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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3-10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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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我的染染小朋友
我的染染小朋友
当独和拉着我的手，说，我的染染小朋友。我喜欢你。我摇了摇头，转身逃跑。泪水在独和的手心灼热的燃烧着。独和，独和。乖。忘了我，好吗。我在去往越南的火车上，发短信息给独和。幽蓝的灯光在火车漆黑的车厢中，熠熠流光。很长时间，手机的屏幕一直黯淡着。我叹道，染染，你可真是个坏孩子。火车在一个偏远的小乡停靠，摇曳的灯光打在车窗玻璃上，一道一道的痕迹，无法磨灭。突然上铺传来声音说，染染，是谁。很空灵的男音，略带笑意。我支吾着，你怎么随便偷听别人说话呢。那人颇为无辜的说，听力比较好。很长时间的沉默，他再次出声道，你就是染染吧。我糊涂地恩着。他扑地笑了，说，你都这么大了，还是孩子啊。染染小朋友。我诧异地向上铺的方向看，印着昏黄的灯光下，是张年轻而英俊的少年，只是面容中带着病态。我说，不准叫我，染染小朋友。他似乎对这个名称很感兴趣，道，为什么啊。我说，我不是小朋友啊。他再次笑了，说，可你不是说你自己是孩子啊。我说，可是孩子不是小朋友啊。他摇了摇头，说，染染大朋友，可以吗。我迟疑了一下。说，随你了。突然，想起独和，以及他的柠檬棒棒糖。
火车隆隆地起笛，陷入黑暗，没有迟疑的，奔向无尽的黑洞。
凌晨，手机震动。独和说。染染小朋友，回来吧，吓着你了。我摇了摇头，独和，这个永远将我宠溺的男子，即使受到拒绝，依然这样任由我的蛮横。
越南，有我看见过最漂亮的天空，没有上海都市的喧躁及浮华，甚至连任何信仰观念都不曾沾染的纯净。似乎它们是属于我一个人的，那么浓郁的颜色，那么深远的边线，抬头的瞬间，风吹湿了眼睛。当再次将视线从天际移下，我看到了那个少年，英俊得偏向阴柔的沉沦。嘴角微仰，道，染染，你是我见过的最喜欢仰头的小朋友。我知道，他叫洄日。在他瑰红的旅行包上赫然地用白色棉线纺着，洄日。我想，这个在轮回中跺步的男子会有着多少的隐忍和寂寞。他笑着，只是看着我，不语。清澈的日光扫过了他眼角的抑郁蓝色，瞬间，宛同天使。
洄日说，他是个病人，将死。我笑说，又是不怕死的英雄故事吗。洄日一憷，说，怕死，为什么不怕，我不过是个什么都不再有的病人，无人挂缭。我把手放在他的额头，说，洄日，乖。请你吃棒棒糖。洄日笑，说，你还真是个小朋友啊。我不吃柠檬味的。我摇摇头，噘嘴说，不行，只吃柠檬味的。
独和说，他要来越南。染染小朋友，我要把你带回去。
洄日靠着杉木，略带慵懒地道，染染小朋友，你爱他吗。我摇摇头，道，洄日，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洄日轻蔑地笑着，说，染染，你这个胆小鬼。逃跑，说明你多么自私。我诧异地看着洄日，这个男孩的眼睛中透着不符年龄的成熟与冷漠。他转身，离去，留下无声的嘲笑。
染染，你是个胆小鬼。胆小鬼。胆小鬼。
可我爱他吗。独和，我爱你吗。
独和，我每天都要吃柠檬味的棒棒糖。
独和，我要在冬天养很多很多水仙花，听花开的声音。
独和，我要在冬天带很长很长的白色围巾，吃香草味的冰淇淋。
好的，好的，我的染染小朋友。
独和，独和，独和。这个将我宠溺到几乎忘乎所以的男人。原来，一直让我感动。
停留半月后，我被洄日赶走，他说，他不想让我看见他死的样子，会吓到我。我说，洄日，要记得吃柠檬棒棒糖。他点点头。推着轮椅，离去。这个象天使一样的男子，永远不允许被别人遗弃，即使告别亦然。
小息说，染染，楼下有人找。然后对我很暧昧地一笑。我突然发现，春天要到了，野猫又要发春了。踢着拖鞋，咬着苹果，下楼。隔着传达室阿姨丰盈的体态，我看见了那个消瘦高挺的背影。苹果掉在了地上，滚了一圈，沾染了黑色的泥印。原来春天已经来了。慌忙地准备逃跑，转身。声音传来。染染小朋友，这次还要逃跑吗？很好听的声音，是他一向很好听的声音。还有那个“染染小朋友”。我转身，说，独和，我的柠檬棒棒糖呢。他笑着，说，染染，这么大了，还要吃棒棒糖吗。我说，独和，你这是在回避，吃不吃是我的问题，我要我的棒棒糖。摊手索要。他从行李包中拿出一个袋子，放在我的手心，道，染染，记得每天要刷牙啊。然后露出他很干净的牙齿，笑了笑。我拿着棒棒糖，它们很重，有52根。我说，独和，这算是你的示爱吗。他笑着说，是的，我的染染小朋友。你会接受吗。手心是独和温情的湿度，我笑着说，可是独和，我想吃香草冰淇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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