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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约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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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发表于 2003-1-28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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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半场烟花
保持固定的早餐内容有利于身体健康。我把这条自创的真理向每一个网友发送,只有米熬表示赞同。米熬说她一直坚持着这么做,比如现在。每天的早餐都是苏打饼干,只不过是时间不定而已。
现在?现在是凌晨二点。
宝贝。米熬叫我。她喜欢叫我宝贝,自从她失恋了以后。我原窃喜,以为她要把我当做代理情人,而事实是她除了宝贝两个字有点暧昧之外,别的话一概和以前一样。这很让我失望。
认识米熬是在秋季,容易产生恋情的季节。
米熬说她喜欢成熟的男人,说我是她网号上最年轻的男人,所以她理所当然叫我宝贝。
我问你怎么称呼你的前男友呢?她打两个字过来:
宝贝。
我也很想有一个女人,能够欣喜着聆听着我叫她宝贝。
现在已经是冬季了,这个城市的冬季总是笼罩在淡淡阴云下,很是让人感到压抑。一天之计在于晨,如果我每天醒来第一眼都无奈的盯着窗外铅灰色的天,我想我的心情会阴暗一整天。
我需要调节,所以我保持着固定的早餐。
她就在楼下那间明亮干净的小店里工作,因为她,我选择了在那里天天喝豆浆。每天早晨,她就是我的阳光。我喜欢的女人都是同一类型,那种长长头发温温柔柔的,眼睛别太大,太大就有了灵气,就不安份了。
她完全属于我心中对于美女的全部想象。
我渴望认识她,但我无从下手,这很让我郁闷。
同事说过,我是一个让人感到相当压抑的男人,并举例子说喏,你看看天,是不是灰蒙蒙的让人提不起半点心情?我告诉你,看你的脸还不如看天呢。
我反驳她说,咱们是教育工作者,脸不阴沉怎么能镇得住学生?
然而我知道她说的基本符合事实。有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内向至极的人。中学时候有过一个女朋友,文文静静的,不喜欢说话,喜欢看着你温柔的笑。我当时就是觉得她这种笑有点蒙娜丽莎的意味,所以给她写了纸条,后来她就同意了。同意了一个礼拜,就跟我拜拜了,理由是整整一个礼拜我都没有说过一句我爱她。
这件事很打击我的自信心。
我一直觉得那三个字是神圣又神圣的,神圣到不能提早到十四五岁就可轻易说出。那是对自己的不负责。忘了哪个作家说过,在不到二十岁的年纪里,说喜欢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说爱,更是一种浪费。哦,我想起来了,是席暮容。
我把这些对米熬说的时候,她嘎嘎的笑着。我感觉是。
她说你蠢哪,女人就是对这些很在意么,有些话你不说她就会永远感觉不到,有些话,即使是假话,你说了,她也当真!这才是女人。
我就鼓起勇气打字过去,我说米熬,我爱你,我说我爱你。你信么?
米熬很快打回来说我信!我为什么不信?谁对我说爱我我都信。并且,我还要对你说,我也爱你!
女人,真是一种感情动物。
米熬说你打开我的QQ资料。我就打开了。米熬说你看着我的头像。我就盯着那红色的小女孩。米熬说你张开嘴。我就张开了。米熬说好,现在准备好了,你慢慢的,大声的,读三次我的名字。我就说,米-熬-米-熬-米-熬--
米熬说知道了么,女人就是猫。我自己就是一只猫,一只撒娇的猫。
不,你不像猫,猫的眼睛应该是细细小小的,猫的头发应该是柔柔顺顺的,猫的眉毛应该是平平淡淡的。
我看着她的头像:蓬蓬的头发,闪闪的眼睛,亮亮的嘴。红色,是火的颜色,而我喜欢的女孩应该是属于水的,清新的淡水,饱含氧气。
她应该认识我了吧,我已经在这家店里连续喝了一个月的豆浆了。接过她递过来的早餐,我想。
如果把我换作一个开朗幽默的男人或把她换作一个很常见的可爱活泼的女人,我想我们早就可能称得上朋友了。之所以现在还陌生得如同路人,可能是我们不约而同的把朋友的定义做得太死了吧。我自我开脱的想。
我朋友很少,是因为我能够区分朋友和熟人的概念。
我至今,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这家店规模不大,只有她一个服务员。老板娘是个将近四十的女人,嗓门很大,跟她问她的名字…我想象的出结果,那除非是自找死路。
她应该穿白色的衣服。看着乳白的豆浆,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我抬头看了看她,她正忙着穿梭在顾客当中。现在是冬季,穿的衣服太多,如果在夏季,我想,我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用目光剥去她身上的衣物了。
我并不为这暧昧的想法感到不齿,相反的,我觉得这很干净很纯粹。而且,很正常。完全正常。
我把这些对志强说了,在这个学校的所有教师中,只有志强和我年纪相当。年纪相当,性格相反。志强无论在上在下都有着良好的人缘,学校刚分配来的那群小女孩们都亲切的叫志强核桃粉。
志强听后拍着脑门说你等着,下了这节课我来找你,到时候给你带几个方案来。
一节课后,方案如下:
一,在她给我端来豆浆的时候毛手毛脚,把豆浆撒她身上,并掏出准备好的手绢给她擦,一边擦一边道歉加套词。
二,为了感谢她的良好服务态度,喝完豆浆后把10块钱压在碗底下当小费,她会感激,以后就会主动说话。
三,在她走过来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睛,真诚的说你今天很漂亮,再加一个贝克汉姆式的微笑。
我面无表情的说,第一条太俗不说,我也不敢保证人家一个大姑娘会让你拉着衣服擦豆浆;第二个,小费,不用再继续设想,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当你刚刚抬起屁股走人的时候坐在你身边的人就会立即把那10块人民币据为已有;至于最后一个,我不敢,我还想以后在那儿用餐呢,不想过早的被人当做流氓。
最后,我又着重强调了一下,我是一个教育工作者。
宝贝。刚上线,米熬的小脑袋就开始摇摇晃晃。宝贝,我郁闷。
我笑了,是不是刚失恋的女人都这么神经质啊。
再过一个月就是情人节了。米熬向我诉苦。情人节!知道么,一年中最浪漫的日子!
我说好啊,就快放寒假了,我不用天天靠咖啡过日子了。
可能是寂寞的关系,我网瘾很大,每天晚上都靠咖啡挺到深夜。然后白天办公室还要不停的冲,不然我想我会晕睡在课堂上。
米熬突兀的打过一行字来。我有点想他。
分手了还想什么想,小女人气十足。我说。
我为他默默的做过许多事…都没有让他知道…他不知道我对他的好…这种好都超出了我对父母的关心…他不珍惜…他不珍惜…他不珍惜我…
我想网那边的米熬现在很可能已经是泪眼朦胧。我有点后悔刚才说话的语气。毕竟她受了伤。
认识时间不短了,米熬也是个依赖网络的人,甚至比我还厉害,通常我下线的凌晨她还会嚼着苏打饼干继续战斗,寂寞,都是寂寞。
我想试着安慰她。
好了,不要委屈了。
靠!我委屈个P!我TM这是愤怒!
……
早晨起晚了,我飞似的冲进店里。
都是米熬,这个鬼东西,我问她时间,她骗我!让我比平常晚睡了一个多小时。
我咕噜咕噜的喝着豆浆,一边想一会要不要打车去学校,公共汽车怕是挤不上了。抬头,突然发现她在看着我,而且…还在笑。是的,笑,第一次看她笑。
我有点慌乱,下意识的擦了擦嘴。刚刚是不是发出的声音太大了?我想。
她还在笑,笑得越发的深了,眼睛弯弯的有如新月,我真有点受宠若惊了。
请问…
我不知所措。
先生,您的头发…有点翘!
她呵呵的笑。
哦!一定是刚才太着急,忘了梳头了。我恍然大悟。
没想到第一次说话,竟然以这个形象出现在她眼中。
不行了,晚了。我起身说,起晚了,呵呵。
她微笑起来很美。
好了,我走了。我向她挥挥手。
嗯,明天见。
她说。
她说明天见!
刚到学校,主任就把我叫到办公室。
看他一脸难色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脑子里回想起她刚才明媚的微笑,心里暖暖的。
主任,有事?
嗯…小张啊,学校新分配来的那群女老师们上岗前要先到实习小学进行试讲,这事儿你知道吧?
啊,知道。我说。可这跟我有什么事儿啊。我纳闷的看着他。
哦,是这样。你知道这一去至少得二月三月的,你看她们都是半大小女孩儿,出去学校没个照应总不好。所以这个…想委派你做领队,跟着前去照应一下。一是因为实习小学在山区,条件比较艰苦,应该找个年轻人去,我们老喽,身体也不行了。二是呢…你的课有人代,志强的课紧,排不出老师来代课,所以…哎,你看行么?寒假你先占着,回来学校给你补假。
行么?我冷笑,这有我不行的份么。
什么时候走?
你回去收拾收拾,明早六点学校开车统一过去。
六点?
晚上早早就挂在了网上,呆着,就是不知道要干点什么。一想到有将近三个月上不了网,心里又有种空空的感觉,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依赖着网络上的什么。没有理由,没有理由的着迷。
我看着QQ上米熬灰色的头像。米…熬…认识以来从来都是一个以文字的形式存活着的女孩,一个总想向全世界宣告自己失恋了的女孩,一个飞扬跋扈的女孩,一个属于烈火的女孩,一个以过度的狂妄来掩饰脆弱的女孩…
原来,我了解她这么多。
那么,是不是我把手指放到屏幕上,我们就可以指尖对着指尖呢?
米熬上线。
宝贝,来,咱们二人,我放歌给你听。
我接受,连通,马上,音箱里就传出来叮叮咚咚的音乐。
米熬没打字,我就静静的听。
听说我爱的人最近订了婚…美丽的三月天我突然觉得冷…听说我爱的人最近订了婚…回忆忽然变得很不安份…我一时间回不了神…以为谁都偷不走我拥有的男人…我能给你一切毫无疑问…怎么我不知道你会对戒指认真…
怎么了,米熬?
我预感到有什么不对。
他M的!我今天才知道,他要结婚了!我恨他!
一首歌放完,米熬就下了线。
我笑笑,这姑娘就是这样情绪化,明天肯定又什么事儿没有。我看看时间,不早了,得早点睡,明天四点就得走了。
我心里又温暖的回忆起她的笑,以及她的"明天见",明天?呵呵,明天是见不着了,得三个月呢,她会不会生气呢?不会,她一定会想我吧。晕晕中,我睡到了天微微亮。
开往山区的路上,我回忆起昨晚做的梦,梦里我回来了,那天是情人节,我抱着一大束玫瑰推开小店的门,她迎上来…
玫瑰,也没有她的笑容动人。
红色,也没有她的脸色娇媚。
比我遇想中的要顺利许多,才二个月零几天,我们就完成了任务,回来那天,我甚至都有些激动。
我没有买玫瑰,那样会吓到她。我只不过换了身新衣服。
推开门,我微笑的看着店里,她应该吓一跳了。一想到这里,我就更加禁不住的笑起来。
人呢?
我惊异的看着店里,怎么换人了?
那个从未谋面的服务员笑脸迎上来说先生,想要点什么?
我要她!!!
我冲到台前。老板娘,以前那个服务员换工作了?您知道她现在到哪儿工作了吗?
老板娘惊异的看了我一眼,仿佛我不应该问这么弱智的问题。
死了。她说。
死了???
车撞死的,半个月前。
推开家门的时候,我双腿有些颤抖。心里堵得慌。想哭,不知道为什么,想哭。
还感到深深的恐惧,恐惧,恐惧至极。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与你每天见面的人,就这样从世界上消失了吗?再也找不到了…再也找不到了…
我打开电脑,我想找米熬,目前只有她能够倾听我,能够懂我,能够懂我的爱情,能够懂我的悲哀,能够懂我的颤抖和恐惧。
打开QQ,米熬的头像在闪动。
那夜,我一夜未睡。
满脑子里都是她的笑脸。
后来,我无论如何也熬不了夜了,再多份量的咖啡也起不了丝毫作用。
我常常拉开QQ名单看着米熬那头发飞扬的头像,想象着这样一个双重气质的女孩,想象着那样一天,那样一个有淡淡阳光的、冬季的上午,我的米熬穿着一条白色的丝制长裙,飞快的穿越马路,长长的黑发在空中有节奏的摇摆。然后,然后,一辆黑色汽车猛然停住,米熬白色的长裙随着尖利的刹车声轻轻飘起,在空气中划出一个美丽的弧线,落地。一朵鲜红的玫瑰,盛开。
车里新娘的红色礼服也比不上那朵玫瑰娇媚。
米熬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
宝贝,我终于报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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