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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约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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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1-8-13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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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流苏2
我喜欢“苏”这个发音。S,U,简洁而短促,平稳而柔和,带着一种微弱的忧伤气氛。当你读着这个字的时候,必须把胸腔里膨胀的欲望和浮躁的空气,紧紧地压缩打磨,然后顺着肺部的气管晃晃悠悠地释放出来。那团气就像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一样,带着茶余饭后的自由和轻松。于是,所有的愤怒,焦躁,痛苦,绝望,都会变成和谐的音符。一切恩怨离愁都会--烟消云散。
搬进苏公寓的那天天很蓝。傍晚的夕阳映着天角稀薄的云,透出非常好看的水红色。那色彩不是浑浊的,是清清澈澈的,带着一种干净和通亮。我按了三下门铃之后,却不见屋里有一丝动静,于是百无聊赖地开始四处张望起来。那其实更应该说是一栋两层楼的老旧小洋房,但像是被刚刚翻新过不久的样子。淡黄的墙面灰色房顶。连着房前搭建着一个木制的小长廊,长廊边上长着一株高大的玉兰树。在此后很长的时间里,我都记得那天我坐在木栏上看到的那轮西沉的斜阳。
我想潜意识里我是刻意要去记住那天的。你知道生命中总有那么一些时刻让你觉得你的生活会从某一个时刻跳跃向其他的方向,那个方向里会有一片新天新地。那天我又看到她,依然是我的容貌。我将双脚并拢弯曲,搁在细长的木栏上,头靠着身后高瘦的立柱。她就在我的正前方,侧身坐在木栏上,任凭悬空的双脚在风中一下一下地荡着。她沉默着,看了看夕阳,然后扭头盯着我。她很少说话,但我从她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她想说的一切。
“你真的打算在这里生活下去吗?”
我看着她轻轻地笑了。我想起一个小时前,男人看着我收拾着简单的衣裤裙子时,眼神里突然出现的一种伤感。然后那个女人说,“她也这么大了,出去独立也好。”男人沉默着没有说话。其实这个世界没有人值得同情。不管是留下还是离开,其实都是一种单方面的抉择。不管是挽留还是屈从,也都是单方面的选择。我想我们之间,或许真的已经无话可说。
“你知道吗,我觉得我会有一个新的开始。更为平静而毫无争议的开始。”我看着她,在心里这样说道。那时的夕阳正坠入远处的高楼。晕红的光线在瞬间被扭曲和压缩,惨烈的鲜红色像是被针扎破的皮肤,哗然涌进城市的密林之间。那或许是一种决然不朽的牺牲,或许,是如凤凰涅磐般更为让人顶礼膜拜的仪式。但不管是什么,我却因着那一刻的感动更加坚信我的直觉。
“你来了。”流苏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也不知他是何时站在那的。我扭头看向他,一件淡蓝休闲衬衫,前三颗扣子打开着,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他打了个哈欠,上下左右地活动着脖子,一幅刚睡醒的样子。我正欲起身,却见他突然轻轻一跃,跨过木栏。在我的前方,侧身坐了下来。
“很漂亮吧。”他恍惚般呢喃道。夕阳的余晖将他得侧脸裁剪地非常好看。略长的刘海被风吹着向后翻腾,露出光洁而宽阔的额头。柔和的光线在他高挺的鼻尖跳动,隐隐生辉。望向远处的眼睛里透出一股陶醉而迷离的神情。不知为何,我却觉得是那其中透出的是那般的惨淡与决然。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渐渐褪去的光线,凄然道:“是啊。。”一切却显得更加落寞起来。
我们不再言语,就那样一起坐着,直到最后一丝光线隐入地平线。黑暗笼罩整个大地,然后,他打了哈欠跳下木栏,似乎刚才的缄默只是做了一场冗长的梦,此刻才真正苏醒过来。
有多少次,他是这样坐着,看着那缓缓西沉的日落,像那样发着呆。那一刻,我的脑子里迅速地闪过了这样的念头,但随即便消失了。
毕竟,那是他的生活。与我无关。
流苏的房间正对着屋子的大门,房间门半开着。我匆匆地瞥了一眼,看见一地的CD和一个落地的大书柜,各种大小的书排满书柜。他隔壁的房间大门紧闭。偏厅的房间里住着那日和他一起出现的小白。大厅的内角有一个旋转木楼梯通向二楼的小阁楼,我的房间就在那上面。除了厨房,阁楼上面有独立的洗漱卫浴间。这就意味着除了吃饭,我几乎可以将自己隔离在外。这样很好,互不侵犯。。
我后来才知道,苏的父母常年都在国外生活。不知为何,苏不愿意出国,坚持留在了这里。于是父母便留了这么个小洋房给他,让他舒舒服服当个小房东,上学混日子。但他似乎也不靠这个赚钱。不管是我还是小白,那么点房租根本是不够他打牙祭的。对于小白在这个屋子里的出现,我没有太多的惊讶。看他那日的样子,就像是个整日里贴身跟着苏老大的小屁虫,偶然间眼神中透露出的信任和崇拜之情,是无需言语的。但对于我的出现,小白却显得很是惊讶,又或者是喜悦,但又有种说不出的矛盾和隐隐的忧虑。我那时只当是我的出现破坏了他们和谐的“二人世界”,他因此对我“怀恨在心”。却不知那眼神的背后隐藏着多少复杂的情绪。
或许,那日里,当小白看着我的时候,也许,他就已经知道了,那将会是一场怎样的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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