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回复 发帖

【随笔】九使巷


这是在南方的一个小县城,有一条巷子叫做“九使巷”。用当地的方言念,就是狗屎巷。
在回忆和梦境之间来回穿梭,有些东西被刻意掩盖,
沉静下来,却慢慢发酵。
终于有一天被一句话或者一个小东西无意中点燃引爆,
迸发出最悲壮的色彩。
牵扯起来,惊心动魄,无法抑制,任凭它肆意侵蚀,占据所有的时空。
悔恨
重复,一遍又一遍。
这是在南方的一个小县城,有一条巷子叫做“狗屎巷”。
或许用这么一个无厘头的名称,才符合他那怪异的笑点和别人难以理解的幽默。估计他看到了,也是会心一笑吧。
阿龙,你看那里。
你看到了吗?
本帖最后由 七次元的人妖 于 2016-3-16 22:43 编辑

1.天平你不要倾斜
从小到大,我都是老师和家人眼中的好孩子,乖巧懂事,成绩优秀。家人对我有很高的期望,我一直努力迎合他们的期待。真相是他们的过分约束和管制,扯断我的翅膀,要求我做一辈子的玩偶。叛逆期在我28岁那年才姗姗来迟。
从我懂事起,父母一直在外面工作,我和弟弟被爷爷奶奶抚养。沉稳的爷爷曾经是小学校长,强势的奶奶曾经是村委会书记。爷爷对我严厉有加,奶奶对我疼爱慈祥,所以我心里一直怕爷爷相反和奶奶很亲近。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班上转来一对堂姐弟。忘记我是怎么跟她们玩起来的了,经常互相串门做作业。小丫头扎着两个辫子,长得不好看却总是笑得很灿烂,小小的那个我,就这么被吸引了,每天脑袋里想的就是要赶紧长大,迎娶她。
我把这个小秘密告诉了我弟弟,弟弟向爷爷告密,爷爷给了我一巴掌,厉声说道:“你要是敢在读书的时候谈恋爱,我打死你!”
有一次过节日,好朋友之间流行写贺卡。我在一个本子上摘抄了一句话:“如果要我忘了你,先让我忘了我自己”,送给她。第二天我来到教室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笑话我,不明所以的我坐到了自己座位上。听到后面男生打趣的说我看看我看看,一回头,发现她把我送给她贺卡摊开放桌子上给那两个男生看。惊愕的我看到她尴尬的表情。他们看了一眼便指着我嘲笑起来。
小小的那个我,趴在桌子上哭了。不记得哭了多久,旁人传来一张小纸条,她向我道歉。小小的我擦干眼泪,回了三个字没关系。我们还是照旧一起玩耍一起做作业,只是与她不再亲密,与她的弟弟却越玩越好。
天平天平你不要倾斜多好。
小强长得很可爱,大眼睛圆圆脸。小团体里还有另一个男孩,但是我对他没有任何感觉,唯独对小强有别样的感觉。现在我能理解,那是一种微妙的情愫。
四年级的时候,他们三个被分到另一个班级。小小的那个我,伤心地走到操场的沙坑上。突然扫地的阿姨一把扫帚拍到我身上,嚷嚷着怪我把沙子弄到沙坑外面。小小的那个我,一瞬间嚎啕大哭,吓得阿姨说不出话。只有我知道,我难受的是,要与他分开了。
五年级的时候,她们两个又转校了。
后来小强寄了一个礼物给我,上面写着:“我希望你永远保存这个纸篮子”
小学毕业后,我和弟弟去爸爸和叔叔的工地上,说是锻炼,其实就是给他们做饭菜。工地上睡床紧张,有一天我和叔叔睡觉,迷糊中感觉有人在我身上来回摸索,直到我勃起才罢手。有一天中午玩闹的时候,爸爸说要看看我身体发育了没有,右手伸进我的下体。
五年以后我在路上遇到小强,一身白色的运动装坐在自行车上和女生交谈,帅气逼人。卑微的我转身走了。

天平天平你不要倾斜多好。
陷入皮的锈,沾上骨的毒,染过心的霉。
2.青春爱恋折射出明黄色
橙黄色的海绵沙发,米黄色的皮质沙发,亮黄色的瓷砖,一尘不染的白墙,如若去掉所有琐碎的繁杂,就能还原生活的简单平淡无欲无求吗?就能抚平内心的层层涟漪吗?
不能。
是偶然还是必然,所有事情都撞到一起,失恋、手术、生意困难。
与男友分手后,我回到了家里准备做手术。在父亲离开我们的第六年,叔叔馈赠的这套新房。贫困惯的我们,用最低的价格装修出最简约的格调。但是不到一年的时间,生活显露出真实的姿态,每个角落里塞满了可有可无的东西,一切都失去了秩序,琐碎而又混乱。所以我每次回家都会稍微整理一下。
竹木书架,堆满七层。最厚最重的在第一层,那本明黄色的相册,不甘平凡,微微泛着光。
我拿下来擦了擦,翻开,第一页,一个少年的半身照,明明很黑,P那么白。
第二页,龙飞凤舞的四个字——青春爱恋。

“陈子龙!”
难以相信的我抬起头,挺拔的身躯,白色的夏季校服,他已经从讲台拿到了听力考卷,看了一眼,转身后用脚做了一个颠球的动作,大步快速经过我的座位,回到最后一排。这个黑鬼也能考100分?

我冲进房间里,翻出我的宝箱,找到那张卷起来的传真纸,慢慢展开,丁香花,龙飞凤舞张狂的歌词,每一个字认真看过去,直到最后——陈子龙 2004.10.1。
对,还有一盒磁带。何炅的“栀子花开”,打开,磁带没了,只剩一个空壳。

我转过去看他,似笑非笑的无语挂在脸上,头慢慢转过去不想鸟我的意思。

在回忆和梦境之间来回穿梭,有些东西被刻意掩盖,
沉静下来,却慢慢发酵。
终于有一天被一句话或者一个小东西无意中点燃引爆,
迸发出最悲壮的色彩。
牵扯起来,惊心动魄,无法抑制,任凭它肆意侵蚀,占据所有的时空。
悔恨
重复,一遍又一遍。

往事一幕幕,点点滴滴,回忆的洪流中都是他对我的好,我不知从何诉说。只有这些最珍贵的记忆闪烁着难以忘却的光芒,告诉我,曾经。
我愿用所有换回那曾经的两年,拉住他的手,改变这十几年的痛与分离。
3. Love Story meets Viva La Vida
我父亲很有远见的地培养了我对英语的兴趣,这是我唯一感谢他的事。小学毕业的那年暑假,工人们进进出出,我和弟弟在厂房中央对着电视念ABCD。升上初一年,班主任刚好是教英语,优秀的成绩加上看似开朗的外表,很快我就成了班长。
“这次听力考试满分的没几个,念到名字的上来拿试卷。陈沐!”
坐在第四排的我,其实有点脸红,怯怯地上前拿了试卷,刚坐下便听到:
陈子龙
难以相信的我抬起头,挺拔的身躯,白色的夏季校服,他已经从讲台拿到了听力考卷,看了一眼,转身后用脚做了一个颠球的动作,大步快速经过我的座位,回到最后一排。这个黑鬼也能考100分?
在此之前我对他没有多少印象,模糊中有那么一个人,沉默少言,人高马大,皮肤黝黑。

那是我第一次注意到他,第一次正面看他。那画面就像Love Story meets Viva La Vida,带着羞涩、试探、沉静、勇气、同行、碰撞,最后循环于我的脑海中,前呼后应周而复始。一瞬间仿佛过完了一生。
后来我也告诉过他这件事,他永远是面瘫,面无表情,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记得我第一次找他说话的时候,他坐着跟大包闹腾,我出现在他右侧。看到我的霎那,他愣住了,张开的嘴巴冻结在空中,半响之后,哼出了一个字——哦。
男生之间每天的嬉笑打闹,猴子偷桃、神仙采葡萄、千年杀之类的疯玩了两年。

岁月模糊了年轮,清风带走了哀怨,琴键飞舞了美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不记得什么事情,我和他开始靠近,直到所有人都把我们绑在一起,我才发现我们是那么要好。

有一天晚自习下课之后,大包跑过来对我说:“一起走吧,我想跟你说点事。”
“是子龙的。”
“他怎么了?”我内心一颤。
“其实他没有妈妈,也不是没有,是他爸妈离婚了,他和爸爸住在一起。”
我沉默。
“我看你们走那么近,有时候有些东西对他来说还是要避讳的。”
“嗯,谢谢。”

我从2个月大的时候就被爷爷奶奶抚养,直到小学毕业那年父母回到我身边。猛然想起小小的那个我对着镜子,哈了一口气,小小的手指在镜子上轻轻划着:“妈妈。”一会儿干了之后看到自己的面目表情。

那一刻我终于能够体会到他的面瘫底下蕴藏着那么深的无助。年幼的他,面对周遭的变故不知所措,面对父母的离异惶恐无知,无能为力的他只能惊恐地目睹发生的一切。最后小小的他麻木了,没了欢笑没了快乐。直到他成长到一米八的高个,还是带着冷漠的面具。
那一刻我真的好心痛。追悔自己时不时在他面前的对家庭的言辞。
那一刻我决定要更加疼爱他,我的傻大个。

岁月模糊了年轮,清风带走了哀怨,琴键飞舞了美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不记得什么事情,我和他开始靠近,直到所有人都把我们绑在一起,我才发现我们是那么要好。
大包是一个身高标准,身材健壮的阳光大男孩,长得很白也很爱笑。大包之所以叫大包,是因为他那里真的很大,坐下来一大包显露无遗。某一次回头对视到,他给我抛了个飞吻,使伦家羞涩地红了脸……
4.如果符号没有意义

十四岁的我不到一米六,十三岁的他将近一米八
大眼睛的我喜欢画画,小眼睛的他喜欢踢足球
他说喜欢跟我站在一起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我时常会在趴在走廊上描绘他在足球场上奔跑的身影

子龙的家里其实很有钱,我们那时候望成莫及的游戏机、学习机、电脑什么的他都有。龙爸爸常年在国外工作,没办法照顾他,但是总是想办法给他最好的。不仅在县城租了一套房子给他住,还专门请了一个阿姨照顾他的起居。
这日,面瘫君蹭到我身边说:“喂,今天晚上去我家睡。”
正当我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他转头瞪了乌鸡一眼,乌鸡立马站起来,着急的说道:“啊,是这样的,平时照顾他的阿姨今天回老家了,他晚上自己一个人害怕。我也去他家睡过,没事的,你去嘛去嘛~”
我看着他,面瘫死尸一般。再看看乌鸡,一脸诚恳。一万只草泥马都不足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既开心又奔溃,既兴奋又有点害羞,相当矛盾。
“我得跟家里说一下。”
“嗯。”
放学后,我在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给妈妈说明了事情,很意外妈妈只是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立马就同意了。当时我没有自行车,都是走路上下课。子龙的自行车是老北京的那种,座高轮大。

我跳上去,世界被他背影占满。轮子转动起来,一切都被抛在脑后,其他的都变得模糊,嘈杂变得安静。他载着我,穿过青春少年,穿过青石板路,穿过车水马龙,穿过熙熙攘攘。迎面的风带着他的体味,我记得。

从马路中一个路口,我们拐进一条阴郁的小道,来到他家。龙爸爸租下的这个自建房,是闽南地区很常见的石头房,三层半,保留着一些古早厝的特点。推开沉重的实木门,一眼看见中庭正面的方桌和慈祥的土地公,昏暗的环境下,感觉特别神秘。简单吃了两口保姆准备的饭菜,我们就上二楼他的房间。
“我们要干啥呢?”我看着他的房间,简单的一张床加一个桌子一台电脑。
“随便。”
“把你那游戏机给我玩玩。”
他从抽屉里拿出游戏机,背手那给我。
“密码?”
“你猜。”
我试了一下他的学号,不对。
“是什么啊?”
他一把拿过去,在上面按下了:CZLCM,然后直直地看着我。

之后我所有的帐号密码都是CZLCM,即使QQ被盗了几次,始终带着这一串字符。
直到大学那年,当我得不到回应的时候,我改掉了所有密码。
去年,弟弟告诉我,这个密码还挂在某个黑客的破解论坛上。
如果符号没有意义,为何存在这么多年?
为何执着如此狼狈不堪?
其实,我想知道,密码的含义是什么~
5 那就这样吧

我避开他的眼,抢过游戏机,躺床上玩游戏。其实我对游戏机之类的不感兴趣,而且心里高兴得都不知道在按什么,玩了没到2分钟就还给他了。
他打开电脑,开始放歌。

不要哭了吗 该哭的人是我吧
你都坦白爱上了他 我有什么办法
我也同意啦 既然你提出想法
我们不要拖拖拉拉 就从明天开始吧

那就这样吧 再爱都曲终人散啦
那就分手吧 再爱都无需挣扎
不要再问我 怎舍得拱手让他
你走吧 到了记得要给我通电话
那就这样吧 再爱都要Sayonara
再给抱一下 闻一闻你的长发
不要再哭啦 快把眼泪擦一擦
这样吧 再爱我有缘的话

朗朗上口的调调,我听了两句就跟着唱起来了,第一次这么大胆放声。或许是因为在他面前才敢这么放肆。
“你唱歌挺好听的。”说这话的时候,他抬眼喵了我一眼。我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温柔,或者说更像是羞涩。
多年后我凭着记忆找到那首歌,动力火车的《那就这样吧》。
当我们躺在一起的时候,我强烈地感受到有一层很薄的纸搁在我和他之间,我非常希望能和他发生些什么。那时候我也没有同性恋的意识,只知道我想要亲吻他,触摸他。但是,“但是”包含了所有对立,我不敢,我们连触碰一下都没有。
他平躺着,双手放胸前。即使我侧卧,仍感觉是在仰视他。躺在他身边,感受不到他的一丝呼吸,安静地像一块石头。第二天醒来,他保持这个姿势,纹丝不动。
后来我们也有过几次同床,我只有在一次梦中亲吻过他,那一次我梦遗了。

我和子龙就这样不温不火,学习和打闹,平常不过。再多的跌宕起伏,再多的此起彼伏都比不上平凡的生活,那个人在身边。

快放假的时候,隔壁班的班花拿一封信给我,说是有个女生想跟我做笔友。我直接在第一页最上方的空白处留下一句话:“ I already have someone.”第三天,班花气冲冲地臭骂了我一顿,说那个女生哭了一天。

初二年,换教室,换座位。我长高了些,坐到了倒数第三排,子龙当然还是在最后一排。
这一年,倒数第三排和最后一排之间,我和他之间,隔了一个女生——小朵。
小朵不算是一眼让人惊艳的大美女,但也是清纯可爱。特别是她唱歌总是走调,萌得很奇怪。
一天小朵双手握胸娇嗔地对我说:“你当我哥哥好吗?”
后来,我成为了她的色狼哥哥。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她成为了子龙的女朋友。
却也是子龙的同桌告诉了我。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这样吧。”

我疏远了他,身上长满了刺,对所有人都排斥,口头禅是白痴。
那阶段,我也能感受到,所有人都讨厌我。
我不在乎,我也讨厌所有人。
只有他,岿然不动,站在最高点,冷静地看着这一切。
7# 小孩
陈子龙陈沐 他和我的名字的拼音首字母
当然这里都是化名
6 联名
手术后,我只能坐在家里修养。奶奶特地从X市来照顾我。晚上我们坐着一起看电视,奶奶突然问我:“你那个以前那个同学后来你们都没有来往了?”“哪个?”“就是那个后峰人。你们不是玩的很好吗?”
妈妈也曾经这么问过我:“陈子龙呢?”
我无言以对。
最后他离开了我。
这样的回答,我说不出口。我不敢提起他一次次的冷漠和回避。
后峰,他的家乡。我去过一次,在那些古厝和小路间漫步,幻想能在某个拐角与他再次邂逅。走累了最后登上观海楼,望着远处的天际线。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海。
就算一万个如果,最后还是要分开吧。

初三年下半学期,子龙竟然转学了。

有一天晚上,我回到家里。妈妈递给我电话,说是子龙打过来的。我很意外,因为我们从来没有这样通话过。我拿着电话走到小区楼下的空地上。不记得我们聊了什么,只记得他说想听我唱歌,不记得我唱了什么,唱完了他沉默了。他一沉默我就慌了,我问他怎么了也不回答。
“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么,无论你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自己一个人承担,一定要找一个人倾诉,那个人可以不是我,但你一定要找到发泄的办法。”
其实我多么希望那个人是我,但是每当我想要再靠近他,总会想到小朵。
一阵沉默后他说:“嗯。”

之后我们各自忙着中考,很少再联系。
中高结束了,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回家。大家互相感叹时间真他么快。一个同学突然说道:“小沐,有个事情我要跟你说,不然我觉得很过意不去。”
哈?什么事。。。
你先原谅我,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不要生我的气。
你都没说我哪知道什么事。。。
不行,你先说你不会怪我。
好。。。我原谅你。
嘿嘿,那个初二下学期,XX搞了个事情专门针对你的。他写了一张纸,上面说你嚣张怎么怎么不好,一大堆坏话,要求班主任撤销你的班长身份。然后下面同意的人签字。对不起,我也签了。可是后来我发现你这么好。。。。
我蒙了,头脑有点空白,后面他说的我都听不进去,但是我听到一句话。

班上大多数人都签字了吧,但是陈子龙怎么都不签名。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