饰的茶馆里的时候。我们会谈许多的事情。包括感情。

  文元。我们接着来猜阿。看到精神又如常恍惚潦倒的我,她把我手中的书轻轻抽出,然后认真流利地背出来:

  瞬息浮生,薄命如丝,低徊怎忘。
  记绣榻闲时,并吹红雨,雕栏曲处,同倚斜阳。
  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
  遗容在,只灵飙一转,未许端详。

  她只背出了上阙, 按我们的规则,下阙又我来接。这个类似于李清照和赵明诚常玩的游戏。在我和弘溪间也时有发生。而这样一首著名的《沁园春》,我却一个字也想不起来。我沉重地摇摇头,不好意思地笑笑,以示抱歉。

  她说,既然你也不在状态,不如我们出去走走。说罢不待我答话,她就开始收拾东西。


  5

  在我翻看着《纳兰词》的时候,房间的门吱一声打开,弘溪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进来,边关门边说,水本来是热的,可是突然间就凉得刺骨。看到我在看她的书,她笑了笑,本来是带来打算消遣的,结果也没顾上。
  怎么选的这间房间?我刚想起还没有搞明白的问题。
  哦,呵呵,她开心地笑起来,这荒郊野岭的,我宁愿和认识的人住一起。负责人倒是很好说话,让我自己挑房间,我一看219还没人要就立刻以咱们是兄妹关系定下了。
  恩,那就和我猜测的差不多了。我把《纳兰词》放回她的床头,说我也先去洗澡好了。

  到了男浴室,我才发现忘记带洗漱用品,于是又穿过壁灯明亮的走廊回房间里拿。在门口听到弘溪正在接听电话。一种莫名的心理驱使我站在门外听她所说的话。
  她似乎在说关于签证的问题,接着语气变得急促起来,几乎要和通话的人吵起来。她应该是边打电话边在房间里踱步,脚步声渐渐凌乱起来。身边走来路过的房客,我直起身,详装在找钥匙准备开门。等我再次俯下身,弘溪的声音已经很微弱,我想可能是信号差的缘故,她走到窗边去打电话。

  等到房间里完全没有了弘溪的声音。我用钥匙拧开门锁,推门进去,弘溪正趴在窗台上往外看。我用平和的口吻说,我忘了拿东西。说罢拿起装有洗漱用具的塑料袋要转升离开。弘溪突然在背后叫我。文元。
  哦。我转过身来看着她。
  她的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开,一字一句地说。文元。我就要去乌克兰了。


  6

  2004 年4月。

  我把球鞋塞到袋子里,收拾东西回家。校门口是一如平常的拥堵,几乎寸步难行。把身体靠在车子上发呆。等到挤出门口,已经用掉了15分钟,待我正要跨上车,右臂被人拉了一下,接着动听似水的声音说,你真没看见我啊。
  弘溪的突然出现确实吓了我一跳。我一边示意她到人行道上去,一边说,怎么这么巧。
  我们今天考完试,没有事情,就过来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堵到你。说罢自己开心的笑起来。
  这么多人你就能肯定可以堵到我?身边走过熟识的同学,我朝他们摆摆手。
  就是由再多的人,也要从这唯一的门出入啊。弘溪说着推推我,去图书馆,要下雨了。

  前面不远处是思澈的身影,她正在和同行的女伴交谈。我很不情愿此时与她想见,于是扭头对弘溪说,我刚才踢球有些累,不如我们慢一点。弘溪已经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了思澈的背影,我想她或许可以猜测到什么。她却毫不犹豫地说,不如我们右转,这样比较近。

  图书馆新进了纳兰性德的传记,厚厚的一本,名字即是在他的最后一首词里所描写的植物。夜合花。弘溪津津有味地看,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然而我却又不能进入读书的状态,悄悄地起身,到窗口看外面的雨景。细密的雨水贴着玻璃滑落下来,留下长长的一道痕迹。街上的行人很少。楼下的咖啡店里灯光柔和,年轻的情侣把脸凑到玻璃前说着悄悄话。

  文元。弘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跟我并排站在窗前。原来你即使过了这么久,依然不能自控情感。刚才你要慢行的建议,我想应该是逃避的借口。我自然不会了解思澈,她于我的印象,就只是刚才雨前的背影。可是对于你而言,纵然依然爱或已经不爱她,你却连一个背影都惧怕,而要逃避。
清风掌舵,枯叶为舟。于碧水间仰望苍茫碧空,一任西东!
文元。如果你的父母间情感的已经因为沉默而破碎,你就要告诫自己这种事情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也许你们要坐下来谈一谈。尝试着把问题解决。我一直坚信,良好的彼此信赖的沟通可以解决许多问题。而即使你自己来解决,你也不必需让她在任何时候都影响到你。无论怎样她都不会是你全部的世界。


  7

  花洒里喷出的水果然冰凉男难耐,我脑子里回想起弘溪第一次说起可能要出国的计划。那源自她两个月前的无意提起。这个决定与她密切相关,可是她自己却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服从为她安排这一切的家人。我想着一个月来她的低落都是因为如此。她对手中现有生活的不舍,溢于言表。
  我也没有考虑过如果弘溪不在了,我的生活会不会受到影响。但至少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她是同我有过最多交流的人。你很难想象唯一一个可以和自己交流的人若是不在了,你事实上的缺失,有多少。

  回到房间里已经是9点,屋子里只开着一盏微弱的台灯。弘溪出去了 ,她把窗户打开,让灌满风的窗帘飘荡着。《纳兰词》下压着一张浅蓝的便笺,保留着尚未晾干的钢笔字迹:文元,我到北边走走,你若没有事情做,也可以过来找我。

  原来很多游客都在外面散步聊天,负责人正和一些旅客谈论自己的旅馆,一副感慨的样子。看到我出来,他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从北门出去,脚下不再是整齐生硬的石砖,而是散发着清新湿润气味的浅草。天上一片混沌的朦胧,于是在茂密的植被中只能看到及其模糊的人影。风从树林中穿梭而过的声音清晰而近在咫尺。仿佛繁华的世界,也在这自然的气息里慢慢融化。

  忽然背后响起弘溪的声音。她用在此时此地的风中显得更加美好的声音叫我的名字。文元,我在这里。


  8

  2004年5月。

  我的心态在弘溪帮助下渐渐好起来。我下定了决心要做一次彻底的总结。 写给思澈的书已经着笔,就取名为《昨日香》。 这本书2004年完成的章节弘溪多少都看到过。只是她从来不提出意见,非常尊重我的最初构想。她几乎已经可以背下整本的《纳兰词》,她沉浸在这样的世界里,看上去了无牵挂。我开始留心观察弘溪,这个偶然在图书馆邂逅外表怡人嗓音动听的女孩子。

  她现在渐渐喜欢上喝茶。尤其是有一定温度的毛尖。她说,我现在才觉出喝茶的好。心里很清爽干净,而不如同咖啡,始终是浓郁的感觉,心里的思绪久久无法化开。
  我更觉得喝什么倒是不重要,关键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喝。我喝一口自己杯中的碧螺春,这样说道。
  呵呵。她嘴角抽动着笑起来,你现在倒是能这么看了。接着若有所思的说,好像还是咱们自己的东西好。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观点,我扫了一眼马路对面的上岛。说应该还是各有各的好。
  恩。弘溪停顿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然后又换了一个话题,你的书写的怎么样。
  还好,这样的工作不能好高骛远,更不能急功近利。清醒自知是从始至终需要的心态。
  她应了一声,不再说什么,扭头看窗外渐渐暗下来的街景。短暂的停顿后,她的语气沉重起来,文元,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不只是你身边对你而言重要的人不在了,而是你熟悉的整个城市都不在了,你会怎样。
  我信誓旦旦地说,我会用生命维护这些属于我的东西。
  她把头转过来,认真地看着我,如果要你放弃这一切的恰恰就是给与你生命的父母呢。


  9

  你怎么把它也带出来了。弘溪在黑暗的环境出仍然轻易地看出我手中所持之物。我低头一看,正是《纳兰词》。而我也的确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带着它出来。
  带来了也好,它把书接过去,背在身后。你好象还欠我半首词哦,说罢满脸笑意地看着我。
  她指得是3个多月前她提问我的那首《沁园春》,我当时没有接出下阙。我一边揣度着弘溪此刻的心情想法。一边缓缓地背诵。

  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
  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叶,触绪还伤。
  欲结绸缪,翻惊摇落,减尽旬衣昨日香。
  真无奈 ,倩声声邻笛,谱出回肠。

  好。弘溪拍手笑道,不仅没有差错,而且感情良好,真催人声泪俱下也。你也来考考我吧。说着摆出一幅准备迎接挑战的架势。
  我摆摆手,你那么厉害,我哪里能考住你。
  哈哈。她又开心地笑起来,说,那我们四处走走吧。说罢自己先顺着小径往前走。
  我心里的疑惑更大了,面前的弘溪与刚才房间里的她迥然不同。她已经往前走出了十几步,我依然站在原地。在夜晚山风的气息里,我小心地问她,什么时候走。

  她缓缓地转过身来。虽然身处这样的黑暗里,但我分明看到了她脸上挂满晶莹的泪水。


  10

  2004年6月。

  天气渐渐热起来。周五下午到图书馆,看到弘溪坐在角落里看书,旁边是她的笔记本。
  我随手拿起来看看,里面全部是她抄写下的容若(纳兰性德的字,作者注)的词句注释,以及她在其他资料里找到的鉴赏和典故,也有自己的心得。不同的内容使用不同的颜色的笔。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她的认真。
清风掌舵,枯叶为舟。于碧水间仰望苍茫碧空,一任西东!
待我坐下时,她重重地叹出口气。说纳兰若不是为情所困,他也不会如此英年早逝。
  所以说,我们的生命不知识属于我们自己,还属于所有我么爱和爱我们的人。对于纳兰性德而言,她的发妻卢氏的死,对于他自己12年后身亡,也是直接致命的一击。

  我还不能完全地体会容若德感受,她说,或许你可以。因为我到现在也没有真正的去爱过什么人。
  为什么。我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在想这个问题与我是否有着什么关系。
  因为没有碰到能激励自己强烈去爱的人。事实上我接触的男孩子里,大部分都不甚了解我。
  你在学校里不会是无人追求的对象。我想问题出在你自己身上。你是不是也不了解他们的想法呢。
  这个我倒是没有考虑过。不过你说问题可能在我身上,倒是有这个可能。

  如果有人追求你而你自己拿不定主意怎么办。我随即这样问道。
  事情总要有一个明确地答案。无需躲避隐瞒。我想我要和了解我的朋友们商量一下,比如你这样的就可以给我出谋划策。了解我的人们应当能够帮助我。
  我把书合上,平放在桌面上,郑重其事地追问道,如果他就是里了解你的朋友中的一个呢?


  11

  文元。你睡着了吗。
  黑暗中我清晰地听到背的她的翻身,接着用手指撑着身体坐起来。
  我睡不着。她说,现在有12点了吗。
  我从床头拿起手机,TOSHIBA T535i 射出透亮的光芒。屏幕中央的时间字幕为23:52。
  怎么睡不着,我也坐起来,伸出手去准备开台灯。想到弘溪,又把手收了回来。
  她仿佛察觉到了我瞬间之内的想法,不由地轻声笑出来。文元,你依然是善于为人着想。

  文元。也许你自己还没有发现,其实你依然是爱着思澈的。你日常里的困惑和失落,无不源自于她。即使现在你们仍然新村疑虑孤寂,然而你们终究还有1年甚至更多的时间可以相见。总会有机会来解决误解的。你要让自己也清楚究竟爱的是谁,而不要拿旁边的人作为代替。这个世界上究竟谁可以真正完全地代替另一个人呢。

  我并不是对你有所否定。事实上这半年来,你对我最了解最多。我要出国的消息你也比其他人知道得早。我想自己即使陪伴你更多的时间,你都会把我作为思澈的替代品。与其那样,不如尽全力地开导你。自一开始,我们注定就会相遇,但永不会属于彼此。我无心也不愿去和思澈相比,你也不要拿我们作为比较。我可以保证的是,很多年过去以后,你会明白我和她各自在你心中的重量。无法相提并论。

  我们又一起沉默着。房间里久久没有发出声音。听到的只有外面的谷风在山间划过的声响。面前的女子,我认识了半年,或许明天就不再见到彼此。然而我会记住她,不仅是她刚才说的话。可能真的会如她所言。很过年过去后,我会淡忘这个曾经陪自己读书喝茶声音动听有漂亮面容的女子。而我不会忘记的是,她的存在我不记得冷。我想即使是在这样的夜里,我们依旧可以彼此温暖。

  这次的漫长沉默终于由她破,她的声音哽咽着说,我下周就走。我正要说话。她用手势制止住我,然后换了温存的口吻。文元。你过来。

  我想抱抱你。
清风掌舵,枯叶为舟。于碧水间仰望苍茫碧空,一任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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