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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坐标

小P说处理好同居关系的要决的是床上的事要高调,口袋里的事要低调。CRB里情侣的金钱纷争一直层出不穷,比如今天我买了一盒肉,明天你买了一棵菜,因为价差,可能小两口心里就生了疙瘩,生活是现实的,同居是更现实的,日子越过,心眼越小。

小P还说精明的女人应该在男人把手伸到你内衣的时候,你把手伸到他的口袋里。

我对吴慰的经济状况从不过问,但感觉他现在较以前更节省了,甚至有点计较。等我们的学费都过了户,吴慰便把手的些余钱拿来出来,不到一千欧,其中有两百还是三汉字工作室的工酬。

“我想去打工?”他说。

“我手里还有两千,应该还可以过一阵子,况且你的学费都交了。”我享受现状。

“你的钱是你的啊,我还得赚我的生活费。”他说。

“什么你的我的,我们以前不都是共产主义吗?以前我可没少花你的钱。”我有些不悦。

他把自己的钱递给我,说:“女人用男人的钱是天经地义,这是女人的特权。”

“我看你有点男权!”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倒是挺乐呵的,这说明他和小P或者CRB里的某些男人是不同的,他愿意把口袋交给我。

“那么你去哪里工作?中餐馆吗?”我接过钱,问。

“不,我现在不想再接触中国人,还是和鬼佬相处,简单些。”他说。

几天后他开始在一家PIZZA店做兼职外卖员,工作时间是晚上六点到十一点,店里给他配了一部小摩托,他上班第一天我特地定了他店的PIZZA,希望成了他的第一个客人。

我伏在二楼的厨房的窗台上,翘首以盼,左等右等,不见他来,等得胃慌心更慌,心里嘀咕是不是他驾车出什么事情了,于是跑到楼下大门口侯着。

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门铃终于响了,我赶紧把门打来,是他!

他戴一顶小黄帽,有点逗,我忍不住抱怨道:“怎么这么久啊?”

“哎呀,我刚刚送前一张定单,找不到路,绕了半个小时,所以来晚了。”他把PIZZA递到我手上

“谢谢惠顾,8块大洋!”他摊开手。

“啊?”我吃惊地看着他。

“你想白吃啊?我可不是PIZZA店的老板啊!”他装模做样地呵斥我。

我把PIZZA随手放在门口的鞋架上,准备掏钱。

“你想白吃也行,让大爷轻薄一下,怎么样?”他把嘴凑到我面前。

“快去快去,小心被炒鱿鱼!”我推他出门。

“哎,可怜的吴慰!”他故作痛心疾首,我把钱塞给他。

“傻瓜,和你开玩笑呢!钱我会给的,你快上去吃吧,冷了就没味了。”

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无比温柔地说:“慢点开车。”

“少废话,快上去!吃!”他故作凶狠,转身离去。

我吃了晚饭,写了作业,再把房间收拾妥当,便开始等他,二楼的David把音响开得有些大,但很快又静下来了,估计房东太太又上来干预他了。

吴慰回来后,我俩还没打过招呼,他劈头就问:“有地图吗?”

“地图?在第二个抽屉里。”我说,有点不解。

他取出地图,拧开台灯,坐了下来,开始认真的查看,把站在旁边的我忽略不计了,我心生不快。

他未察觉,喃喃自语:“如果走这条路的话,要近很多,对就这么办……这是哪啊?……”

我一屁股坐在了“塌塌米”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哎!”他未转身。

我二次叹气,他终有所察觉,站来起来,走到窗边,问:“秋天来了?”

我不得要领,傻傻地看着他。

他又说:“秋天是女人的季节,秋思,秋愁,秋怨。”

“我才没有怨!”我嚷,心虚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他顿下身子,与我面对面。

“我得说明情况,我今天因为路不熟悉,绕来绕去,绕到头昏,所以想看看地图,明天可以受惠嘛,我承认我的行为有点急进,回来没有和你你哝我哝,气到你了?”他又说。

“我会习惯你的熟视无睹的。”我噘着嘴说。

“别噘嘴了,快顶到鼻子了。”这话我爸以前常常对我说,我突然鼻子一酸,扑到他怀里。

“怎么了?”他抱着我,不解地问。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享受这一刻的温存。

第二天早上我起身的时候发现他不见了,直到吃早饭的时候,他才出现。

“你一大早去哪了?”我正在把已经批上花生酱的面包片装到袋子里,这是我们的午饭,在学校里吃的。

“我去查地形了,不然今天还要绕。”他手里还拿着那张他看了半夜的地图。

“不至于吧?你有点认真过头了!”

“我现在的格言是睡觉是为了踏实地工作,工作是为了踏实地的睡觉。”

“那学习呢?”

他举起手来看看表,叫:“糟糕,今天九点和教授有个interview。”

他咬着面包,匆匆上楼收拾去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感喟他终于在那张地图上找到了自己的坐标。



67. 索多玛城

吴慰下班回来,神思恍惚。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急切地问。

“没有啊!”他用笑掩饰。

“你有!你鞋都没换就上来了!”我指着他足上鞋子,房东太太说进门必须先换鞋,不然可能有感染牛蹄疫的危险,她总是杞人忧天,但做房客的我们还是认真遵循,因为怕她唠叨。

他转身下楼,换鞋去了。

半夜他突然坐了起来,被子一扯我便醒了,“怎么了?”我问。

“看来我得去一趟法国,Suki出事了!”他说。

“什么?她怎么了?”我伸手把灯打开,为了适应光线,捂住眼睛。

今天下午接到她的电话,她说被人勒索,拍了没穿衣服的照片,还说要她的命。”

“怎么会?”

“说是黑社会,她也没说清楚,哭着喊着,电话就挂了。”

“你告诉你宁波的舅舅了吗?”

“不能说!Suki说我说了她就没脸回去,就死给我看。她说对方要一万五,要不我们给想想办法。

“你这个表妹也真是的!乱子出了一出又一出,我看还是告诉你舅舅吧。”我原本以为她已经在上次堕胎的事件中得到了教训,想来不然。

“我们还有多少钱?”看来他是怕Suki真的寻短见,他又说:“我们暂时先不告诉他,事情闹到了,Suki一定不好收拾,以后等Suki情绪平复了再说吧,她今天那个语气,我怕她真……”

我见他如此坚持,便起身把银行记录单拿了过来,递给他,“两个户口加起来大概还有三千六。”

“不够!我得想想办法。”他看着单子,沉思。

“我明天问小P看看,先睡吧!”我安慰道。

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我问:“现在凌晨一点多了,给谁打?”

“我舅舅!中国应该天亮了。”他解释。

电话通了,“喂,舅舅,我是阿慰,你最近好吗?……我挺好的,我想,我想向你借点钱……”

他放下电话,叹了一口气,我忍不住问:“怎么样啊?”

“他说没钱!看来他对我妈的死心里还有疙瘩,对我爸,对我都有愤恨。”他叹气连连。

“真是的!你可是为了他女儿!”我替他感到不平。

“睡吧,我再想办法。”他躺下来,把被子拉严实,关灯。

第二天吴慰请了假,说去鹿特丹找老麦,他想来想去只得去把以前被他窃去的五千块,傍晚他回来,表情沉重,一看便知道事没成。

我不敢问,怕加剧他的忧心,便说:“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

“随便吧。”他心思自然不在晚饭上,突然有他想到了什么事,说:“不了!我的去店里,店里我没请假。”他喝了口水,便急匆匆地走了。

那晚吴慰彻夜不成眠,辗转反侧,像一条得了皮藓的泥鳅在我身边蠕动,隐约间我还听到了几声叹息。

我伸手把他的手握住,轻轻地说:“有事我们一起想办法。”

他反握住我的手,很坚定地说:“我得帮她!”

“可是我们现在的情况,有心无力啊,我看还是告诉你舅舅吧。”

“那如果告诉我舅舅了,Suki寻了短见,怎么办?我真的受不了这种事。”他大概想起他的母亲,有些哽咽了。

“我今天从小P那里要了一千,明天再去Ellen那里看看,还有Tina,应该可以凑一点的。”我说。

“谢谢你!”他的手把我捏得更紧了,“我已经有主意了,我走一趟意大利,事情便能解决了。”

“什么?”我声音不自主地提上去了,去意大利表示他要去“押镖”, 押镖是接偷渡客的意思,古时候押镖是对付路上的贼寇,而吴慰在这条路上要躲避警察,我继续反对:“不能去!我不准你去!”

“我今天给智光打电话了,他说有买卖,也缺人。”他说,现在郭红云已经放下荷兰的一切回中国去了,自然她的助手光头智光顶替了她,而他和吴慰一直有私交,但私交归私交,黑社会毕竟不是慈善堂,要钱你得凭本事来取。吴慰和郭红云离婚的时候,他只取回来自己“黑面包”。走黑道的人自然是善待自己的,钱可以任意挥霍,但对于别人,即便是朋友或者过了气的爱侣却也不向他们摊这个手,走黑道就是走刀口,他们可以为自己要的钱死,可是不能为别人要的钱死。

“不准去,不准去!”我一着急,落泪了。

“好!我们再商量,我不去!不去!”他安抚我道。

“我知道那是条生财的捷径,不过你要放弃这种欲望,既然已经离开那里了,就永远都不要再回去,再回头了。”我试图劝他。

“我知道,你又想说索多玛城的故事?我已经听过好几次了。神说索多玛城这个城市充满了欲望,所以决定收回并摧毁。神告诉了罗得,他们全家可以逃离这个城市,但谨记前行时不准回望。罗得的妻子忍不看了一眼,便成了一座化石。”

“你记得就好!”我舒了一口气,如此也不枉我常常拿圣经向其絮叨。

但是过了那一晚,他还是回头了。

第二天我放学回来,他不见了。他留了一张字条,字迹工整,大概是考虑再三才下的决定。“玛丽,对不起!我不得不走这一趟,我舅舅就她一个女儿,我妈妈就她一个侄女,不然如果她有什么不测,我无法原谅自己,我一定回平安回来的!慰。”



68. 咒语

对于吴慰离开,我手足无措,我一手拿着从Ellen那里借来的三百块,一手拿着他留得字条,发愣。

意大利一趟来回最长不用四天,我焚心等候,但是到了第五天,他还没回来,但这一天Suki给我打来的电话。

“我表哥呢?我打他电话都不接。”电话那头的她未显焦虑。

“他去意大利了,还没回来。”我强装镇定。

“你替我转告他我上次和他提的钱本来叫他今天给我的,现在不用了!”她说。

“你?你和你爸提了?”我本能的联想。

“什么啊?”她大叫出声,“我表哥这个大嘴巴,我叫他不能和别人说的!他说了?他说什么了!”

“放心我不会和人家说的。”我想起吴慰的嘱咐,忙澄清道。

“既然事情到这里了,我也就说明白了吧,免得你们给我造谣生事。”她的话突然变得很不厚道,好像我们的帮助反倒对她造成了困绕,她说明情况:“我男朋友赌钱输了,借了高利,找我帮忙,我不是有心骗表哥的,不这么说他一定不给想办法的。现在他的事情解决了,所以你和表哥说一下,可不要对我爸说,那误会就大了!”

“你!你混蛋!”我忍不住骂她,她不知道她的一通虚假的请救电话,要让吴慰付出何等的代价,甚至是死亡。

“你怎么骂人啊,没素质!”她在电话那头唧唧喳喳数落我,我愤然挂了电话。

我得马上通知吴慰,但他的手机已经好几天没开了,一直联系不上,而且我苦于没有智光的电话,一切的补救都是徒然。

再过了一个星期,他仍然音信全无,我焦心如焚。

病急乱投医,我想到了Ellen,她是中国学生里有名的神婆,我想在她那里卜卦,一直听说碟仙能知世间万事,再经过CRB里一群女生不遗余力地转述更是神乎其神了。塔罗牌占卦、星座占卦、碟仙在这些小女生之间流传,也许有一天这些也会变成一种信仰。

Ellen说碟仙不能轻易试,我可以玩玩柔和一些的“笔仙”,碟仙过于凶猛。但是在我的一再哀求下,她还是同意了。

她说玩碟仙要找一个阴气重的地方,比如凶宅,小P便说CRB里出过事,于是半夜我们来到顶楼,陶然就是在这里跳下去的。

Tina带着她的小姐妹也来了,我们一共五个人,把几张中文报纸铺在地上,接着我们在上面围坐成一劝,玩碟仙需要一个白色的碟子,但小P拿来的盘子上有花纹,严谨地Ellen叫他再下楼换过,我们四个女生留在顶楼,感觉阴风阵阵,Tina吓得发抖。

“不能撤!不然你会有麻烦!”Ellen看出她的意图,说。

小P捧着白盘子跑上来了,接着我们坐好,每人伸一根手指放在碟子上,然后点蜡烛,等到碟仙驾临。

“现在可以提问了,提问以后碟子就会移动,移动到一个地方停下来,那个箭头指着的字,就是碟仙给大家的提示了。”Ellen说,她在举行仪式前告戒我们有八个问题不能问,比如碟仙是男是女或者怎么死的之类,她说碟仙其实就是鬼魂,因为在世间还有没有了却的心愿,所以滞留在人世间。

“碟仙碟仙,请你告诉我我什么结婚,有几个孩子。”Tina问。

白盘子没动静,我们盯着盼着,干坐了十几分,白盘子还是纹丝不动,小P抱怨说:“傻闹闹,根本没这种事!”

“心诚则灵。”Ellen开腔了,并不许小P说话。

小P扭动身子,有点坐不住了,突然碟子动了一下,我们吓坏了,接着盘子动得更剧烈了,在报纸上移走。

它终于停了下来,停在了某中餐馆的打折广告上。

“啊?什么意思?”Tina说。

“还不明白嘛,就是说你的要求太高,要打折才嫁得出去。”小P开起玩笑来。

“是吗?”Tina的朋友说,将信将疑。

“玛丽你来。”Ellen说。

我们五人又把手指搭在盘子上,我念叨:“碟仙,请你告诉我吴慰在哪里?他好吗?”

盘子又移动了,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报纸上的小说连载版,停住,小P接着烛光看去,说:“你死我活。”

“呀!”Tina尖叫。

“什么意思?”小P说。

“你死我活啊!再明白过不了。”Tina的女朋友插嘴。

“那么,那么能让他不死吗?”我已经吓坏了,我咽了一口唾沫,问。

“那好办,你不死我不活!这是一对比,在明白不过了。”Tina的女朋友又说,仿如智者。

“尽瞎说!”小P不同意。

我们下楼时已经快两点了,小P捧着盘子跟在我后面,“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和她一道吧。”Ellen说,她和我顺路,于是我们走出了CRB。

到了家,我蹑手蹑脚地窜上了楼,房间的窗户开着,冷风飕飕地吹着,吹得我寒毛都竖了起来。

“你死我活,你死我活……”我无意识地默念。

“你不死我不活,你不死我不活……”我的思维陷入了瘫痪。

我躺到塌塌米上,如往常一样把被子拉好,盖严实,灯已经关了,一片漆黑,我好像堕入了一个黑洞了,无边无际的,只听到枕边的闹钟滴答滴答地作响,这声音像是一枚上了时限的定时炸弹,我听着听着,眼泪从我的左右眼睛垂了下去,淌过我的脸,一直流到我的脖子。

我坐了起来,开灯,仓皇起身,伸手抓起闹钟从窗口扔了出去,再跌跌撞撞地走到书桌边,在笔筒里
抽出一把黄色的美工刀。

我缓缓地把刀片推了出来,搁在我的手腕上。

“你不死我不活……”我的脑子里惟有这一句在咆哮。

喜欢是把刀搁在手腕上,爱是深深割下去,这是一句爱的咒语,它迷惑了我,刺激了我,左右了我。我痛苦地闭上眼睛,一咬牙,刀口陷入我皮肤,一使劲,是一道血口子。
相信爱情,佩服别人的坚定相守。 缺乏安全感,一直犹豫。讨厌对着说不通的陌生人。过于敏感,自我保护。 一个人写字,企图找到爱情的出口,幸福的结局。却找到疼痛的答案。 终于明白,爱是一个人的冷暖自知,无关其他。
69. 无病呻吟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醒了。 我感觉自己仍然活着,有呼吸,有心跳。我手腕上的血口子已经凝固了,可能是我力气不够大,所以只割破了表皮,所以死不了。死的恐惧爬满了我的脸,突然我感到自己害怕死,也害怕为吴慰死,死的勇气常常只在刹那间,现在我后怕了,我抱着冰凉的被子,不停的发抖。 楼下的房东太太已经在开始做面包了,她每天6点起床,面包要经过搓条、下剂、成形,最后烘烤而成,自然比较费时,我披着上衣服,走到一楼,依在她的厨房门口,看她忙活着。 她看我来,说了声早,我说要一杯咖啡,她说小孩子最好喝牛奶,没给我,我说我已经二十多岁了,她却说她已经六十多了,所以我还是孩子,她硕大的身子在狭长的厨房里来来回回,显得很忙碌。 这时候门铃响了,我前去开门,来者是小P。 “怎么早?找我?”我有气无力地说。 “你没事吧?”他急切地问,我慌忙把贴了着胶布的手缩到袖子里。 “我会有什么事?”我反问道。 “那就好,我昨晚怎么也睡不着,想到那句你死我活再想你那个表情,突然觉得你会,你会死似的。”他搔搔头。 “你头发已经够乱了,别搔了!”我说,他显然还没有梳洗过,急切地赶来,头发乱如雀巢。 “那我回去了!”他转身要走。 “小P!”我拉住他,想了想说:“你相信预感这回事吗?”我把我的那只贴着胶布的手举起来呈到他面前。 “老天!你还真!这么说我的预感是对的!老天!”他把我的手托起来,仔细查看,又说:“快忘了那套东西吧,碟仙是迷信,是不科学的,它迷惑你了。” “可是盘子真的动了啊!”我半信半疑。 “我想了一夜,我明白了。盘子为什么会动!那时候环境诡异,我们因为害怕发抖,所以搭在盘子上的手指也在抖动,所以微乎其微,但五个人相加,效果就出来,Ellen说说人越多越灵,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他继续向我进言,希望我走出迷堆。 “小P谢谢你!”我真诚地说,我谢的不是他的劝解,而是他的探望。 “你想明白了吗?别做傻事了!好吗?” “恩。”我木呆呆地点点头。 天越来越冷了,阁楼上是没有暖气的,房东太太叫我搬到Kim腾出来房间,我不同意,于是小P给我送了一床被子。 这段日子我开始寄情于写作,把被窝支成一个小帐篷,窝在里面,一页一页地写过去,写我父亲,写吴慰,偶尔也写Steven,蓦然,我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自己创造这些字句,再用这些字句自残,这就是无病呻吟,小P说。他反对我的行为,他说我应该多出去走走。 我接到Steven的电话,他说要过了年要去美国读书了,说想在那之前来看看我。 他的新款的奔驰跑车停在我们学校门口,引路过的学生纷纷伫立观看。 “恭喜你!”我伸出手。 “谢谢!”他握着我的手不愿松开。 “别这样!”我轻轻地说,他把手松开,我赶紧缩了回来。 “我想请你吃饭,可以吗?”他说,在我们交往的过程中,我们从来没在外头下过馆子。 “恩。”我点头,算是了了他的心愿。 他带我到DE KOPEREN HOOGTE,我们走进大厅,当我看到巨型渔缸里的鲨鱼,便想起第一次和吴慰来这儿的情景。 “这鲨鱼好像越来越迟钝了。”我看着鲨鱼停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再凶猛的动物长时间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呆着难免成了二楞子,我想起小P这么描述我:再活泼的人在一个人老在房间里呆着也难免精神分裂。 人和动物其实都会被孤独打倒。 “你来过?”Steven惊奇地看着我。 “来过,很久很久以前。”我淡淡地说。 “那我们上去吧!”他拉着我进电梯。 Steven先我一步抱怨了:“这里上菜还真慢!以前我们打工的地方,快多了!”想必他是第一次来。 “这是温柔速度。”我想起吴慰的话,心一下沉,女人总是喜欢掏一句傻话来害自己难过,我又开始无病呻吟了,我抿抿嘴唇,想打消这个念头。 “听说Jacky回来了。”他说。 “回来了?”我几乎叫了出来。 “我上次看到你和他一起骑车去学校。”他解释道,原来是早些日子。 “你监视我们啊?”我故作轻松,送了一块肉进嘴里。 “不是!就是想远远的看看你,看看你们,看看你们的生活。”他凝视我。 “说真的你不戴眼镜帅多了。”我们彼此打量。 “但还是不如Jacky帅,对吗?”他又说。 “你请我吃饭,你老提他干什么?”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虽然我知道他向来不识趣。 他低下头,不再说话。 吃完饭,他送我回家的路上,我思忖再三,还是把实情相告:“Steven,你能叫你爸帮我打听一下Jacky的事吗?他可能出事了。” “是吗?那么你怎么办?”听罢,他错将我当成了受苦的主体。 “我没事!你能帮我找他吗?” “好!我答应你。”Steven拿起我的手,又说:“我一定会让他回来的。 我……” “什么?”我望着他,把手抽了回来。 “让我再吻你一次,可以吗?”他的眼底藏着丝丝的哀伤。 我合上双眼,感觉他冰凉的唇附了上来,他的泪水垂了下来,一直流到我唇边,让我尝到了自己对他的辜负。我在心里说:“Steven,如果有下辈子,我会好好爱你!” 70. 咖啡伴侣 临近圣诞节,房东太太要求我们全体房间大清洗,除了我自己的房间外,我的包干区还有二楼的浴室。我们房间的墙纸已经有些发黄了,吴慰曾经说过要在过圣诞节之前换了它,我看着直角墙上贴满了我们以前写得字条。 “生活就像一锅炒蛋饭,有时候蛋炒饭,有时候饭炒蛋。”这条是我写的,这让我想起我的“everything炒蛋。” “生活就像剥洋葱,总有一页让你流泪。”这条是吴慰写的,那是我们在回忆以前打工的日子。 “此心忧太苦,把酒且狂歌,狂歌犹不足,呜呼我奈何?”这是吴慰写的小诗。 “如果有一条疯狗咬你一口,难道你也要趴下去反咬他一口吗?”这一条是我和David因为谁洗厨房的锅子而发生争执时候,吴慰给我写的劝戒。 这面墙贴满了字条,贴满了回忆。 衣橱里的顶上有只红色的密码箱,沾满了灰尘,我拿抹布把它擦了一遍,觉得并不干净,于是干脆把它拿了下来,它并不太沉。 里面是什么?我幻想着。密码号有三个,会是什么呢?我寻思着。 “520!”我脑里闪过这几个数字。 我把密码拨好,果然能打开。有时候破解恋人的内心除了靠直觉,别无他法。 我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塌塌米上。最上面是一本照相本,是他的家庭影集,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母亲,他的母亲皮肤如雪,很美,美得有些柔弱,看着看着,我发现她长得很像Suki,怪不得吴慰对Suki的事如此上心,愿意为她犯险,那是亲情在作祟。 红色锦盒里立着一枚戒指,我认的,它是他送给我,而我又还给他的那只。这戒指吴慰一直留着,但他后来又觉得当时买戒指的钱不干净,于是盘算着用工作后的第一份工资给我再买一只。 米色的长盒子里装着一些票据之类:2003年八月我们第一次去江心屿的船票、麦当劳的盒子、有天上人间KTV的帐单、还有登机牌……这些都和我有关,他曾经对我说过要把这些爱的证据留给我们的儿子,向他传授自己当年的求爱秘籍。我说万一生的女儿呢,他就说那就告诉她使这些招式的男人都是好男人。 长盒子里还有一个盒子,里面躺着一只黑色手套,我把这只手套拿起来,翻看,发现里面暗藏玄机,原来里面还有一只小手套,我两只手套抽分开,里面那只小手套是我的,我记得应该是他那次车祸,我用它来给他捂伤口的,而我的另一只早已遗失。 “大手拉小手。”寓意我再明白不过了。 “请你戴上这手套,就让它代替我把你的手握牢,用两双手一起对着星星祈祷,祈祷没有我在你身边雪不要下太早。”那是我俩分手后的第一个冬天他想对说却有没说出口的独白。 我把两只手套捂在胸口,仰躺在塌塌米上,看着斜墙上贴着吴慰笔力遒劲的四个大字:“小心碰头!!!”泪水静静地滑落。 2004年的大年夜我一个人度过,到了暖春三月,吴慰与我,仍是衡阳雁断。 我在阁楼的窗户上悬了几块酱油肉,我幻想他如果看到了,又来找我吵架。 但他没来,警察却来了,原来邻居报警说我们家有人把狗杀了,还狗肉晾起来。警察叫我把肉取下来,他们要带回去化验,而且警告我在没有结果以前不要再挂任何的肉上去了。 举报我的邻居是一位独居的大爷,房东太太曾经撬了他家的门,投诉过他家的狗,他则投诉过我们家的音响和花园。两个老人斗法似的,一来一去。 Alex在二月回法国了,小楼里显得更安静了,三汉子工作室也就此解体,也再没接过生意。 早上我们发现二楼的厨房的桌子上没有摆着面包,心想大概是房东太太感冒了,通常她生病的话便不为我们做面包了。Kiki下楼去问房东太太,推开门,便是一声惨叫。房东太太躺在地上,已经不醒人事,那天救护车来的特别的慢,我们三个人蹲在她旁边,我握着她的手,已经有些冰凉了。 医生说房东太太有心机梗塞的旧疾,因为没有及时抢救,那天我们天人永诀了。 几天后我们参加了房东太太的葬礼,葬礼很冷清,我看到邻居大爷穿着一身银色的西装,站在灵柩前,低头祈祷。 第二个礼拜,我们三人收到市政厅一封信,信上说要我们一个星期内搬走,因为房东太太在过身前已经立了遗嘱,她安排了自己的葬礼,还表示死后要将房子卖掉,把所得钱款捐给荷兰心脏移植协会。 我们收到信的第二天,家里又来了几个政府工作人员,其中一位说老太太遗嘱里还有条款,受惠人是我们几个房客与隔壁大爷。 她把一楼的壁画和锅子、烤炉等送给我,把桌子和一些书等送给David,Kiki也得了一些东西,而家里咖啡机等送给了隔壁大爷。 我们陆续搬走了,我又搬到了CRB。 搬家那天小P来接我,他见我抱着锅子站在门口,便说:“村姑!CRB里基本设施都有了,你抱这一堆垃圾回去干什么?” “你不懂,这是遗产!”我把头抬得老高,因为心里淹水了。 “里面还有只烤箱,你给安置安置。”我又对他说。 “大姐,那个庞然大物怎么搬?而且已经旧成那样了!”小P进屋看了一下,哇哇大叫。 终于我们还是放弃它。有些东西你很想带走,却无法带走,结果只得舍弃,但我们的行李轻了,心事却重了,我觉得对不起房东太太,这情感是一个活着的晚辈对一个已逝长者的愧疚,她不让我们在家讲除荷兰语以外的语言,她不让我们吃油炸的食物,她逼我们买她做的面包,那是因为她希望我们能顺利通过学校的荷兰语考试,她怕我们营养不均,她怕我们不吃早饭就去上学。 小P推着车,我抱着锅子跟在他后面,我们往CRB走,我忍不住回头再看看这栋老房子,那些爱为什么直到回头才看到? “我们要留学不留爱吗?”我轻轻地说,我心里却有个很清晰地答案:我做不到!我留住了房东太太的爱,吴慰的爱,甚至是Steven的爱,那些爱都是深刻且珍贵的,却让我感到无比的沉重,重到无法的牵起嘴角做出一个虚伪的微笑。 小P回过头来,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我锅子接了过去放入车后的袋子里。 也许吴慰随时会回来,我怕他会找不到我,所以每天放学后我都会回到这里来转转,房东太太的房子的门上已经贴了字条,正在欲售,而我在下面不起眼的地方用中文写上:“慰,我在CRB39号。”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邻居大爷的花园里已经搬出了桌椅,他又开始了享受暖风,享受阳光,享受午后的咖啡时间。 但他隔壁的园子已经空了,开始长出野草,大爷时不时的回过头看看,发现他的邻居,他的敌人已经不在了。 无敌是最寂寞的。他家的老狗蹲在他脚边,那是他剩下的唯一的朋友。 我终于明白了房东太太那天为什么要撬开他家门,因为如果他在家突然死去,没人会发现,也许只到尸体发出气味,才会招来外人。想起他们以前远远地对看,其实那是一种守护。 我回到家打开电脑,收到两封电邮。 一封是王静写来的,里面有她家儿子的照片,她说我干儿子已经长牙了,而她还说她和“维他命”的爱情也开始长出了新芽,她感悟出结婚就像得了斯德格摩综合症,相处久了,不幸渐成幸福,只要男人爱女人,女人可以强迫自己幸福。 另一封来自澳大利亚的Jennifer,她已经申请下一个移民指数很高的专业,还说交了一个蓝眼睛的男朋友。她和我及吴慰三人之间的一切恩怨都被彼此淡忘了,因为爱情而失去的友情,也将因为得到新的爱情而重新获得友情。我们都学会了向前看。 我打开QQ,发现小方在线,他出事后便回国了。 我说:“你好吗?” 久久才得到他一句话:“好,男不男,女不女的。”这应该算是好吧,因为他终于可以拿自己开玩笑了。 我不能接着他的话玩笑下去,那样有挖苦的嫌疑,只得说:“小P最近又失恋了。” 他说:“失恋算什么!他有他弟弟在,什么时候时候都能再战情场,而我……想当年,顶风尿十丈,叹如今,顺风尿湿鞋。” 我说:“你会讲笑就好了,我放心。” 我给我王静和Jennifer回了一封简短的电邮,说我已经搬家了。人前我继续微笑,不诉离伤。 第二天我再去房东太太的旧居,发现我贴在上面的字条已经不见了,我发足狂奔,朝CRB。 远远地我看到一个背影。 <71> 爱死寂寞人 [完结篇] 那个背影转过身来,那一瞬间我感到窒息。 他朝我快步走来,而我却依然停在原地,任他将我搂在怀里,“我好想你!”他说。 “你好吗?”我抬头看着他,感觉对他已经有了微小的陌生感,他是Steven,从美国回来的Steven。 他手里拿着我写在房东太太门上的字条,这字条我每隔几天都会去更新的,我伸手欲拿回字条,他却把它随手扔在了地上。 “别等了,他,他也许已经死了。”Steven说。 “不,不会的!”我拼命地摇头。 “我爸爸叫辉哥查过,那辆撞毁了的车子已经找到了。”Steven小心翼翼地说。 我感觉天空突然变得漆黑如墨,一下向我脑门压了下来。 对于绝望的消息我不愿去追问,也许是不敢。 Steven叫我毕业后和他一起去美国,我没答应他,于是他落寞的地走了,而我仍然留在了原地,却感觉希望就像积雪在慢慢的融化。 某一天Tina的男朋友告诉她自己在巴黎的街头看到吴慰,或者是一个很像吴慰的男子。 又一夜我接到一个电话,对方却一直没说话,顿了一分钟,挂断。 我收集吴慰活着的线索,自我安慰,我把思念铸成了一把刑具,自我恐吓。我站在希望和绝望之间,自我挣扎。 只是我一直都学不会离别,学不会逃脱。 十月,我去参加徐建华的女儿满月酒,我本是穿着一件束腰的黑色大衣,小P笑说这件衣服喜丧两相宜,于是我换了一件大红色的外套,小P又说穿大红色喜庆的有些突兀,于是我照旧还是穿了黑大衣去。 徐建华安排了一个他屯大的学弟袁俊和我同席,还一个劲的替我们敲边锣鼓:“袁俊,给玛丽夹菜,夹菜。” 袁俊是个大近视,夹了一块暗红的老姜放在我的盘里,深情款款地说:“你吃块肉。” 我看了徐建华一眼,勉强把老姜咽了下去,我也夹了一块老姜给他,“你也吃一块肉。”他放入了嘴里。 “我们来划拳!”我伸出手,对袁俊说。 “什么?”他楞了一下,说:“我不会!” “那我们喝酒,我先干为敬。”我端起杯子,把满满的一杯啤酒一口灌了下去。 袁俊战战兢兢地替我捧场:“好酒量,好酒量!” 我打了个酒嗝,道:“你也来。” “我,我上个洗手间。”他起身离开位子,我以为他怕了。 不想他上了趟厕所回来变得豪情万丈,端起杯子学我一口干了,放下杯子,道:“我们再喝。” 我没给他倒酒,拿出纸笔,写了三个英文单字,递给他,“袁先生,你读读看!” “peace war found!”他读了起来。 “再大点声。” “peace war found!”他高了一度音,邻桌的一位和他相熟的老兄朝他嚷:“俊,你醉了?放个屁也嚷嚷!” 袁俊窘了,把纸揉在手心,无辜地看着我,他没再和我喝酒,匆匆地走了。 徐建华怪我把他精心安排的相亲酒给搅黄了,我告诉他我一直没学会在人前佯装淑德,他却说这是恋爱留下的后遗症,我没再回话,也许他的话是对的。吴慰的名字,是我心上永恒的门牌,我可以为任何一个男人开门,但他们却都会望而却步的。 2005年的圣诞节,我仍然去中餐馆打工,我结束一天的工作,走在回家的路上。 商铺门口扎着五颜六色的彩灯,绿色的圣诞树、红色圣诞老人随处可见,街上飘荡着一种寒冷和热闹结合的暧昧气味,让快乐的人更快乐,让孤独的人更孤独。 一个不留神,我重重地跌在了地上,我爬起来,看着路边一家商的橱窗,映出一个自己:一个穿着长式羽绒服的女孩,带着一个有毛边的帽子。我想起2001年的那个冬天的早上,吴慰说我臃肿如爱斯基摩人。 “爱斯基摩人?爱死寂寞的人。”我对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孤独的人不一定寂寞,多情的人却有最深的寂寞。 我继续往前走,天空开始飘雪,我伸出手接着纷然落下的雪花,看它们在我的手心慢慢的融化,成了一滴滴晶莹的泪水。 也许我和吴慰就是两朵孤独的雪花,在爱情的天地里纵情地飘洒,却被寒风吹散,被时间融化。而他现在留给我的便只有泪水。 两点的时候雪停了,我走到窗前,对着玻璃呵气成雾,写下:“吴慰,我等你!” 我对自己说没有他的拥抱我也不允许自己感冒。 -END- 这层楼我先占着,一有新的我马上来更新啊~
相信爱情,佩服别人的坚定相守。 缺乏安全感,一直犹豫。讨厌对着说不通的陌生人。过于敏感,自我保护。 一个人写字,企图找到爱情的出口,幸福的结局。却找到疼痛的答案。 终于明白,爱是一个人的冷暖自知,无关其他。
喜欢一 些颓废的文字
写的也是一 些比较悲的故事
看起来很开朗,把所以的悲伤都藏在骨子里
看得多了,想得多了,所以也就变得比较乐观了
玩世不恭的对待一些人和事,看起来是一 幅不在乎的样子吧
在这个本来就很忧伤的世界上,谁也没有脆弱的权利,所以就变得坚强
碎石拼凑不成一 座完整的大山就象你注定是你我注定是我有平行线无限延伸却无法曲折的哀伤我们不用几辈子几辈子缠绵如果注定要纷飞成破碎的灰烬那不如在最初最美丽的时刻就彼此陨灭
玩世不恭的态度只是选择了保护自己
悲伤的文字给了我更多的感觉
这个世界太过颓靡
悲伤的文字诉说着我们的哀痛
我喜欢
茹綶伱能到我訫裡, 伱⒈錠會流淚;. 铟為裡緬全寔 伱給嘚傷悲... 茹綶我到伱訫裡,我吔會流淚... 絪為裡緬 全寔伱嘚無所谓..
悲伤的文字后面藏的是什么?
感谢你曾经给我的温柔```就算分手``我也能有勇气独自向前走
跟我老婆一 样
有时候会从骨子里发出悲凉的人
你们两个人千万不能扯在一 起`````````
给你幸福,一 辈子 2010 年 9 月 6 琳记住这个日子
太长了,不看了
如此强悍着COME BACK的我男人 3辑大卖 身为E.L.F的我 为你们自豪 爱你们的全部
沒有人天生純潔


愛了一個人多年
為他
化身風情魅惑的人間尤物
擯棄一身單純
只為某天走入他的視線
令他天崩地裂
--題記

1〉

遇見熙,是必然。
兩個相愛的人,每次糾纏在一起,必然是電閃雷鳴般的瘋狂
風雨過後,她從背後抱住煕,纖細柔長的手,如茂密青苔,攀上他的身體,指甲上妖冶的紅。“今晚留下,”她語氣婉切,漸漸的下巴,摩擦著男人的背。
熙整理了一下領帶,說:“別閙了。”
“留下。”她聲音開始哀婉,仰望。
熙笑,“別閙了!”
他並沒有注意,她眼中跳蕩的火焰,瞬間冰冷。溫熱的手瞬間抽離。她躲進沙發,像迷途的妖精,妖艷,無助。“滾!”她最後只能從嘴裏擠出那麽一個字。
熙看了她一眼,無事般離開。


2〉

和熙認識,是在兩年前的舞會上。
滿眼錦繡女子,流水般曼妙的身姿。只是,在熙眼裏,一切都不算稀奇。
直到她的出現,兀自在一幅水墨畫前。他的目光撞在她的身上。踉蹌著晃了晃,就再無法移開。她清楚自己只需要一個隨意的姿態,便可入畫。
他狠狠下定決心,那一杯香檳走到她前面。微笑,“我們以前見過?”她從容轉身,仿佛對這種打擾已習以爲常。給熙一個嫵媚的微笑。
熙一臉驚異。她直勾勾看他。眼神大膽而露骨。一雙幾近完美的手,輕握杯腳。將酒一飲而盡。溫吞吞的樣子,極盡誘惑。“也許。”她慢悠悠的說出2個字。
一切就這樣,水到渠成。
城市的夜,有時就這樣瘋狂混亂。那天夜裏,在她香艷的臥室裏,她嬌笑著,提掉高跟鞋,跌進柔軟的床上。酒紅色的頭髮,浦成一席經驗。那一夜,兩個身體糾纏身陷著。直到熱情熄滅,她安靜得流淚。緊緊抱他,聲音夢囈一般:熙,熙,熙……”
熙離開的時候,她卷縮著。如同一位擱淺的魚,不知擱淺在誰愛情的灘,沙啞著聲音,倦怠慵懶:“把門関好。”


3〉

有些事情,一旦過眼,便是煙雲。心照不宣失去聯係,生活依然繼續。
她是專職手模特。常常獨自看自己的掌心,蛋粉,紋絡寡淡,鋒曾經看著她的掌紋戲謔她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女子。
“是啊,”她苦笑,“如果不沒心沒肺,如何掌心的感情綫,斷了又斷?”
她原以爲,自己離開了軍,便會和鋒一起。終老。
軍把她帶到這座城市,給了她一切。如今,軍已經消失。她只能儅那是場青春的桃花殤。而鋒,依舊只是,藍煙知己。
她將給妹妹的錢,放在鋒手裏。
純不肯見她,討厭她,詛咒她。以她為恥。卻依舊花她“恥辱”的錢,在象牙塔中,描繪自己純潔的藍圖。
沒有人純潔,就如沒有人天生污濁。她總是這樣告訴自己。
鋒離開后,房子突然空曠起來。時間流沙中,她覺得身體一點點乾枯。不由想起那個超市香艷的夜,熙粗重的呼吸,黝黑不可見底的眸子。仿佛一伸手,仍然可以觸摸到。
想起就會上熙驚異的樣子,他說,他們一定見過。她内心狡詐的笑:“熙,你怎麽會知道,我是因爲你而來到這裡?”


4〉

周末,應一家鑽石公司的邀請抛射一系列情香意暖的鑽戒廣告。來到攝影棚,卻發現熙手持相機,正在調焦。
看到她,熙目光凜冽。仿佛想割開她的骨肉,看清楚她的意圖。她落落垂眉,將滑下香肩的絲帶提起,並不看熙一眼。
收工的時候,她婉轉明眸,對熙伸手:“你好!”一臉清白之色。
熙頓時心冷,那一夜,她居然比他忘記得還要徹底!他輕握她的手,也很清白的笑:“你好,今晚一起吃飯吧!”
她穿上外套,對他笑:“不了。”隨即,只留下一個背影。
喜歡欲擒故縱的遊戲。男人,都喜歡這種被撩撥得癢酥酥卻不得手的挑戰?
翌日,她打電話給他,在一家酒吧等他。兩份lime & tequila。她的臉只是微紅。熙卻已經喝得搖搖欲墜。
熙送她回家的時候,熙推説自己口渴。
她眉目簡便的陰霾,生生的拒絕了熙。
熙永遠不能明白,她是這樣不願意。關係又倒退回去。她和熙,一夜溫情,然後路人般永不再見。


5>

然而,她知道,愛情中,那個愛得多的人,注定要受傷害。哪怕多愛一分。熙是他逃不出的城。她拒絕得了他一次口渴,卻拒絕不了他第二次的哀求。
終于,繳械,投降,沉迷,受傷。
熙寬大的手掌仔細撫摸她每一寸皮膚,她輕輕嘆息。熙擡頭看著她光潔的額頭,不出聲。
她對熙笑了笑,像只嬌媚的小狐仙,眼睛華潤如淚:“你說我們會不會前世有姻緣?”無犁頭的問熙那麽一個問題。“別瞎説,”熙只是這樣囘了一句。
熙每到半夜,定會離開。她明白,像她這樣妖惑的女人,如何拿來愛?難道娶回家,建一座城堡將其藏匿,而天下哪裏有不可攻破的城?男人都怕將來憋屈的是自己。男人總是愛自己多一些。
所以,熙捨得對她說真話。他說:“我愛你。”只是她沒有把握,多久之後他們會分開。
她躲在沙發裏。像個迷途的妖精,妖艷而無助。她請求他留下,他總是衣帶整齊的離開。兩年如一日。
她終于還是成了他夜夜笙歌的歡情。


6〉

愛一個人,有多遠?
她想,熙也許永遠不理解,爲什麽那個香艷的夜她會流淚,緊緊抱著他,聲音細細碎碎,那時她嘴裏一直不停說:“熙,我好想你!”
是的,她愛熙。遠不止兩年的光景。而熙當然不會記得,10年前,一連青澀的她愛上了他。
那時,她剛休學。看到影樓征手模特,那時,四處找工作,爲了供妹妹子純讀書。
進去時,看見一名清秀的男子,他就是熙。那時的他遠比現在要年輕得多。它從來沒看到一個男子將粉色穿得這般剛柔並濟。她拘謹向他説明來意。他笑,磚頭,對身邊的女子笑:“怎麽。現在只要留個長指甲就可以儅手模特嗎?”
她只能愣愣的看著他。那時的她,單薄成衣架,過盡千帆的熙怎麽會留意這樣的女子。
倒是她的眼淚,讓熙愕然。遞給他一張紙巾。
那一次,她沒有做成受模特,但是卻經常跑到那個影樓旁邊偷看。看他身邊頻頻更換的香粉佳人。他們妖艷魅惑,凹凸有致。身上的柔美錦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奢侈。
那時,她就告訴自己,做一個熙喜歡的女子,妖艷,尖銳,風情万种。
所以,她要錦衣華服。要經驗閲歷。所以,她走向了軍,這個可以給它一切的男子。也是因爲這個男子,給了自己認爲子純不欠自己的理由。從不敢承認,其實他真麽做更是爲了熙。
10年前,子純抱著她哭:“姐,我想讀書。”
看著破敗的傢,眼淚落下。她也想讀書,可她沒有姐姐,不能哭訴。她走向軍。來一場你情我願的交換,爲了現在對著她驕傲的子純,純潔的子純。


7>

鋒告訴她,子純今年畢業。一切都好。她對鋒說:“替我恭喜她,終于可以花自己清白的錢了。”
鋒看著她美麗冷靜的眼睛,慾言又止。
而熙,已經很久不曾和她照面。
他最後一次離開前,對她說想過正常的生活。
她想問熙,什麽叫正常生活。但沒有問。只是眼睜睜看著他走。其實,她並不傻。
愛了一個人多年,為他,化身風情魅惑的人間尤物,擯棄一身單純,只為某天走入他的視線,令他天崩地裂。今天,她做到了。可卻留不住他。
熙,她忍不住撥了他的號碼,說:“告訴我那個女的是誰,在哪裏。”
熙半天沒説話,她忍不住哭出了聲音。他的愛,沒有結局。甚至沒有任何解釋。
半夜,熙敲開她的門口,不顧鋒在場,擁緊她:“求你把我忘記。”
愛情,一旦演繹成歡情一般模樣,生長于無盡暗夜。一朝見光,必然枯死。她冷著眼,從沒記住,怎麽忘記?
熙說,“我真的愛你。”
她冷笑,心想,哪裏還有10年,洗卻一身鉛華,為熙再一次,由妖冶變純潔?


8>完結篇

她嫁給了鋒,鉛華洗盡。
一年后,子純的婚禮,她安靜的跟在鋒身邊,眉閒無煙無痕。
子純婉著熙的手,婚紗潔白,如同她本人一樣純潔。
她微笑,並不意外。依稀記得一年前,她將熙放出門的那晚,從鋒口中便已得知自春節交的男朋友名字叫做熙。
純潔的子純,喜歡純潔的熙,多麽般配?曾經爲了他們兩人,她走向軍,現在,她毅然走向鋒。因爲,她愛熙,也愛子純,自己的妹妹。
而且,熙一直不曾欺騙她,他是愛她的。所以他會愛上這個眉目閒有她影子的子純。而且又比她多了一點點純潔的子純。
她看著熙與子純盟誓,輕輕地笑,眼淚花落。

(全文完)
相信爱情,佩服别人的坚定相守。 缺乏安全感,一直犹豫。讨厌对着说不通的陌生人。过于敏感,自我保护。 一个人写字,企图找到爱情的出口,幸福的结局。却找到疼痛的答案。 终于明白,爱是一个人的冷暖自知,无关其他。
用繁体字打..
看的我真费劲..
却多了1分失言..
不知多久以后..我们需冷眼旁观..?
{我不想做女主角。}
最初由 流浪蝴蝶 发表
用繁体字打..
看的我真费劲..
却多了1分失言..
不知多久以后..我们需冷眼旁观..?
嘿嘿,SORRY啦~   我直接复制后粘贴过来的......ePs:
相信爱情,佩服别人的坚定相守。 缺乏安全感,一直犹豫。讨厌对着说不通的陌生人。过于敏感,自我保护。 一个人写字,企图找到爱情的出口,幸福的结局。却找到疼痛的答案。 终于明白,爱是一个人的冷暖自知,无关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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