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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约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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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发表于 2004-9-4 1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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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羽翼的陨落
我出生的那天,天空中下着滂沱的雨——是黑色的。下得漫天漫地好象要把整个世界湮灭。所以我的名字就叫黑雨。这是个再应景不过的名字,却是除了生命以外父母唯一给我的东西,它完完整整地跟随了我19年短暂的生命,成为我曾经活过的唯一证明。
记忆中没有母亲的面容,因为她在生下我的弟弟飞雨之后就很快死去了。父亲为我们撑得很辛苦,接着没过几年他也离开了我们——离开了当时只有7岁的我和3岁的飞雨。而面对父亲的死我只能无力地看着,看着他的尸体被别人当作垃圾一样地仍进焚尸炉,还有许许多多像父亲一样因为AHV而死的人都被仍进了这肮脏的焚尸炉。
看着那熊熊的炉火和不知是焚烧谁的尸体而冒出的黑烟,我流着泪紧紧攥紧了我的拳头。而身旁我无知的弟弟只是楞楞地看着那些混浊的,巨大的正冉冉升起的黑烟,他清澈而明亮的眼眸里这世界还是陌生的。多么希望这世界对他来说永远是陌生的,雾蒙蒙的,因为这现实真的好丑陋——丑陋的叫人想要窒息。
如果没有大人,在那样的世界孩子是很容易死的。寒冷、饥饿还有无处不在的暴力都会是一种致命的潜在威胁,让我们仓促地死在某一个巷口的泥潭边、某一座遗弃房屋的墙脚下、某一道壁垒的断缘处。无庸质疑这种存活是很艰难的,几乎每一天我们都是在生死存亡的一线之间徘徊、挣扎,可是我们活下来了——带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幸运,在这样一个到处是战争,到处是瘟疫的世界里,能够存活下来算不算幸运。
那年我14岁而飞雨10岁。有一个人找到我们,什么也没有说就把我们带到了一条幽暗的巷子里,他点了一根烟,看着它烧完却不抽,然后他对我说:“想活下去吗?”我点头。于是他给了我一张报纸,点着上面总统的头像说:“知道他是谁吗?”,我点头,“知道”
“知道我要你做什么吗?”他忽然笑了起来,邪恶地就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延着他滴血的舌头。可是当我惊觉到他的可怕,他如钳子一样的手已经牢牢地卡住了我的脖子,并且轻而易举地把我提到了半空中,他说:“总统要出卖我们整个国家,我们之中必须有人站出来去肃清他。你和你的弟弟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如果要活命就乖乖听我的话,明白吗?”
我试图去反抗,可是当我看到飞雨可怜地缩在角落里,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却说不出一句话。我妥协了。然后随之而来的痛苦沿着我的脖颈传遍我的全身,他用力往我的脖窝里劈了下去,为了确保就是放开我也无力去反抗,接着我全身麻痹瘫软下来摔在了他脚下的泥水潭里。溅起的泥水迷糊了我的双眼,可是就在这一刹那之间我还是看清了他,一直用帽檐遮地牢牢的脸——他竟是国家护卫队的队长安杰,接着一阵晕旋夹杂着飞雨突然爆发出的哭喊,我失去了知觉。
“黑雨,黑雨——”迷迷糊糊中,好象感觉有个声音在喊我,“黑雨,黑雨——”就是这样,我又听到了这个似乎很近,但其实是很远的声音,我知道那不是飞雨,感觉不一样。可是究竟是谁,我努力地想要把它从某个记忆的死角里挖出来,却——头,我的头好痛!
“哥——哥——,你怎么样?哥——”一个带着急切的似乎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声音。
苦苦挣扎了很久,感觉自己的意识终于开始慢慢清醒,我睁开眼,发现身边只有飞雨,并且身处一间陌生的房间,长这么大第一次住房顶是完好无损的房子,却是在这样的一种,一种奇怪的情况下。
“飞——飞雨——”我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哥,我以为你会死。”飞雨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件失而复得的东西,“哥,你以后别在离开我了,我害怕。”飞雨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我可以感觉那是一双瘦骨嶙峋的手,指关节一根一根突得很厉害,握着它会有一种被刺痛的感觉——虽然我自己的也是一样。
我的心很愧疚!
“飞雨——我们在哪里?”我试着爬起来,可是臂肘刚碰到床沿,就有一股锥心的痛突然传遍全身,叫我忍不住地喊出来,“啊——”
“哥,你怎么了?哥——”
“我的臂肘受伤了,可我不知道。”我咬着牙忍了下来,因为不想叫飞雨再担心。“我没事的。”检查了臂肘的伤患,发现那里有很大一块的疮疤,而且是新的。
“他们说你受了很重的伤,所以给你做了手术。”
“他们是谁,飞雨——他们给我做了什么手术?”听到飞雨的话,我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我不知道,可是他们说不会害你的。”
“不会害我?”昏迷前安杰那张恶毒的脸,我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他不会害我,我死也不相信。“飞雨,我们现在必须离开这里。”
“可是——哥,我们出不去的,门是锁上的。”
“锁上的?这不可能,我要去试试。”我艰难地下了床,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试了一下,门把手怎么转都不开,果然门是被锁上的。这时候飞雨就看着我,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我知道飞雨这样的眼神就像一种责任落在了我的肩上,我是不能让他失望的。“放心,哥会有办法。”我在自己的身上摸了一阵,想找出那把一直随身携带的小刀,其实为了防身,像我们这种流浪的小孩都会在自己的身上藏一点东西作为武器。可是我摸了很久也没有摸到它,心里突然就一阵恐慌,“飞雨,他们搜过我的身了?”
飞雨似乎不知道,他努力地摇了摇头,“哥,我不知道。”
“告诉我,他们有没有把我们分开过?”
“有,整整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你是说我整整昏迷了一个星期?”我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飞雨,我没有听错对不对。”我懊恼地用手肘碰墙,虽然很痛,可是面对这些莫明的变故我是真的不知所措了。现在我们到底身处何种境地,等待我们的是生还是死,我是真的一无所知。
我呆呆地站了很久,努力地想要搜寻一点暗藏在记忆深处,也许是无意间被自己掩埋的线索,可是身体终因为乏力而支持不住,沿着墙壁慢慢瘫软了下来。飞雨想用他弱小的身体顶住我的,结果却两个人一起趴在了地上,“哥,你不要紧吧。”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我,那表情就好像我快要死了。我伸手摸他的脸孔,一点一点由上至下,真想要把他的纹理也摸透。
“飞雨,要是有人要杀我们,你要像你哥一样,不许害怕,不许求饶。就是死也要死得有骨气,知道吗?”
“可是——哥,谁会要杀我们?”
“哥也不知道,如果真有那一天,哥会陪在你身边。你不用害怕。”
“恩,我不会怕的。”
我让飞雨靠着我,两人就这么倚着墙并排坐着,我闭上眼,感觉飞雨的头正无力地搭在我的肩上,他细而脆弱的手指紧紧抓着我的上臂。为此我的心无奈地颤了一下,飞雨不能永远地依赖他的哥哥,在这个世界上弱者是没有办法存活的。可是他实在是那么地小——
……
我不知道时间究竟过了有多久,只是飞雨在我的肩头沉沉睡去,又醒来。而房间里的壁钟一直在:
嘀嘀——嗒嗒——,嘀嘀——嗒嗒——
在这个没有窗子,不知道晨昏的屋子里,时间因为那只壁钟好象有了气息,可是它的气息又是那么的缓慢,那么的微弱。好象一种无处不在的私语,猛然间就贴近你的耳朵说起撩人的悄悄话。
我的心里不能说从来就没有恐惧,只是这恐惧原本是隐隐绰绰的,而现在它在这时间无声无息的蒸发中被无限地扩大,再扩大。真的——它现在已经占据了我的整个思想,我不能不想它——我无所不在的恐惧。
大约又过了两天,飞雨因为饥饿奄奄一息了,我也支持不住陷入了半梦半醒的昏迷状态,迷糊中我好象总是感觉自己看到对面的门开了一条缝,然后有很强烈的光线透了进来,可是我却动不了。
飞雨无力地趴在我的身上,整个房间死一样的安静。
于是我开始绝望——
黑暗——无止尽的黑暗!
呼吸——很重,很重!
痛——强烈的光线刺痛我的眼睛,我躲闪不开只能用无力的双手去遮挡!可是紧接着就有人踢了我的腹部,很痛——可我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他们将我和飞雨拖死尸一样地拖到了室外阳光曝露的教场,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我倔强地吐了一口唾沫,然后抬头——要看那些人到底长了怎样一张狗屎脸。可是马上就有人踩我的头,很用力地踩。一边踩一边还发出恶毒的大笑,有一个人说:“看不出来,饿了两天,还这么有骨气,安杰眼光不错,可惜就是这小子太弱,你们说是不是?”接着就又是一阵狂笑。
“可以了,别弄死他。”马上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但我的神志已经开始紊乱,在我即将陷入又一次的昏迷之前,我努力地睁眼——看向离自己不远处正躺着,已经一动不动的飞雨,我看着他,开始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叫我喘不过气,“飞雨,哥哥没能保护你——”
我想我和飞雨要去天堂了——如果它真实存在。
可笑的是我醒了,身处一个洁白的环境,但它不是天堂而是医院。飞雨就在我的邻床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睡得很好的样子。没有太多的诧异我开始回想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依稀记得有人拖着我走了很久,至于后来到了哪里,记忆里却是一片模糊。我知道再要深想下去我的头又会开始痛,所以什么也不去想,我盯着天花板上的基督像安安静静地躺了很久。于是想起了很多小时侯的事。因为父母是基督徒的缘故,那时经常去教堂,牧师看到小孩也会露出很和善的笑容,这是除我父亲以外我所见过最最慈祥的笑容。大概是因为这个我真的相信有上帝的存在,而上帝之子基督也终有一天会来拯救我们,甚至是最肮脏的人也会得到拯救——直到现在我也深信不疑。
两天后,安杰出现在了我的病房。还是没有太多的诧异,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预料中的事。“如果可以下床了,就跟我走吧!”他说。
飞雨紧紧抓着我的手,“哥,你又要去哪里?”
“哥不会离开你的。”我把飞雨的手抓地更紧一些,我告诉自己:这次我决不妥协。
而安杰看着我,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那种眼神此后我再没从他的眼中看到——只一次而已。却一下子动摇了我对他一直以来最坚实的憎恶。忽然就有一个冲动的念头钻进了我的意志里,疯狂的要我——信任他。
忽然——他说,“黑雨·格罗安得列是你的全名。”表情肃然的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自得,可是我是深感意外的。因为27年了——格罗安得列家族的荣耀早在我出生的13年前就毁灭了。从此再没有忠勇的格罗安得列,只有它的没落。
“格罗安得列吗?我听说过。”我说,没有丝毫的心虚。“黑雨,但我只是黑雨而已。”
“是吗?”他笑笑,然后就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可是才走了一步他就又顿住了,他说,“我想我应该尊重你,尊重你只想做黑雨的心情——”
我不语。
他又继续他的行走,直到他确实地消失在了这间落大的病房里。
我却觉得落寞了。
未完待续 |
I am a angel, I can fly, I can fly very high……
我是一个安琪儿,我会飞,我会飞得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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