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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重露华浓

文革结束了,一场旷世浩劫,牺牲了多少,又成全了多少。
这一夜,风和月晓,林间的小路蜿蜒着伸向远方。也许这并不是一条普通的路,他从农村通往城市,也从牵手通往别离。
是的,十年来走熟的小路,今晚写满了哀娩缠绵,这凄楚的情义,和那天上清冷的月辉,相得益彰!
双喜卷起了黑衬衫的袖子,仰头,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结束了刚才那久久,久久的深情的凝视,他伸出被村里太阳晒得黝黑的手,无奈而又深情的摸了摸花的脸。一张相比之下略显白皙柔嫩的小脸。
蝉一直在叫,伴着远处水田里的蛙声。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倚在他的怀里,听着蛙叫蝉鸣,赏着皎月晨星。他还给她讲着猎户座的传说  。转眼就要分离,也许某种意义上,他和她并不把浩劫当作浩劫,反而希望他越长越好。
终于不得不说再见了,双喜不敢再看花的眼睛了,他望着天空,突然间冒出了那句话:“我该走了!”
花异常的沉静:“以后好好待你的妻子,好好生活。”然后低下头,原来文革结束了,他们的灾难才真正开始。
拎起包裹,他渐渐消失在蜿蜒的小路上。花望了一眼,一眼万年,一万年的深情也不过如此温柔,一万年的伤心也不过如此绝望!
是的,十分真切的,他走了,消失在路的尽头。
刚才还那么坚强,可在情人消失的那一瞬间,她泪流满面。一切的坚强都只是掩饰。只是掩饰
渐渐的,她的哭声盖过了那些蝉,那些蛙。风好象还没起,不远处的那棵树却沙沙作响。
她哭的更悲切了,跌坐在地上。风仍然没有起,不远处的那棵树却又在沙沙作响。
她一直在哭,树时而在响。
她愈哭愈烈,树一次响过一次。
皎皎月光下,花抹了抹眼泪,深吸一口气,想到他冷冷的告别,想到此去经年,想到天涯海角相会无期。
花的眼神突然坚定起来,可怕的坚定。上一次如此坚定还是为了排除万难和他在一起。而这一次,他撞向了那棵沙沙作响,陪着她伤心欲绝的树。
撞下去了,但是没有头破血流,反而温暖又温柔,是双喜的鼻息,带着暖气:“你怎么这么傻?”
然后是久久的叹息,久久的久久的
物换星移,情义是否还那么真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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