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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约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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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发表于 2007-7-17 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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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我早上起来发现白纯走了,她留了个字条,说从我包里拿了两百块钱。我有点担心她,可是又不知道去哪里找她,她没跟我说过她住在哪一层哪一户。
一整天都没有白纯的电话,又联系不上到她,我心里很不安。
还不到下班的时间,秦渊就打电话催我去枫林别墅,估计他昨晚一夜没睡好。他不便来公司接我,我于是打了个出租车,没想到比他先到枫林别墅,他被堵在路上了。
我躺在“总统套房”的沙发上闭目养神,没多久就听到院子里车轮压过地面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上楼了。我赶紧躲在门后面,等他一进门,在他身后大叫一声。
他被我这么突然一叫,吓了一跳,骂道:“坏丫头,吓死我了!”
“哈哈哈,胆小鬼!”我大笑不已。
他一把抱起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不给你一点颜色,你不知道我秦大爷的厉害!”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休想!”他把我抱到床上,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压在了我身上,他的肌肉结实有力,一股阳性的气味扑鼻而来。我喜欢这个男人,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迎接他火热湿润的舌头,小别胜新婚,两只湿润的充满欲望的舌头缠绕在了一起。
他的手摸到我背后,解开我的胸罩,他的舌头滑向我的胸部,舔着我圆润饱满的乳房。接着他娴熟地脱掉了我的内裤,抚摸着我敏感隐秘之处……我下面溃不成军,湿成一片,一阵强烈的渴望吞噬着我……他好像洞悉了我的渴求,指头温柔地进入我的身体,轻轻地,柔柔地,像一条滑溜溜的小蛇在我体内游动,我情不自禁呻吟起来……在我的呻吟中,他进入了我的身体,一阵猛烈地进攻,地动山摇……
他是个精力充沛性欲旺盛的男人,而且技法颇多,弄得我欲仙欲死,几欲丢盔弃甲,而他如战场上胸有成竹的将领,控制全局,进一会退一会,让我欲罢不能……
一阵暴风骤雨,终于,不再饥渴。
我在枫林别墅刚吃完晚饭,接到白纯的电话,她在我的门外。
秦渊开车送我回家,我跟他说了白纯的事。他虽然不喜欢白纯做了这种事,但还是同情她的遭遇,让我多关心她。我说她一个人在北京,我自然会关心她。也许的确如白纯所说的,她不过没有我的好运气罢了,如果她遇上秦渊这样的男人,可能是另一种境况了。
秦渊不想让白纯感到难堪,把我送到楼下调转车头走了。
白纯身上仍然穿着家居服,脚上穿着我的拖鞋。
我忙问:“怎么了,白纯?”
“我找不到他了。”白纯的声音像来自遥远的山谷。
我问道:“怎么回事?”
“我没带钥匙,房子进不去,他手机打不通。”
“他住哪里,我陪你去找他。”
白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公司呢?”
“也不知道。”
我惊呆了,世上哪有这样的白痴?我气不过骂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就敢给他生儿子,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没见过钱吗?”
白纯哭了起来,“我哪里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刚搬过来他就给了我5万块,平时对我也很大方,给我买了很多东西,他死活不愿告诉我他家和公司的地址,我就不好问了,反正我又不嫁给他,给他生个儿子拿到钱就完了。”
“那现在呢,你能拿到钱吗?”我气她。
“我连自己的钱都拿不到了,”她哽咽着看着我,“吴晴,我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一开始你为什么不问自己该怎么办?你住的房子是他的吗?”
“不知道。”她怯怯地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真是服了她,这个蠢女人!看她这个样子我也不好说她什么了,心里又气又怜。她哭了会,停住了,说肚子饿了,问我有没有方便面。
她还不错,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于是给她煮了包方便面。她吃面条时又哭了起来,眼泪哗哗,说女人是水做的一点不错,不然她哪来这么多眼泪,稀哩哗啦地没完没了。
我只得一边递纸巾一边安慰她,“哭也没用了,明天找找物业,看能不能帮忙找到房子的主人。”
她点了点头,继续吃她的面条,又掉了几滴眼泪到碗里,她和着面条一起吃了。
第二天我和白纯在物业管理处查到了房子的户主。白纯拿着房主簿,看着我低声说户主的名字不是那个男人的。
管理人员于是拨打了户主的联系电话,户主在电话里说那男人是租的她的房子,而且他老婆前天晚上把房子退了。我和白纯大吃一惊,没想到母夜叉动作这么快。
在我们的请求下,户主下午来了趟京华格调。户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开着一辆红色的宝马。她穿着华丽,举止优雅,说起话来语速不急不慢,声音细细柔柔,一看就是那种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的女人。
她打量了我和白纯一下,淡淡地说:“给人家做情妇,结果被他老婆发现了,是吗?”她带着一丝外地口音。
我像被人打了一耳光,烫得厉害,白纯的脸变成猪肝色。
女人又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成就找个新的喽。说实在话,这房子不是我买的,是别人的老公送的,而且这样的房子我有三套。”
我惊讶地看着女人,她的脸保养极佳,妆十分精致。她迎着我的目光,轻轻笑了笑,说:“小妹,别难过,天下男人多的是,何必把自己吊在一棵树上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要在男人那儿得点东西得多用点心思,否则赔了夫人又折兵。”
白纯一听,好像被她的话触动了某根神经,哭了起来。不过女人似乎对眼泪早已麻木,别人的也好,自己的也好,一点也不为所动,她优雅地笑着给我们开了门。
门一开,白纯立即不哭了,目瞪口呆地站着,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在门外。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墙角两只垃圾篓什么也没有了。
“你不进去看看吗?”女人问白纯,她大概从白纯脸上的表情猜到被男人甩了的女人不是我,而是白纯。
白纯如梦方醒,门外的那一只脚踩了进来,她跑进一间卧室,然后又跑到每间屋里看了看,最后,怏怏地站到客厅里,失魂落魄地说:“都拿走了,都拿走了……”
我问:“什么东西?”
“钱。”
她最关心的除了钱还是钱。
“母夜叉把我的钱也拿走了。”
整个房子里只有两只垃圾篓,实际上母夜叉拿走的不仅仅是白纯的钱,还把白纯以前的东西也拿走了,当时白纯从翠微搬走时,还带了三个皮箱,如今一个也没有了。
白纯又哭了起来,对着墙角那两只垃圾篓,哭得眼泪哗哗。那两只垃圾篓不知是母夜叉有意留下的,还是无意忘记拿走了。
女人点了一支烟,一直站在客厅的落地窗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只顾抽她的烟。烟雾缭绕中,女人像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
我也到窗边站了会,能看到我书房的窗户。白纯从翠微搬走后,我以为我们很难再见面了,事实上只要她打开她的某一扇窗子,我打开我的某一扇窗子,我们就能看到对方的脸。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过是从A楼客厅阳台的窗子到B楼书房的窗子那么远。
房子看完了,一无所获,我们只得离开。
女人临走前问道:“有地方住吗,如果没地方,我把这房子借你们,免费的。”
奇怪的女人!平白无故把房子借给素不相识的人。芸芸众生,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我不想了解她这个人,也不想知道她这样做的原因。我说:“谢谢您的好意,不用了。”
“那好吧。北京遍地黄金,不过要用脑子才能捡到。”
白纯茫然地看着她。
女人钻进宝马,扬长而去。白纯看着车影,眼中闪过一些亮光。她一定还在幻想着什么,我把她从幻想的边缘拉进了家。
回到家,白纯抱着电话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一个电话号码,然而电话里永远是同一个声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最后她放弃了,呆呆地坐着,像一尊雕塑,一直坐到夜幕降临。
一连几天白纯都没有打通那个男人的电话,她说他一定死在母夜叉的刀下了。
我不这样认为,虽然母夜叉恨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养女人,但不可能杀掉他,顶多剁他一只耳朵惩罚一下。事实上那男人比母夜叉更可恶,把事情弄成这样,居然不负责任地一跑了之。我要白纯报案告他,白纯不同意,“怎么告,告他强奸还是告他重婚?而且他连个人影都不见了,我怎么告?”
白纯是自愿给他生孩子的,是啊,她怎么告?只能自认倒霉了。
既然他从人间蒸发了,钱也没指望了,还给他生什么儿子,一个星期后,白纯决定把肚子里的孩子做掉。我也觉得她没必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一则白纯自己有时幼稚得像个孩子,根本没有能力抚养这孩子;二则免得这孩子长大成人后憎恨自己的母亲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不明不白地活着。
我陪她去医院做人工流产。手术室外走廊的长椅上坐满了女人,有的像高中生,有的像公司职员,有的稚气未脱,有的半老徐娘,总之脸上的神色都很黯然,也许她们都在怨恨那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或者错误的人。有几个男人坐在女人当中,有的在安慰身边的女人,有的一脸不耐烦地咀嚼着口香糖。
手术室里有女人的叫声传出来,那是没钱做无痛人流又不得不把体内那块赘肉挖掉的女人。白纯听了叫声更加紧张,紧紧抓着我的手,颤抖着。我安慰她:“别紧张,你的是无痛人流,一点感觉也没有,很轻松。”
“你做过?”她盯着我。
我脸一红,这个傻丫头,一定是吓坏了,连话都不会说,我说:“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不痛?”
“大夫说的,放松点,你越紧张手术越做不好。”
当医生叫到白纯的名字时,她的脸霎时白了,绝望地看着我,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说:“没事的,进去吧,我等你。”
她进去了。
我坐在椅子上,突然紧张起来,我害怕听到白纯的叫声,但愿无痛人流真的不痛。等待的过程很漫长,我盯着手术室门口那块白布,每有人掀起一次我就心跳加快一次。
当那块白布掀了十二次后,白纯佝偻着背,慢腾腾地踱出来了。我赶紧上前扶住她,她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眼睛里空无一物。那一刻,她像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秦渊帮我从宜家买了张单人床,放在我的书房里,于是白纯不用睡沙发了,她做了流产一时半会没法工作,也无处可去,我的书房暂时成了她的栖身之地。我不知道怎么照顾小产的女人,于是秦渊让李姨过来帮忙。
秦渊也许是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吧,对白纯十分关心,白纯做完流产第一天,他买了一堆补品来看她。有补血的,有补气的,居然还有补脑的,我笑他怎么糊涂起来了,居然补脑的也买了。
秦渊私底下解释说白纯非常有必要补一补脑子,否则她脑袋瓜子里除了钱什么也不想!原来如此,还是他想得周全,治人需治本。不过这点补脑的东西起不了什么用,我觉得白纯需要的是洗洗脑。
面对秦渊的关心,白纯感动得要“以身相许”。我听她这样一说,虽知是玩笑话,但心里却有些紧张。白纯不是一直想找个有钱人“以身相许”吗,虽说是朋友,但现在夺朋友夫朋友妻的事层出不穷,还是小心点好,防患于未然。于是我让秦渊尽量少来,秦渊猜出我的心思,笑我小肚鸡肠。不过倒是一次也不来了,想我时就叫我去枫林别墅。
李姨在京华格调照料白纯,于是秦渊或者带我去外面吃饭,或者亲自在枫林别墅下厨,他的淮扬菜做得不错。他因此常夸自己是个好老公,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虽然我和秦渊没有结婚,可他常在我面前以“老公”自称,刚开始我还纠正他,可他死皮赖脸的,既然他不肯改,我只好随他了,不过我坚持我的原则,从不自称“老婆”。现在同居的男女互相叫“老公”“老婆”叫得比真正的夫妻还亲热,不过一散伙,交了新欢,“老婆”“老公”叫的又是另一个人了。与其听他叫一个可以代表任何人没有特性的符号,不如听他叫自己的名字亲切,至少这个符号有自己的个性。
白纯在李姨的悉心照料下,吃了十几只乌鸡,喝了一堆营养品,身体养得不错,但是精神不佳,每天懒洋洋的,话也少了,难得一笑。她经常呆呆地站在阳台上茫然地看着前面的A栋楼,她以前在那栋楼里的某个房子里住过,在里面做着有钱人的梦,只是现在,一扇门把她永远挡在了门外,门里一切的一切,对于她来说,成了一个遥远的梦、破碎的梦。
既然是梦,她总是要醒的。最后,她好像也接受了现实,再也没有打过那个男人的电话。只是偶尔还会怅然地摸一摸平坦的腹部。
她不但没有过上有钱人的生活,反而把自己输得一败涂地。还好,她没有输掉全部,她落了一枚钻石戒指,她唯一从那个男人身上得到的东西。
“他在香港买的,当时花了2万港币。”一个晚上,白纯抚摸着中指上的戒指漠然地对我说,她并没有糊涂到把她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定位为爱情。钻石在灯下发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光芒,她的眼睛暗淡无光,没有一丝感情。“你喜欢吗,1万块给你。”她问。
在香港2万港币买的钻石,在北京至少能卖到3万块人民币,1万块已经很便宜了,不过我不要。我嫌它折射的光芒不切实际,太刺眼,太冰冷。我说:“我不喜欢钻石。”
白纯看了我一眼,半信半疑,“没有女人不喜欢钻石,你是嫌弃它吧?”
“不是,你有没有见我戴过钻石?”我说,我的确很少戴钻石。
她自嘲地说:“没有。你比我聪明,不戴这玩意儿,其实戴了又怎么样,照样没有爱情也没有钱,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我安慰她,“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不戴钻石并不表示我比你聪明,我们只是爱好不相同而已。其实你的手指细长,戴钻石很好看。”
白纯举起手看了看,玉指纤纤,柔若无骨,很漂亮的手。她嘴角动了动,似笑非笑,她看了会,把手放了下来,说道:“好不好看无所谓了,我要钱用。”
“如果你要钱用,我可以借钱给你,没必要把它这么便宜卖掉,没准你以后会后悔的。”
“没什么可后悔的。如果要说后悔,我后悔那天晚上就那样跑出来了。”
“难道你不怕被那个母夜叉怎么着?”
“还不如死在她刀下呢,不过我量她也不敢真下手。”
“别想那么多了,好好过以后的日子吧。我跟秦渊说了,他可以介绍你到一个朋友的公司做行政,一个月2500,你愿意做吗?”
白纯凝视着手指上的钻石,低头不语。我没法知道她的想法,她以前说过不愿意上班,可是现在没有男人养她了,我也不可能养她,她只有认认真真上班挣钱才可能继续在这个城市呆下去。
“你考虑考虑,愿不愿意都给我一句话,怎么样?”我说。
“你帮我打听下你的同事中有没谁想要这只戒指的,1万块很值。”她仍然在说她的钻石戒指,好像根本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
我拿她没脾气,只好说:“好吧。”
“谢谢你了。”她从指上取下戒指,露出一道苍白的戒痕。一段往事除了烙下一道沧桑的痕迹,什么也没留下。
没想到她这样执著,非要卖掉,我想她心里所想的可能不仅仅是钱了。有一刹那我很想买下送给母亲,母亲只有一颗蓝宝石的戒指,她想要钻石,而且1万块的确很值。不过这只是一刹那的想法,我宁愿多花些钱买一枚新钻石戒指给母亲。至于究竟是什么心理在做怪,我也说不清楚,总之,这枚钻石戒指白送给我,我也不会要。
“我要睡了,晚安!”白纯拿着戒指进了她的卧室,门被她轻轻关上了,里面一片寂静,什么声音也没有,她可能上床睡觉了。
我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会,屋子里一片桃红,我决定把落地灯的灯泡换了,我关掉了灯。屋子里一片漆黑。
59
3月5日
惊蜇。
万物出于震,为雷,曰惊蛰。太阳到达黄经345度。
小时候以为天上真有个什么玉皇大帝,主宰天上人间的万事万物,他高兴就阳光明媚,不高兴就刮风下雨,烦躁就电闪雷鸣……我讨厌他的喜怒无常,害得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都得随他的个人喜好来过日子。
另外他还有一处不让我喜欢,他自私狭隘,不通人情。那七仙女和董永、牛郎和织女,明明好好相爱的两对,他偏偏看不惯,硬把他们夫妻、母子活活拆开。
眼见年轻漂亮的小仙女们一个个跑到人间找英俊小生,潇洒快活,还结婚生子了,小日子过得比蜜还甜,玉皇大帝一定心理不平衡,羡慕得要死,恨不得也跑到人间找个漂亮女人风流一把,奈何他身为天上人间的至尊,面子要紧,既不能包二奶也没法离婚,如果半老徐娘的皇母娘娘有朝一日能去极乐世界他还有个盼头,再娶个小妞享乐享乐,偏偏神仙个个长命百岁,他连这点盼头都没有了。
所以他心里不痛快,越想越气,我玉皇大帝不能风流快活,人间的凡夫俗子也别想有好日子。那些一辈子只能打光棍的天兵天将早就对人间的英俊小生恨之入骨了,乡野村夫居然敢抢他们的梦中情人,不是找死吗,一得玉皇大帝的令,立即把仙女们抢回来了。
玉皇大帝佬儿你既然不解风情,又何必打雷叫醒人间的万物,免得醒来又被某个偷偷下凡的神仙看上了,不仅仙女嫁给了英俊小生,只怕还有哪个打了几百年光棍的老头也和某个漂亮的小寡妇好上了,而且生了一群小崽子。
玉皇大帝佬儿看到这些岂不更伤心。
3月8日
“三八妇女节”,三八们的节日,很没意思,街上又有很多卖玫瑰的,那些玫瑰套着透明塑料,像故弄风骚的妓女。一块钱一枝,很便宜,没花店的贵,像暗娼。
我得到一束玫瑰,不是路边小贩兜售的,是子火从花店买的。他说“三八快乐”时我把玫瑰砸到了他脸上。虽然我知道他在开玩笑,但我不喜欢听“三八”,今天耳朵里一直萦绕着这两个字,男女各半边天,不知为什么没有“三九男人节”。现在女人的地位提高了,特别是家庭地位,男女互换了角色,女人会不会做饭无所谓,男人反倒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另外现代人即使不会做饭也不至于饿死,餐馆遍地都是,而且超市里方便面堆成了山,牛肉面、排骨面、鸡汤面,除了方便面还有饺子,素的荤的,品种繁多。速食时代,绝对有东西填满你的肚子。味道如何,各人去感觉。
他脾气不错,不计较我拿玫瑰砸他,请我吃大餐。有人对你好总比没人记着你好,我给他面子。本来还想叫Q,可她要加班。可怜的小丫头,估计被上司使得够狠,这种节日都没放过,看来并不是所有的妇女都翻身了。
吃完饭,去了他家,激战一番。天下没有无谓的付出,也没有无谓的得到,得与失如影随形。
我们光着身子坐在床上,说了很多话,抽了很多烟,没有开灯,厚厚的窗帘把外面微弱的光线挡住了,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烟火忽明忽暗。这时的我们没有一丝男女之间的欲望,像两个朋友。我听他说起很多人和事,在这种黑暗中我看到了他的另一面:善良。再怎么恶毒的人,也会有善良的一面,只不过这一面经常被另一面挡住了而已。
他说他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他感到累,想离开这个城市,走得越远越好,最好能到天边,或者另一个星球。
除了地球,人类没法在其他星球上生存。
那就到另一个世界吧。
天堂还是地狱?
我这么坏的人估计上不了天堂,只能下地狱了。
你很坏?
是的,坏透了。
怎么个坏法?
没法形容,无恶不作,十恶不赦。
你这么坏为什么还能爱晶晶?
谁说过坏人不能有爱情?
除了晶晶这张面孔,你从来没有爱过我这个人吧?
我不知道。
你的确是个坏人,下地狱吧。
你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地狱。
我不是个好女孩,和他一样,都上不了天堂。上天堂是不是幸福,下地狱是不是痛苦,答案留给来世吧,这一世,我在人间。
3月13日
一个人去酒吧喝酒,带Q来过几次,可她不习惯,她没有完全融入北京的生活,她还活在学校。从学校出来又去学校当老师,她并没真正走入社会,可怜的丫头。不过我倒希望她能永远保持这份纯洁,别像我一样污染得面目全非,回头无岸,有心无力,我只得这样继续下去,否则我会死。
有人跟我调情,我给他笑容,他给我付酒钱,各有所获。他是个有趣的人,讲了很多笑话,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不是因为开心也不是因为伤心,就是想笑。
他说我笑起来像他以前的女朋友,这种话我听过一千遍。这些男人说起以前的女朋友,都无限感慨,什么伤感美丽的初恋,都是骗人的把戏,我不是小学一年级的白痴。我听他胡说八道下去,他的眼光落在我裸露的胸前,我看到他眼中的欲望,音乐灯光酒精美女,他能有几分定力?
我说我知道你的想法。
你是只狐狸。
你是猎人。
狐狸和猎人的想法,都真实地裸露着。在一个黑暗的角落,他进入了我的身体,他的功夫一流,而且自备避孕套,显然是江湖老手,寻欢的同时不忘防病,免得染了艾滋病做个花下鬼。
狐狸和猎人尽欢而散,他给我500块,我朝他脸上吐了一口浓浓的烟雾,接下了他的钱。既然他把我当鸡,我就把他当嫖客,这样互不亏欠。
最后我把钱给了地铁里的一个乞丐,他惊喜得给我磕了几百个响头,叫我财神奶奶。人们看着我,满脸惊讶。
我没法解释也不想解释我的行为。我原本要打车回家,可后来选择了地铁,我知道地铁里一定有乞丐,他们不会介意这种沾了精液的钱。而且钱只要没破,在哪里都能用,谁会介意它沾了精液还是沾了血?
不过我介意,我不是男人的玩物,他们玩我的时候我也玩他们,我和他们扯平了,所以我不要钱,我只要快乐,从身体到灵魂的快乐。
3月15日
上网,打游戏。
一天过去了,很无聊。
抽了很多烟。
喝了很多酒。
接了一个电话,T的,说想我。
我大笑不已,按掉了,去死吧,骗子。
3月18日
Q提出要搬走。
我早就知道她不会和我一起生活很久,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她还没有适应这个城市。可她决定搬走,在网上找了几处房子,这两天就可以定下来了。
我没话可说,也不能勉强她留下。虽然她和我一起住可以节省一笔房租,可以免费上网,可她决定要走。
我的房子容不下两个人的生活,尽管我们情同姐妹,可她还是不喜欢和我一起生活。她讨厌酒精,讨厌烟灰,讨厌我一丝不挂地睡觉,或许也讨厌我这个人了。她以前不知道我的生活状态,学校里并不能显露一个人的全部,更何况我们之间隔了几年的距离,我变得更厉害,只是她看起来仍是她,几年如一日,一点也没变,连笑都没有变,即使经历过失望和沮丧,依旧是那样不温不火,恬淡柔美。
我们不是同一类植物,我是苔藓,她是玫瑰,我习惯在阴暗潮湿的角落生长,而她习惯在阳光灿烂中绽放。所以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生活,否则一定会有一个越来越萎靡,或者黯然死去,所以我放她走。
可我感到沮丧,她是我惟一的朋友,这么多年来,很多东西都变了,可她没变,一直在我心中某一个地方完美地保存着。
她一定要走我又有什么办法呢,留是留不住的,亲人之间尚有告别,更何况朋友呢?人从出生到死亡都一直在告别,告别一个又一个昨天,告别一件又一件往事,告别一次又一次开心,告别一次又一次痛苦,告别一个又一个你爱过或没爱过的人……最后,你跟自己告别。
所以,面对又一个告别,我只能做出挥手的姿势。
3月20日
春分。
分者平也,此当九十日之半,故谓之分。太阳到达黄经180度。
一个一个节气在纸上滑过,一年一年在这些节气中慢慢流走。
T找到我,问我为何躲避他。我说我有吗,我只是不想见一些满口谎言无聊的人罢了。
他居然打了我一巴掌,下手非常狠,我没想到他会有出手打人的时候,我感到了疼痛。
但我没还手,只是对他笑了。
他骂我,疯子。
3月21日
沙尘满天,天空成了黄色。北京春天的一道“风景”,沙尘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来访问。
Q叫苦连天,抱怨这样的天气,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厉害的沙尘暴,湖南的春天有永远也下不完的雨,“沙尘暴”对于那里的人来说只是一个熟悉的字眼,但不是熟悉的天气,在北京,人们习以为常,北京的春天只有沙尘、狂风、干燥,姹紫嫣红只在南方的春天。
她今天搬走,我的房子只是她的旅馆。事实上每间房子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个旅馆,你从父母的房子搬到自己的房子,父母的房子就成了旅馆;你住进大房子,以前住过的小房子就成了旅馆;你被烧成一堆灰装进了骨灰盒,大房子又成了旅馆。所以,人没有永久的家,一生都在住旅馆。那个小木盒才是你永久的家。
她的新家在翠微路,距我这里倒是不远,要见面还容易。
她没什么东西,不过比刚来时多了一只皮箱。她喜欢简单,所以没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这点我俩很像,我也不喜欢弄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塞本来就够拥挤的生活。
房子一般,不过干净,招租的女孩子看上去还行,打扮时尚,估计Q看房子的同时也看中了这女孩,如果女孩一脸横肉,让Q白住她也不干。女人和男人一样好色,不仅欣赏帅哥,也欣赏美女。
最后回到一个人的家,看着外面昏黄污浊的路灯,感到寂寥,不想去喝酒,又无处可去。人多的地方太闹,没人的地方太静,我无所适从地坐在沙发上,听了首很老的歌,《海上花》,喜欢它的旋律,甄妮也没唱走调,好过现在的花瓶天后。
睡梦成真
转身浪影汹涌没红尘
残留水纹空留遗恨
愿只愿他生
昨日的身影能相随
永生永世不离分
是这般奇情的你
粉碎我的梦想
仿佛像水面泡沫的短暂光亮
是我的一生
不知为何,突然想到死亡,我感到了厌倦。
60
一夜失眠,第二天上午9点我才醒来,打开手机就收到石友为的短信,让我打他电话。短信是凌晨3点发出来的,会不会是查出什么来了?我赶紧打他电话。
“真凶是寒冰的老公。”石友为在电话里说。
我惊呆了,以为我的耳朵出了问题,怎么会是他?!那个其貌不扬,卖家电的小商人。
我挂上电话,随便洗了把脸,连唇膏都顾不上涂,更别说和白纯打招呼,匆匆忙忙地出了门。我到刑警大队见到了石友为,他一脸疲倦,看来这几天没少耗精力。我急着要他告诉我真相。
“一句话,都是一个情字。”石友为端起巨大的口杯喝了口水说。口杯放下来时,里面的水少了一半,他要么是属牛的,要么是刚从非洲回来。
我问:“怎么个说法,快告诉我,急死我了。”
“他爱寒冰,寒冰爱尹榛,尹榛爱庄一,结果弄出这么个事来。”
“你能不能说明白点啊,你老这么概括,我怎么听得懂?”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得让我喘口气,慢慢跟你说嘛,我今儿凌晨3点才睡呢。”
我只好耐着性子,说:“对不起,我这不是着急嘛。”
石友为笑了笑,说:“逗你玩,跟你绕绕圈子。这件案子说起来还挺复杂的,我慢慢跟你说吧。尹榛以前不是和庄一好吗,他因得了脑瘤,一个穷小子,也没钱治,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怕拖累庄一,所以想和她分手。可能庄一的性格特别,所以他不想跟庄一说出实情,于是找到在酒吧一起唱歌的寒冰,演了一场移情别恋的戏,让庄一误以为他和寒冰好了。庄一不清楚真实情况,找人打了寒冰。而寒冰也爱尹榛,不过尹榛只爱庄一。寒冰因此很痛苦,和尹榛多次发生争吵,不肯和他继续演戏。尹榛只好和她半真半假地在一起,尹榛虽然和她在一起,却找过几次庄一,还和她发生了性关系。寒冰知道后非常生气。”
“寒冰有个追求者,就是她后来的老公,追了她两年,对寒冰的事情十分清楚,也很了解她的处境,见心上人这么痛苦,便萌生了杀掉庄一、拔掉寒冰眼中刺的念头。于是花钱雇了黑社会的杀手,杀了庄一。”
真相被剥开后,原来是这样的——残忍。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变得冰凉,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
石友为继续说着,“为了避免警察查到自己的头上来,于是寒冰的老公进行了精心的策划,制造了一幕一箭双雕的假象,既为心上人拔了刺,又除掉了情敌。”
“什么一箭双雕?”
“他把尹榛设计成替罪羊,让杀手利用尹榛出入庄一公寓的时间杀了庄一,把尹榛推到了警察面前。杀手具备反侦察能力,所以我们从电梯的监控录像,以及现场都没有找到杀手的蛛丝马迹。反倒是尹榛留下了不少证据,凶手杀了庄一后,洗劫了庄一的财物,制造了尹榛谋财害命的假象,而当时尹榛母亲病情严重刚好需要一笔钱,寒冰的老公让寒冰给了尹榛一笔钱替他母亲治病,事后却不承认给过他钱,加重了尹榛的嫌疑,所以尹榛成了主要嫌疑人。最后他又承认是他杀的庄一,证据确凿,而且一切解释合情合理,我们都差点以为他是真凶了。”
我对尹榛承认是他杀的庄一感到纳闷,问道:“他当初为什么要承认是他杀的,他是不是知道真相?”
“嗯,寒冰告诉他了。”
“那寒冰也参与了这起案子?”
“她倒没有,她是后来才知道的。出于某种原因,她跟尹榛说了真相,尹榛本来不想把罪名揽到自己头上,但是寒冰把尹榛的母亲接到北京,承诺对她养老送终。尹榛于是改变了态度,他反正是要死的人,于是一个人兜住了这事。尹榛出于感激,成了不明不白的杀人犯,寒冰出于感激,又违心地嫁给了她老公,而她老公因为爱她,杀了庄一。”
不!他还杀了尹榛,这个精明的商人!这个大智若愚的商人!
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
石友为还说杀手已经抓捕归案,凶器也找到了。目前寒冰和她老公都被正式拘捕了,寒冰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这起案子,但将以涉嫌窝藏罪受审。
庄一的凶杀案几经周折,终于真相大白。
尹榛不是杀害庄一的真正凶手,按理说我应该感到欣慰,可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只觉得喉咙被堵得严严实实,想说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离开刑警大队,我的心像被人掏了个很大的洞,空落落的。这个时候的我根本没心思工作,不想去公司,又不知道去哪里才好。站在路边,秋日的阳光透过树枝,洒下一地斑驳的影子,淡淡的,有些寂寥,我心里的空洞慢慢地更加大了。
我想见秦渊,于是打他手机,说我想见他。
“对不起,我现在有点事。”他的声音很低。
“你在哪里?”我不依不饶。
“上地的研发中心,这样吧,我处理完手上的事去找你。”
我不吭声。
“听话,好吗?”
我只好按了电话。看着一地稀疏的树影,心里失落之极,在路边长椅上坐了会,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耳边总是萦绕着石友为的话。
坐了会,接到王霏心的电话,他想和我讨论关于威华举办的一个高层论坛。这个高层论坛下周举行,而且邀请的都是在通讯行业内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事非同一般,于是我拦了辆出租车去东方广场。在车上我梳理着纷乱的思绪,努力调整好心态。
到了东方广场,刚要下车无意看到秦渊和一个女人从大厅里出来。我一惊,他不是说在上地的研发中心吗,怎么出现在东方广场,一时半会他不可能从上地到东方广场,除非他坐直升飞机飞过来。
他在骗我!
为了避免撞见彼此尴尬,我没下车,赶紧低下头假装在车座底下找东西。秦渊没看到我,等他们走远,我才抬起头,下了车。
我看着秦渊和女人朝停车场走过去,女人不知跟秦渊说了些什么,挽住了秦渊的胳膊。
我像猝不及防被人打了一耳光,头脑里顿时一片空白,呼吸也变得紧促。如果说刚才见到秦渊和女人从大厅里出来,我还可以自欺欺人地认为他是有紧要事情没去上地,把那个女人当成他的客户,可是挽手的一幕,让我怎么也没法自欺欺人了,如果她真是秦渊的客户,那也是关系非同一般的客户,否则她不会那么坦然地挽秦渊,秦渊也让她挽。
“吴小姐!吴小姐!”秦渊的助理打断了我的思绪,“看什么呢?”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掩饰内心的难受,说道:“刚才看到一个女孩,挺像我高中的同学,你出去啊?”
“嗯,替秦总办点事。”
“秦总在公司吗?”我故意问道。
“他刚出门了。”
“喔,他没去上地?”
“没去,可能现在去吧。”
八面玲珑的“白骨精”,话说得滴水不漏,生怕给领导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进了大厅,又打秦渊手机,我想再试试,至于具体要试什么我也说不清,可能是想试我的爱情吧。电话通了,我装做若无其事地问他在哪里,他说还在上地,我故意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和漂亮女人在一起,他说别瞎说,他在和工程师谈点事。
他在骗我!我再次证实了刚才的想法,他的确在骗我!
我心情沉重地上了楼。王霏心一见我,说道:“吴晴,你没生病吧,脸色这么差?”
“没有,昨晚没睡好。”
“想什么心事呢?”他笑了笑,带我进了间小会议室,和我谈起高层论坛的具体操作事宜。他说了很多,可我一句也听不进,我不停地回想起秦渊和女人挽手的一幕。我喜欢两个人简简单单地相爱,讨厌复杂,讨厌欺骗,可事实偏偏复杂,偏偏有欺骗。
王霏心见我心不在焉,笑道:“吴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我说:“没事。”
“别骗我了,你脸上都写着,有没有需要我效劳的地方?”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我点了点头。
“那好吧,不谈工作了,到饭点了,咱们去吃饭吧,想吃什么,我请客。昨天得了一笔意外之财,山珍海味,你想吃什么,只管开口。”王霏心满脸笑容。
这时他就是请我吃鱼翅鲍鱼熊掌我也没胃口,我说:“改天吧,今天没食欲。”
王霏心盯着我的脸看了会说:“要不咱们去喝一杯。走吧走吧,给我点面子。”他说着便硬拉着我向外走。
KAREN周的项目丢了,我也没什么可顾及的了,于是和王霏心出了门。不过我心情很糟,在车上不怎么说话。于是王霏心又拿出《神秘园》的CD来听,当我听到《NOCTURNE》时,我心里的空洞突然被一种说不出来的忧伤填得满满当当,我再也忍不住,泪流了下来。
王霏心见状赶紧把车停在路边,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递给我。
“对不起,这支曲子太伤感了。”我想掩饰内心的痛苦。
“不是曲子伤感,是你心里难过。”王霏心盯着我。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清澈明亮,似乎能洞悉我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一切。
“如果你觉得哭出来心里舒服些,就大声哭吧,别憋在心里。”他说着用手轻轻撩起我脸上沾了泪水的头发。当他的手指触及我的皮肤时,我本能地把头偏了偏。
王霏心于是把手收回去,搭在方向盘上,说:“天气这么好,要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兜风吧。”
与我的心情相比,今天天气的确好得不得了。天空像一片湛蓝的大海,几朵白云轻飘飘地浮在上面,像一缕轻烟,似乎只要微风轻轻一吹,它就会散得无影无踪,金色的阳光透过轻烟,透过树枝,轻轻柔柔地洒了下来。
我同意了。于是王霏心关掉CD,打开天窗,启动了车子。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王霏心专开车,我看着窗外。在八达岭高速上,他加大了码数,风从头顶灌进来,感觉很舒服。
开了一个多小时,王霏心把车开到了昌平一条很偏僻的山路上,路上没什么车,也没什么人,十分安静。路两边是高大整齐的白杨树,山风吹过,树叶一阵阵哗哗地响着,路旁还开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在秋风中轻轻摇摆。不远处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山上一片黄,一片绿,偶尔点缀了几点红,秋色被渲染得淋漓尽致。
王霏心把车停在一片树林边。我下了车,风夹杂着野花的清香扑面而来,清爽之极。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刹那间我有一种隐居深山、做个山野村夫的欲望,难怪陶渊明愿做采菊翁,而不愿做官。
“心情好了点吗?”王霏心微笑问。
“好多了。”
“我不开心的时候,经常开车来这里吹风,呆一会儿,心情就好多了。”
“难怪,你这么有经验。你经常不开心吗?”
“没有,偶尔不开心。肚子饿了吗?”他问道。
“你饿了吧?”我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的不高兴,让他空着肚子陪我。
王霏心笑了笑,“早上只喝了一杯牛奶,现在唱空城计了。”
“对不起。”我更加内疚。
“没关系的,我有个朋友在附近的山里弄了个果园,园子里吃的玩的一应俱全,有不少野菜,全天然的,没公害,去他那儿打秋风,怎么样?”
我看了看四周,这山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只得去他朋友那里打秋风了,于是说好。我倒是一点不觉得饿,只是不想让王霏心饿着肚子。
不一会,王霏心把车开到了一个用高高的木栅栏围着的院子里,院里种了些花花草草,还有几棵大柿子树,树上挂满了柿子,树下停了几辆车。一个身着蓝布碎花衣服的女孩子从里面跑了出来,满脸笑容地对王霏心说:“王总来啦!”
王霏心下了车,问道:“你们林老板在吗?”
“在在在,正陪周小姐下棋呢。”女孩说。
王霏心一听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对我说:“KAREN周在这里。”
我一愣,原来女孩子口中的周小姐是KAREN周,真是冤家路窄。我进退两难,低声说:“要不咱们回去吧。”
王霏心说:“都到人家门口了,不合适。KAREN周人不坏,就是有时认死理儿,别和她计较。”
我点了点头。
穿过一个过堂,里面的院子别有洞天,院子很大,视野开阔,能看到附近连绵起伏的群山。院子里有几间红砖青瓦雕花窗子的平房,几座盖着茅草的亭子,几堆山石垒成的假山,一个很大的池塘,几只鸭子在水上惬意地游来游去,水边杨柳依依,还有一架大水车,不停地转动,水从竹管里流下来,一阵淅淅沥沥。几丛金黄的菊花在亭子旁屋檐下池塘边开得好不热闹。整个院子,古朴中透着雅致,有一种返朴归真的感觉,近处是水,远处是山,山与水相得益彰,山水之间又有满树成熟的果实点缀其间。
“好玩吧。”王霏心说。
“有意思。”我说。
女孩带我们到了间屋子,屋子里古色古香,红木花格窗子,青砖地板,陈设雅致,飘着一股檀香,女孩隔着里屋的轻纱说:“林总,王总来了。”
“霏心,进来吧。”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王霏心掀起轻纱,带我进了里屋,只见KAREN周和一个身着中式服装的中年男子正在下围棋。KAREN周见到我有些惊讶,我也有些尴尬,她没理我,对王霏心点了点头。中年男人漫不经心地打量了我一下,对王霏心说:“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莅临寒舍?”
“想来你这儿讨点吃的。”王霏心笑道。
“我说呢,原来如此啊,想吃什么跟小菊说一声,我先和KAREN杀完这局,小丫头棋艺大有长进,是你教的吧?”
“我哪有这本事。”
男人笑了笑,嘱咐那个叫小菊的女孩带我们去餐厅。
餐厅正坐了一桌人吃饭,看衣着,也是来这里玩的人。餐厅的墙上挂着草编帘子,上面挂了些斗笠蓑衣之类的,农家气味很浓。
王霏心对女孩报了几个菜名,不一会工夫,女孩把菜端了上来。看着这个身着蓝布碎花衣服的小菊,我不禁想起三里屯的小菊,不知她是离开了三里屯还是换了酒吧,总之,我再也没见过她了。
头一次跑到山里吃野菜,很新奇,感觉不错。王霏心说这菜是用大铁锅炒的,而且不是烧煤气,烧的柴。原来如此,难怪比在城里吃的有味道。
我们吃完饭,KAREN周和男人也下完了棋。王霏心知道我不想和KAREN周在一起,和男人聊了会就起身告辞,男人叫人搬了几箱水果到王霏心的车上。说是从果园里摘来的,没有农药。
KAREN周要坐王霏心的顺风车回市里,她没开车,是坐那男人的车来的。王霏心还没说好,男人就说道:“也好,我省得进城了。”
王霏心只得说好,看了我一眼。KAREN周看在眼里,撇了撇嘴,对男人说:“算了,林哥,还是你送我吧,你既然接我来了就得送我,难道想我留在这里当压寨夫人不成?”
男人看了眼王霏心,笑道:“我有心,只怕你无意。”
最后,KAREN周还是坐王霏心的车回市里,我把副驾驶座让给了KAREN周。一路上,她用英语和王霏心交谈,我听力不怎么样,也懒得费劲去听,我这时根本没心思去揣摩他们之间的事,我和秦渊的事都揣摩不过来呢。一直到现在,秦渊没给我来过一次电话,我想打他手机,可忍住了,我不想听到他的谎言。我坐在后座上,情绪又回落到了底端。看我这样,王霏心有些沮丧。
回到市区,已是黄昏,夕阳把西边的天空染成一片火红,像火焰。
我让王霏心先把我送回家,我下车后KAREN周和王霏心爱干嘛干嘛。不论他们之间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意,我都不想夹在中间,总之除了秦渊,我对谁都无情、无意。
我全心全意地爱秦渊,可他在我面前上演了那样一幕,我沮丧得要命。
回到家,白纯不在家,不知去哪里了,我也懒得管,进了卧室,把自己摔到床上,闭上了眼睛,脑子里满是被夕阳烧得通红的天空。
恍恍惚惚中被秦渊的电话吵醒了,他说刚处理完工作上的事。他还在撒谎,我一阵心痛。我问他在哪里,他说在回家的路上,我说我想见你。他说太晚了,明天再见吧,我不依,我说一定要见。他只好同意,让我在家等着。
挂上电话,不知为何我有些紧张,深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没在家里等,我下了楼,站在小区门口。晚风吹来,有些寒意,毕竟是秋天了。
好不容易秦渊来了,他看起来很疲倦,见我站在门口有些惊讶。我上了车,闻到一股淡淡的CD香味,秦渊喜欢闻这种香水,那个女人也用这种香水吧。
秦渊问我:“你怎么出来了,说了让你在家里等,外面多凉。”
我说:“我想见你。”
“我不是来了吗?”秦渊把车停好,准备下车。
我说:“就在车里坐会吧。”
秦渊狐疑地看了看我,问道:“宝贝,是不是生我气了,不让我进家门了。”
“白纯在家里不方便。”我撒了个谎。
秦渊笑了笑,“小肚鸡肠。今天真的很忙,事情特别多,千万别生气啊。”秦渊搂住我。他身上也有CD的香味,我突然觉得自己对面前的这个男人知之甚少,我伏在他胸前不说话,我没话可说。
秦渊又问道:“宝贝,你是不是不高兴,干嘛不说话?”
他的声音十分温柔,在这种温柔的攻击下我开口了,“你会永远只爱我一个人吗?”
秦渊抱我的手抖了一下,车里没开灯,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说道:“会的。”
我不敢相信他的话,可我把整个身体整个灵魂都给了他,我害怕全心全意地付出又换来一场背叛,我不敢面对这个事实,我紧紧抱住了他。
秦渊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异常,问:“宝贝,你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我今天特别想见你。”
“对不起,今天实在脱不开身,我也很想你,这不处理完事就给你打电话了。”
“我知道。你爱我吗?”
“又考我了?爱。”秦渊笑道,“爱我吗?”
“爱。”我无力地伏在他胸前。
秦渊的手机响了,他打开一看,按了,然后对我说:“是李姨,估计让我回去有事。”
我不信,可我装出信的样子让他走了。站在路边,看着他的车灯消失在我视线里。晚风吹来,我打了个寒噤。
白纯很晚才回来,我没精力管她了。
秦渊的欺骗让我一阵阵心痛,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
相信爱情,佩服别人的坚定相守。
缺乏安全感,一直犹豫。讨厌对着说不通的陌生人。过于敏感,自我保护。
一个人写字,企图找到爱情的出口,幸福的结局。却找到疼痛的答案。
终于明白,爱是一个人的冷暖自知,无关其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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