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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二十 孟章秘宝

  (有不少读者对本档案的真实性表示怀疑,但为了全文的连贯性,我决定将其收录,若读者认为档案中的内容不可信,就当作玄幻小说看待吧!)
  《一》

  诗雅给我打电话,问我能不能帮她一个忙。我问她是向警察求助,还是请朋友帮忙。她思考了片刻才幽幽地说:“是向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求助。”

  我和诗雅约好在一间咖啡厅见面,她以一身素色打扮出现在我面前,脸上没有化妆,身上也没佩戴任何饰物,飘逸的长发无风摇曳,给人一种清丽脱俗的感觉。
  诗雅没要饮料,只让服务员给她一杯清水。我突然觉得周围的人都在注视着我们,这时我才意识到,若单看外表,我们似乎相差近十年,虽然我实际上只比她大四岁。也许周围的人都像鬼瞳那样,认为我是那种连小妹妹也不放过的大色狼吧!
  “有能为你效劳的吗?”我说。

  诗雅缓缓点头,轻抚怀中玉笛,温柔道:“我知道他在那里了。”

  “你是说忧笛吗?他遇到了麻烦?”我说。
  诗雅再次点头,说:“他被困住了,需要我帮他找一样东西。”
  “是什么东西,方便说吗?”
  “他需要的是‘孟章秘宝’。”
  “孟章秘宝?”我不解问道,等待对方解说。

  “是一颗鸡蛋大小的青色宝珠,只要能够得到它,忧笛就能回到我身边了。”话语间,诗雅流露出一脸憧憬之色。

  “知道这颗宝珠的下落吗?”
  “嗯!”诗雅点点头,犹豫了一会才说:“在一个活人不该去的地方。”
  “你怕我会有危险吗?”
  诗雅幽幽说:“其实,你可以拒绝,毕竟这不是一个合理的请求。”

  我笑道:“要拒绝你这样的美女,大概没那个男人能做到。”
  诗雅露出淡淡的笑容,说了声谢谢。
  《二》
  我以工作为名,把灵犬拉来帮忙,而实际上他是自愿跟来的。他也见过诗雅,知道她与忧笛之间的故事,而更主要的原因是,他说从诗雅身上能闻到贞烈女子的气味,如果不让忧笛回到她身边,世间上肯定又会再添一个老处女,一个容颜不老的美丽老处女。

  出发时,诗雅穿着一条淡蓝色连衣裙,印象中每次见到她都是穿着连衣裙,不知道是她喜欢穿,还是为了她喜欢的忧笛而穿。
  跋山涉水老半天后,我们来到了目的地,是一遍小小的槐树林,大概只有三四百棵槐树,可是每一棵都生长得非常茂盛,诂计都是百年以上的老树。此时太阳已下山,天色开始阴暗,我提议先休息一会,再继续前行,但诗雅却不赞成:“不用担心我,我能支持住。我们要去的是一个活人不该去的地方,只能子时进丑时出,并且必须在日出之前离开这遍槐树林,耽误了时间就不好了。”
  老实说,我和灵犬都经常要接受警队的训练,体能比常人要好一些,但走了大半天路,还是觉得挺累的。而诗雅却一点疲惫的迹象也没有,甚至连身上的衣物也没弄脏。反观我和灵犬,此时的造型不比流浪汉好多少。
  人家女生也不说累,我们也不好意思休息,啃了几片饼干巧克力,再灌几口功能饮料就继续前进。而诗雅却只喝了一点矿泉水,什么东西也没吃,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她却说不饿。
  这遍槐树林很奇怪,除槐林之外什么也不长,连根草也没看到。也不见雀鸟昆虫,走进林里就只能听见鞋子踩在干燥的枯枝败叶上发出的声音。
  从外面看,槐树林并不大,但走进里面却像怎么走也走不完以的,走了半个小时,似乎还在林中打转。我就问诗雅,我们是不是迷路了。她说:“我们不是迷路,而是进入了迷阵。你们一定要跟着我,不然走散了可麻烦了。”

  我和灵犬跟诗雅走,虽然像是在小小的槐树林中转来转去,但却没走过回头路。因为一路上,我并没发现地上有人行走的过的痕迹,也没看见我故意掉在地上的饼干包装纸及空饮料瓶。
  天色越来越昏暗,因为这里是荒山野岭,所以没什么光源。我从背包中取出强力电筒,诗雅却说:“没用的,待会会升起浓雾,手电筒在这里不起作用。”
  诗雅的话很快就得到证实,槐树林突然被浓雾包围,而且来势非常快,没几秒钟雾就浓得让人觉得处身云海之中,双眼只能看见一遍灰蒙蒙。至于强力电筒,我怀疑它是否已经坏了,因为我把它放到面前也看不见光。

  一只冰冷嫩滑的纤手牵着我,前方传来诗雅的声音:“握住我的手,千万别放开,在迷阵中走散可麻烦了。”

  我猛然一拉,把手的主人拽过来,急促的动作使浓雾稍微散开,但已足够让我看清楚身前的并不是诗雅,而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腐烂脸孔。对方突然张开淌血的大口,想借势扑到我身上,一股腐臭气味扑面而来。我身形轻转,手臂再添三分力,脚略往前伸,把这具活尸绊倒往后方甩去。

  甩开活尸后,我立刻蹲下屏息闭气,取出半点信号也没有的手机,播放了一段只有二十五岁以下的人才能听见的铃声。片刻之后,我就看见前方浓雾中有一朦胧的光点向我靠近。
  《三》
  光点靠近,我先看见一盏油灯,然后看见诗雅的脸庞,我一言不发地牵她的手,她娇躯轻移不让我得逞。我笑道:“你才是真正的诗雅。”
  诗雅脸颊略红:“你刚才看见幻觉了吗?”
  “嗯,是一具假扮你的活尸。”

  “快找灵犬先生吧,被幻觉迷惑了,会出意外的。”
  我笑道:“没关系,他是以鼻子认人的,一般幻觉迷惑不了他。我们在这里等他好了,虽然雾很浓,但他能靠气味找到我们。”
  果然,灵犬很快就出现在我们面前,但他一面疑惑之色,似乎有很多问题要问。我说:“有什么想问就问吧,我想诗雅不会有所隐瞒的。”
  诗雅略为尴尬地点头,灵犬说:“这里本来很干燥,随便掉个烟头也能引起大火,为什么突然会起大雾?雾升起后我就闻到很浓烈的尸臭味,附近应该至少有三百具尸体。还有,刚才有一具活尸袭击我,我能肯定那绝对不是幻觉,因为它身上的尸臭味实在是太真实了。”
  诗雅面露歉意,说:“对不起,我之前没有说清楚是我不对,希望你们能原谅我。其实,我们现在正处身于‘八死八悲隐龙阵’之中,这个槐树林一共有三百八十四棵槐树,以五行八卦方位排列,每棵槐树下都埋有一具尸体。此阵只能在日落之后进入,日出之前必须离开,否则将会永远困在阵中。

  “当天色全黑的时候,阵法就会启动,我们看见的浓雾,其实是被埋在树下的亡灵所生的怨气。怨气形成了结界,使这些被埋葬了上百年,腐而不化的尸体能以幻象的形态在结界中自由活动,袭击闯入阵中的任何生物。虽然它们只是幻象,但在怨气结界里却与实体没有什么区别,受到它们袭击一样会受伤,甚至死亡。”
  我说:“怪不得你说这是个活人不该来的地方,其它事情以后再说吧,我可不想一辈子都困在这里与活尸作伴。”
  我刚说完,又有一具活尸向我们扑来。在诗雅油灯照耀下,我能看见五步之内的事物,所以有充足的时间作出反应,而灵犬凭借灵敏的嗅觉,老远就能知道有活尸靠近。活尸的外表虽然腐烂不堪,非常吓人,力气也大得出奇,但行动却非常缓慢,以借力打力的方式,对付起来并不困难。但是,如果普通人闯进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发现活尸时,已是眼对眼面贴面,不被活活吓死才怪。
  在诗雅的引领下,我们继续前进,一路上冒出几具活尸,但都被我们轻易甩掉。纵使如此,我们

  在诗雅的引领下,我们继续前进,一路上冒出几具活尸,但都被我们轻易甩掉。纵使如此,我们还是花了不少时间才来到阵法的中央,一个隐蔽的石冢前。
  所谓的石冢,其实就像一个地下室的入口,是一个米许高的洞口,没有门,也没有其它阻碍物,像是欢迎任何人入里似的。石冢前有一块石碑,借助油灯微弱的光线,能看到石碑上刻有苍劲有力的碑文。我仔细观察碑文,上面赫然刻着“青龙道圣孟章仙冢”八个大字,旁边还有一段字体较小的碑文,内容是“既已至此,何不入内与本仙结缘。子时迎客,丑时送鬼,缘获仙器,死路自寻。”
  我笑说:“这位青龙老道也挺幽默的,刻个墓碑也欲擒故纵,是想吓退盗墓者,还是过于骄傲自大呢!”
  灵犬走近入口嗅了嗅,说:“这个真是坟墓吗?里面空气流通,而且没有尸体的气味。”
  我笑说:“也许青龙道圣已驾鹤成仙了,尸体当然不会在这里……”

  诗雅打断我的话:“请不要说不敬的话好吗?”
  我只笑不语,心想都准备到人家的墓穴里翻箱倒柜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四》
  诗雅看了看时间,说:“还有五分钟就到十一点,也就是子时,我们进入仙冢后必须抓紧时间,要是凌晨三点之前还没来得及出来,那就麻烦了。”
  灵犬说:“这个破坟坑有多大啊,到里面逛一圈需要四个小时吗?”
  我说:“这个林子也不太啊,但我们却花了三个多小时才能来到这里。”
  灵犬闻言不再说话,诗雅说:“是时候了,进去吧!里面会有什么危险,我并不知道,所以进去后一切都要小心谨慎。”

  冢穴入口非常狭窄,只容一人弯腰通过,诗雅执意要带头进入,我们只好跟在后面,我在中间,灵犬断后。进入冢穴后,虽然没有雾气,但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而已强力电筒在这里似乎失去了作用,只能靠油灯的微弱光线照明。我想诗雅这盏油灯应该有符咒之类的东西附在上面,所以才能在这种诡异的地方使用。

  进入冢穴后,有一条似乎很长的梯道,45度角往下倾斜,我们走了很久也没走到尽头。诗雅挑着油灯走在前面,灯光一晃一晃的,映她那身轻薄的连衣裙上,就像一只幽灵飘在我身前,感觉很怪异。

  越往里面走,梯道就越宽阔,我们能把腰伸直,不用老是弯着那么辛苦。然而,虽然能直起腰让人感觉很舒服,但我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怪异的念头——正常的隧道不是应该越往里就越狭窄的吗?为何这条隧道刚好相反呢,前段狭窄后段宽阔,挖掘时不就很麻烦?难道……
  正当我脑海闪现出一个怪异念头时,灵犬似乎也有相同的想法,说:“我们是不是变小了?”
  我正想回应的时候,诗雅把头扭过来,但她的身体并没有动,只是头部180度地扭往后面,面向着我。油灯在她身前,所以此刻她背光的面孔,理应只能看见一团漆黑。然而,我却能清晰地看见她的脸,不应该称之为脸,只能称之为头,因为我看见的是颗披着长发,腐烂不堪的巨大蟒蛇头,蛇头只有一只眼睛,正冒出苍白的磷火,仿佛鬼火一般,血红的信子不断吐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理解是什么回事,蛇头连接诗雅身体的脖子突然伸长,蛇口大张,让人嗅之欲吐的腥臭气味扑面而至。由于事出突然,我没理会身前的是诗雅还是蛇妖,条件反射地往对方屁股踹了一脚。
  一声惨叫随即响起,但不是由诗雅发出,也不是什么妖怪,而是我身后的灵犬。刚才那一脚似乎踹在他的屁股上,他惊叫一声,就扑在我身上。我的脚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给他一扑,失去重心就撞向身前诗雅,三个人一同滚下梯道。
  《五》
  灵犬呻吟着,说头快要撞破了。我破口大骂:“我们还被你压住呢,你要死也先滚到一边去。”

  我站起来后,被压在最下面的诗雅缓缓站起,她并没抱怨什么,只是轻轻拍去衣服上的灰尘。虽然我们从梯道上滚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但她手中的油灯并没有熄灭,这更让我相信油灯上附有符咒。
  灵犬回头死死地盯着梯道,疑惑道:“刚才我被踹了一脚,但我能肯定背后什么也没有。”
  我有点尴尬地说:“也许踹你的是我。”
  灵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怎么可能,你明明是在我前面。”
  诗雅说:“在这里所有不可能都会成为可能,所以必须加倍小心。”

  经刚才的一滚,我们已来得梯道的尽头,往走几步就看见一道大门。是真正的大门,似有五米高,三米宽,由整块大石造成,站在门前让人感到自己很渺小。

  灵犬看着石门说:“我们会不会真的变小了,这道门除非是天然而成,否则怎么可能从狭窄的通道中运进来?”
  诗雅说:“不要被表象迷,孟章真人精通奇门遁甲,要以五鬼运财之术搬运巨石并不困难。而且,你现在所看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灵犬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和我一起研究这道石门。石门似乎是由整巨石造成,没有任何缝隙,门上刻有浮雕,是一条腾空的巨龙,龙头上站着一个老头子,眉长垂胸,身穿八卦道袍,背负长剑,右手拿着一支长笛,左手握住一颗鸡蛋大的珠子。我想,他就是这个墓穴的主人——孟章真人。

  诗雅突然跪在石门前的石板上,连磕了九个响头,每一下都异常响亮,让人以为她是想把石板磕穿。她磕完头后,额前已流出鲜血,但她似乎并没感到痛楚,双眼闪现坚定的光芒,对着石门上的孟章真人像说:“师祖,若非迫不得已,弟子诗雅万万不敢打扰师祖休息,请师祖见谅!”
  诗雅的话让我和灵犬愣了半晌,敢情她是来盗自己师祖的墓!
  《六》
  诗雅磕过头后,任由鲜血划过她娇艳的脸庞,落在淡蓝色的连衣裙上,取出随身携带的长笛,跪在石板上吹奏出忧伤的旋律。笛声凄惋动人,抚魂慰魄,如撒落至亲坟前的花瓣,安慰着未寒的尸骨。就连我和灵犬这两个大男人,也有种落泪的冲动。
  一曲过后,诗雅徐徐站起,用手帕擦去脸上血污,幽幽地说:“走吧!”
  此刻,仍沉醉于笛声余韵的我们才发现,那道不下万斤的石门竟然消失了,消失得不留半点痕迹,仿佛从来也不存在。灵犬呆呆地看着前方,喃喃自语:“要是犯人用这种方法打开银行的金库,我们可有忙的。”
  我拍拍灵犬的肩膀,说:“你是想说,要是你有这本领,就不用整天都忙个半死,对不?”

  灵犬嘿嘿一笑,跟着诗雅继续往前走。在消失的石门后,是一个宏伟的殿堂,我们刚踏进来,哧一声微响,整个殿堂都亮起来。我和灵犬警惕地把诗雅围在中间,环视四周,发现这个约两个篮球场大的殿堂内竟空无一物,照亮殿堂的是墙壁上的十六盏油灯。
  看着油灯上的火苗,我心中不禁疑惑,油灯为何会自动点燃?难道是灯芯末端涂上了白磷,之前因为石门隔绝了空气流通,所以没能点燃,石门消失后,大量新鲜空气流入,便自动点燃。那么说,石门是真实存在,而不是我们的幻觉?如果不是石门是真实存在,又凭空消失,那如果解释油灯为何自动点燃呢?多想无益,既然一时半刻想不出答案,那不如不想,也许正如诗雅所说,在这里所有不可能都会变成可能。
  殿堂虽大,但既空无一物,四周的墙壁上都刻有精致的浮雕。浮雕的内容大致讲述了墓穴的主人孟章真人的生平事迹,幼年上山学道,少年伏妖降魔,中年创宗立派,老年得道成仙。
  我们在殿堂里仔细搜索每一个旮旯,但除了四面石墙就什么也没发现。轻敲石墙,声音很沉,四面都
  我们在殿堂里仔细搜索每一个旮旯,但除了四面石墙就什么也没发现。轻敲石墙,声音很沉,四面都敲遍,结果也一样,不像有暗道。就在我和诗雅一筹莫展的时候,蹲在殿堂中央的灵犬突然叫我们过去,他指着地板说:“里面有点怪味。”
  我轻敲灵犬脚下的地板,声音也很沉,但他坚称里面有怪味传出,我问他是什么怪味,他却说不出,只说气味很淡,有点像腐臭味,也有点像血腥味。
  诗雅低头思索片刻,取出长笛再次吹奏出忧伤的音符。笛声于空旷的殿堂中回荡,犹如百人同时吹奏,荡气回肠,感人肺腑。

  因为有之前的经历,我和灵犬没把心神专注于凄惋动人的笛声之中,而是环视四周,留意周围的变化。
  地板突然泛朦胧的幽光,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会看见怪异现实,但我和灵犬还弹了起来。仔细看清楚地板的情况,发现幽光组成了巨大的八卦图案,而我们就站在八卦的中央。
  我突然想起天书曾经告诉我,道家的奇门遁甲术中有“生死门”一说,生门能进不能出,死门能出不能进。看样子,我们现在正站在生门的位置上。
  地板上的光芒越来越亮,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突然,我觉得双脚踏空,像被抛上半空,又像往下坠落。然而只是一瞬间,双脚又踏在坚硬的石板上,只是眼前已变成漆黑一遍。
  《七》
  突然处身于黑漆之中,心底泛起本能性的恐惧,但在此时,乱叫乱喊只会使自己更加危险,所以我没出声,蹲下身子默默等待。我相信灵犬要是在附近,一定能找到我。
  果然,身边很快就出现动静,然而这动静并非我所期待的。我先听见左则传来“咝咝”声,接着是物件磨擦地面的声音。虽然周围黑得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单凭声音判断就知道正有一条蛇向着我爬过来,而且似乎是一条体型巨大的蛇。

  逃走是徒劳的,在黑暗中要逃脱巨蛇的纠缠几乎是没可能的事情,因为我什么也看不见,而对方却能凭借细微的动静判断我的位置。但我也不会坐以待毙,等待成为巨蛇的夜宵,轻手轻脚地从背包中取出一把伞兵刀,能否活命就全靠它了。
  就在我等待与巨蛇一决生死的时候,凄惋的笛声响起,眼前突然一亮。原来我还处身于殿堂之中,灵犬和诗雅就在我身旁。

  “怎么回事啊?刚才我明明闻到你们的气味,可是怎样也找不到你们……”灵犬说着嗅了嗅又道:“这里不是刚才那个殿堂,虽然表面上看来是一模一样,但这里没有我们留下的气味,而且还有一股怪怪的味道……没错,就是在之前那个殿堂中央闻到味道。”
  诗雅停止了吹奏,幽幽说:“走吧,时间不多了。”说罢独自往外走,我跟上前并示意灵犬跟随。
  殿堂只有一个出口,原来应该连接我们进来时那条长长的梯道,但当我们走出殿堂时,却发现走进了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穴。洞穴大小超过三个足球场,洞顶高逾七米,周围长满一种类似青苔但却能发出微光的植物。
  青苔发出的光线虽然微弱,但因为数量众多,所以能让人看清楚周围的景物。灵犬突然说:“有蛇,那怪怪的气味是从它身上发出的!”

  一条人腰粗的巨大蟒蛇出现在我们前方,严格来说,是一条腐烂不堪的巨大蟒蛇。它的眼睛已烂掉了一只,剩下那眼睛散发出苍白的光芒,就像一团磷火,跟我之前在梯看见的幻象一模一样。蛇身千疮百孔,残缺不堪,但它仍能活动,而且行动非常快,迅速向我们爬过来。
  我紧据手中的伞兵刀,对灵犬说:“烂成这样子,肉肯定不好吃,不知蛇胆怎么样?”
  灵犬亦从背后取出一把开山刀,双眼紧盯巨蛇:“宰了它不就知道呗!”

  诗雅突然冲上前,背向巨蛇挡住我们,焦急地说:“不能伤害它,它是护冢神兽,把它杀死就不能得到孟章秘宝。”
  巨蛇已来到我们身前,但它没有袭击我们,只是睁着一只如鬼火般的蛇眼,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灵犬以蚊子般的声线道:“怎么办?”
  诗雅柔声道:“要进入墓室取出孟章秘宝,必须给护冢神兽贡献祭品,这就是我需要你们帮忙的原因……”
  “活人祭品?”我问。
  诗雅轻轻点头:“进入墓室后,请尽量不要打扰师祖休息,取得孟章秘宝后务必立即离开。离开后,把孟章秘宝交给我师傅七求真人就行了。大恩不言谢,只愿来生能为两位恩人效犬马之劳。”
  言尽,诗雅转身面向巨蛇,说:“青龙神兽,弟子诗雅为救他人才不得已打扰师祖休息,现弟子愿献出肉体,以祭师祖圣灵。”说完,便低头下跪,一滴晶莹的泪珠无声划落。
  巨蛇似乎能听懂人语,稍稍点头便张开血盘大口,欲一口把诗雅吞下。
  《八》

  诗雅低头闭目,泪水悄然落下。我想她并不是害怕死亡,而是为不能与她的忧笛白头皆老而感到悲伤。
  身为警察,我不能见死不救;身为男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名柔弱女子葬身蛇腹;身为朋友,我更不能让苦等六年的诗雅就这样离开。在公在私,我也必须救她,而救她的唯一方法就是代替她作祭品。
  我正欲跃身上前时,灵犬先我一步,显然他知道我的想法,而他的想也跟我一样。他扔掉开山刀,一个箭步上前用肩膊把我撞倒,并借势推倒跪在地上的诗雅,取代她的位置。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当我爬起来的时候,灵犬已被巨蛇吞下了一大半,只剩双腿露出蛇口外。现在要救他也没有意义,从外露的双脚并没有挣扎来判断,他的头骨应该已被巨蛇的腭肌压碎,也就是说,他已经死了。
  我呆呆地看着灵犬的双腿,在它们被吞入蛇之前,庄严地敬礼:“你是一个出色的警察!”
  诗雅倒在地上,久久未能爬起来,她在哭,哭得很伤心,嘴里喃喃自语:“为了我,值得吗?”
  我走近诗雅,安慰道:“值得,因为他是一个警察,而你是一个需要警察保持的市民。”

  有一件事我不敢告诉诗雅,其实在她告诉我们她与忧笛的故事之后,灵犬就经常在我面前有意无意地提起她。灵犬在工作上是个精明的干警,但对于感情却非常单纯,终日憧憬着遇上一个用情专一的痴情女子。在认识诗雅之前,我经常对他说现在这年是没这种女孩的,后来我又对他说,虽然这种女孩还没绝种,但你也别痴心妄想自己能遇到。

  我能肯定灵犬像诗雅一样,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也同样愿意为所爱的人献出生命。因此,我才故意强调他的警察职业,目的是不想诗雅太难过。我想,他也不愿看见诗雅伤心落泪的样子。
  诗雅坚强地站起来,抹出脸上泪水,对着尚未尽入蛇腹的灵犬说:“我会永远记住您的。”

  我说:“我们这些当警察的,随时都准备好殉职,就算能活过今天,也难保明天后天不会出事。只要是牺牲得有价值,就死而无憾了,我相信灵犬一定不会感到后悔。”
  诗雅轻声叹息,幽幽说:“你不用隐藏自己的情感了,我能看见你的心在淌血。”
  正如诗雅所言,我的心在淌血,灵犬与我出生入死多时,对于他的死,我能无动于衷吗?当然不能,但此时绝非能悲伤痛哭的时候,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也不能成为他的队长。
  此时,巨蛇已把灵犬完全吞入腹中,它再次张开大口,但并非袭击我们,而是吐出黑气,把我们包裹。
  《九》

  巨蛇吐出的黑气腥臭无比,而且黑如墨液,迅速把我们包围,使我们仿佛堕入黑暗的深渊。
  片刻之后,身旁出现一点微光,是诗雅的油灯,借助微弱的灯光使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小的密室之中。
  密室中央有一副石棺,除此之外再无他物。诗雅跪在石棺前不断磕头,我数不清她磕了多少个响头,我想大概是八十一个。当她停下的时候,从前额流出的鲜血已把她的脸染红了。
  诗雅对着石棺说:“弟子诗雅一心救人,迫不得已才来冒犯师祖,不敬之处,敬请师祖原谅!”说罢,又吹奏出凄惋动人的笛声。
  在凄美的笛声中,石棺悄然出现变化,先是棺盖泛起朦胧的青光,接着现出“与尸结缘,身亦半尸”八个字。
  一曲过后,诗雅站起来,咬破食指,以鲜血在棺盖上写上“弟子愿与师祖结缘”。
  写完后,棺盖再次泛起青光,与此同时,诗雅的手臂迅速枯干,片刻即变得如干尸一般。光华一闪,棺盖打开了一道仅容手臂探入的缝隙,诗雅的右手已坏死了,我便想代她探手入棺里搜索。但她却不答应:“我已欠了你们太多了,不想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还是让我来吧!”

  诗雅把油灯交给我,用她仅余的左手探入石棺缝隙。我想借助油灯的光线,窥探石棺内的情况,然而只能看见一遍漆黑,光线仿佛无法照进去。
  诗雅摸索了片刻,突然呆住了,我问她怎么了,她怯弱地说:“师祖抓住了我的手……”

  我立刻顺着诗雅的手臂探手入石棺内,果然在她的手臂上摸到另一只手。我还没来得及惊讶,更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我的手臂也被抓住了。
  《十》
  那是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我能感受的它的力量,要硬拽回手臂不是不行,但受伤是必然的。印象中,殿堂墙壁上的浮雕所刻画的孟章真人,身形清瘦而飘逸,他的双手理应干瘪枯瘦。但此刻,抓住我们的双手,充满肌肉的弹性,显然不是一个老者或是一具尸体能拥有的。
  就在疑惑之时,身后传来一把苍老的声音:“你想的没错,石棺里面的不是本仙,而是你们的朋友。”
  我和诗雅一同回头,发现身后站着一名道骨仙风的道士,他正是墓穴的主人——孟章真人。
  诗雅惊讶之余,想给对方磕头,但手臂被扯住磕不了。孟章真人笑道:“凡世礼仪可免则免,就算你把头磕穿,我也不会高兴。”
  诗雅颤抖地说:“祖师,弟子诗雅一心救人……”
  孟章真打断她的话:“你心中所想,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无须多言。要取秘宝可以,但有个条件。”
  诗雅说:“弟子愿听从师祖吩咐。”

  孟章真人说:“你们的朋友已化成尸魔了,我打算留下他护冢,但只有他一个未免太寂寞,多一个伙伴相陪就好了。”
  “让我留下吧,有我相伴,灵犬一定不会觉得寂寞。”我说。
  诗雅急道:“不行,让我留下吧,我已欠你们太多了。”
  “你留在里,那忧笛怎么办?”
  诗雅沉默了,片刻后才说:“也许,在他心目中,我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

  我骂道:“别欺骗自己了,你要是在他心中没有地位,他会把贴身的玉笛交给你吗?”

  诗雅再次沉默,我对孟章真人说:“就让我留下吧!”
  《十一》

  孟章真人淡然一笑:“好,七尺男儿就该这样不畏生死,勇于承担。石棺里的仙器,你们可以随意带走,当然还得把你们的朋友也带走。时间已所剩无几,不想留下就迅速离开吧!”
  孟章真人的身影渐渐模糊,消失。我对诗雅说:“刚才的是幻觉吗?”
  诗雅没回答,而是示意我看石棺。石棺的棺盖消失了,灵犬就躺在里面,虽然他的双手分别握住我和诗雅的手臂,双眼却是闭上的,呼吸很平稳,似乎是睡着了。我甩了他几巴掌,把他弄醒,他一睁眼就说:“你们也死了?”
  我把他拉起来,骂道:“再不走,就得饿死在这里。”
  石棺里除了灵犬,还有四件物件,分别是一颗鸡蛋大像夜明珠一样散发幽光的宝珠、一套有八卦图案的道袍、一支跟诗雅手中长笛很相似的玉笛、一把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桃木剑。
  诗雅第一时间就拿起宝珠,看样子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孟章秘宝。我则把其余三件东西收入背包,反正放在这里也没用,就当送给我的纪念品好了。
  灵犬问接下来怎办,这个密室并没有任何通道,要怎样才能离开。诗雅说玉笛的笛声是仙冢的钥匙,只要在正确的位置吹奏,就能离开。可是,她的右手已经废了,吹不了笛。她让我和灵犬吹,可是我们都不会吹笛,更别说吹出她那种凄惋动人的曲调。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距离凌晨三点已没多少时间了,就在我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凄美的笛声突然响起,与诗雅的笛声不同,这笛声凄美中带有一份浩然正气。
  笛声是从我的背包传出的,我翻开背包,从中取出在石棺里找到的玉笛声,声音就是从玉笛中传出。我们还没弄清楚玉笛为何会自动吹奏,地面突然泛起幽光,我想这个密室大概就是“生死门”中的“死门”。

  华光闪耀,眼前一黑,又是那种不知被抛高还是堕下的感觉,接着我发现我们处身于梯道尽头的石门前。我用手触摸石门,以确定它是否真实存在,感觉很真实,真实得让人不敢相信它曾经凭空消失。
  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情不单止石门,诗雅那像干尸一样的右手,竟然回复到原来样子,而她因磕头而变得血肉模糊的前额也完全复原,甚至没留半点伤痕。

  我们没有因为这些诡异的现象而耽误时间,因为再过一会就是凌晨三点了,丑时一过,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我们几乎是用爬行的方式通过梯道,这次并没出现异象,而且梯道似乎比进来时要短很多。我们刚爬出石冢,身后的入口就消失了,倘若稍慢半分,只怕必须留下与孟章真人作伴。
  在槐树林中依旧有活尸的幻象出现,但都被我们轻易甩掉。在清晨第一缕阳光出现前,我们终于冲出了槐树林。而就在此时,槐树林在我们眼前渐渐变得模糊,当太阳完全升起,树林就消失了。
  《尾声》
  回来后,我和灵犬一直争论在墓穴中的所见所闻是否幻觉,我认为如果不是幻觉,那实在太不可思议了。灵犬却坚称绝对不是幻觉,因为他闻到的气味异常真实,幻术绝对不能造出这样的效果。

  是真是假已无法考证了,因为我们可不想为证实此事而冒着生命危险再次去骚扰孟章真人。然而,不管我们所见的是幻象还是真实,能肯定的一点是,这个孟章真人一点也不简单。

  两个星期后,我收到一封信,是诗雅寄来的。信中说她已把忧笛救出,但她没有把玉笛还给他。信中还附带一张照片,是诗雅与一个忧伤而帅气的年轻人的合照。
  在我认为诗雅终于苦尽甘来的时候,鬼瞳突然指着照片中的诗雅说:“她的脸上有股黑气,近期可能会发生意外。”

  正所谓好事多磨,有情人要终成眷属并不容易啊!在之后一段很长的时间里,诗雅也没有与我们联系。当她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便是她与忧笛之间那段凄美爱情的无奈结局。
{我不想做女主角。}
档案廿一 虚构的世界    来自远古的记忆
    创造生与死的起源
    世界的所有元素在此重现
    光明与黑暗在此会合
    由想像中所诞生的世界
    让虚构的生命翩翩起舞
    建构不同的世界
    迈向不同的自我
    开启旧世界的大门
    通往新世界的通道
    让我进入建构的虚构世界吧……
  
    “如果我说我是神,你会相信吗?”说这句话的是我跟认识了十多年的好朋友,他的名字中有个“伟”字,所有我平时都喜欢叫他“伟哥”。
    伟哥很喜欢玩电子游戏,星际、魔兽、拳皇、CS,几乎所有流行的游戏,他都无一不精,如果出生在韩国等地,也许能成为一名出色的电子竞技高手。然而,生长在中国的他,不管在电子竞技方面的表现有多出众,也只能得到一顶“玩物丧志”的大帽子。
    现实生活中的伟哥,与其游戏中的出色表现截然不同,不管是事业、家庭还是爱情皆不如意。因为沉迷电子游戏,所以踏入社会后,他没有一份工作能做上半年。家人对此非常不满,责骂之声总是此起彼伏,没完没了。年近三十的他,依然一事无成,跟随他七年之久的女朋友亦黯然离去。
    因为我很了解伟哥,所以当他说自己是神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会否因为生活压力过大而患上妄想症。我们的交情深厚,并没有太多顾忌,所以我直接说出心中所想,并建议他咨询一下心理医生的意见。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失望之色,苦笑说:“我以为你会相信我,毕竟你接触的诡异事情比较多,跟一般人的想法不同。”
    伟哥说话的语气及表情让我感到疑惑,他真的是我所认识的伟哥吗?过去的他不管遇到什么挫折,也是一副嘻皮笑脸的面容,但此刻的他不但不苟言笑,而且话语间还带有几分能让人颤抖的威严。
    伟哥点起一根烟,深深抽了一口,说:“前段时候,我在地摊上买了一本很奇怪的书,虽说是书,但实际上是一本笔记,一本很残旧的笔记。我本来打算把这本笔记当成古书放到网上拍卖,看那个凯子会给我点钱花,但当我翻开这本笔记后,就被里面的内容深深吸引住。
    “笔记内容是讲述如创造和管理一个虚构的世界,在虚构世界里,创造者就是神,是上帝。他的意志就是真理,所谓的常规也许只是随意的一个设定,如果他说虚构世界只有黑夜,那么太阳就永远不会出现。虽然匪夷所思,但是所有记载都非常详细,不禁让我想尝试创造一个新世界……”
    伟哥充满憧憬的双眼,让我不由冲口而出地说:“你成功了?”
    伟哥轻轻摇头:“失败了,我想除了留下这本笔记的人,不会再有人类能创造出新世界。”
    我惊疑道:“你的意思是,笔记的主人成功创造出新世界?”
    伟哥点头道:“没错,他成功了。”
    “你怎么知道他成功创造了新世界呢?”我问。
    伟哥露出神秘的笑容,一口抽尽手中的香烟,徐徐说出三个字:“我去过。”他似乎乐于欣赏我因惊讶而说不出话的样子,也许是因为我从没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正如我也从没见过他像现在这般神秘莫测。

  待我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伟哥已点起另一根烟,向我讲述他在虚构世界里那段让人难以置信的的经历——
    创造新世界对我来说,几乎是没可能的事情,因此我尝试运用笔记所记载的方法进入笔记主人所创造的虚构世界。我失败了很多次,但我没有放弃,并从失败中吸取经验,渐渐掌握到当中的窍门。最终,我成功了,我成功地进入了笔记主人所创造的虚构世界。
    在虚构世界里,我就是神,是上帝。凭着笔记上所记载的方法,我几乎能随心所欲地控制一切。可惜虚构世界并非我想像中那么完美,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简陋。在这里,没有日月星辰,甚至没有光,也没有天空和海洋。在黑暗之中只有一片土地,一片荒凉的土地。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着一种叫“螟人”的生物,它们虽然长相丑陋,但却是虚构世界的主宰,就像现实世界中的人类。
    螟人的样子就像头颅巨大的婴儿,头部与身体的大小差不多,它们的四肢像蜘蛛那般弯曲,不能直立行走,只能以爬行的方式移动。
    除螟人外,这个世界还存在少量其它生物,但它们的数量不断减少。因为螟人就像蝗虫一样,把一切能吃的东西吃掉。至于植物,也许之前曾经存在过,但早已被螟人吃光了。
    因为虚构世界里能供螟人食用的食物已经不多,它们找不食物便会以同类为食,群起攻击弱小的同类,之后又会在争夺食物的过程中互相攻击。它们会吃掉自己的亲人,甚至自己刚刚生下后代。
    对于螟人的行为,我从厌恶渐渐变成愤怒,但当我想运用笔记上所记载的方法消灭所有螟人时,却发现我无法直接伤害这个世界的任何生命。正确来说,我无法伤害笔记主人所创造的生命,这是笔记主人设定的规则,我对此感到很无奈。
    除了这条规则外,笔记主人还设定了很多规则,这些规则都是我不能更改的。我发现大多数规则都是对螟人有利的,譬如螟人怕光,所以在虚构世界里不存在光。也许是因为笔记主人钟情于螟人,所以给予它们更多的眷顾,但过多的眷顾却影响了物种的平衡。螟人的数量过多,而且为饱腹什么事也能做出来。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虚构世界最终必定会成为一个供螟人互相残杀的战场。
    我不想看见这种情况,所以我决定创造属于自己的生命,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我在虚构世界的尽头,一片螟人比较少的土地上创造生物,我运用笔记所记载方法,按照人类的形态创造出新的生物,我称他们为“完人”,意为完美的人类。我赋予完人美丽的相貌、强壮的躯体,还赋予他们在黑暗中能看清楚百米外一颗沙子的眼睛。
    为了保护完人不受螟人的伤害,我还创造出忠诚的猎犬,把所有闯入完人居住地的螟人咬死。因为这个世界不存在光,所以也不存在火,而没有火就不能煮食。因此,我创造出能在黑暗中生长的果树,为人类提供食物。
    我还为完人创造出各种各样的动植物,又教会他们文字及其它各方面的知识,让他们幸福快乐的生活……
    (说到这里,伟哥突然停下来,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就平静下来,继续讲述他的经历。)

  安逸的生活让完人变得懒惰,他们习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后,就不断要求我给予他们更多好处。他们整天跟我说些狗屁不通的理由,让我满足他们贪婪的心灵。
    终于有一天,一群完人跟我说,想吃保护他们的猎犬,他们认为猎犬的肉一定比果树上的果实好吃,而且吃猎犬不用像摘果实那样要爬上树上那么累。当时我感到非常愤怒,我创造出来的完人竟然会如此忘恩负义,连保护他们生命的猎犬也想吃,更荒唐的是,原因之一是他们觉得爬上树上摘果实很累。
    愤怒让我决定给完人一点惩罚,一点教训,于是我同意他们把所有猎犬吃掉,并让猎犬毫不反抗地成为完人的腹中肉。当猎犬从虚构世界中完全消失的时候,螟人便开始袭击完人,没有了猎犬的保护,完人就像羔羊一般任其俎割。
    完人感到恐惧,感到惊慌,他们向我求助。虽然我想给予他们惩罚,但毕竟他们是我创造出来的孩子,我不想让他们在虚构世界中消失。所以,我赋予他们利爪及獠牙,还赋予他们勇往直前的勇气。
    我赋予了完人强大的力量,因此他们能轻易地击退螟人。然而,在杀戳的过程中,我赋予给完人的勇气变成了野心,他们想扩大地盘,想杀死所有螟人。我对他们的想法给予表扬,因为我非常讨厌螟人,但我又不能直接伤害他们,让完人为我完全消灭螟人的工作是个不错的主意。
    为了尽快消灭螟人,我赋予完人近乎疯狂的繁殖能力,使完人的数量瞬间膨胀,而我之前所赋予他们的力量,更使他们杀死螟人犹如掐死蚂蚁般容易。疯狂的杀戳过后,螟人从此消失,当我以为可以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完美的时候,新的问题出现了。
    疯狂的繁殖能力使完人的数量不继膨胀,甚至比过去的螟人还要多出数倍,他们吃光了一切能吃的东西,那怕我不停为他们创造食物,依然无法满足他们。饥饿使他们变得堕落,他们像螟人一样残杀同类,以同类为食。
    我再次感到愤怒,决定收回赋予给完人的一切,并把大部分完人消灭。然而,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并非万能的,我无数收回赋予给完人的一切,也难以杀死大部分完人,因为在我杀死一个完人的同时,已经有两个完人诞生了。
    于是,我只好以宗教的形式教育完人,让他们克制性欲以减少增长速度,并教导他们耕作等技能,让他们自力更新。然而,他们拒绝劳动,要求我直接给予他们食物,甚至依仗我给予他们的强大力量反抗我。
    怒火让我失去了理性,为给予完人最大的惩罚,我触动了虚构世界的核心。大地因此而龟裂,整个世界都在颤抖,遍地的裂缝犹如蛮荒巨兽的血盘大口,几乎把数之不尽的完人如数吞噬。我以为这次浩劫不但能给完人一个沉重的教训,还能给这个世界一次重生的机会,但事实并非我想像中那么完美。
    因为我触动了虚构世界的核心,使其变得不稳定,空间出现扭曲、撕裂,继而崩溃。我用尽所以方法都无法使其稳定下来,就在其毁灭的前一刻,我无奈地逃回现实世界……
    我知道伟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谎言,但我又难以相信他所说的都是事实,因此我希望他能拿出证据,而最好的证据就是他所说笔记。然而,当我提及笔记时,他却无奈地说:“那本笔记已经消失了,就在我返回现实世界的时候,它就已被黑色的火焰包裹,片刻就被烧毁,连灰烬也没剩下。”
    自从这次见面之后,伟哥就再也没有主动联系我,也没有联系其他朋友,他变得沉默寡言,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然而,奇怪的是虽然他没有外出工作,但却每个月都能准时给家人一笔为数可观的家用。而且,他的家人跟我说,他有时候整个星期也不出房门,连饭也不用吃,甚至水也不沾一滴。
    我与天书聊起此事,她认为笔记的主人所创造的世界是一个纯粹的精神世界,创造者在这个世界里无所不能。他以自己喜欢的形态创造了螟人,并给予螟人过多的眷顾。然而,螟人并没有按照创造者的意愿发展,它们变得贪婪,变得堕落。当创造者发现问题时已经无法挽救了,因为他给予了螟人过多的眷顾,破坏了物种的平衡。
    当创造者对这个已经变得一塌糊涂的世界感到厌倦时,他决定离开。在离开之前,他把创造和管理虚构世界的方法记载在笔记上,也许他保留记载的目的是为了让得到笔记的人无法创造出新世界,只能接管他所创造的烂摊子。因为他没有把完整的管理方法记载下来,所以接管者的能力受到限制,只能在他的规条下对他的世界进行管理。可惜创造者没想到,伟哥这个接管者最终竟然把虚构世界毁灭。
    我最为不解的是,虚构世界毁灭后,为何笔记也会自动毁灭。天书认为,虽然虚构世界是一个纯精神形态的世界,但也必须得到实物的支持,而笔记很可能就是支撑虚构世界的实物,所以当虚构世界毁灭时,自然就会波及到笔记。
    至于伟哥的怪异行为,天书认为他必定是从笔记中领悟出某些真理,也许从某个角度看,他真的成为了“神”。举个例子说,如果你在不会生火的原始人面前,以钻木取火的方式生火,那么对原始人来说,你就是“火神”。如果伟哥真的从笔记中领悟出人类未知的科技,那么在某种意思上,他也能称之为“神”。
    我突然有个想法,我们所处的现实世界是否与虚构世界一样,都是被创造者遗弃的世界呢?如果没有被创造者遗弃,那么我们的“神”在那里,为何不在他的子民面前出现呢?如果创造者真的把这个世界遗弃了,那么当接管者出现的时候,他会不会像伟哥那样,为了给自己创造的生命更多眷顾,而不惜屠杀旧有的生命?他会不会因为愤怒而毁灭这个堕落的世界?
{我不想做女主角。}
档案廿二 神的仆人

    刑侦科的姚队长打来电话,说出了宗凶杀案,凶手的杀人方式很诡异,要求我们小队立刻到凶案现场协助。
    我带着天书来到凶案现场,是一间廉价旅店的其中一个房间。这种地方最容易出事,因为人员流动量大,而且店主都是只认钱不认人,所谓的登记也只是做做样子。
    天书做事向来都是风风火火的,一到步就立刻冲入房间,接着又立刻冲出来,抱着个垃圾桶就吐,也不管那垃圾桶比里面的垃圾更肮脏。天书的反应让我觉得很好奇,因为她是那种看人体解剖也能看得津津有味的书呆子,是什么样的情景能让她反应如此大呢?
    我先与姚队打个招呼才走进房间时,刚踏入房门的时候我差点滑倒,因为地上流满了鲜血。而房间里的情景,我想只要是正常人,看了也一定有呕吐的冲动,那怕整天也没吃东西,也会把昨天吃的都吐出来。
    廉价旅店的房间,污秽脏乱是肯定的,这没有什么需要特别说明。踏入房间后,双眼就只能看见一种颜色——鲜艳的红,地面全是鲜血,血液几乎把整个房间的地面染得鲜红。房间中央有一张凳子,凳子上躺着一条身赤裸的女尸,以一个很古怪的姿势的躺在凳子上,背压凳子,乳房朝天耸立……如果那还算是乳房的话,而头和四肢则垂下来。头部和四肢都没受伤的迹象,但身躯却血肉模糊,因为身躯的皮肤被剥下来了。左胸肋骨之间有明显的伤口,仅凭肉眼观察就能发现她的心脏被粗暴地挖掉。女尸倒垂的头部正对着房门,露出一面痴迷之色,就像服食了过量的迷幻药一样,双目半睁似乎仍在享受着终极高潮的余韵,血液顺着她的脸流到头发,再顺来头发流到地上,感觉诡异至极。
    尸体周围有六支蜡烛,以六边形排列,仔细查看能发现被鲜血覆盖的地板上画有一个圆圈,圆圈内是一六芒星图案,蜡烛就是插在六芒星的六个角上。图案内还画有很多诡异的符号,大部分但都是我从未见过的。
    很明显,这是一宗邪教杀人案件,但这案件诡异的地方并非死者的恐惧死法,而是案发时,死者并没有挣扎的迹象,也没有呼叫求救。
    发现死者并报案的是旅店的老板,在我们到来之前,姚队的下属已问过他及其他旅客的口供。他们都声称没听见案发房间有争执打斗或求救之类声音传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一个大活人被活生生地挖心剥皮,怎会连声惨叫也没发出呢?
    法医验尸后,说死者是个处女,没有受到性侵犯的迹象,但其血液中含有高浓度的血清素与多巴氨,浓度之高足以让人连续高潮数十年,如果要以吸食毒品来达到这种效果,得一次性吸食一吨以上的海洛因。
    综合已知的资料,死者极有可能不是因为失血过多,或心脏被掏出而死,正真的死因很可能是因为经受不起超越极限的快感,而在高潮中兴奋至死。
    通过排查,我们很快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并迅速申请到搜查令,到嫌疑人家中搜查。在搜查过程中,我们发现了包产沾有血污的衣物在内的一大堆证物,单凭这些证物就足以证明嫌疑人的犯罪事实。
    因为案情诡异离奇,尚有很多疑点未能解开,并已引起媒体暗中关注,虽然上头已下令封锁消息,但是如果不把案子查个清楚,过中的乐子可不小。因此,我们必须对犯罪嫌疑人萧某作一次仔细的审问。
    审询室内,两位名真枪实弹的武警正把枪口对准萧某,虽然他在被捕后没作出任何反抗,现在双手也被手铐反锁在椅背上,但对待一个以如此诡异的方式杀人的变态狂魔,实在不能有丝毫大意。
    我先说一些程序上的话,就是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记录在案之类,再问一些如案发时身在何方,是否有不在场证据云云。平时我并不太在意这些程序,但今天所面对的并非善男信女,所以这些门面功夫一定要做足。然而,萧某表现却异常轻松,与我们如临大敌的态度截然不同,让人觉得不是我们在审问他,而是他在审问我们。
    萧某说:“不要再问些无聊的问题了,人是我杀的,但她是自愿把身体奉献给主人。”
    “主人?是你所信奉的神吗?”我问。
  
  萧某发出阴险的笑声:“对你们这些蝼蚁来说,主人就是法力无边的真神。”
    我说:“政府允许公民拥有宗教自由的权利,但绝不允许借此为杀人的借口。她是否自愿已难以查证,但你把她杀死却是事实。”
    萧某冷笑着问了奇怪的问题:“你饿了会吃饭吗?
    “当然。”
    “你要吃饭,那厨子就要宰鸡杀鸭来给你做饭,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如果神饿了呢?”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略变,我们都明白萧某想说什么,他又说:“我并不是杀人犯,我只是神的仆人,是神的厨师。我的主人饿了,要吃东西,我就得为主人寻找合适的食物。如果我有罪的话,所有厨子都该死。”
    我严肃道:“你未免太强词夺理了,怎能把人当成食物呢!”
    萧某冷笑道:“人又凭什么把其它生物当食物呢?是因为它们比人低等,还是因为它们无力反抗?对于全能的主人来说,人不也像蝼蚁一样,为何不能把人当食物呢?”
    我沉默了,其他人也沉默了,萧某所说的话,看似歪理,但仔细一想也的确如此。弱肉强食是大自然的定律,人类可以把其它生物当作食物,是因为人类有主宰世界的能力。但如果某种生物拥有超越人类的智慧和力量,那么它们把人类当作食物又有何不可?
    我说:“别再跟我胡扯这些鬼话,杀了人就得伏法,不管你有多冠冕堂皇的借口。”
    “不是借口,而是事实。也许你们并不相信主人的存在,就让我告诉你们一个故事吧……”萧某露出阴冷的笑容,向我们讲述一个荒诞不经的诡异故事——
    小时候,我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大人们都很喜欢我。在我家附近有个独居的老爷爷,他几乎不与任何人来往,我妈是个善良的人,经常叫我带些好吃的东西给他,因此我和他很熟络。
    老爷爷的脾气很古怪,对别人都是不理不睬,惟独对我特别好,经常给我讲一些有趣的故事,所以我一有空就往他家里跑。可是人总有升天的一日,我最后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在离开之前,他给了我一个精致的木盒子,叫我替他保管,但一再吩咐我千万别打开。
    老爷爷去世后,我一直把木盒子留在身边,但我从没想过要打开它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如我之前所说,我是个很听话的孩子,这也许是他把木盒子交给我的原因。
    我把木盒子放在衣柜顶上,之后就把它忘记了,直到几年后我想把衣柜搬到房间的另一边时,它从上面掉下来,我才记起它。木盒子掉到地上就打开了,里面没什么别的,只有一本书,一本残旧的手写书。
    我当时想,既然木盒子已经打开了,看一看这本是什么书也没所谓吧!于是我把书翻开,这是一本神奇的书,里面所记载的内容都是我从未听闻的,它讲述了与神沟通的方法,还有如何才能讨得神的欢心,如何得到神所赐予的力量,以及如何运用这些力量。
    我被书的内容深深吸引,并尝试以冥想的方式与神沟通,可是我失败了,失败的原因很简单,神不屑与我这种低等生物交流。我没有放弃,依照书中的记载,以另一种方式与神交流,那就是祭祀。没有人不喜欢送礼的人,神也一样,但神所喜欢的礼物与人不同,神喜欢的是鲜血与内脏。
    某天深夜,我偷偷在自己的房间里杀死一只母鸡,以它的鲜血、心、肝等祭祀神。这次果然成功了,但接受我召唤的神并不喜欢这份祭品,不但没有现身,甚至不屑于说出其尊贵的名字。
    第二天,我弄来一只出生没多久的小狗,用它来祭祀神。这次神比较满意,不但告诉我其尊贵的名字,还允许我当他的仆人。
    我请求我的主人赐予我力量,但主人却要我拿出勇气表示忠心,命令我亲手杀死自己的父母,用他们的鲜血和心脏表示忠诚。
    我犹豫了,但只犹豫了片刻,因为主人在我面前展示了伟大的力量。主人只要动一根指头,就能让我感到无比的痛苦,身体仿佛被投入巨大的搅伴器,我能感受到骨肉被逐寸绞碎的痛楚。再动一根指头,痛楚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快感,是让人欲仙欲死的美妙感觉。
    我被主人的力量完全驯服了,冲进厨房拿起刀,把熟睡中的父母杀死,并挖出他们的心脏,剥下他们的皮肤,让主人尽情享用。
  
    主人相信我的忠诚,赐予我力量,并许诺只要我发誓永远效忠,就赐予我永恒的生命。我毫不犹豫地发了誓,并把灵魂交给主人,换来了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我用这些力量四处为主人寻找美食,这些年来,我记不清奉献了多少个处女给主人,应该不少于一百个,她们都是自愿的,我从不强迫任何人。因为只要见识过主人的力量,任何人也会愿意把身体奉献给主人的。
    主人对我的表现很满意,赐予了我更强大的力量,只要我继续为主人效力,永生是随手可得的事情,哈哈哈……
    萧某突然放声大笑,身体莫名其妙地喷出火焰,把自己包裹在烈火之中。炙热的火焰使审询室变成一个大烤箱,我们的头发眉毛几乎要点燃了,但处于烈火之中的萧某竟然笑声依旧,丝毫没有表现出痛苦。
    因为事出突然,两名武警没管萧某在玩什么把戏,把枪口对准他猛扣扳机,其中一枪打掉了他半个脑袋,但他疯狂的笑声依然回荡于审询室之中。
    火势越来越猛烈,已使我们受不了,再呆下去恐怕要给烤焦,于是我们都夺门而出。一步出审询室,炙热感全消,再头查看,发现火已经消失了,而萧某也消失了。仔细搜查审询室的每一个旮旯,根本没发现任何起火的痕迹,只发现椅子尚有一丝余温,但并非火警引起,而是萧某留下的体温。
    地面及墙壁上的血液及脑浆证明了萧某头脑中枪的事实,但他为何会突然消失,谁也不知道。因为萧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案子只能以嫌犯潜逃来处理。
    我问天书对此事的看法,她说:“其实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是人类不能理解的,例如萧某所信奉的神,也许是存在于四维空间的高等智慧能量体或生物体。
    “或者我可以用个简单的比喻来解释四维空间,蚂蚁是一种典型的二维空间生物,它们生活在平面世界,对它们来说,只有前后左右之别,没有上下之分。当它们爬在墙壁上时,也许有人认为它们在往上爬,但对它们来说只是往前爬。
    “当一片放在地面上的树叶被生存于三维空间的人类拿起时,生存于二维空间的蚂蚁就会觉得,这片树叶离奇地消失了,因为它们不能理解三维空间的立体概念。同样道理,当生存于四维空间的高等智慧把某事物“拿起”,那么对人类来说,同样也是离奇地消失了。
    “对人类来说,蚂蚁只是一种低等生物,它们不能知道人类的存在,大部分人类也不屑于与它们为伍,除非是专门研究它们的专家学者。但这些专家学者会怎么对待蚂蚁呢?一些专家为研究蚁窝形态,会把凝胶灌入蚁洞,待凝固后将其挖出来做成模型,这个过程中会杀死多少蚂蚁根本没人会在乎,甚至有些人有意无意踩死一群蚂蚁也不会有人在意。
    “把角色对调,生存四维空间的高等智慧就等于人类,而我们则是蚂蚁。这些高等智慧虽然不屑于与我们为伍,但为了研究或者纯粹为了娱乐而杀死成千上万的人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如果某只蚂蚁能与人类沟通,并听从人类的命令,以杀死其它蚂蚁来取悦人类,那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
    也许萧某突然消失,是他的主人把他“拿起”,但在他消失之前头部已经中枪了,他的主人有办法救活他吗?或者说,他的主人愿意救活他吗?将心比心,如果我遇上一只这么有趣的蚂蚁,当它遇到危险时肯定会把它“拿起”,但“拿起”之后发现它的头也掉了,我会随手把它扔掉,因为蚂蚁还多着,犯不着为这只而花费力气。
    对人类而言,“神”这种高等智慧也许很可怕,但对其它生物来说,人类同样也是可怕至极。
{我不想做女主角。}
档案廿三 梦的解释

    (决定收录这个档案时,我有一番犹豫,因为本档案并非离奇诡异的案件,而是一些与梦有关的常见现象。然而,正因为这些现象较为普通,所以我认为本档案会对部分读者有一定帮助。)
  
    梦,每人一个人都做过,有些人甚至声称梦境成真,为何会出现这种现象呢?
    我想,得先从一个生理现象“信息传递延时”说起,这是一个得到科学界认可的的现象。当人看到、听到、闻到、摸到、感觉到某些事物时,身处于某个陌生环境时,或经历某件事情的时候,这些感官信息会分别传递到负责思考的大脑,和负责记忆的小脑,注意是分别传递,而不是同时传递。
    如果大脑先于小脑收到信息,或大小脑同时收到信息,那很正常,不会有任何特别的感觉。但如果小脑先收到信息呢?那么大脑收到信息时,会再从小脑中提取记忆,因而造成似曾相识的假象。
    在此,我不得不再说一个现象,同样是得到科学界认可的,那就是“记忆修补”。储存于小脑中的记忆并非完整的,而是非常零碎,就算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也不可能记清楚每一个细节,因为人脑不是电脑,时间会使部分细节变得模糊不清。
    曾经有人做过一个有趣的实验,过通伪造照片,串通测试者的家人及朋友,告诉测试者一段发生在他小时候的虚假往事。甚至蒙骗男性测试者,告诉他小时候是被父母当作女儿养大的。测试结果是,几乎所有测试者都把虚假的内容当成事实,甚至在知道这只是个测试之后,仍然坚称这段虚假的往事真实发生过。
    读者亦可自行做个测试,方法很简单,和朋友聊起往事时,你可以自己编造一些虚假的细节,例如那天某某穿怎么样的衣服之类,甚至是之前某次聚会中一个朋友没有出席,你硬说他有出席。只要你态度肯定,又说得合情合理,并能说出每一个细节,大部分当事人都会信以为真。
    综合以上两种现象,得出的结论是:当人遇到某些事情时,如果小脑先收到信息,大脑便会误以为这件事情曾经发生过,但又想不起是何时发生,而且在合理的情况下,这件事情在之前是不可能发生的,例如初次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时候,大脑就会对不完全的记忆进行修补,修补的结果往往就是曾经在梦中发生过。
    由于个体差异,某些人是特别容易出现“信息传递延时”的现象,因此这些人经常会以为自己梦境成真,这是科学界比较认可的解释。
    另一个解释比较悬,但也有科学界的支持,只是支持率不高,并有不少质疑的声音。
    大灾难出现之前,大多数动物都会做出反常行为,例如之前的南亚海啸,在灾难发生前很多动物都往高处跑。这也许是动物的一种原始的本能,它们能预知灾难发生,并逃到安全的地方。
    人类也是动物中的一种,因此人类也有可能拥有这种预知能力,只是在进化的过程中,人类过于依靠工具,因而包括预知在内的众多原始本能都退化了。但某些人却仍然在某程度上保留了这种能力,并以梦境的方式表现出来。
    然而,有人对此提出质疑,认为动物之所以能知道即将发生灾难是因为它们拥有敏锐的感官,能从大自然的细微变化中洞识异象,例如地震前的微震,风暴前的气象变化等。因此,所谓的动物预知本能,其实只是敏锐感官的一种具体表现,人类通过科学技术也能做到预知天气地震等事情,这并不算什么神奇力量。

  还有一个说法——前世记忆说,这个说法太悬了,而且没有科学证据支持,所以就不作讨论了,当然我对此也不作否定。关于梦境成真的解释就只说到这里,到底那种解释才是正确的,只能由读者自行判断了,下面说一个我亲身经历关于梦的故事。
    我家族的先人遗骨是安放在政府规划的坟场内,父亲与伯父们出钱买了个坟位建阴宅。阴宅不是密封的,而是建得像袖珍庙宇,装有先人遗骨的宝塔就放在里面,拜祭时能钻到里面上香。
    虽然现在实行火葬,但当地政府的政策是强制殡葬改革前入土的先人,只要安放在政府的坟场内就不用再折腾,所以我家的先人大多都能保住遗骨。
    每年清明重阳,所有家族成员都会去拜祭祖先。前两年的清明,大伯娘说前些日子经常梦见我奶奶,梦中看见奶奶泡在水里,不停说很冷。这样的梦做多了,她就来祖坟看看,打开宝塔后,发现里面很潮湿,祖先的遗骨都能擦出水。南方清明前后是霉雨季节,发生这样情况并不稀奇。
    大伯娘是快七十岁的人,都能闻到棺材的味道了,所以并没有太多忌讳,等到天气转好,就把祖先的遗骨都取出来晒干,然后放回宝塔里。之后,她就没梦见奶奶了。
    首先,我要说明一点,这些都是大伯娘自己说的,不排除有邀功的成份,但说全部都是她胡扯出来的似乎有点过分。毕竟以她的辈份及年纪没必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所以我认为这件事多少有点可信性,虽然她可能有点夸大,但奶奶报梦的事情应该是真的。
    鬼魂在肉体死亡后,依然与肉体有一定联系,并且非常留恋肉体,如果肉体受到外力影响,而让鬼魂感到不适,寻求后人帮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当然这种不适只是一种心理上的不适,但对鬼魂来说,所谓的“心理上”与活人的“实际上”没多少差别。
    鬼魂需要寻求帮助,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干扰人的大脑使人看见幻觉,而白天因为受太阳辐射的影响,鬼魂的影响力非常有限,要干扰人的大脑比较困难,所以只能在晚上。阴雨天也可以,但一定要云层非常厚,因为不但可见光能影响鬼魂,肉眼看不见辐射能量也会产生影响。
    可是,晚上见到鬼魂,就算亲人的鬼魂也会把人吓坏,所以奶奶没有用这种方式向大伯娘求助,而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干扰她的梦境,也就是所谓的“托梦”。如果只是偶尔一两次梦见已逝的亲人也许不会让人在意,但是次数多了,谁也不会什么也不做吧?
    做梦是一种很奇妙的现象,虽然我们经常会做梦,但内里的玄机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弄懂,也许你今晚的梦境中会暗示明天彩票的开奖号码,但隐晦的暗示,你能领悟吗?能的话,后天你就百万富翁了。
    既然说开了,就顺便再谈一个常见的现象,虽然这个现象与梦的关系不大。我要说的是“鬼压床”。
    很多人都有鬼压床的经验,通常是一觉醒来,全身都弹动不得,甚至连眼皮也睁不开,就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似的,部分人还会感觉到身旁有某些“东西”存在。经历鬼压床后,大多数人都会往鬼怪方面去想,其实这种现象是能以科学的角度解释的。
    人的大脑不但负责思考,还能通过中枢神经控制身体。如果遇上譬如车祸之类的意外,中枢神经受损,那么就算大脑没有受到任何损伤也会出现全身瘫痪的情况。
    如果在睡觉的过程中,大脑苏醒了,中枢神经却还在“睡觉”,那么会是怎样的情况呢?那就是所谓的“鬼压床”了。
    因为中枢神经还没有苏醒,纵使大脑醒来了,也跟全身瘫痪的病人没两样,身体当然不能弹动。而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人都会感到恐惧,幻觉也随之而来,所以就会觉得身旁有某些“东西”存在。
    看完本档案后,当您遇上鬼压床时,请不要惊慌,因为此时只需一个声音、一点动静,您的中枢神经就会“惊醒”,传说中的鬼压床也就这么一回事。
{我不想做女主角。}
档案廿四 还我乳房

    (在故事开始之前,我得先解释一下,本故事原发生在俄罗斯,是一位到莫斯科出差的朋友告诉我的,我觉得很有意思就把场景改为国内,并修改了部分细节,而故事主要的内容未作改动。当然,故事中“正小人”及“倒小人”的情节是我加上去的,俄国人才不懂这个。)
  
    “她天天都缠着我,我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她就在附近,她一定是想害我,想找我做她替死鬼。”说话的是一位姓左的时尚女性,她报案说自己被厉鬼缠身。
    第一眼看见左小姐的时候,怎样也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种神经亏亏的鬼话,因为她的衣着打扮十分时尚,身材虽然苗条婀娜,但胸脯却十分傲人。像她这种都市女性,也许会偶尔看些恐怖小说,但一般都比较倾向无神论,为何会这么惊慌呢?
    左小姐脸上的化妆很浓,这让我感到很奇怪,现在是大白天,就算出席派对也没必要化这么浓的妆,更何况是来报案。我仔细观察了一会,终于发她化浓妆的原因,原来是为了掩盖黑眼圈。化这么浓的妆,仍能让人发现黑眼圈,可见她近日的睡眠状况堪差。
    既然左小姐说厉鬼就跟在她身边,我就叫鬼瞳来看一看是否真的有鬼,这是最省功夫的方法。鬼瞳集中精神看了一会,在我耳边小声说:“真的有东西缠着她,而且怨念很重,肯定跟她有深仇大恨,说不定是宗凶杀案。”
    老实说,单看外表真的难以想像左小姐会与凶杀案沾上边,像她这种女性,杀鸡大概也会手脚颤抖,杀人更几乎是没可能的事情。难道她是帮凶?但是如果是帮凶的话,那死者的鬼魂为何要缠着她,而不是凶手呢?多想无益,我请她把撞鬼事情说清楚,希望能从中察觉端倪。
    左小姐说:“一个星期前的晚上,我突然觉得家里好像多了个人似的,虽然我是一个人住,但我住的是高级商住大厦,治安很好,所以并没太在意,关好门窗就上床睡觉了。在半梦半醒间,我觉得好像有人摸我……摸我的重要部位……”
    左小姐有点不好意思,但在我追问下,她还是告诉我重要部位是指她高挺的乳房。然后又再继续讲述她的可怕经历——
    开始时,我还以为是做梦,毕竟我住在二十三楼,而且大厦的保安做得不错,外人出入必须登记,所以没可能有人窜入我房间。但是慢慢地我就觉得感觉很真实,而且对方越来越用力,像要把我的乳房摘下来。我因此惊醒,但睁开眼睛的同时,我又几乎被吓得晕过去,因为,因为眼前的情景实在太恐怖了……
    我看一个女人趴在我身上,是一个很恐怖的女人,她没有穿衣服,裸露的身体残缺不全,胸脯臀部大脚,很多地方都像是被挖掉了,鲜血从伤口中流下来,流到我身上。更可怕的是,她正张开口想咬我的乳房。
    我当时被吓得尖叫,她抬起头看着我,我看见她的脸,一张可怕的脸,眼睛没了,鼻子也没了,甚至连脸皮嘴唇都没了,牙齿全都露出。她想扑上来咬我的脸,我很怕害怕,随手抓起床头的闹钟砸她的头。但闹钟没砸到她,而是穿过她的头砸到墙上,并自动响起来。
    闹钟响起后,她就突然消失了,我马上把房间所有的灯都打开,发现自己的睡衣和床单都没有血污,但我明明记得刚才整张床都流满了鲜血。
    我很害怕,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就想换衣服先到酒店暂住一夜。可是,当我换衣服的时候,从镜子里又看见她,她就站在我旁边,正张口想咬我的乳房,我吓得衣服没穿好就冲屋外。在家门口正好撞到住我隔壁的张小姐,她见我衣衫不整地冲出来,连忙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把事情告诉她,她说跟我到房子里看一下,可是我不敢回去,就跟她借了套衣服,再让她送我到楼下。
  
  因为我冲出来时什么也没带,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张小姐借钱,于是就在楼下的保安室呆到天亮。第二天,我让一个保安陪我回到家里,收拾些衣服就搬到朋友家里住。可是她还是缠着我,不管我走到那里,只要是晚上,只要是我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会出现,要咬我的乳房,我快被她逼疯了。
    我仔细观察左小姐的胸部,虽然她的身材很苗条,但胸部却异常高挺。我曾经看过一些关于面相的书籍,对此略懂一二。面相中有“正小人”和“倒小人”的相法,前者用于男性,后者则用于女性。
    “倒小人”相法的理论是女性的身体特点会表现在脸上,口为头、鼻为身、眉为腿等。曾经有相士以此相法为依据,指某位在上世纪名噪一时的叶姓艳星曾经做过隆胸手术,因为如果这位艳星的胸部是真材实料,那么鼻子的两则必定非常丰满。这件事最后当然是不了了之,在艳星淡出影坛后,更鲜有人提及,是真是假已难以查证。
    左小姐鼻子两则并不丰满,套用“倒小人”相法,理应胸部瘪平,绝不可能如此傲人,于是我便说:“左小姐,我需要问你一个很私人的问题,你可以不回答,但你不回答的话,我很难给予你帮助。”
    左小姐焦急地说:“只要你能把她赶走,想问什么也可以。”
    “你做过隆胸手术吗?”
    左小姐脸色略红,尴尬地点头。我说:“也许问题就出自你的乳房。”
    约半个月前,左小姐在某间大型医院里做了隆胸手术,而她见鬼就发生在出院当晚。我们对这间医院进行调查,竟然发现他们不但盗取得尸体的器官贩卖,更从尸体身上提取脂肪组织,用作制造一种生物凝胶,并把这种生物凝胶用在隆胸手术上。
    姑且不论道德观念,单纯从医学角度出发,这种由人体脂肪造成的生物凝胶几乎是一种完美的隆胸材料,不但造价低廉,而且植入人体后,能与身体组织完美结合,并成为身体的一部分。手术后,只要过一段时间,待生物凝胶与自身的乳房脂肪完全结合后,一双完美的乳房就诞生了,不论外观还是内在都与真正的乳房无异。
    医院最后被查封了,毕竟这种事情要是传开了必定会引起群众恐慌。左小姐后来做了乳房切除手术,虽然对一名年轻貌美的女性来说,这是一个可怕的手术,但有比每时每刻都被恶鬼缠身更可怕的事情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美丽背后需要付出多少代价呢?有隆胸整容意愿的朋友,请三思而后行。
{我不想做女主角。}
档案廿五 情定万世

  天书最近有点奇怪,做事心不在焉,经常一边发呆一边傻笑。以前一个月也没通几次私人电话,现在一天就通十数次,而且每次都是用蚊子般的声音来说,有时甚至躲到厕所里面聊。
  这样的状况,谁也能看出她在谈恋爱,作为她的上司,只要不影响正常工作,我是不会多说什么的。但是作为朋友,关心一下她也是人之常情,可是当我问及此事时,她总是避而不答,也许是小女生害羞吧,我并没太在意。
  我不在意,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一样,灵犬和鬼瞳就整天琢磨着怎样才能把天书的男朋友揪出来,起码也得敲一顿饭吃。
  然而,“严刑逼供”对天书是不起作用的,我之所以让她管理档案,不单止因为她记忆力强,更因为她嘴巴严,不会对外人泄露机密。所以,灵犬和鬼瞳瞎搞了老半天,甚至扬言要把天书视为命根的几本古书烧掉,也一无所获。
  “一计不成又一计,既然盘问不成,那就跟踪吧!”灵犬与鬼瞳躲在一角商量,平时办案又见他们这么积极,这也许就是兴趣与工作之间的分别。
  拥有阴阳眼的鬼瞳与拥有狗鼻子灵犬可算是最完美的跟踪组合,起码在以往众多跟踪任务中,他们也没把目标跟掉。虽然天书并不是疑犯,跟踪她似乎不太适合,但下班时间下属想干什么我可管不着,而且我也想知道是那傻瓜看上了天书这个书呆子。所以,我对此事的态度是:既不支持,也不阻止。
  翌日,上班时灵犬跟鬼瞳一左右地把我夹到外面,神色严重地跟我报告昨天的跟踪情况。他们说天书下班后就跑到图书馆,跟一个图书馆的管理员聊天,等管理员下班后,她们一起去吃饭,还看了场电影……
  我不解地说:“这样很好啊,以天书的性格,找个图书馆管理员做男朋友挺合适的,你们那么紧张干嘛?”
  鬼瞳严肃地说:“如果是男朋友就没有问题,可是那个管理员是女的。”
  我突然有点头晕,敢情天书是同性恋?这可是严重的问题,虽警队没有明文规定警员必须要有正常的性取向,但同性恋在警队中是很忌讳的,一但被媒体发现并大肆炒作,会严重损害警队的声誉。所以,当发现这种情况时,当事人大多会被扣上私生活腐败之类的罪名而被辞退。

  因此,不管是在公在私,我都有必要跟天书聊上几句。
  灵犬和鬼瞳像押戒疑犯似的把天书按坐我身前的椅子上,现场气氛非常严肃,大家都神色凝重,就连平时比较“不问世事”的力士也伸长耳朵靠过来。
  我对天书说:“你跟图书馆管理员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身为一名警员,一些不成文的规矩,你应该知道的。”
  天书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说:“那我辞职好了。”
  “你认为自己走的路正确吗?”我问。
  “是否正确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条路已经走了千百年。”
  我们皆脸露不解之色,天书无奈苦笑,给我们讲述一个犹如神话传说般的故事——
  千百年前,南疆苗族有一对情侣,男的是族中最强悍的勇士,女的是族中最善长蛊术的巫女。他们本来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适逢苗汉交战,作为族中最强悍的勇士没有任何退缩的理由。
  汉人拥有先进的武器铸造技术,完善的军事策略,士兵数量亦比苗人多出数倍,苗人战败几乎是必然的。战争过后,勇士身受重伤,巫女用尽一切方法也不能把他治愈,只能勉强延长他的性命。
  眼看自己深爱的男人即将离世,巫女心如刀割,打算与爱郎共赴黄泉。但她又觉得不甘心,人死如灯灭,走过奈何桥,喝过孟婆汤,今生的一切记忆将会荡然无存。月下密林相聚、日出溪边戏水、夕阳山巅拥吻,这些刻骨铭心的回忆都会与身体一起化作尘土。
  巫女想保留这些记忆,甚至利用这些记忆于来世再续前缘。她争分夺秒地研制一种新蛊术,希望利用这种蛊术把过往甜蜜的回忆刻画在灵魂的深处,即使经历轮回也不会消失。后来,她成功了,在勇士离世前的一刻成功了,她通过蛊术把所有的回忆刻画在双方的灵魂深处,以期求来世再续前缘。
  巫女的蛊术不仅能使受术双方保存相爱的记忆,更能在两者之间形成无形的联系,引领二人隔世重逢。一旦二人相遇,这些记忆就会立刻激活,从灵魂深处涌出。这样就算经历多少次轮回,两人也能不断相爱下去。可是,由于时间紧迫,她研制的蛊术并不完善,存在一个致命的缺陷……
  缺陷就是受术者不能保持原来的物种及性别,或生为同性,甚至一人沦为犬马,一人沦为牛羊。这是一个可怕的缺陷,受术者无法抹去灵魂深处的记忆,也无法改变现状,每一辈子都注定会相遇相恋,然后在痛苦中度过一生。
  听完天书的故事,鬼瞳已流下眼泪了,以颤抖的声音对天书说:“你就是巫女吗?”

  天书默然点头,我说:“既然你已经恢复了巫女的记忆,为何不完善这种蛊术,使悲剧不再继续呢?”
  天书黯然泪下,语带抽泣地说:“要把记忆隐藏在灵魂深处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还要不受轮回影响。轮回就像洗涤碗碟,而记忆则是碗碟上的污泥,只有极隐蔽的缝隙才能藏下少量污泥。因此,巫女只能把一些甜蜜的回忆收藏于灵魂深处,而其它记忆早已在轮回的过程中被抹去。”
  所有人都沉默了,直至天书起身返回自己的位置开始打辞职信时,我才开口:“你走了,我找谁替代你的位置啊!”

  天书无奈叹息:“我的情况要是让外界知道,上头肯定会找你麻烦。”
  “知道又怎么样,反正上头对外也不承认我们的存在。但如果你走了,我们的麻烦马上就来了,光是把档案资料输入电脑就有我们忙的。”

  天书低下头,怯怯地说:“你们不会歧视我吗?”
  鬼瞳他们一同摇头说不会,我说:“老实说,当知道你不可能喜欢我之后,我反而觉得自己更安全,啊……”天书甩出一个茶杯,砸在我头上。

  其实,前几年中央已对同性恋的定义作出修改,从“心理异常”改为“性取向异常”,也就是说,同性恋者也是正常人,只要不做违法的事情,同样是良好的公民,同样受到法律的保护。
  也许,在你我的灵魂深处同样隐藏着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只是在轮回的过程中,这段记忆被抹去了一部分,但残留的记忆仍然会引领我们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真爱。
  一见钟情亦莫过于此!
{我不想做女主角。}
档案廿六 窥降


  董老板的生意越做越大,最近还把公司搬到高级写字楼。本以为搬到这栋位于城市中心旺区的商业大厦里,能把生意拓展到一个新台阶,可是搬过来没一个月就怪事连连,职员都终日提心吊胆,难以专心工作,生意自然一落千丈。
  董老板是无神论者,不信鬼神之说,虽然不少怪事就发生在身边,但他仍坚持自己的信念,认为是生意上的对手暗中搞鬼,所以就报警了。
  像董老板这种过于主观的人,从他口中是不能了解到事实的真相,因为他会添加一大堆自己的推断及猜测。幸好,他的秘书和他一起前来报案,所以我注意力全集中在这位姓吕的秘书上。
  为免受董老板的影响,我特意请吕秘书到另一个房间问话,我说:“吕小姐,现在董老板不在场,请你放心把所知道的情况告诉我。”

  吕秘书点点头,详细道出最近遇到的怪事——
  公司近两年的生意比较好,所以老板就想搬到市区中心,一来方便业务发展,二来换个大点的地方也方便多聘些人手。
  老板找过好几间地产代理,才找到满意的地方,就是现在公司所在的商业大厦。这座商业大厦位于市中心的旺区,交通很方便,租金也很合理,而且上一手租客把地方装修得不错,老板只是添置点椅桌就行了,根本没为装修花了多少钱。可是,搬进去之后,怪事就不断发生了。
  首先,我们一走进写字楼就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我们,可回头却什么也看不见。这种感觉很奇怪,不是偶尔一两次,而是每时每刻都是这样,只要呆在写字楼里就会有这种感觉,但走到外面,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开始时只是有这种怪怪的感觉,虽然让人很不舒服,但我们都是打工的,所以不敢多说什么。可是,后来情况就越来越坏了……
  因为公司生意好,有很多工作要做,加上刚搬迁到新地址,人手也未招聘足够,所以加班是无法避免的。就在搬迁后第一次加班的那个晚上,我忙到九点多也没把工作忙完。虽然有很多工作,但人有三急,总得上厕所。
  上厕所时,我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我,虽然白天也经常有这样感觉,但在晚上这种感觉却让人心里发毛。而且当时厕所里只有我一个人,所以特别让人害怕。上厕所之前,我觉得挺急的,但因为觉得有人在盯着我,所以怎样也尿出不了,这样使我心里更焦急。

  我当时想只是心理作用而已,背后什么也没有,没什么好怕的。虽然这么想,但心里总是毛毛的,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谁知道,这次回头竟然看见背后有一双眼睛,正确来说是两个眼球。
  我吓得尖叫,想冲出外面,但却忘记把裤子提起,因此绊倒了。当我从地板上爬起,提起裤子想冲出去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一回头就发现那两个眼球几乎贴着我的鼻尖,差点把我的魂儿也吓丢了。我发疯地跑回去,看大家才平静下来,我甚至连拉链也忘了拉上。
  之后,我病了好几天,请假在家里休息。再上班的时候,发现问题已经更严重了,男同事的情况还比较好点,女同事却全被那两颗眼球吓倒过。女同事要是穿裙子上班,肯定会在桌子底下发现那两颗眼球,上厕所也是。我们都吓得不敢穿裙子,上厕所要么大家一起去,要么走到楼下商场的厕所。
  虽然我们都很小心,但那双球眼却越来越放肆,害得我们都无法专心工作。前几天晚上,就更加可怕了……
  那晚我们又得加班,而且加班到很晚,大概十点钟左右,突然停电了。本来大厦配有自己的发电设备,我们的写字楼里也装有应急灯,但当时却瞎灯黑火,大厦的发电机似乎没有启动,应急灯也好像全部坏了,而且窗外的光线竟然也没照进来,我们就像掉进黑洞里似的,什么也看不见。
  我当时很害怕,不由自主地尖叫,但我叫了一会,却发现竟然只听到自己的声音。我惊慌地叫其他人的名字,但却没有人回答,甚至连一点声音也没听见。我想冲出外面,但因为太黑了,撞到不少椅桌,使自己跌倒在地上。

  我实在是太害怕了,就闭着眼睛在地上爬,凭着记忆爬向门口。没爬多久,我就摸到一个有点像皮球的东西,睁开眼睛看,竟然是一颗大眼球。

  我吓很整个人弹起来,这时候才发现周围全是篮球大的眼球,有些在地上,有些浮在半空。我不知道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为何仍然能清楚地看见这些怪物,只知道自己很害怕。我想往外跑,虽然我已经分辨不到方向,但我还是想跑。可是,不管我往那跑,眼球都会把路挡住,根本逃不了。
  更可怕的是,那些眼球突然裂开,露出一张张长满锋利牙齿的大口,一起扑到我身上撕咬我的衣服。当把我所有衣服都撕碎时,眼球就围着我转,一边转一发出可怕的笑声。
  我被吓得晕过去了,醒来时,同事告诉我,所有女同事都跟我一样看见可怕的事情。但男同事却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只是看见我们突然一起尖叫,然后乱跑乱钻,之后就哭着晕倒。至于停电,衣服被撕碎的事情则完全没有发生过。
  我跟灵犬一起来到董老板的公司,一进门口,灵犬就说闻到异味。溜了几圈后,他就肯定是福尔马林的气味,是从天花板里面传出来。

  我们费了一番功夫,从天花板里面取出一个被画满符咒的黄布包裹的玻璃瓶,瓶里装满绿色的液体,浸泡着两颗眼球。
  经过调查后得知,搞鬼的不是董老板的对手,而是上一手租客。上一手租客是个香港人,经常要往返本市及香港两地,因为怕自己不在的时候,员工会偷懒,所以他请了个降头师在公司里下了“窥降”监视员工。结果弄巧反拙,员工都被吓得人心惶惶,倒闭当然无法避免。
  这位香港老板在公司倒闭后,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没有对藏在天花板里的“窥降”进行处理。而新搬来的董老板见这里的装修还不错,所以就没有再装修,因此也没发现天花板里的秘密。
  天书说:“窥降本来只是用作窥视他人,但这个藏在天花板里的窥降却因为失去了操纵者的控制,而胡乱吸收他人精的气,已经出现成妖的特征了。”
  “那把它消毁吧,反正董老板也不会追究什么。”我说。
  “也不是一定要把它消毁,留着也挺有用的。”
  “有什么用?”我不知道天书想到什么鬼主意。
  天书露出神秘的笑容:“它能把鬼瞳的阴阳眼变成千里眼。”
  天书这个主意是不错,但执行起来却不容易,我想鬼瞳一定会把这对泡在防腐液里的眼睛掉进垃圾桶,再砸上一块板砖。
{我不想做女主角。}
档案廿七 敲门


  “叩叩、叩叩、叩叩……”
  一位叫小霞的女孩不断有节奏地敲门,但不管她怎样敲,也不会有人为她开门,因为她身处的是精神病院中的病房。
  经医生诊断,小霞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如果不让她敲门,她就会发疯,但让她敲门的话,她却会很安静。我之所以找上她,是因为她涉嫌杀死自己的父母。

  跟病房门外的同僚打过招呼后,为我引路的黄护士取出钥匙把房门打开,门的后面就是小霞的病房。房门一开,刚才一直在敲门的小霞没有像我想像那样扑出来,而是惊恐地往后退,退到床边就卷缩成一团,并不停颤抖。
  黄护士示意我进入病房,当我们都进入后,她就立即把房门关上锁好,与我退到一旁。关上门后,小霞试探性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又把注意力集中在房门上,蹑手蹑脚地靠近房门,再次有节奏地敲门。

  黄护士在我耳边悄悄地说:“你可以问她问题,但最好不要直接问她父母的事情,这样会刺激她的情绪。”
  我点头示意明白,然后走到小霞身前,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可以聊几句?”
  小霞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但随即又把注意力集中在门上,没有停下敲门的动作。
  我想,如果我直接问她为何杀死自己的父母,她一定会发疯,然后黄护士就会直接把我踹走。所以,我打算先从她感兴趣的事情入手,而首选当然是她正在敲打的门。于是,我便问:“你为什么不停地敲门呢,敲门很有趣吗?”
  小霞突然停下敲门的动作,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猛然抓住我的手,神经亏亏地说:“很有趣的,真的很有趣。来,我告诉你怎么玩……”她抓住我的手往门上敲,每次都是连续敲两下。

  虽然我觉得跟一个精神病人一起在房间里面敲门,好像我也有精神病似的,但为了了解事情的真相,我又不得不当一回精神病。跟小霞瞎敲了一会后,我装作不解道:“到底怎么玩的,难道就这样不停地敲门吗?”
  小霞神秘地笑起来:“当然不是就这样敲门了,我只是让你先练习一下,让你掌握当中的窍门。”
  “敲门也有窍门吗?”我佯作不解。
  小霞像个大师傅似的对我说:“当然了,凡事也能分阴阳,敲门也一样,一下阳二下阴,要敲阳门敲一下,要敲阴门就得敲二下。”

  “什么阳门阴门啊?我听不明白!”我装疯扮傻地问小霞,同时眼角往黄护士那边瞄了一眼,果然让我看见她在偷笑。
  小霞突然神神秘秘地把我拉到墙角,病床正好挡在我们与黄护士之间,显然她有秘密要告诉我。黄护士知趣地找了张凳子坐下,并随意地翻开一本杂志,病床挡住了视线,使我们不能直接看见对方。
  小霞伸长脖子瞄了黄护士一眼,确定她没有注意我们才在我耳边小声说:“我现在教你玩一个很有趣的游戏,这个游戏叫作‘敲阴门’。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凡事都分阴阳,房子也一样分阴宅阳宅。不要以为我说的阴宅是坟墓,我所说的阴宅其实是房子的灵魂。”
  “房子也有灵魂吗?”我问。

  小霞以鄙视的眼光盯了我一眼:“当然有了,世间万物都有灵魂,那怕是一块石头一颗沙子都有自身的灵性,更何况是房子。不过也不是所有房子都有灵魂的,起码新房子不会有,一般只有楼龄超过二十年的房子才会有灵魂。”
  我突然觉得头有点晕,小霞前一句说一颗沙子也有灵魂,后一句说不是所有房子都有灵魂,明显是前后矛盾。我想,如果我不快点把事情弄清楚,与小霞呆在一起多几天,我也会神经错乱。于是,我便催促她快点说。
  小霞白了我一眼,说:“你要仔细听清楚每一个步骤,不然会有危险的。”
  我问会有什么危险,小霞没有回答我,继续说:“要玩‘敲阴门’,必须选一间有灵魂的房子,然后在没有月亮的夜晚,凌晨时分,把房子里的所有灯火熄灭,还得把门窗关好,把窗帘拉上,造成一个不透风的黑暗密室。把一切都准备好后,就在房子里敲打大门,每次都必须敲两下,‘叩叩、叩叩、叩叩’不停地敲,直至听到门外有‘叩、叩、叩’每次一下的敲门声响起,就小声地问‘谁在里面’。如果没有人回答,就把门打开……”
  小霞突然不说话,我就问:“把门打开,游戏就结束了?”
  小霞又露出神秘的笑容,说:“当然不是了,把门打开才是游戏的开始,因为把门打开后,你会发现门外与门里景象一模一样,是另一间房子。”
  终于说到重点了,我佯作不相信:“那怎么可能,门外应该是街道啊,怎么会是房子呢?”

  小霞认真地说:“因为敲门的时候把房子的灵魂叫醒了,而大门就是房子和它的灵魂之间的连接点,门里是真实的房子,门外则是房子的灵魂。”
  “我不信,你肯定骗我。”
  小霞被我弄急了,大声叫道:“我没骗你,是真的,是真的……”
  黄护士看见小霞的情绪有点失控,就想过来帮忙,我立刻以眼神示意她先别过来,然后语带挑衅地对小霞说:“你怎么知道是真的,你玩过吗?”
  小霞抓着我的衣服,神经兮兮地叫道:“我玩过,所以我知道是真的,门外就是房子的灵魂。”
  小霞坠入我的圈套里,让我心里暗自偷笑,但我并没有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继续装作不相信,稍微提高声线说:“既然你玩过,那你就把过程告诉我,不然我绝对不会相信。”
  小霞紧紧地抓住我的衣服,双眼睁得都大,死死地盯住我,像害怕我溜走似的。她换了个位置把我去路挡住,在确定我不能逃跑之后,才开始讲述她玩“敲阴门”的经过——
  我家的房子在爸妈结婚之前就已经建好了,到现在起码有二十多年楼龄。那天晚上,爸妈都睡着了,我就把客厅里的所有门窗都关好,把电灯也关掉,甚至把电源总开关也关了,再把窗帘拉上,然后就在站在大门前轻轻敲门,每次都是连续敲两下,叩叩、叩叩、叩叩……我不停地敲,也不知道敲了多久,反正我很有耐性地敲,一直在敲……
  终于,我听见门外有敲门的声音,那声音很小,很容易被我的敲门声掩盖,我甚至怀疑敲门声早就出现了,只是我之前没注意到。敲门声是一下一下的,叩、叩、叩……跟我敲门的节奏一样,我每敲两下,门外就敲一下。我心里又惊又喜,很想把门打开,但又害怕在门外等待我,不知道会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犹豫了很久,好奇心终于战胜了恐惧,猛然把门打开,发现门外什么也没有,漆黑一片。当我感到失望的时候,一阵恶寒从背脊升起,瞬间扩散到全身每一个细胞,还伴随着头皮发麻的感觉。我之所以感到恐惧,是因为门外应该是一条街道,就算没有月亮,没有街灯,也不可能漆黑一片。
  我知道自己成功了,门外的不是街道,而是另一个客厅,所以才会那么黑暗。又惊又喜的感觉再次出现,但这次“惊”要比“喜”多出千百倍。好奇心再次让我的胆子大起来,我往前伸出双手,在黑暗中摸索,一步一步地踏入门外的客厅……

  (“砰!”小霞突然提高声调,几乎把我吓得跳起来,但她却若无其事地继续讲述她的经历。)
  一声巨响突然在我身后响起,几乎把我的心也吓得跳出来。我连忙回头扑向大门,但是大门竟然关上了,我想把门打开,却发现自己被关在门外。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门的另一面传来了敲门声,叩叩、叩叩、叩叩……每次都是连敲两下,节奏我刚才敲的一样。

  我知道自己一定是被困在房子的灵魂里,我很害怕,很想逃出去。可是门锁上了,我又穿着睡衣,身上没有钥匙……钥匙,没错,是钥匙,只要我能找到钥匙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但钥匙在那呢?在房间,在我的房间。
  我和爸妈的房间都在二楼,我的在左边,爸妈的在右边。我发疯似的冲上二楼,但因为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没走几步就被茶几绊倒了。我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手按在地上时摸到一件冰冷的东西,是刀,是放在茶几上的水果刀。我像得到救命符一样,双手紧紧地握着水果刀,因为我不知道黑暗中是否隐藏着可怕的东西。
  我握着水果刀背靠墙地走上二楼,走入左边的房间。房间的窗帘没有拉上,微弱的星光穿透窗户,把房间照亮。虽然星光很微弱,但我刚才一直待在黑暗之中,所以能凭借星光看清楚房间里的一切。
  这并不是我的房间,虽然我肯定自己是走进了左边的房间,但这里并不是我的房间,而是爸妈的房间,躺在床上安睡的爸妈就是最好的证明。当我转过身想去自己的房间找钥匙的时候,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这里是房子的灵魂,爸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既然爸妈在这里出现,那么“我”也会在这里出现吗?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把冷冰冰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你在找我吗,还是找这个?”

  我惊恐地转过身来,双手紧紧地握住水果刀。我看见“我”——另一个我,她就坐在床头,右手拿一串钥匙轻轻摇晃,左手拿一把水果刀在爸爸的脖子上比划。我冲她大叫,问她是谁,想干什么?
  她把水果刀压在爸爸的脖子上,说她就是我,说我知道她想干什么。我知道她想杀死爸爸,于是我就冲上前和她拼命。当我用水果刀在她脸上划了一道深深的伤痕时,她却诡异地对我笑了笑,说我杀不死她,接着她就消失了,但她的声音随即又响起。原来躺在床上的爸妈竟然都变成了‘我’,她们坐起来一起说我杀不死她们,我很害怕,也很愤怒,握着水果刀扑向她们,在她们身上乱插乱划……
  小霞的父母是因为身上有多处刀伤,并伤及大动脉而失血过多致死。至于凶器就是小霞提及的水果刀。我怀疑小霞是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杀死自己的父母,而她之所以会神智不清,极有可能是因为“敲阴门”的缘故。
  房子是否有灵魂,我不知道,但房子有磁场却是肯定的。小霞玩“敲阴门”的时候,把电源总开关关闭,还把窗户关上并拉上窗帘,这样隔绝了大部分外界干扰,使房子的磁场变得更为纯正。而她在敲门的过程中,精神高度集中,并且过度紧张,加上受房子的磁场影响,极可能产生幻觉,并在幻觉中造成悲剧。至于她说的每次必须敲两下,我想并非问题的关键,因为不少人都有每次敲门敲两下或三下的习惯。

  至于小霞杀死父母是不是纯粹因为“敲阴门”所致呢?对于这个问题,我有所保留。因为据我所知,小霞的父母对她的学习非常紧张,在出事前不久,还为她交男朋友的事情而大动肝火。因此,我不排除小霞的潜意识中有杀父弑母的念头,这一点从她知道另一自己想杀父亲的交代中,能察觉端倪。“敲阴门”也许只是释放潜意识的导火线罢了。
{我不想做女主角。}
档案廿八 化妖

  卢老板是个建筑商,他报称在家里受到妖怪袭击,老婆及三名子女全部丧命,而他本人也受到重伤。
  我们在医院给他做笔录,他的伤势可真不轻,右手被扯断,双脚的粉碎性骨折,身上其它地方也伤痕累累。他断断续续地给我们讲述了一段可怕的经历——
  那晚是周末,三个孩子都回来了。通常周末我都会带家人到外面吃饭,可是那晚下起滂沱大雨,所以我们就待在家里没有外出,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
  大概八九点的时候,正在浴室洗澡的二女儿突然尖叫,老婆就去看是什么回事,然而马上我就听见她叫救命。当时我正和大儿子在客厅商量给他买车的事情,于是我们一起冲往浴室。
  来到浴室门口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老婆一脸惊恐地坐地上,不停地叫着救命,我和大儿子往浴室里面一看,看见里面有一团鲜血,形状就像一个巨人,有近三米高,几乎能碰到浴室的天花。它呆立着没有动,但不时有手脚从它的身体里伸出来。老婆颤抖地对我说,二女儿就在它的肚子里。
  大儿子当场就吓呆了,不住地问该怎么办。我愣了一会就拿起一瓶沐浴乳,扔到那只妖怪身上,可是沐浴乳掉它身上就像掉到血池里一样,只是溅起几滴鲜血就没入它的身体里,没一会儿又掉落地上。我几乎把伸手能及的东西都扔到它身上,可是结果都一样,没入它身体,然后掉落地上。

  当我把所有能扔的东西都扔光的时候,二女儿就从妖怪的身上掉下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妖怪突然抬起脚,重重地踩在二女儿的头上,情形就像一盆鲜血倒到地上,血花四溅,更有一颗眼珠弹到我身上。当它的脚移开的时候,二女儿的头已经不见了。
  我仿佛能听见妖怪恐怖的笑声,它对着我们狞笑,并缓缓向我们移动。它的腿并没有动,但却像水一像向我们流过来,而它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一滩血水。
  我心里很惊慌,但我知道,如果继续待在这里,我们的下场会跟二女儿一样。于是,我拉起瘫在地上的老婆和被吓呆了的大儿子逃跑。当我们逃到客厅的时候,小儿子从房间走出来,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我正想叫他快逃的时候,发现妖怪已来到他身后。
  老婆不停结巴地说后面,后面,小儿子就回头看。就在他回头的时候,一只血掌拍在他的脸上,把他整个脑袋打掉,失去脑袋的身体随即倒下。妖怪并没就此罢休,踩着他的左脚,拉着右脚往上一扯……
  小儿子被撕开了两半,内脏散落在客厅四周,鲜血溅满每一个角落。老婆被眼前的景象吓疯了,坐在地上傻笑,并不时自言自语,我怎么拉她也没用,只好拉着大儿子逃跑。当我们逃出屋外的时候,背后响起老婆的惨叫声,但我却不敢回头,拉着大儿子往车子跑。
  屋外下着很大的雨,我们任由雨水把衣服打湿,直往车子跑。钻进车子后,我立刻把车门锁上,心里只想着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我急很满头大汗也没能把车子启动,引擎好像坏了,但这辆车上个月才检查过,应该不会有问题。

  就在我们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副驾的出风口里竟然流出鲜血。鲜血凝聚成一只大手,掐着大儿子的脖子。大儿子说不出话,只是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可是我能做什么?不知那里来的勇气,让我发狠地拿着方向盘锁砸向血手,可是却像打在水柱上一样,不但没对它造成伤害,反而穿过了它打在大儿子的腿上。

  我眼睁睁地看着大儿子的脖子被血手掐断,他的头掉到我的腿旁边,鲜血像喷泉般从他身体喷出,把整个车厢染红。我几乎被吓疯了,手忙脚乱地打开车门,在暴雨中狂奔。我不知道自己要逃到那里,只知道不能停下来,因为一停下来,妖怪就会把我撕碎。
  我不停地跑,跑了一会就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我看见背后的地面一片血红,鲜血仿佛洪水一般向我涌过来,把我扑倒。我被淹没在血水之中,不能呼吸,在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跌落地上,睁开眼睛就看见妖怪在我身旁。
  妖怪把我抓起,抛上半空,让我重重地跌落地上。我感到浑身的骨头都被跌散,但我脑海里只想着逃跑,就硬扛着爬起来。可是,当我准备发力逃跑的时候,腿却被抓住了。妖怪把我的双腿都扭断,我能听见骨头破裂的声音,剧痛使我不停大叫。

  然而,妖怪并没有痛快地杀死我,它让我在地上爬,爬得慢或停下来的时候,它就会扭我的脚。当时,我真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当我已没有力气再爬的时候,妖怪踩着我的背,拉起我的右手。我感到右手被拉断了,剧痛使我失去知觉,但又使我有种解脱的感觉。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了……

  我和灵犬到凶案现场调查,屋外的证据已被暴雨冲洗得一干二净,但屋内及车厢里的一切却证实卢老板没有说谎,那的确是只有怪物才能做到的。
  虽然之前的暴雨使调查难度增加,但灵犬还是凭着灵敏的嗅觉找到了凶手隐藏的地点,是一条下水道。我们在下水道里找到一具壮年男子的尸体,尸体在这种潮湿的环境下,竟然严重脱水,几乎跟干尸没两样。我们还从尸体怀中发现一封遗书,这封遗书让我们了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尸体生前是一名来自外地的民工,跟几个同乡一起在卢老板的建筑地盘里工作。每天洒血洒汗地工作了近一年,本以为工程做完了就能拿到工钱回家,可是工钱不但没拿到,还被卢老板的人打成重伤。
  几个同乡因为伤得太重,又没钱医治,已客死异乡。他虽然伤势较轻,但已失去了工作能力,找不到饭吃,早晚也是死路一条。他很不忿,他和同乡都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为了生活到异地谋生,为何会得到这样的下场。
  悲愤中,他想起了故乡的一个诅咒,他通过这个诅咒化身为血妖,他要复报卢老板,要杀死他家里所有人,但却要把他的命留下,让他比死更痛苦……
  天书了解情况后说:“遗书中所说的诅咒可能是‘化妖血禁’,这是一个种平凡人也能使用的民间秘术,可是代价却非常大。秘术的原理是把施咒者的灵魂分解,与自身血液混合,从而化身成为血妖,并拥有强大的力量。然而,这种状态只能维持一段很短的时间,因为施咒者没有修行基础,完全是以燃烧灵魂的方式来支持秘术的施行。当灵魂的能量耗尽的时候,血妖便会化成一滩血水。
  “这种秘术最可怕的地方是,施咒者的灵魂会在化妖的过程中完全消耗,也就是俗语说的‘魂飞魄散’,彻底消失于天地之间,丧失轮回转世的机会。”
  经调查后发现,卢老板与多宗拖欠工资及严重伤人案有关,最后被判处入狱。其实,法律的制裁对他已没有多大的意义,因为他早已得到了应得惩罚。
{我不想做女主角。}
档案廿九 银仙杀人事件

  一位姓赵的高中女教师在我面前不停哭泣,她的眼泪湿透了一张又一张纸巾。我不能分辨她是因为伤心而哭,还是因为害怕而哭,也许两者也是原因之一。
  我花了不少时才让赵老师的情绪稍微平复,让她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一边抽泣一边把她的可怕遭遇告诉我,虽然她说得很乱,但我还是勉强弄明白事情的经过。

  赵老师任教的中学,每年夏天都会组织刚毕业的学生去旅游,美其名曰“增广见闻、联谊感情”等等,而实际上只不过是让学校领导从毕业学生身上捞取最后一笔罢了。虽然参加旅游所需交纳的费用比市面价值要高,而且旅游的路线也非常冷门,但是不参加的话,拿毕业证的时候就会受到校方的为难。所以,大家也只好像给学校“捐献”那样,无奈地“踊跃参加”。
  每个毕业班的班主任都要充当导游,带领自己的学生,赵老师已当了好几界毕业班的班主任了,所以也当了好几次导游。旅游的目的地,她已经来过好几次了,学校每一次组织旅游都是来这里,来这个很偏僻的所谓度假村。
  度假村位于一个偏僻的小岛上,除了一些简陋的棚子外,再没有别的建筑物,让人觉得是个随时会出现土人的荒岛。在岛上也没有什么好玩的,除了烧烤和游泳之外,就只能盯着那些经常接收不到信号的电视机发呆。
  这种鸟不下蛋、狗不拉屎的鬼地方,就算让人免费来旅游,参与者也不得会有多少,更别说要支付高出市价的费用。然而,学校每次组织旅游的目的地必定是这里,也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校方的决定实在让人难以理解,如果领导没有暗中收受利益,谁也不会相信。
  虽然赵老师每次来到这个“荒岛”都会和学生一起抱怨,并在心里暗骂学校的领导全是衣冠禽兽。可是这些抱怨和暗骂,都不能改变现实的状况,三天之内,她也必须和学生及其他带队的老师呆在这个鬼地方。
  游泳、打沙滩排球、烧鸡翅膀……白天的时间还挺好过的,一眨眼就黄昏了。可是,当赵老师打算带学生找个好位置看日落的时候,却遇上“夕阳无限好,只是雨更大”的窘境。雨季的天气反复无常,刚才还晴空万里,突然一阵凉风袭来,大片乌云随即而至,倾盆大雨潺潺落下。
  下雨了,仅有的娱乐节目也泡汤了。本来大家跑回房间,也就是那些简陋的棚子里,以为可以看看电视,玩一下扑克,谁知道先是电视机接收不到信号,继而连电也停了——岛上惟一的发电机坏了。

  学生们怨声四起,老师们找度假村的管理者交涉,得到的只是一堆蜡烛。在部分调皮的学生煽动下,大家开始起哄,并吵着要离开。但是,要离开也不容易,除非是游泳健将,能在风雨中连续游上十数公里。因为岛上根本没有船,不到约定的时间也不会有船来接大家,要离开就只能靠游泳。
  在得知再怎么闹也不会有结果之后,学生们只好在烛光之下,享受一顿“浪漫”的晚餐,再之后,就得自己想办法打发无聊的时间。
  赵老师也觉得很无聊,一个人在房间里发呆,正不知道如何打发时间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了。门外的是三个平时比较聊得来的女生,她们都是班里的班干部,分别是副班长小芬、生活委员小梅和英语科代表小蕾。四人吱吱喳喳地聊了一会后,小芬突然提议玩碟仙,小蕾随即赞成。但小梅却有点害怕,说玩碟仙可能会招惹恶鬼缠身,但不玩又实在无聊,所以最后还是同意了。
  决定要玩了,就得准备道具,白纸一大张很好找,笔一支也很好找,可是最重要的碟子却找不到。没有碟子当然玩不了碟仙,那该怎么办?
  “不如我们改玩银仙吧!”也不知道是小芬还是小蕾的提议,反正大家立即就一致通过。银仙跟碟仙类似,就是用硬币玩的招灵游戏,硬币大家身都能翻出一两个,所以不难找。
  其实玩银仙有两种方法,一种和碟仙没什么分别,也像碟仙一样不太危险。另一种是只能一个人玩,而且把银仙召唤上来后,手就不能触摸硬币,但硬币却会自行在纸上移动。后一种玩法,成功率很低,可是一但成功了,游戏者通常都会丧命,因为他召来的必定是含冤而死的厉鬼。

  赵老师她们一共有四个人,而且都不想被厉鬼缠身,所以没必要玩后一种玩法。在桌子的四个角上各点上一支蜡烛,把白纸平整地铺在桌子上,然后在上面画上一个个与硬币大小相同的圆圈,再标上起始位、数字及一些例如是、否、好、不、有、无、男、女、水、火等常用字和常见姓氏。待一切准备好后,游戏就可以开始了。
  小芬似乎很会玩这种游戏,所以由她来请银仙,当大家都把一根食指按在一元硬币上后,她就开始喃喃念道:“银仙,银仙,请从黑暗的深渊来到我的身边……银仙,银仙,请从黑暗的深渊来到我的身边……”
  小芬不断重复地念着召唤银仙的咒语,不知道念了多久,原本冰冷,但由于吸收了四人食指的温度而变得暖和的硬币,突然缓缓地移动起来。硬币移动的幅度很小,而且只围绕着起始位打转。
  虽然平时常有听闻碟仙之类的招灵游戏,但亲自玩,赵老师还是第一次。所以看硬币缓缓移动,她就忘记了老师的身份,兴奋地叫道:“上来了,上来了,真的上来了!接着该怎么办?”

  小芬像老师教训学生般对赵老师说:“不要大吵大闹啊,银仙会不高兴的。我们要先问银仙几个问题……”
  小芬分别问了银仙的年龄、性别和姓氏,得到的答应分别是:99、女、水。

  接着大家开始问一些已知的问题,例如自己的年龄、考试成绩等等,银仙皆如实回答,没有半了差错。之后,大家开始问一些未知的问题,例如日后工作如何?是否能觅得如意郎君及将来的丈夫的姓氏等。
  对于其他人的问题,银仙皆一一作答,当然是否属实,暂时还无法知晓。可是,不管小梅问什么,凡是关于未来的事情,硬币总是停留在“无”字上。

  玩了一会后,小梅开始不高兴了,因为她的问题总是得到“无”这个答案,于是就说不玩了。虽然大家还想玩,但看见小梅一脸不悦,也不好意思要求继续。
  大家都同意结束,小芬便对着硬币说:“银仙,银仙,谢谢您了,请您回去吧!”
  小芬的话刚出口,硬币就移动到“不”字上。她不由皱眉,其他人则隐隐感到不安。她又说了几次,硬币还是停留在“不”字上,她就说:“银仙,银仙,您不想回去吗?”
  硬币稍微移动,但还是停留在“不”字上,小芬又说:“您想回去,怎么不回呢?”这次硬币移动到“水”字上。
  大家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银仙到底想说什么。小梅突然害怕得颤抖:“送不回去就算了,我不玩了。”说着就想收回按在硬币上食指。
  小芬见状欲出言阻止,但已经晚了,因为小梅的食指已经离开了硬币。就在食指与硬币分离的一刻,桌子四角的蜡烛随即熄灭,房间外风雨声大作,雷鸣震天,闪电划破夜空。
  赵老师与小蕾因为害怕,都把手缩回来,黑暗中响起小芬的惊叫声:“不好了,银仙生气了!”
  闪电的光线把房间照亮片刻,让大家看见小芬的食指仍按在硬币上,而硬币正引领着她的食指在纸上疯狂乱转。
  小梅和小蕾因为害怕,尖叫着冲出房间。赵老师也想冲出去,但身为老师,她可不能掉下自己的学生不管。于是她惊恐地叫小芬赶紧把手指抽回。可是小芬却更惊恐地大叫抽不回来,像是被粘住了一样。
  赵老师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正想帮忙把小芬的手拉离桌面时,小芬却突然一扬手,硬币便飞出门外。小芬吓得大叫:“快把硬币找回来,不然我们都会没命的。”
  赵老师本来就已经六神无主了,给小芬这一说,更是吓得不知所措,一头扑出门,在倾盆大雨中摸黑寻找一枚小小的硬币。
  然而,赵老师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当她想起怎么不找人来帮忙的时候,却发现小芬也不见了。
  那一晚,所有老师学生以及度假村的管理人员都冒大雨寻找小梅等三名女生,但最后只找到小芬和小蕾。次日早上,大家终于找了小梅,但她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小梅是在沙滩被发现的,经法医鉴定是溺水而死,种种迹象显示,她应该是在沙滩上被人把头按在水里淹死的。因为她生前似乎有挣扎的痕迹,衣服有几处被撕破,头发显然曾经被人粗暴地扯过。
  调查在诡异的气氛下进行,小芬和小蕾一口咬定小梅是被银仙害死。但当我问她们离开房间后,去了那里,她们却前言不对后语,一会说找硬币,一会说去找小梅,最后干脆说被银仙附身,什么也不记得了。很显然,她们在撒谎。

  在我连番审询下,小芬和小蕾终于交代了事情的真相。原来,小梅与班上一名公认的帅哥交往,惹来她们两人妒忌,她们早已萌生谋害之心。案发当晚,正好下起暴雨,并且停电,这为她们创造了有利条件。为求脱罪,她们故意带小梅到赵老师的房间一起玩银仙,这样就能把杀人的罪名推到银仙身上。
  在惊讶于她们竟然因为妒忌而杀害同学的同时,我不得不佩服她们惊人的才智,因为她们不可能是早有预谋的,所有的计划都应该是从刚开始下雨或者停电的时候才想出来的。度假村地处偏僻,所以几乎没有任何渠道能预知当地的天气,而她们计划必须暴雨及停电这两个条件。只有下起倾盆大雨,所有人都会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她们才有机会邀请小梅及赵老师玩银仙。而且在暴雨和停电的情况下,她们强行把小梅拉到沙滩时,才不容易被人发现。之后,她们在沙滩把小梅淹死,海水必定会把她们的衣服弄湿,而暴雨正好能把这一点掩盖。
  她们计划几乎能称得上完美,完全把调查的方向误导到虚构的银仙身上。倘若她们不是在盘问的过程中露出破绽,恐怕就能成功脱罪。
  这宗案件完结之后,我与赵老师见过一次面,她说自己经常会梦见小梅。在梦中,全身湿透的小梅不断对她说:“带我回去……带我回去……”
{我不想做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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