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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五十 圣人预言

  (本作已经到达高潮部分,往后的故事将会较为连贯。另为营造高潮气氛,自本档案起,将会出现较多杜撰内容,请读者当作玄幻小说看待,不必深究。至于之前的档案杜撰与否,相信读者自有判断。)
  下班回家,一开门就发现有个年轻人坐在客厅里,我住的可是警察宿舍,怎么可能有人摸进来,看来来者并非平庸之辈,便冷声道:“未知贵客来访,未能远迎,失礼了!”
  年轻人脸容冷俊,并没有在意我的讽刺,淡然道:“虽然我们没见过面,但我知道你认识我。”

  我认真地观察年轻人俊朗而冷酷的面容,突然想起诗雅寄给我的照片:“你是忧笛?”
  他点头道:“你可以这样称呼我。”
  鬼瞳曾说诗雅脸上有黑气,近期可能会发生意外,因此忧笛突然到访,不由使我担心起诗雅的安危:“诗雅出意外了吗?”
  他轻声叹息:“暂时没有,但只是暂时。”
  我急道:“为何这么说?”
  他思考片刻才说:“我想是时候把事情告诉你,毕竟你也已经身陷这个大旋涡之中。”接着,他道出一个惊天的预言——

  我师傅监兵真人在驾鹤西游之前告诉我一个关于圣人的预言,圣人将会在九星联珠之时诞辰,并在本命年蒙受厄运,含恨辞世,于冥府地狱中历练百劫后重临人世。圣人本应本性善良,但因被仇恨瞒闭了双眼,复活后必定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随后将会带领百族万民进入一个新时代,一个辉煌的时代。
  圣人的诞生、辞世、复活是人力无法阻碍的,因为这是天命,一切干预都将会徒劳无功,那怕干预者拥有鬼神之力。但若然放任不管,神州之内必定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圣人的复活将会带来浩劫,这是必然的,但若让其带着仇恨复活,后果则不堪设想。因此,师傅吩咐我必须在其复活之前集齐临兵、孟章、陵光、执明等四颗神珠,以神珠的力量安抚其灵魂,化解其戾气,免使其带着仇恨复活,迁怒于无辜百姓。
  师傅临终前传授了我“临兵神珠”,另外三颗神则要我自行寻找。六年前,我认识诗雅时,把保护这城市的使命交给她,只身踏上寻找神珠的旅途。
  诗雅的师傅七求真人其实就是孟章真人的后人,所以他知道孟章仙冢的部分秘密。纵使如此,要进入仙冢亦步步为营,我想你对此亦深有体会。而且神珠是四位真人以毕生修为所炼,孟章真人之所以肯送赠你们,除了他知道此事关系千万生灵之外,亦因为诗雅是他徒孙,以及你们所表明出情义,要不然绝对不会让你们全身而退。

  我在寻找执明神珠时,不慎被困,因此误了与诗雅的约定。诗雅个性执着,竟然以身犯险舍命把我救出来。现在,我们已经得到三颗神珠,并知道第四颗神珠的下落,我本想向诗雅讨回玉笛,以便寻找神珠,但她执意不肯,坚持要代替我犯险。无奈之下,我只能冒昧拜访了。
  我说:“我有什么能帮上忙呢?”
  他说:“我需要你从孟章仙冢取出的玉笛,我师傅与孟章等三名真人师出同门,他的仙器对我有大用,有了它,我就能与诗雅一同寻找陵光神珠。”
  我本来只是把孟章真人的东西当作纪念品,既然忧笛用得着,那就没有不给他的理由。可是,当我想到房间拿玉笛的时候,心中突然泛起不安的感觉,立刻就意识到危险逼近,连忙往后跳开。房门随即自动打开,门后站着一名手持玉笛的妙龄少女,虽然我与她素未谋面,但我对她并不陌生,因为她是燕燕。

  忧笛仿佛一阵风似的冲过来,挡在我身前,对燕燕冷声道:“身为修道之人,竟然盗窃他人之物,实在太不知廉耻了!”
  燕燕轻晃手中玉笛,笑道:“是啊,盗窃的确是不知廉耻,但总比逆天而行要好,那可是不知死活。”
  忧笛轻叹不语,燕燕又说:“我把这笛子拿走,也是为你好,你师傅和三个师叔都已经修炼到半仙境界,还是看不破红尘,还炼什么神珠阻止生灵涂炭,最终落得沉沦鬼道的下场。你要是发动神珠的力量,下场必定比他们更可悲。”
  忧笛说:“这就是正道与妖道之别,正道以维护苍生为己任,妖道则以祸害万物为生。”

  燕燕笑道:“我以前也这么样耶,不过现在却觉得这种想法实在太愚蠢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大自然的定律,弱者理应成为强者的食粮。而保护弱者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他们杀光,让他们投胎当个强者。”
  忧笛冷漠的脸庞闪过一丝怒意:“道不同,不相为谋!”说罢,手指轻弹,一点细如幼沙般的火星飞出,带着长长的尾巴,如流星一般没入对方眉心。随即,燕燕全身被火焰包围,但她似乎并未感到痛苦,冷笑道:“说不过就动手,就是所谓的正道吗?哈哈哈……”

  不一会儿,燕燕就在烈火中消失,原地只剩下一张烧成灰的人形纸符和玉笛。我问忧笛:“她死了吗?”
  忧笛拾起玉笛说:“没有,刚才的只是个替身,她本人并不在这里。”
  我又说:“她为什么要插手你的事?”
  他轻声叹息:“这个可怜的丫头受到一只清朝老鬼的迷惑,修习邪术,并想借圣人复活后的动荡时势大量收到灵魂来提升道行,所以她必须阻挠我安抚圣人的灵魂。”
  燕燕插手此事,必然少不了梦芝,据我所知,她们两人似乎达成了某些协议,一同联手,恐怕忧笛和诗雅的日子并不好过。我把心中所想告诉忧笛,他叹息道:“别担心我们,我们有能力保护自己。我反而担心你和你的队员,虽然你比常人机智冷静,但始终是个普通人,你的队员虽然各怀异能但亦是血肉之躯。而我们的对手却精通妖术,并藏身暗处。”
  我沉默不语,事实的确如此,燕燕会诡异的法术,梦芝则精通召唤魔鬼,要对付她们,单凭力士的拳头是不行的,我和灵犬他们就更不用说了。

  他又说:“我和诗雅现在必须着手寻找神珠及安抚圣人的事情,分身乏术,无法给予你们帮助,但孟章真人会帮你们的。”
  我不解道:“他不是已经仙游了吗?怎么能帮助我们呢!”

  “生死只是存在状态的转变,只要神精不灭,失去肉体亦无大碍。你从仙冢得到的道袍和桃木剑,分别附有孟章真人的一魂一魄,必要可以用它们来保命。”
  送走忧笛后,我从柜底翻出道袍和桃木剑,看着它们发呆,心想这两样东西真的能用来保住我的性命吗?
{我不想做女主角。}
档案五十一 幼儿园


  一间无牌无证的非法民办幼儿园突然闹出特大命案,全园上下几乎全部丧命,死者除了弱小的幼儿外,还包括三名女老师。幼儿园的经营者是一位姓姜的中年妇女,她是这宗案件唯一的生还者。
  我在医院病房见到姜女士,她的情况并不乐观,全身上下都是一个个由牙齿造成的小伤口,几乎没有一寸肌肤是完整的。而且她的精神状态很差,尤其是当她听见小孩叫声的时候,立刻就会缩成一团,不断发抖。她断断续续地给我讲述事发的经过,但在讲述的过程中,这些可怕的记忆不时使她发出惊恐的尖叫——

  我们的幼儿园是建在一栋旧楼的天台上,因为这里租金便宜,而且不易被稽查人员发现。让我们托管子女的都是些收入不高外来工,没钱上正规的幼儿园,也没有亲人能帮忙照顾。
  因为幼儿园建在天台,所以我最担心的是孩子失足坠楼,于是就把周围用铁丝网围起来。而且惟一能进出的楼梯口,平时一般都是锁着的,这样虽然违反了消防规定,但锁上孩子会比较安全。毕竟发生火灾的机会不多,但如果让孩子乱跑的话,肯定天天都会出事。
  幼儿园就这样平安无事开了三个多月,除了政府的人偶尔来敲点钱之外,也没出过什么意外,直至几天前也没出过意外……
  那天本来也一切如常,小朋友都围在一起玩,争一下玩具,或者偶尔打闹一下,平时也是这样子。突然有两个小朋友走过来跟我说,地上有幅图画很漂亮,叫我过去看。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地上什么时候画了幅图画呢?我想大概是小朋友贪玩,拿粉笔乱画吧。可是,当我看见地上的图案时,马上就否则了这个想法,因为图案很复杂,主体是个七角星,画得很工整,不可能是小朋友画出来的,就算是大人也不一定能画出来。
  地上无缘无故地出现一古怪的图案让我摸不着头脑,就问其他老师是不是她们画上去的,她们也一样不知道是什么回事,早上的时候也没看见地上有这图案,仿佛是凭空出现的。
  就在我们都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七角星的内外又多了些很古怪的符号,这时我们才发现画这个图案的竟然是一群蚂蚁。因为我们的幼儿园平时也经常能见到蚂蚁,所以刚才没留意,现在却不禁称奇,就与小朋友一起围在地上看蚂蚁“画画”。
  地上大概有百来只蚂蚁,它们看似漫无目的地爬来爬去,但爬到某些位置时就会停下来,往地上吐出黏液。黏液会使地板变成红色,我用鞋子在上面擦了几下,并没有把这些红色擦掉,仿佛已渗入了地板里面。

  我当时还想这说不定是种罕见的生物奇观,还打算打电话到报社报料呢!可是,就在这时候,蚂蚁突然全部停下来,地上的图案似乎也完成了。这是个完美的图案,主体的七角星虽然不规则,但每一个角都是对称的,没有丝毫偏差,至于那些古怪的符号,越看就越像是一种古老的文字。

  当我们都看得发呆的时候,周围的气温仿佛正在不断下降,三十多度的天气竟然也会让人觉得冷。我心想是不是刮风了,要不要给小朋友多添些衣服。可是,当我把注意力转移到周围的小朋友身上时,却发现他们的表情都不对劲,原本应该天真无邪的他们,全都露出一副像魔鬼一样的狰狞面孔,一双双血红的小眼睛,分别注视着我和其他三名老师……
  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幼气但却让人背脊发凉的尖叫,接着所有小朋友都叫起来,并一同扑到我和其他老师身上,以他的小手和小嘴巴撕咬我们的身体。虽然他们都只是二至六岁的小孩子,但却能把我们推倒,按在地上撕咬我们的血肉。
  我被扑上来的小朋友咬得满身鲜血,他们像疯狗一样,咬住我不放,就算把牙齿咬断也不肯松口,非要把我皮肉咬下来。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傻了,发疯似的把咬住我的小朋友甩开,但不管我怎么用力,就算把他们甩到墙上,他们也会马上爬起来,再次向我扑过来。

  我好不容易甩掉身上的的小朋友,冲进厨房把门关起来。他们不断扑过来撞门,甚至把门上的小玻璃窗也撞破了,幸好玻璃窗很小,不能让他们爬进来,要不然我就死定了,因为我跑进厨房的时候已经浑身都是伤口,破碎的衣服全被鲜血染红了。
  另外三名老师则没那么幸运,因为楼梯口的铁门被我锁上,她们都没有钥匙,而我又不敢打开厨房的门,甚至不敢把钥匙扔给她们。因为我怕钥匙会被这群发疯小朋友抢到,打开唯一能保住我性命的厨房门。因此,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不断在小朋友的撕咬中挣扎,并发绝望的尖叫。

  过了没多久,三位老师都躺下了,她们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只能发出微弱的叫声作无谓的求救。小朋友就像一群饥饿野狼,不断撕咬她们的身体,直至把她们身上皮肉全部撕光。
  当三位老师只剩下骨头的时候,小朋友就开始互相撕咬。半小时前还是天真无邪的他们,现在就像一群饿狼,或者说是一群魔鬼,疯狂地残害平日的玩伴,直至所有人都倒下,才结束这场可怕的战争。
  在我以为恶梦终于结束的时候,一只巨大的黑色蜈蚣背着一个苗族打扮的女人突然出现。女人在小朋友的尸体中不知道在寻找些什么,突然她指着一个两岁半的小女孩,大蜈蚣就爬过把她的心脏掏出。然后,她们就带着心脏离开……
  毫无疑问,姜女士所说的苗族女人必定是阿娅,除了她,我想不出还有谁能随心所欲地驱使虫蚁。但她为何要使一群与世无争的小孩自相残杀呢?难道只是为了得到其中一个小孩的心脏,她要心脏又有何用呢?更让我担忧的是,蚂蚁所画的七芒星魔法阵,难道她与梦芝及燕燕是一伙?如果她们真的走在一起,那必定带来一场可怕的灾难。
{我不想做女主角。}
档案五十二 赛跑


  “要是你能跑赢我,我就给你一个晚上,你想把我怎样也可以,甚至可以夺走我的第一次……”
  一位姓杜的大二学生,就是因为这句话而失去双脚,他在医院病房里向我讲述事情的始末——

  我从小就很好胜,父母和老师都说过我,可我就是改不了,总是要争第一。虽然我在读书方面不怎么样,但是我的体能特别好,尤其是长跑,从小就没输过,不管是学校的比赛还是市里举办的比赛。甚至连我现在就读的大学也是看中我在田径方面的出色表现,才召我入读。
  因为我是个特长生,所以平时上课怎样摸鱼也没关系,只要按时参加训练,并能在比赛上取得好成绩就行了。我每天都会很努力地练习,除了应付学校方面之外,更因为这是我的兴趣。
  再过些日子,我们学校就会跟另外几所大学联合举办运动会,上一界我拿了好几个长短跑的金牌,所以教练对我的期望很大。因此,这段时间我就更努力地练习,一方面想为学校争光,另一方面是因为我不允许自己落败。

  前几天傍晚,教练和其他人都离开了,但我还想多跑几圈,就一个人留下来。跑了一会,我就发现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女生站在跑道旁边看我练习,还对着我微笑。我想大概是个暗恋我的学妹吧,毕竟我拿过不少奖,在学校里还算有点名气,之前也有不少女生向我示爱。
  我向那女生回以微笑,更卖力地跑,以在她面前展示我强劲的爆发力和持久的耐力。当我跑近她的时候,她突然向我招手,好像有话想跟我说。我想,她大概是问我要电话,或者想跟我约会。其实,我并不想交女朋友,因为交女朋友很花钱,也很花时间,之前的女朋友就是因为我经常要训练不能陪她而吹了。
  虽然我不太想交女朋友,但也不会拒人于千里,就上前跟她打个招呼。她跟我客套了两句,就问我想不想跟她比一场,我问她比什么,她竟然说比我最善长的长跑。我以为她在开玩笑,就说比也可以,但得有个赌注。她说没所谓,反正她一定能赢我。我当时差点要笑出,因为她虽然看上去很有精力的样子,但怎么看也不像个运动员,别说跑赢我,能不能跑完全程也是个疑问。

  于是,我就说:“不和你闹了,我还要练习。”但她却不让我走,还说我没胆量跟她比。给她这一说,我就来气了,就问她想赌什么,她竟然说赌我的双脚。我问她拿什么跟我赌,是不是也拿一双脚,她笑着拿什么也可以,就算拿她的第一次也没所谓。我也笑了,叫她别跟我玩文字游戏,虽然我不太会读书,但我并不笨,什么第一次,是第一次学猫叫,还是第一抛媚眼呢?

  她突然拿出笔纸,对我说:“这样吧,要是你能跑赢我,我就给你一个晚上,你想把我怎样都可以,甚至可以夺走我的第一次。如果你不相信我,我们就签个合同吧!”
  她说话时故意挺起尚算丰满的胸脯,我仿佛闻到一股淡淡的女性幽香,心底有股突如其来的冲动。心想,她大概是想当我女朋友,所以才故意要跟我比赛。因为我认为自己绝对不会输,所以也没在意她提出要我双脚的奇怪要求,在她所写的合同上签了字。在签字的时候,我才知道她的名字叫燕燕。

  燕燕说我刚刚练习了一段时间,让我休息一会才开始比赛。我当时觉得自己的状态不错,而且对手只是个女生,没有休息的必要,就要求立刻开始。她并没说什么,只是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接着就准备开始比赛。

  我们约定跑三千米,谁先跑到终点,谁就能获胜。三千米对我来说,只是热身运动,一口气就能跑完,所以觉得很轻松。然而,比试一开始,我就发现事情并非我想像那么简单。她并不像是跑步,而是像散步一样,步法不快,幅度也不大,但不管我怎样使劲,她却总能跟在我身后三步左右。
  我开始感到不安,想起她提出的条件,她要的可是我的双脚,是我唯一比别人优胜的双脚。我不敢想像失去双脚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一个失去双脚的长跑冠军,绝对比沦为乞丐的亿万富翁更可悲。
  刚才还觉得样子长得不错的燕燕,现在却像一只恶鬼似的跟在我身后,使我发疯般狂奔。我想,我此刻跑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但我并没因此而感到高兴,因为我心里只有恐惧,莫名的恐惧。我第一次感到死亡距离我这么近,近得只有三步之遥。
  我突然有种无力感,双脚像灌铅似的,每一步都无比沉重,三千米的距离就像三千公里那么遥远。我好不容易才熬到接近终点,心情比赢得任何比赛都要兴奋,因为我只要跨过终点,就能保住我的双脚,比我生命更重要的双脚。
  然而,就只差一步,只要我再迈出一步就能从恶梦中醒来。可就在这时候,燕燕鬼魅般的身影越过了我,先我一步冲过终点。我无力地倒在地上,心想一切都完了……
  小杜被人发现时,双脚已经不知所踪了,幸好送院及时,所以才能保住性命。但对他来说,生存已再没任何意义了,因为他失去双脚的同时,也失去一切,荣誉、自信、优越感一切一切都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痛苦和悲哀。
  我和天书等人讨论了很长时间,也弄不明白燕燕为何要得到小杜的双脚,唯一能肯定的是,她绝对不会纯粹为了取乐而浪费精力。到底她有什么阴谋呢?难道是与圣人复活有关?这也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我不想做女主角。}
档案五十三 屠刀

  一名在菜市场卖猪肉的屠夫突然挥刀袭击市民,造成三死十六伤的特大惨案。据知情者称,这名洪姓屠夫虽然是个粗人,但为人和善,甚少与别人争执,实在难以理他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并挥刀杀人。
  案发后,民警立刻出动搜捕洪屠夫,在其家中将他捕获。然而,民警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倒卧在血泊之中,更奇怪的是,他的双手被砍断,残肢不翼而飞。

  因为抢救及时,洪屠夫性命得保,但他必须交代杀人的事实。因此,在他苏醒后,我立刻到他的病房里,跟他做笔录。可是他的情绪很激动,似乎无法接受失去双手的事实,我们花了不少时候才能让他安静下来。然而,他所交代的情况与事实并不相符,他竟然说杀人是出于自卫——
  我每天三四点就要起床,从屠场把肉猪拉到菜市场,天还没亮就开始做生意了。一般来得比较早的都是些食肆的买手,他们专挑些好货色来买,而妇女通常都会来得比较晚。
  那天大概五点多吧,我刚刚才开铺,有个很生面的女人来买猪肉。我当时很奇怪,因为这么早,很少会有妇女出现。而且,平时来买菜的人大多都跟我混个半熟,生面的女人通常都是些新婚女子。

  因为当时还早,没多少人,我就跟那女人聊起来,问她是那家的媳妇,还开玩笑地问她老公的表现怎么样。她笑着说自己还没结婚,我就问她是不是在男朋友家过晚,现在来买菜给男朋友做早餐,她又说没男朋友。我们闲聊了一会,她突然指着我的斩骨刀问我:“这把刀这大,会不会很重啊?”我说当然重了,因为这把刀用来斩断骨头的,我还当场用它来斩排骨给她看。她好像很好奇,问我能不能把刀借给她看看,我说没所谓,只要小心别把自己弄伤就好了,因为我的刀具都很锋利。
  虽然我一再提醒,但女人还是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划破了。虽然伤口不大,但因为刀上沾有猪血,要是感染到什么病菌就麻烦了。于是,我就叫她快点想办法给伤口消毒,最好到医院走一趟。她谢过我之后,就走了。

  女人走后,我就把斩骨刀放在一旁,继续做生意,直至天开始亮,来市场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有个熟客跟我买排骨,我才再次拿起斩骨刀。
  当我拿起斩骨刀的时候,突然发现熟客也拿着一把斩骨刀,而且她的面孔变得非常狰狞,还举起刀向我扑过来。我被她的举动吓倒了,本能地闭上眼睛使劲往她挥了一刀,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脑袋只剩下一半,在我面前徐徐倒下。
  我杀人了,虽然我是个屠夫,偶尔也会私下屠猪卖私宰肉,但我以前杀的只是畜生而已,现在杀的却是个大活人啊!我惊恐地四处张望,发现周围的人都拿着斩骨刀,面露狰狞笑容,缓缓向我靠过来。
  疯了,他们全疯了,他们突然一起举着刀冲过来想杀我。我也被吓疯了,挥舞着斩骨刀迎上去,不管对方大多都是熟人,反正手上有刀的,我就挥刀砍过去。没一会儿,他们全倒下了,掉脑袋的断手断脚的全倒下了。

  当我以为自己终于安全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大叫猪肉洪疯了,杀人了,快去报警啊!这时我才发现,倒在地上的人,手里并没有拿着刀。那一刻,我的脑袋就像爆炸一样,完全呆住了,心里只想着完了完了,我杀人了。
  我越想越害怕,就立刻往家里跑。因为我手里还拿着刀,所以没有人敢拦我。我回到家后,坐在椅子上不停发抖,心里只想着一切都完了,杀人可是要偿命的,而且我杀的不只是一个。脑海不断浮现枪毙的情景,想着会有人拿着机关枪顶住我的脑袋,把我的脑袋打成蜂窝。
  就在我怕得要死的时候,突然发现椅子左边有条手臂粗的大蛇,心里一慌,就拿刀砍它。可是,当我砍下去的时候,立刻感到一阵钻心的剧痛,痛得我倒在地上打滚。我看见刀嵌在椅子上,而我的左手就掉在椅子旁边。原来我刚才砍的不是大蛇,而是自己的左手。

  我想,自己不是疯了就是中邪了,怎么会把自己的手也砍下来呢?现在该怎么办,警察肯定在找我,去医院只有死一路,但不去也会一样死掉。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早上见过的生面女人突然出现在我家里。

  我被吓了一大跳,连忙问她怎么进来,我明明把门锁上了。她没回答我,走近椅子把斩骨刀拔出来,阴险地笑着对我说:“这把刀真的很重耶,怪不得能脑袋也砍下来。”她拿着刀向我走过来,我害怕得大叫,想逃却又发现双脚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往下一看,发现地板上不知何时伸出了很多血淋淋的手把我双脚抓住了,我还没明白是什么回事,右手也被抓住了,整个人就大字形地躺在地上。

  女人走到我身旁,对我说:“能为圣人献出双手是无上的光荣……”说着就狠狠地把我的右手砍下来。剧痛使我晕过去,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
  我们找到洪屠夫的斩骨刀,竟然在刀身上发现一个七芒星图案,因此推测他所说的陌生女人就是梦芝。梦芝很可能以观看为名,在取得斩骨刀时故意划破手指,在刀上施展魔法。
  当洪屠夫再次拿起斩骨刀时,因为受到魔法影响,产生幻觉,误以为周围的人要杀他,所以才造成悲剧。但梦芝为何要拿走他的双手呢?难道是与圣人复活有关?
{我不想做女主角。}
档案五十四 禁言游戏

  鬼瞳瞎了,她那双引以为傲的大眼睛不见了,在医院病里,她扑倒在我怀中哭泣,诉说失去双目的经过——
  昨晚,我回家的时候,突然在路上发现一只穿着清朝官服的老鬼。当时我觉得很奇怪,普通的鬼魂如果不轮回转世,徘徊在人间一般不超过百年就会因为能量耗尽而烟消云散,为何现在还会有清朝老鬼出现呢?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偷偷跟着他。
  清朝鬼似乎没有目的地,在街上乱逛,当发现新奇的事物时就会停下来观看。我想他大概是从某个古墓里溜出来的,要是能跟到他“家”门口,说不定能发现一座未被发掘的古墓,于是就继续跟着他。

  大概十一点的时候,清朝鬼不再在大街上徘徊,而是往偏僻的地方走,我想他大概是要回“家”了,心里立刻就来劲了,远远地跟他后面。
  清朝鬼飘得很慢,不像一般鬼魂那样来去如风,我当时想大概是因为他太老了吧!虽然我见过各种各样的鬼魂,但像他这种古董级的老鬼还是第一次见,所以并不了解。现在想来,他不是本来就飘得这么慢,而是故意放慢速度不让我跟丢。我跟着他来到一座似乎荒废了多年的破旧大屋前,这座大屋虽然很残旧,但并不像有百年以上的历史,这让我更好奇,难道古墓就在大屋下面?
  走进这座大门早已烂掉的大屋,里面漆黑一片,除了清朝鬼若隐若现的身影之外,就不能再看见别的东西。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鬼魂都喜欢黑暗阴凉的地方,这间荒废的大屋理应是游魂野鬼的聚散地,怎么会就只有这只清朝鬼呢?
  就在我有点迟疑的时候,清朝鬼突然停下来,背后的长辫消失不见,一张苍白的面孔渐渐浮现,他正在“转身”。一般鬼魂转身和人一样,就是转过来,而一些有点修为的鬼怪转身就前面和后面互换,看来这只清朝鬼不是平庸之辈。
  清朝鬼看着我没有开口,但我能“听见”他在跟我说话:“既然来了,不如和我玩个游戏吧!”我没有出声,因为这个时胡乱开口,阳气一泄,很容易会受到对方袭击。他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又说:“小丫头年纪轻轻见识可不少,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随便加害于你,你应该知道直接害人是会遭受天谴的。”我仍旧没说话,只是稍稍点头。他又问我要不要和他玩个游戏,我轻轻摇头表示拒绝。
  清朝鬼叫我别急着拒绝,先听他说游戏的玩法和条件,玩法很简单,只要我能在半个时辰(即一个小时)之内,不开口说话就算赢,否则便是输。而条件是我赢的话,他会让我回复到十八岁时的模样,并能保持十年,十年之后才会以正常的速度衰老。也就是说只要我一个小时不开口,就能得到十六年的青春。但如果我输掉的话,就要把双眼给他。
  他开出的条件很吸引,我想对每个女生来说,十六年青春绝对是个致命的诱惑。但这个世界又何来那么多免费午餐,不管赢出后能得到多诱人的奖品,输掉就会一无所有,甚至失去更多。一个小时不开口,听起来似乎很容易,谁都能做到,但我知道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我再次摇头,不管条件多诱人,我也不会答应。清朝鬼见我态度坚决,就说:“你没有选择,不答应就得在这等死,而且我不会让你死得太快,我要让你在这里慢慢老死。虽然我不会直接加害于你,但你已经闯入我的领域,就像擅闯民宅一样,就算我不让你离开,也不会遭受天谴。不信的话,你可以回头看看,看入口是否已经消失了。”
  清朝鬼的话把我吓倒了,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孤独地等待死亡是多恐怖的事情啊!我忍不住回头往进来的地方看,当我看见门外微弱的光线时,立刻意识到上当了。人的头顶和两边肩膀有三把无形的真火,就是俗称的三味真火,只要真火不灭,鬼怪是无从入手的。但当人回头的时候,会使一边肩膀的真火暂时熄灭,这时候鬼怪就能加害于人。
  清朝鬼阴险的笑声在我脑海中回荡,眼前突然变得漆黑一片,双眼仿佛瞎掉一样,什么也看不见。而且周围静得出奇,刚才还能听见一些昆虫的鸣叫声,现在却除了对方的声音之外,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仿佛掉进了一个密封的空间里。
  我心里很害怕,但我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冷静。清朝鬼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他问我是想在这里等待死亡,还是跟他玩游戏,如果我选择前者,他能送我一面镜子,让我欣赏自己逐渐衰老的容颜。
  当时的情况的确像对方所说那样,我没有选择,因为我已经掉进对方的陷阱里,唯有无奈地点头。清朝鬼阴笑一声,眼前立刻明亮起来,我发现自己不再处身于残旧的大屋,而是在我家的祖屋里。至于那只清朝鬼,此刻却不见踪影。
  我突然听见有人叫我的小名,是爷爷的声音,我望向声音的方向,看见爷爷正坐在太师椅上向我招手。我正想开口叫爷爷的时候,立刻想起现在不能开口,而且还记起爷爷已经死去多年了。
  清朝鬼突然出现在爷爷背后,用他那只苍白的手按着爷爷的肩膀,对我说:“你爷爷本来可以多活些日子,甚至能活到现在。”说着,他用手掐着爷爷的脖子,爷爷的脸色立刻变青了。他又说:“只要你现在叫一声救命,立刻就会有人来救你爷爷。”我很想叫人来救爷爷,但我知道,只要我一叫,就会失去双眼。

  我眼睁睁地看着爷爷在我面前被掐死,被活活地掐死,他突出的双眼仿佛在瞪着我,仿佛在问我为何不救他。我很想大哭一场,但我又不能开口,只能默默地流泪。
  突然,眼前一黑,再次明亮起来的时候,发现场景已经变换了,这次是在一个幽静树林里,我记得这是我大学校园里的树林。前面有两个人影,似乎是一对男女。在朦胧的月色下,我勉强能看清楚他们的脸庞,男的是我的学长,也是我第一个男人,女的曾经是我最亲密的室友。

  我听见室友跟学长说我的坏话,说我是个放荡的女人,还说我把男人带回宿舍乱搞。学长竟然相信她的话,还说会跟我分手,可是她说的全都是谎话,除了学长,我再没有让别的男人碰过我的身体。
  清朝鬼的声音突然在我脑海中响起,叫我上前跟学长解释,说只要我跟学长解释清楚,他就不会离开我。我真的很想上前跟学长解释,那怕我知道眼前的只是幻觉。最终,我还是忍住,看着学长跟室友在我眼前接吻,仍然忍住不吭一声,也不流一滴泪,但我心里却在淌血。
  场景不断转换,清朝鬼用尽各种方法让我开口,他甚至让毒蛇蜈蚣爬到我身上,钻进我的下体,但我还是坚持住,不肯开口。最后,我发现自己坐在一辆警车上,而身旁的是正在开车的队长,后面还有天书、灵犬和力士,大家都坐在车上,但大家似乎都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清朝鬼突然出现在队长后面,对我说:“你现在看见的不是幻觉。”说着,他就用双手捂住队长的眼睛。
  我看见一辆货柜车迎面驶过来,眼看就要撞上了,但队长却像什么也没看见,没有减速,也没有闪避。我一时情急,就大叫:“小心!”叫出来后,队长缓缓转过头来,但我看见的不是队长,而是清朝鬼阴险的嘴脸,他对我说:“你输了!”随即,眼前一黑,双眼传来剧痛,之后就失去知觉了……
  很明显,清朝鬼是故意把鬼瞳诱骗到偏僻的地方,然后施计骗取她的双眼。但他为何要得到她双眼呢?我突然想起忧笛说过,燕燕的师傅是只清朝鬼,难道就是他?
{我不想做女主角。}
档案五十五 清朝鬼

  一间小有名气的寺院突然遭受暴徒袭击,全院僧众死伤二十余人,而暴徒抢夺的并非钱财或其它贵重物品,而是一具百年不化的高僧干尸的头颅。更离奇的是,暴徒竟然是三名女子。
  事发后,我们立即赶赴现场,寺院主持开正大师,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仍然坚持给我们讲述事情的经过——
  妙慧大师是本寺的前三任主持,在世时因德行过人,而深受爱戴,出世后更是法身不腐。因此,本寺将其法身恭奉在大殿之上,受信众参拜。没想到,竟然会有恶徒对大师的法身动歪念,还使大师的法身受损,真是天大的罪孽啊!
  恶徒是三名女子,分别是一名四十多岁的苗族妇女、一名年近三十和一名二十左右的年轻女子。她们就各有神通,踏入大殿即各自施展妖术,先是苗族妇女座下的巨大蜈蚣袭击本寺僧侣及参拜的信徒。众人争相走避的时候,三十岁的女子以掌击地,地上立刻出一个七芒星图案,随即众人的双脚像被粘在地上,无法逃走,也无法躲避蜈蚣的攻击。
  最年轻的那名女子念了几句咒语,就变得像鬼魅一般,来去如风,嗖一声就窜到妙慧大师的法身前,一掌击碎钢化玻璃护罩,随即将大师的头颅强行摘下。接着,她们便带着头颅逃走,整个过程也就发生在几分钟之内。待她们走远后,地上的七芒星图案就自动消失,众人亦可自由活动,但此时大部分人都已受伤,有些还脸色发黑,并吐出黑血,随即离世。
  根据开正大师的描述,我能肯定抢走干尸头颅的三人是燕燕、梦芝及阿娅。近日她们频频出手,先后以骗抢等方式窃取了心、脚、手、眼等人体器官,但之前都是从活人身上取得,为何这次竟然对一具干尸下手呢?她们要这些器官又有何用呢?
  这事把我们弄得一个头三个大,实在没有任何头绪,只好叫天书取出以往的档案,希望能从中得到线索。然而,当天书打开档案柜时,却突然尖叫起来。
  我们立刻冲上前看是什么回事,竟然看见一颗没有头发眉毛的人头从档案柜里钻出来。人头诡异地转了一圈,然后对着我们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接着慢慢升起,一双手臂先后伸出,随即从不大的档案柜里爬出一个全身赤裸的老头子。
  老头子爬出来后,单足着地,另一只脚则往腹部弯曲,正好把生殖器挡住,摆出一个虚坐的姿势。他双手合十,向我们施了一礼:“小僧老球儿(请参考档案十四“苦行僧”),冒昧拜访,失礼了!”

  因为未知来者的意图,所以我们都如临大敌,正想示意力士作好准备,随时上前把对方制服的时候,却发现他不在这里,印象中离开寺院后,就没见过他。
  老球儿似乎看出我们心意:“小僧并无恶意,冒昧拜访的原因,正是你们烦恼的根源。”
  我说:“弟子愚昧,请大师明示。”
  老球儿说:“其实小僧三天前已经到访了,只是当时正值三更时分,便藏于柜中自行修炼,因此近日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得一清两楚,亦因而知道你们近日所烦恼的事情就是我此行的来意。
  “相信你们已经知道圣人的预言,圣人的降临是天命,无法避免,但如何降临却会因人力干预而生变。近日邪教妖人接连窃取了玲珑心、千里足、杀生手、阴阳眼、不死脑等五宝,必定是想以炼金术为圣人塑造一副完美的躯体,使圣人提前复活。可是,此刻圣人心存对众生的怨恨,而且还没在地狱中完成百劫历练,要是让其复活,必定会成为一个心智不成熟的魔头,并为苍生带来一场浩劫。”
  老球儿态度诚恳,他所说每一句都不像是谎言,因此我便以友善的气语说:“大师此行是来助弟子等人阻止圣人提前复活?”
  老球儿点头:“拯救苍生是修行者的天职,小僧绝不会对此坐视不理。”
  我说:“对方下一步会怎么走呢?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邪教妖人已窃得五宝,尚欠一具金刚躯。只要六宝齐集,再配合圣人的骨灰,于镇星(即土星)高悬夜空之时,以炼金术把六宝与骨灰融合,便能为圣人创造一副完美的躯体。圣躯一成,再以赎魂术,杀童子四十九人,以他们的灵魂赎回正在地狱深渊历练的圣人魂魄,便能使圣人复活。”
  我现在明白幼儿园那宗案子是什么回事了,表面上是朵阿娅为得到一颗心脏而残害无辜的幼儿,而实际上梦芝或燕燕很可以藏身暗处,收集幼儿的灵魂,为圣人复活作准备。现在她们已万事俱备,只欠一副金刚躯。
  “金刚躯?”我突然想起不见踪影的力士,便对老球儿说:“金刚躯是指强壮的躯体吗?”

  老球儿点头道:“没错,你们小队中的大块头就拥有一副金刚躯,也许……”
  虽然老球儿没说出来,但我明白力士很可能已经落到燕燕等人手上,便立刻拨打力士的手机。“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听筒传出毫无感情的女性声音,验证了我们的猜测。
  我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心想也许再次见到力士时,只能看见一具冰冷的尸体。老球儿说:“你们暂时不用担心大块头的性命,在融合仪式之前他是不会掉命的,因为要为圣人塑造躯体,必须一副有生命的金刚躯,只要我们能在镇星出现之前找到大块头就行了。”
  天书突然惊叫一声:“啊!今晚就会出现土星冲日的天文现象,那么仪式很可能就在今晚举行。”

  我们现在已经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于是我立刻命令鬼瞳搜索力士所在的位置。鬼瞳虽然已失去双眼,但天书找人订制了一个奇怪的瓶子让她挂在胸前后,使她不但能重见光明,而且视力更胜从前。瓶子是用单面反光玻璃造的,从外面看不能看见里面有什么,但从里面往外看却能看得一清二楚。瓶子里面装一双泡在防腐液里的眼球,这双眼球曾被用作施展窥降。鬼瞳天生的异能,使她能支配这双眼球,让这双眼球成为她的“眼睛”,不但能看到阴阳两界的事物,还能当千里眼使用,搜索方圆数十里内每一个角落。之前鬼瞳一直嫌这双眼球恶心,天书怎么说她也不肯要,现在想不要也不行,看得见的恶心,总比看不见的恐惧要好。
  鬼瞳集中精神以异能搜索力士的踪影,过了很久才开口:“城区及近郊都没发现力士的踪迹,但有一个地方,似乎被人施了法术,我看了很久也看不清楚。”
  我急问:“是那里?”
  鬼瞳的表情略显不安:“就是清朝鬼夺走我双眼的那座破房子。”
  显然,那间位置偏僻的破旧大屋极有可能就是清朝鬼及燕燕等人的大本营,在那里就算不能找到力士,也必定能找到一点线索,于是我立刻叫灵犬和我一起去探过究竟,并命令鬼瞳和天书留下,一方面是不想她们犯险,另一方面是能随时给予我们支援。老球儿要求和我们一起去,我们当然乐意,可是他不但不穿衣服,而且移动的方式竟然是把身体绻缩成一个肉球,直接在地上滚动。为免吓倒别人,我只好拿衣服包着他,把他抱到车上,途中好几次被碰见的同僚误以为我抱着个大西瓜。
  来到那间残旧的大屋门前,已经接近黄昏了,再过不久太阳就会下山,而肉眼可见的土星则会从东方升起,形成“土星冲日”的天文奇观。
  虽然太阳尚未下山,但此地已凉风阵阵,让人全身冒起鸡皮疙瘩。四周除了偶闻几声昆虫鸣叫之外,再难觅其它声音,别说找个人问话,连找条狗也找不到,其荒凉程度堪比深山老林,在城区范围内竟然会有这种鬼地方,实在让人百思不解。可是在如此荒凉的地方,还是有一间孤宁宁大屋,配合其破旧的外表,使人有一种荒山孤寺的感觉,神秘而诡异。
  我们没把时间浪费在研究此地为何如此荒凉,因为只要土星从东方升起,力士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三人一同走进屋内,立刻就感到遍身生寒,屋内的气温明显比外面要低。老球儿叫我们紧跟着他,说这里是个妖窝。

  我们在大屋里转了一圈,并没什么发现,最后还是靠灵犬的鼻子找到一个隐蔽入口。入口建在假山后面,通往地下,进入后立刻就能察觉里外不是同一时期建造的,有明显的改建痕迹。
  通过入口后面的梯道,我们来到一道石门前面,门旁有铭碑,阅读碑文后得知,石门后竟然是一位清朝官员的墓穴。不用多想,这位清朝官员必定就是那只清朝鬼。
  石门是一道万斤机关门,除非墓室里面有人,内外合力才能打开,否则就只能用炸药进行爆破。可是,我们并没有带备炸药,要是现在才向上级请求派爆破专家前来支援,那我们也许连见力士最后一面也来不及。
  就在我们苦无良策的时候,身后竟然传来一把女性声音:“你们也来了!”
  我警惕地转身摆出备战姿势,但灵犬却友善地对来者说:“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啊!”

  原来来者不是别人,而是诗雅和忧笛,我简略地介绍他们与老球儿认识,并说出我们当前所遇到的难题。

  诗雅说她有办法打开石门,说罢与忧笛对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地一同吹奏笛子。笛声哀伤悠扬抚人心魄,而在吹奏的同时,石门突然出现动静,缓缓往后移动。
  老球儿闭目赏曲,突然轻声赞道:“以笛声频率的高低变化使死物产生同鸣,从而达到移动死物的效果,道家的智慧的确不简单。”
  石门往后移动了一小段便停下来,诗雅二人也停止了吹奏。石门两则各露出一道仅能让一人通过的缺口,灵犬探头嗅了嗅,立刻后退,并叫道:“有很多毒蜈蚣啊!”
  随即,无数小指粗三指长的黑色蜈蚣像潮水般从石门两则的缺口涌出,数量之多,不下万条。老球儿绻缩成球,生殖器朝天伸出,竟然天女散花般往自己身上撒了泡尿。当尿液完全沾湿他赤裸的身体时,便往蜈蚣群中滚过去,像个铁球似的把蜈蚣辗碎。他滚得非常快,没一会儿就把所有蜈蚣都辗死了。

  忧笛轻轻鼓掌:“前辈的瑜珈术已入化境,能以尿液护体,免受毒虫所害,实在让晚辈佩服。”
  老球儿滚回我们身前,脑袋从肉球中伸出,对忧笛说:“前辈?也许该我叫你前辈吧!”忧笛无奈苦笑,并没有回答,诗雅则以幽怨的眼神看着他。
  突然,石门两则蹿出两道人影,定眼一看,是燕燕和坐在大蜈蚣上的阿娅。燕燕佯作惊喜地说:“大家都来齐了,真热闹哦!这样也好,可以让我们省点功夫,你们到地狱也能多几个伴儿。”
  阿娅则一脸不悦,冷声道:“谁妨碍丫头回到我身边,我就要他生死两难!”
  二女一同出手,燕燕祭起四道人形纸符,化成四个纸人;朵阿娅往地上撒了一把芝麻般的黑色种子,种子着地立即生根发芽,片刻即长出百株头发粗幼,两米高的怪异植物。忧笛身影如风,迎上纸人,诗雅从旁协助,二人默契配合,以两对四仍游刃有余;老球儿则迎上阿娅,缩成肉球,炮弹般撞入百株发状植物中。

  他们打得不可开交,但我和灵犬却无从入手,只能静观其变。突然灵犬对我说:“来,这边有条通道。”说着就拉着我的手,往旁边走。但我并没有跟他走,而是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把他踢得趴下。

  灵犬趴在地上问我干嘛,我说:“你刚才说了什么。”他说:“我可什么也没说。”我说:“这就是我踢你的原因。”

  突然,一阵阴风掠过,灵犬大叫:“小心后面!”我没有回头,而是轻轻一跳把整个身子转向后面。身后有个朦胧的人影,是清朝鬼。
  清朝鬼阴险地笑着:“身为队长,的确机智过人,但我要杀你,亦如探囊取物。”
  我亦笑道:“你不会杀我的,或者说你杀不了我,算命先生说我起码能活到八十岁。”
  清朝鬼脸色一寒:“那我就先把你的队员杀掉。”说罢身影一闪不见,随即出现在灵犬身后。
  我知道清朝鬼不会直接出手杀死我和灵犬,因为这样做会使他遭受天谴,而像他这样的老鬼,如果遭受天谴大多都会魂飞魄散。因此,他若要杀人,就只能用三种方法,一是利用人的贪念,以交易的方式买命;二是以游戏或赌博等方式让人输掉性命;三是以幻术或欺骗等方式让人自杀。
  我有丰富的办案经验,一般的谎言难以使我上当受骗,所以清朝鬼要加害于我,除非他直接对我下杀手,否则很难得逞。但灵犬却相对好骗一些,清朝鬼若要加害他,我也救不了他。而老球儿等人已迫退阿娅和燕燕,都追进墓室里,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求菩萨打救。于是,我立刻跪下,双手合十仰天高呼:“救苦救难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请救救我们吧!”

  虽然我不会神通,也不是佛教徒,但我知道佛教诸位悟道智者皆是心慈仁厚,绝不会见死不救。因此,遭受鬼怪所害,高呼悟道智者圣号也是种聊胜于无的自救方法。
  然而,观世音菩萨并没有现身打救我们,但我的求救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的,已追入墓室的诗雅突然冲出来,迎上清朝鬼。对于普通人来说,清朝鬼是个高明的骗子,能指鹿为马,甚至偷天换日。但对有一定道术修为的诗雅来说,他只不过比一般的游魂野鬼强一点罢了,没有肉体的支持,他是不可能使出实体攻击或施展攻击性法术的,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有用幻术吓嘘人。
  只是三两招,清朝鬼就不敌诗雅,仓皇而逃。我们闯入墓室,发现墓穴的冥厅并不狭窄,起码比我想像中要大得多,四周的墙壁有数盏发出幽绿光芒的油灯,所以尚算明亮。冥厅中央的地面画了一极其复杂的魔法阵,外围是圣圆,往内是七芒星、六芒星及五芒星,一个套一个,空隙处还画满了符号及古代文字。魔法阵的中心位置放着一个青铜大鼎,鼎里灌满鲜血,并飘浮着心、脚、手、眼、干尸头颅等人体残肢,也许还混入了圣人的骨灰,而力士就抱坐于鼎中,被鲜血浸泡着,仅露出头部及肩膀。
  梦芝于血鼎前单膝下跪,闭目念咒,完全没理会其它事情。随着她不断念咒,鼎内鲜血渐渐像沸腾似的冒出泡汽。
  阿娅和燕燕则在魔法阵外与老球儿及忧笛纠缠,我和灵犬没理会他们的混战,踏入冥厅即冲向血鼎,欲救出力士。
  清朝鬼突然从地底钻出来,拦住我们的去路,发出阴险的笑声:“哈哈哈,在墓室里就是我的世界,让我把你们都变成陪葬品吧!”说罢冥厅突然变得漆黑一片,数十个脸色惨白,身泛朦胧白光的鬼魂突然出现,把我们包围。

  我高声喝声道:“你撒谎,你并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其实,我并不知道清朝鬼所说的是真是假,我只是故意虚张声势才这么说。这样一来能提高我方士气,二来只要我们的意志坚定,他要下手也不容易。
  然而,我猜对了。清朝鬼闻言脸色一变,忧笛与诗雅的笛声随即双双奏起。凄美的笛声抚魂慰魄,周围的鬼魂一一化作青烟,似乎都被超渡了,周围亦立刻明亮起来。
  忧笛与诗雅双笛合壁,清朝鬼唯有与燕燕师徒合力,双方斗法,我方稍占上风。虽然如此,但清朝鬼依然偶尔施展幻术,使我和灵犬无数闯入魔法阵内拯救力士。
  灵犬一时气愤,在我耳边细语两句,就偷偷溜进一旁的主墓室。冥厅除入口外,还有两个门洞,一个是进放陪葬品的墓室,另一个是进主墓室,就是存放墓主尸体的地方。
  灵犬是虽然单独行动,但他溜到一旁比留在原地更安全,因为他溜开了,清朝鬼就分身乏术,无暇理会他。
  灵犬刚溜走,老球儿与阿娅那边的情况就开始出现变化。只见老球儿双手捂腹,运气上涌,竟然往阿娅座下的大蜈蚣头上吐出一口不少于300毫升的“浓痰”。“浓痰”犹如硫酸一般腐蚀蜈蚣的头部,白气连冒,蜈蚣在地翻来覆去,居然没把朵阿娅甩下来。但朵阿娅此刻已脸色苍白,似乎也不好过。蜈蚣挣扎了一会儿就一动不动,头部中央被腐蚀出一个大坑,看来是死了。阿娅也倒地不起,气若游丝,似乎也活不久。

  老球儿双手合十,叹息道:“想不到你竟然为增强自身实力而与毒虫命魂相交,如今毒虫一死,你亦劫数难逃了。”
  阿娅无言落泪,声如虫语:“丫头,娘不能把你救活,娘没用……”说着吃力地抬头,看着魔法阵中的血鼎。
  我不由大吃一惊,急问道:“阿娅,难道圣人就是你女儿?”
  朵阿娅吃力地点头,我说:“你为何要这样做呢!圣人复活是必然之事,只是时机未到而已,你又何苦急于一时呢?”
  朵阿娅无声苦笑,说:“不管是那个当娘的,也会像我一样走上这条不归路……”话没说完就已经断气了。

  阿娅不惜与妖人勾结,做出种种十恶不赦的行为,无非是为了救活自己的女儿,作为一个母亲,她没有做错。泪水涌上眼眶,使我几乎要落泪于人前,但我忍住了。大错已成,悲伤又有何用,此刻要做的是阻止悲剧再次发生。

  当我准备和老球儿一起冲过去救力士的时候,灵犬突然从主墓室冲出来,对清朝鬼大叫:“死老鬼,没想到你死了那么多年,尸体还保养得挺好的,害我弄了老半天才能把它烧着。”
  众人的目光不由集中在灵犬身后的主墓室,只见滚滚浓烟从内里冒出,火苖如群蛇吐信。燕燕突然惊叫一声,当我们把目光投向她的时候,她已换上一副狰狞的面孔,声音亦变成清朝鬼阴冷声线:“你竟然毁我法躯,我要杀了你!”
  忧笛与诗雅身如流光,一同冲至灵犬身前,一左一右护着他,忧笛说:“强夺他人身体必遭天谴,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还想出手杀人,招来两劫,只怕你能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燕燕冷哼道:“我自有自保之力,而且毁人法躯与杀人无异,我若要索命,亦不见得会招来劫难。”
  灵犬突然大笑不止,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你的什么法躯泡在血水里,那能烧得着啊,我烧的只是些烂衣服而已,哈哈哈……”
  燕燕脸色一变,如鬼魅般转身抱起仍在念咒的梦芝,冲出冥厅之外。诗雅欲追出去,忧笛随即阻止:“穷寇勿追,救人要紧。”
  我和灵犬冲到血鼎前,把力士抱出,一探鼻息,发现已经晚了。老球儿无奈叹息:“此炼金术是以金刚躯拥有者的生命之火来启动,恐怕大块头的生命之火已经燃尽了。”
  我和灵犬抱着力士的尸体无语落泪,忧笛与诗雅同时吹奏出凄惋动人的笛声,以慰死者的亡魂。
  灵犬突然警惕地对我说:“你身上有股怪怪的香味。”
  我想起阿娅给我的香囊,将其从腰包中掏出,香味正是由它发出的。我想,我已为它找到新主人了,于是把它放在力士手中。片刻后,力士缓缓睁开双眼,看见我们就笑道:“嘿,我还以为你们来不及救我呢!”
  灵犬忍不住放声大哭,我强忍泪水轻拍力士手中的香囊,沉重地说:“好好珍惜最后的时间,当兄弟的已再没颜脸在你面前说话了。”
  力士看见手中的香囊,先是一愣,随即沉默了很久才再次露出牵强的笑容:“是我没脸见你们才对啊,以后你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不能指望我了……”

  虽然我们有说不尽的话,但我们不能浪费力士宝贵的时间,在同僚到达后,我们就立刻送他回家。他还想处理好手头上的工作才离开,我只好以命令的方式强迫他回家。
  告别力士后,我们一行人会合天书、鬼瞳,一方面交换大家所知的情报,另一方面则研究下一步该怎么走。

  关于清朝鬼的事情,忧笛比较清楚——
  清朝鬼本来是一名清末官员,为官时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老年时又妄图长生不死,因而学习异术。虽然他有点天赋,可惜为时已晚,难以增添阳寿。但他不甘心,仍妄图以鬼道的形式获得永生,便以为官时所得的家财兴建墓穴,并命人在其死后,给其尸身作防腐处理。
  他的墓穴位处养尸地,加上尸身作了防腐处理,所以能百年不腐。他就是以不腐的尸身为依附,使灵魂百年不散,继续修行。后来,有群盗墓者闯入他的墓穴,他以幻术把盗墓者迷惑,命他们在墓穴上方兴建大屋。再利用他们把五湖四海的恶徒召来大屋,然后诱杀他们,收集精血提高自身修为。这事其实我早就知道,只是当时他所谋害的都是些十恶不赦之徒,所以我没多加留意。
  在我因寻找神珠而被困那段日子,他开始谋害一些无辜的百姓。他的徒弟燕燕,其实只是谋害他人的工具而已,所以当他以为自己的尸身被毁时,便毫不犹豫抢夺她的躯体。我想他必定早已暗中在她身上种下一魂,这样既可监视对方的一举一动,必要时亦可轻易抢夺对方的躯体。
  经忧笛一说,事情已经比较明朗了,清朝鬼先引诱无知的燕燕做他徒弟,然后命令燕燕把一心早日与女儿团聚的朵阿娅召来,以及与魔鬼使徒梦芝结盟,想借圣人复活之机滥杀无辜,以便收集精血提升修为。
  既然已经明白清朝鬼就是幕后主谋,梦芝是帮凶,那之后的事情就是该如何收拾他们。忧笛认为没必要主动去找他们的麻烦,因为他们一心想借圣人复活之机获取利益,因此只要触及他们的利益所在,他们必要会找上门来。
  我问忧笛如何才能触及他们的利益,他说:“发动神珠的力量,安抚圣人的魂魄。只要圣人的魂魄得到安抚,就算提前复活也不会造成灾难。因此,他们必定会在我们发动神珠力量时出来阻挠。”
  我想,他们出现的时候,就是我为力士和鬼瞳报仇的时候。而灵犬炙热的双眼,仿佛在告诉我,他也期待这场决战的来临。
{我不想做女主角。}
档案五十六 安抚圣魂

  翌日,诗雅带领我们来到一座道观,并给我们引见了她师傅七求真人,当然她的师姐方琴也在场。
  我记得诗雅说过,他师傅虽然外表如十七八岁的少年,但实际上已年过半百。然而,这位年过半百的七求真人,对忧笛的态度却像对待长辈一样恭敬,丝毫不敢怠慢,还主动把首座之位让给对方。
  忧笛也没有推让,坐上首座位置就开始发言:“虽然我们昨夜阻止了圣人提前复活,但这治标不治本,清朝鬼一定还会想其它方法让圣人提早降临。因为他强夺了他人身体,早晚要面临天谴,所以他必定会赶在天谴降临之前大量收集精血提升修为,以抵御天谴,因此他必须让圣人提前复活。

  “与其被动地阻止圣人提前复活,还不如主动出击,安抚圣人的魂魄,只要圣人的魂魄得到安抚,就算提前复活也不会带来大灾难。不久前我已与诗雅取得陵光神珠,现在四颗神珠经已齐集,今晚正值无月之夜,是发动神珠力量的最佳时机。我们先在道观前摆设‘神兽抚魂阵’,待丑时三刻即由我来发动阵法,七求、琴儿、诗雅负责守阵。阵法发动期间,我们四人皆无法分神,因此若有妖孽来袭,就只能靠你们及众道童抵御。”
  我们小队四人与老球儿点头示意明白,忧笛又说:“那么,就这样安排了,我们四人负责阵法,你们则做好迎战准备。安抚圣人魂魄,无异于斩断清朝鬼惟一的生路,他必定会前来捣乱。他现在有了肉体支持,又有拼死之心,绝对不能轻视。”
  七求真人表情严肃,对忧笛说:“你真的要发动神珠的力量吗?或许,我们还能想出别的办法……”
  忧笛态度坚决地说:“不必多说了,除了发动神珠力量安抚圣人魂魄之外,根本没有其它办法能解决问题。”
  “但是……”七求真人欲言又止,诗雅问他但是什么,他却只是摇头叹息,并没作答。
  入夜之前,大家已准备好一切,在道观中等待丑时到来。天书背着一背包各式各样的符咒法器,不但有道家的驱鬼符,还有佛门的开光玉佛,甚至连基督教的银制十字架及圣水等都一应俱全,腰上还挂着两支装满红色液体的大水枪。灵犬手持一把锋利的开山力,腰别一支我费尽唇舌才申请来的54式手枪,胸口还挂有好几道从道观的道童身上抢过来的护身符。鬼瞳安坐七求真人给她的浦团上,这个浦团能使人的精神高度集中,她坐上去后,方圆三里内有只蚂蚁爬过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忧笛等四人各持一支外形相似的玉笛,都在闭目养神。老球儿钻进了一个小箱子里,不知是睡觉,还是修行。道观里的七名道童,各手持桃木剑、古钱剑、八卦、道符等法器,皆磨拳擦掌如临大敌。
  而我则带来了从孟章真人的仙冢内得到的“纪念品”——桃木剑及道袍。本来,我只是想把这两样东西带来给忧笛他们用,可是忧笛却要我穿上道袍,背着桃木剑,硬把我弄成一副道士的模样。
  夜色渐深,没有月亮的夜空,繁星闪烁,幽静中带有几分神秘而诡异的气息。丑时将至,道观内众人神情凝重,鬼瞳至此尚未发现清朝鬼一方人马靠近道观。若他们今夜不出现,那绝对是值得庆祝的事情,但也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忧笛率众人移步道观门外,命众人各就各位。道观外的地面上早已准备好一个大形阵法,中央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八卦图,太虚生两仪、两仪生三才、三才生四象、四象生五行、五行生八卦、八卦生无极。外围分别画有青龙、朱雀、白虎、玄武等四灵神兽,并对应天上星宿,点出一百零八宿,还按照五行方位插上青、赤、白、黑、黄五色彩旗各五十五面,其复杂奥妙程度与梦芝所用的西方魔法阵相比,有如名家书画与小学生涂鸦之别。阵法之奥妙,单是观看就足以让人有眩晕的感觉,真想不通忧笛等人竟然能只用一个下午就能完成。
  丑时一到,忧笛等四人即进入阵中,分别立于四灵神兽之上:青龙诗雅、白虎忧笛、朱雀七求、玄武方琴。我和其他人则守候在阵法之外,等待敌人来袭。

  丑时一刻,鬼瞳突然从浦团上跳起来,惊徨大叫:“来了,有人来了,但来的不是清朝鬼他们,而是百多个市民,他们都手持武器,似乎着魔了……”
  “什么?”众人齐声惊道。如果来的是被清朝鬼附身的燕燕及梦芝,我们还能以命相搏,但来人是无辜市民,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鬼瞳焦急地叫道:“快想办法啊,他们很快就会闯进来了。”
  此时,阵中传来七求真人的声音:“众道童听令,立刻摆出‘七宿封印剑阵’,封锁道观入口!”
  七名道童得令,立刻冲到道观唯一的出入口前,对应南方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摆出剑阵。随着众道童口念道咒,入口处的门楼渐泛似有若无的红光,片刻即形成一道光幕,将入口封闭。
  此时,百名着魔民众已兵临城下,在门楼外高声叫囔。突然,民众中蹿出一道黑影,正是魔鬼使徒——梦芝!她伸出双手,掌心赫然露出七芒星标记,口念魔法咒文,秀发徐徐飘起。突然双掌一合,似有一股强烈的气流冲击门楼的光幕,光幕随即溃散。同时,七名道童如受重击,一同倒地。
  光幕一毁,外面的民众立刻涌入,众人皆手持铁棒利刀,七名道童先受其害。

  此时正值丑时三刻,阵内四人无暇分身,立刻启动阵法,四笛同奏,笛声如哭似泣,既凄惋动人亦抚魂慰魄。四颗神珠虚悬法阵上空,分别发出青、赤、白、黑四色光华,一丝黄光于四珠之内显现,渐化人形。

  忧笛等人已启动阵法,无暇分神顾及阵外之事,因此,百名暴民只能靠我们来应付。然而,面对暴民,天书鬼瞳显然无从入手,于是我立即命她们二人退回道观,与灵犬上前拉起道童作垂死抵抗。
  此时,老球儿及时从箱子中弹出,缩作肉球于地上乱滚,像打保玲球似乎把暴民撞倒。可是暴民众多,倒下一片,又站起一片。而且他们犹如不知痛楚,老球儿狠心把他们的脚骨碰断,他们仍能爬起继续攻击我们。
  兵法有云,擒贼先擒王,与其浪费精力在这些无辜民众身上,还不如先把躲在后方偷笑的梦芝解决。可是暴民有意识地挡住去路,使我们无法靠近她。
  就在我们苦无对策之时,一声熟悉的洪亮声音响起:“这种大场面,怎能没有我啊!”
  随声而觅,竟然发现了力士庞大的身影,他就出现在梦芝身后,千斤铁拳毫不留情地击在她背门。梦芝吐血前飞,倒地后无力地回头,声细如蝇:“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力士豪情大笑:“哈哈哈,你是想说,如果我还活着,你不可能察觉不到我偷偷靠近是吧!哈哈哈,我的确已经死了,但阎罗王不信我是给了妞儿整死的,要我带你去阎罗殿对质!”
  梦芝再吐一口鲜血,冷声道:“休想!”说罢,以掌击地,力士脚下立刻出现一个七芒星魔法阵,双脚似乎被粘住,移动不得。
  力士大笑道:“看来要留下全尸并不容易啊,呔……”一声大喝,双脚强行迈步,硬把皮肉扯掉,裸露的脚骨从血肉中解脱出来。他以失出血肉的双脚,发力飞跃,扑在倒地的梦芝身上,大手捂住她惊恐的脸庞,柔声道:“下辈子做个乖乖的女孩子吧,别再作孽了!”说罢,狠狠地把对方的头颅往地上一按,随即血肉横飞,脑浆四溅。
  梦芝一死,暴民随即纷纷倒地,似乎都晕死过去。我们正想上前扶起力士,并作慰问之时,一阵阴风掠过,燕燕随即现身于力士身后,冷声道:“全是没用的废物!”说着纤腿轻挑,竟然把力士的脑袋给踢下来。
  力士的脑袋滚到我们前面,我立刻把他抱起,他的嘴巴微微张合似乎想说话,我把耳朵贴近,勉强能听见他在说:“队长,我要走了,以后的事情只能靠你们了……”
  我含泪回答:“你是我见过最出色的警察,我为有你这名队员而感到骄傲!”力士闻言闭上双眼,嘴角微微上翘,他走了。

  灵犬拔出手枪发疯似的对燕燕连开八枪,但对方的身体时隐时现,子弹竟然全没打中。
  老球儿缩成的肉球于地上急速旋转,猛然弹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断石分金之劲撞向燕燕。燕燕冷一声,双手以极快的速度连掐捻诀,在肉球飞至身前不足三尺之时,地上突然蹿出五道白影,把肉球拦截。
  肉球被白影包围,虚浮半空,老球儿把头伸出,说:“雕虫小技岂能伤及小僧分毫!”
  燕燕冷笑道:“要伤你这副老骨头的确不易,但把你扔掉却不难。”说罢,再掐捻诀,五道白影抱着老球儿一同钻入地下。
  我惊道:“你把他怎么了?”
  燕燕笑道:“虽然我一时半刻杀不了他,但是只要以五鬼运财之术把他送到千里之外,就不会碍事了。现在该到你们了……”
  灵犬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扔掉手枪,挥舞开山刀扑向燕燕。然而,燕燕随手一挥,就把他抛往后方,重重地撞上门楼的石柱,晕死过去。

  七名已遍体鳞伤的道童,勉强支撑身体把燕燕包围,以桃木剑、八卦等各式法器一同攻击,但亦被她逐一击倒。
  燕燕露出狰狞的笑容,对我说:“现在只剩下你了,穿着这身道袍也挺像样的,不知你的修为又如何!”说罢,身影如风,直向我冲来,右手作爪欲取我喉咙。
  正在我徨然不知如何招架之时,耳边响起一把似曾相识的苍老声音:“心安,身亦安。闭上双眼,听从天命吧!”虽然燕燕只差一步便能取我性命,但我还是闭上双眼,让上天决定我的命运。
  道袍突然无风自动,我的身体亦随之动起来,右手二指并立如剑,往上一提,嘴巴自行开合,喝命:“起!”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背后的桃木剑已经被握于手中,而燕燕的手臂上亦出现了一道血痕。她脸上稍露惊讶之色,恶狠狠地说:“原来你还留有一手,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实力。”说罢,她双手往自己脸上一抓,竟把整块脸皮扒下来,血肉模糊的脸犹如地狱修罗,圆睁的双眼被鲜血染红,仿佛死不冥目的恶鬼。

  倒在地上的民众突然全部爬起来,他们全都和燕燕一样把脸皮扒下,一张张血肉模糊的面孔呈现于我眼前。就连已失头颅的力士和梦芝也爬起来,向我迫近。

  苍老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心乱则众魔生,心静则群魔灭;心如止水,万魔难犯。”
  听了这句话后,我心里突然异常平静,没有半点恐惧的感觉,笑着闭上双眼,深呼吸一口,放声吼道:“全都是幻觉,吓不倒我的。”说罢,睁眼前冲,把桃木剑刺进燕燕的胸口。
  燕燕先是一脸惊讶,但很快就回复平静,声音也变成原来的女性声线,说:“一切都结束了,谢谢您!”说罢缓缓倒下。
  清朝鬼离开燕燕的身体,身上不断冒出黑烟,狠狠地对我说:“你给我记住,我一定会回来杀掉你!”说着仓皇逃走。
  天书和鬼瞳不知何时从道观里冲出来,各抱着一支大水枪,左右夹住清朝鬼,一起往他身上喷射一种红色液体。清朝鬼惊徨大叫:“黑狗血!”此话刚出,便化作一团黑烟,渐渐消散……
  解决清朝鬼后,我立刻和天书鬼瞳查看各人伤势,那些倒地的市民大多脚骨折断,并昏迷不醒,但全部都仍活着,似乎没什么大碍。灵犬及七名道童虽受伤不轻,但亦无性命之危。至于力士、梦芝和燕燕,他们已经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安置好受伤众人,又与同僚取得联系,请求派出医护人员后,我扶着还眼冒金星的灵犬和天书、鬼瞳一起走近法阵,观看忧笛四人的情况如何。他们四人一同闭目吹笛,阵中四颗神珠围着一个黄色人影缓缓转动。人影似乎在静心聆听抚魂慰魄的笛声,身上的光芒逐渐明亮。
  突然,我好像听见有人说:“谢谢你们,我不再恨大家了。”接着阵中闪现耀眼光华,强光过后,人影不见了,原地只剩下四颗已变得暗淡无光犹如普通石头的神珠。
  就在我们欢庆相拥,准备庆祝一番的时候,忽闻诗雅惊叫。她向忧笛所站的位置飞扑,然而在那里却不见忧笛,只有一名白发苍苍的百岁老人躺在地上。
  我急问七求真人发生了什么事,他无奈叹息:“你们所见的老人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我惊道:“什么?他就是忧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七求真人黯然点头:“他天赋异禀,是百年不遇的奇才,修为绝不在其师监兵真人之下,就算再过百年,依然能保持少年外貌。可是,刚才为发动神珠的力量,已耗尽他毕生功力。现在的他只是个普通老人,等待他的是俗世的生老病死。”说罢,无奈地摇头叹息。
  诗雅无言泪下,以她那双纤细的玉手抱起忧笛虚弱的躯体,摇摇欲坠地往外走。灵犬想挣开我上前帮忙,但我拉住他不让他上前,轻声道:“别妨碍他们,他们已为这个城市付出太多了,就让他们安静地享受这段最后的时光吧!”灵犬看着诗雅的背影默然点头,天书与鬼瞳则相拥落泪。
  离开道观时,鬼瞳突然说:“老球儿怎么办,我粗略地看了一遍,十里内也看不见他的踪影,我们要不要找他?”

  我说:“没事的,他又不是寻常市民,说不定哪天上厕所时就能看见他……哎呀,我忘记问他哪来钱租房子,还有怎么会懂得用银行转帐了。”
{我不想做女主角。}
后记

  道观一别,老球儿就再没出现过,不过我并没担心他的安危,正如清朝鬼所说,要整死他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办到的事情。也许,他正在某条下水道里顽强地活着,像一小强一样活着,当危机再次降临的时候必定会出手相助。
  诗雅也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没有露面,虽然她不在的时候,诡异的事情比平时要多一点,但我宁愿以后也见不到她,因为她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必定会带来忧笛的死信。
  力士的后事办得很体面,我为他向上头争取了他应得的一切。纵然如此,我还觉得欠他太多了。

  有件事让我很郁闷的,就是上头惺惺作态地慰问完力士的家属后,刚出门口就命我尽快找人填补力士空缺。
  郁闷归郁闷,工作还是得做的,诡异的案件不会因为力士的离去而不再发生,每天依旧有大堆案子等待我们去处理。然而,现在最让我感到棘手的并非手头上案子,而是与鬼瞳、方琴二人的关系,因为她们各挽着我一条手臂……
  [全文终]
{我不想做女主角。}
终于把正文转完了
下面是小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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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少读者认为《诡异档案》的精华在于正传之后的诡异小档案,阁下是否认同呢?虽然现收录的二十四小档案与正传关系不大,而且大多只是作者本人的听闻,但没把小档案看完,绝对是一种损失。)

小档案一 酱油


  我家乡的老一辈都知道这样一件事,大概在二三十年前有间酱油厂,其产生的酱油味道一般般,销量也不怎么样,但因为是国营的,所以一直都没倒闭。
  后来,酱油厂有个工人突然失踪了,因为当偷渡去香港的人很多,所以大家都以为他是到香港掏金,并没引起大家的注意。之后,酱油厂生产出一批很鲜味的酱油,销路非常好,好到大家都提着瓶子直接酱油厂买酱油。厂里的工人忙得不亦乐乎,都认为酱油厂终于有转机,不用再整天担心要下岗。

  可是,当工人把酱油池里的酱油打到见底的时候,却发现了一具人骨。原来失踪的工人并不是偷渡到香港,而是失足掉到酱油池里。

  没多久,酱油厂就倒闭了,因为根本没有人敢再买其生产的酱油。不过,尝过这种酱油的人都说,酱油的味道的确很鲜美。
{我不想做女主角。}
小档案二 眼蛾

  谭婆婆左眼患上白内瘴好几年了,因为右眼还能看得见,而且年纪又大,经济状况也不太好,所以一直都没有医治。
  后来,谭婆婆去世了,按照当地风俗,她的子孙把她的遗体安放在家中,守灵一夜,次日才送去火化。

  半夜里,谭婆婆的左眼突然睁开,子孙们还以为她又活过来,都围了上来,甚至有人给相熟的医生打电话。然而,谭婆婆并没有活过来,只是从左眼里爬出一只飞蛾。飞娥的翅膀颜色很鲜艳,飞起时就像一对若隐若现的美丽眼睛,让众人看得着迷。当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飞蛾已不知所踪了。
  法医检查过谭婆婆的遗体后,说她的左眼并不是患有白内瘴,而是被曾经被一种不知名的昆虫寄生在内。

  因为没有把飞蛾抓住,所以无法证实其品种,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称其“眼蛾”。
{我不想做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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