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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征文】城爱

城爱
借以此文,赠与相爱七年的某孩子和清央。
你们教会我,对彼此仁慈。

【酉锦】
这座城市,终有个人将会爱你。
就像你爱这座城市一般。循序渐进。因果相关。
寒鸦在离开这座城市前,俯在我的耳旁,轻缓而温柔地说道。
于是四日后,寒鸦背着他巨大的行李包裹,彻底消匿在铁路站台。
他说,酉锦,我要去寻找,一座爱我的城市。那将是属于我的。
那刻,寒鸦勇敢而坚强地如同一名战士。怀揣着莫大的志愿,踏上征途。

而我所处于的城市,它是被孤立的,带着抑郁和憧憬。
寒鸦形容它,部分繁华,部分僻静。性格独立,彼此隔膜。如同巨大溃烂伤口,随时吞没情感而崩溃。
我知道,寒鸦并不喜爱它。但,并不厌倦。关系模糊而微妙,彼此牵引着一条线,挣扎而缠绵。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寒鸦喜欢我。他习惯拉着我的衣角,在他的掌控范围下,大声说话,语态暧昧。
可我知道,寒鸦喜爱的人很独特。独特得,几乎特立独行。
寒鸦是同性恋,而他喜爱的则是,一个雌雄同体的孩子。这是秘密。
他说,女人很下贱,男人很愚昧,而不男不女最为无知。于是,只留下雌雄同体可以让人喜爱。
那日寒鸦拖着我逃课,我们在小小的隔间钢琴室,说着话,用力地奏出不同怪异的声响。彼此和谐。
随后寒鸦跻身到我身旁,凑近说,来来来。酉锦,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寒鸦】
我叫寒鸦。由爷爷钟爱秦观的“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而来。
酉锦说,寒鸦,你注定是被孤立存活的懦弱勇士。孤村环绕。
我不知道,我为何要告诉酉锦,我是同性恋这件事。这并非秘密,而是禁忌。
只是那日,突然想起,就这般随口说了。
我靠着酉锦的左边,俯在她的耳垂旁,轻声地说,酉锦,你知道吗,我是同性恋。而我爱的人则是,雌雄同体。她的耳垂微微有些泛红,很是可爱。
然后,酉锦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我说,恩,我知道了。寒鸦。
这便是酉锦,唯一让我并不排斥的女性。一个妄图对一切漠不关心真性情的女子。
末了她缓缓道,寒鸦,你只不过厌恶女子甚过男子罢了。我哑然,烟燃到尽头,火星串动。

逃课当日傍晚,父亲被请去办公室。这个试图让自己显现平静绅士风度的男人,死死握拳不放,面色微红。
老师轻咳,打破尴尬说,寒鸦,请你说说,今天下午你带着酉锦去了哪里。
我默不作声地转头看酉锦,她依旧低着头,神情内敛而害羞地藏在角落。
父亲深吸一息,略带沙哑道,寒鸦,你说,你到底做什么去了。我似乎已听见他手指关节在咯咯作响。他依旧如此容易动怒与急躁。
老师尴尬地陪笑说,寒鸦爸爸,不要生气。好好问孩子。如此云云。
那个男人抬头愤恨地直视我,道。寒鸦,你到底想怎样。声音咬牙切齿地生硬。
老师,下午我突然胃痛,让寒鸦陪我去了次医院。病假单明天给你,行吗。声音有些唯唯诺诺地轻柔。我转头看酉锦,她抬起头,略微苍白的脸上,隐有疲倦。
老师对于这并无预知的答案而一愣,转而温柔而关怀道,酉锦,怎么会突然胃痛的呢。可按时吃早饭?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这样吧,那篇学习小结你,缓两天周五再交好了。还有别忘了,傲准备下个月的竞赛。
于是,一场闹剧就这般不了了之。或许,还坏了那些看乐子的兴致。
从办公室出来,我掏出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刚欲点上。父亲从我身后,狠狠地夺取,然后扔在地上,愤恨地踩烂,便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开。我看了看一地破碎,转头对酉锦道,你说,他将有多恨我。
母亲常无奈说,寒鸦,你不要憎恶你的父亲。他只不过愿你如寻常般健康生活。我拂去母亲的手,笑着说,我从未憎恶任何人。只是厌恶。
我没有理由憎恨他人。就如我没有理由喜爱他人一般。
如若寻常包括同性爱恋,想必父亲会待我稍许温善仁慈些。或许,更像个父亲,也说不定。
酉锦道,寒鸦,我要回家了。她依旧苍白的脸颊上,带着狡黠的微笑。
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道,酉锦,我未曾发觉,作为一个优等生,连说谎都有优先权。

暮夏夕阳。
酉锦说,寒鸦,我们已在灭绝的尽头。
这句话,如同藤蔓般,就这样从她的口中爬满了我的内心,贯穿疼痛。那是链接我们彼此的,唯一的桥梁。

【酉锦】
我的胃很痛。胃酸使我幻觉自己存活在一个被硫酸腐化的国度,带着恶臭。
在办公室里,第一次看见寒鸦的父亲,那个与寒鸦生存方式格格不入的中年男子,严谨而强势。同寒鸦一般的固执不化及性情落拓。
我就这般望着他,从一开始到结束,他无时无刻地,死死地,注视着寒鸦。
无时无刻。愤愤地,无奈地,甚至丝毫的溺爱地,注视着。
寒鸦从不知道,他只是自顾自地仰着头,固执面对天花板的玻璃,独自嘲笑。无论如何,他的父亲给予他的是,完整而真实的情感。寒鸦他不欠任何人,即使仇恨,那亦是属于他的。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一片清冷,如同冰窟般,毫无生气。桌上放着五十元和一张便条。
酉锦,记得一个人买晚饭吃。切勿空腹。
我厌倦地将纸条撕成碎片,揉进垃圾箱。径直回房,锁门。我的胃,疼痛在空荡的房间,留下此起彼伏的回声。
从出生开始,便被浸没在这般的淡漠清冷之中。它如同一条源远而长的河流,通向未知的陌路。
我恨我的母亲。我恨我的父亲。
但这般情感,却从未有过般,不真实以及虚无。这一切都是假的。
是不是,所谓虚情假意也不过如此。
寒鸦嘲弄道,酉锦,你这是典型的装逼。

我是难产的孩子。据说,在还是四个月的时候,就被医生劝说,需要留院观察。
母亲有先天性心脏病,并不适宜怀孕。但她依旧坚持。她对父亲说,她想生下这个孩子,让他来替代自己。
她的执拗使父亲最终妥协,并且最终带来悲剧。
以至于,后来父亲常说,酉锦。记住,至少你要为你的母亲活下去。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酉锦,你没有资格肆意地荒废你的生命。那本不是你的。
所有人都说,酉锦,你看,你的母亲如此疼爱你。不惜与自己相抵。而这个时候,父亲总会站在我身旁,眼神迷茫而徘徊地看向我。
他爱我,仅仅因为我作为母亲的衍生替代品而得以存活于世。
他亦恨我,是我的诞生而执意夺取他心爱女子的性命。
而我恨他们。那是如此庞大的阴影,它笼罩着我几乎所有行迹,时刻提醒着我,这个生命还附加着另一意志。我需要善待它,异常小心地。
他们不应该将我生育出来的。这是个错误,无法弥补的天大漏洞。
我不稀罕这施舍交换。那般无私使我更为自卑及无地自容。
寒鸦说,酉锦,你妄想漠不关心的活下去。你可知,你到底爱什么,以及需求什么。
深夜十一点半。房门开启,然后合闭。声音轻缓。他走至我的门前,停留许久,然后默不作声的叹声离去。
于是,一日复去。

寒鸦说。酉锦。我是个同性恋者。十四岁,与男伴在街角长椅亲吻,被父亲撞见。便彻底打碎他培育儿子的教育梦想。
他说,酉锦,你相信吗。那日我竟恍惚听见,玻璃下坠被击碎的声音。我破碎了他的梦想,他击破了我的幻觉。其实我们谁都不亏欠谁。真的。

【寒鸦】
他们在争吵。或者说,他们在战斗,用一种清冷而淡漠的方式。
我在楼道口,抽着烟,等酉锦。
他说,酉锦,把蛋吃了。她说,恩。
他说,酉锦,把蛋吃了。声音微怒。她说,恩。声音平静。
他说,酉锦,把蛋吃了。然后,门开了。酉锦拿着书包,跑到我的面前。说,寒鸦,我们走吧。
我转头,他冲至门口,将白煮蛋硬生生地塞在酉锦的手中,道,酉锦,你给我把蛋吃了。你不要忘了,你至少要为了你母亲而珍惜自己。
酉锦道,不要提我母亲。既然如此,那就应让她活下去。而抹杀我。随而她拉着我,奔跑离开狭窄昏暗的楼道。天色燥热,我的手心溢满了汗渍。
寒鸦,我还活着吗。她抢过我的烟,放在自己的唇上。烟呛着她,不断咳嗽。这是她第一次抽烟。
我夺回我的烟,仰头道。酉锦。这座城市是个巨大的伤口,我们终究会被溃烂吞噬。尖耸的高楼,刺破天际,天色氤氲。

我学过,油画,素描,书法,钢琴。初二前,成绩斐然。
父亲愤恨地说,寒鸦,你看,你曾让我如此荣耀与骄傲。
十二岁,隔壁班某个不记得名字的女孩,突然站在我面前,面色羞愧而别扭地低着头,阻拦我在路边。
我环臂默默地望着她,她的窘迫,无助,羞涩,像是被揭去了透明面具般,皆表于象。
良久,一个声音终打破沉默。她说,寒鸦,我可以喜欢你吗。她将头藏在更深的阴影中,浑身颤抖。
我看着她霎时通红的耳根,无法忍耐地扶着腹部,自顾自地,毫无收敛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喜欢我?废话,这是多么装逼的废话。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自以为是的掌控他人。真他妈虚伪的让人厌恶。
似乎是从那句话开始,我发现,我厌恶女性。这样的愤世嫉俗竟然暗藏在我的身体里整整十二年后,开始苏醒长大,如同疯狂的种子,猛烈地冲击我的所有认知,击破幻觉。
十四岁,我认识了隐时。他摇着啤酒瓶地凑到我耳旁,对我说,寒鸦,我他妈的喜欢上你了。
于是,我便成为了同性恋。这并不是可耻的事情。我们在街上亲吻拥抱,甜言蜜语。像足了无所事事的痞子。
十六岁,隐时说,寒鸦,你不要妄想把我当作,你对这座城市的报复。然后彻底销声匿迹。
其间,我未曾尝试寻找。我是自怜自爱的冷漠小丑,而他亦。却忘却了我们不是彼此的影子。
十八岁,酉锦说,寒鸦,你对这座城市的恨是与生俱来的。无人可以消除。
姑姑打电话说,寒鸦,来北方城市吧。你需要重新开始。
父亲说,你给我滚,寒鸦。有多远滚多远。
酉锦说,寒鸦,我发觉,原来我一直爱着这座城市。

那夜,我梦见酉锦。我躺在她的怀中,犹如婴孩般屈卷姿态。
她如同墨迹般的长发,落在脸庞,痒痒的。
许久,她俯下亲吻我的眼眸,道,再见,寒鸦。

【酉锦】
寒鸦说,酉锦,我将离开这座城市。
寒鸦说,酉锦,为什么你始终不愿和我一起离开。
你到底爱这座城市什么。
父亲说,酉锦,我愿送你去英国读书。或许这般,我们可以淡漠地彼此依存。
我一而再地摇头,直至深感,脑中晃荡得只剩空白。
他说,酉锦,我不知该如何来关爱你。对不起。
你到底爱这座城市什么。
我爱这座城市什么。如此执迷不悔。

一岁。他指着灰白照片对我说,酉锦,你需要记住,你的所有都是这个女人给你的。
三岁。我首先学会的汉字,是母亲和她的名字,善柯。他说,酉锦在纸上各写两百遍。
五岁。他为我讲述所有有关善柯的事物。喜爱的,憎恶的。在临睡前,不厌其烦地叙说他自编自导的童话。一遍再一遍。
七岁。在入学前那夜。他说,酉锦,我不许你擅自糟践你的人生,你没有权利。这是场开始。你必须记住。你是为了你母亲而存活的。
十岁。他将我搂在怀中,眼泪沾布颈项。他的胡子渣抵在我的锁骨,咽唔道,酉锦,她离开已然十年。酉锦,我如斯想她。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十二岁。他将我锁在门外,整整一夜。他拿着我五十七分的物理卷子,歇斯里底地说,酉锦,你看看,你到底学了点什么。这样你怎么对得起你母亲。
十五岁。我的生活里,布满了,母亲,善柯,她,这些字眼。密密麻麻,透不过气。
十七岁。地理生物重考。物理化学数学满分。我挑衅地看着他,他默不作声地抽回成绩单,独自回房。我彻底走上与决然她相悖的道路。
十八岁。他说。酉锦,一切都是我的偏激错误,请不要憎恶她。

这座城市处处充斥着她的味道。她喜爱的花开满了街道旁的草坪,而我踩踏着学会走路。
她第一次结识父亲的地方在学校的拐口,我时常咬着冰淇淋若无其事地走过。
我在她就读小学的地方读小学,就读初中的地方读初中,就读高中的地方读高中。在她领奖的讲台处,拿着各式的奖状,对着相继假装欢愉。在每个用过的课桌内板的角落上写,善柯和酉锦。
她依存欲这座城市,整整一世。而我将依存在她的身上,亦是整整一世。
我自知,她很爱我。可是,她只能如此爱我。就如我只能这般恨她一样。
我们惟独缺失时间来彼此维系。那些冗繁的情感纠缠被淡漠在年华下,我不再给她机会来深爱我,而她亦不曾给我契机来憎恶她。
于是潜移默化地爱上这座城市。这里,曾经住着一个深爱我而被我憎恶的可爱女子。
父亲说,酉锦,你母亲曾说,这座城市是她唯一的归宿。她是属于这里的。

十一月。寒鸦奔赴北方B城。
临行前,寒鸦坐在站台的栏杆上,说,酉锦,有时候,我会相信自己有能力可以改变宿命,就如现在。
他说,酉锦,你可相信,一切能重新开始。
火车将开,列车员拿着喇叭徘徊在站台,不耐烦地喊着。我低着头,看着满地烟蒂。
寒鸦笑了笑跳起身提起行李,揉乱我的短发,道,酉锦,你可以蓄起长发了。
我轻念,再见,寒鸦。再见,寒鸦。再见,寒。鸦。
他转头,对我说,酉锦,再见。

寒鸦说,酉锦,我要去寻找一座城市,一座爱我的城市。那将是属于我的。
我异常坚信他将不离不弃地寻找这样一座城市,一座为他带来新生,足以让他爱的城市。
我们同是与城市恋爱的孩子,在此深陷不出。
火车缓慢地加速行驶。那将通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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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COLOR]
無事無愛。
生活的空间和精神空间是如此的一致
我们却仍旧迷失
习惯了无聊,不无聊时才知道无聊是多么的不无聊。
装进染的文里,痴痴地笑..
吃了一串提子,甜得忘了文里寒鸦的忧郁..
想念起紫玉葡萄..季节过了吧...
酋锦吗?若不是城市,她会是最快活的一个..
帮人生育小孩,而后自己养着,得到人之初,最真的性情..
『...我折腾生活,大喜大悲....』...無双,如烟......子虚,乌有...
鬧鬧說。你總是用他人的故事來交換別人的。一個貌似平等的交易。
她說,什麽時候才能換到你的故事。這仿佛如同一個漫漫無期的約定。
我開始喜愛這個孩子。她的內心桀驁不馴,如此堅韌。
我說,我自知,我性格懦弱而沉悶。
她說,無礙無礙,當你需要打架罵街的時候,我會助你。

她對我說,在愛一個人前,我們應與這座城市,談場戀愛。轟轟烈烈。
無事無愛。
我喜欢过很多地方
但从没喜欢上一个城市

我们喜欢自然
却又逃离自然
习惯了无聊,不无聊时才知道无聊是多么的不无聊。
城市装载着太多的故事,没办法一一讲完。
感情,便是那些星空上的玻璃。
在這座城市留存過多的痕跡。
繁多地已然無法銷聲匿跡。
鬧鬧問我,為什麽愛這座城市。
或許,愛一座城市會比愛一個人更為輕鬆而不被糾纏。
或許,我本就不是個隨遇而安的傻瓜。
誰知道呢。
無事無愛。
My Hometown. My 0596.
这个城市不繁华.
这个城市的天空保有一片蔚蓝.
一任轻风逐我心
寒鸦……多熟悉的名字,如果不是墨染的文章,这名字已经沉在我记忆的某处。
今已倦了人间,且共我乘风归去。Think Dig·Think Different·Think Simple
在城市的边沿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迁徙的候鸟,漂泊的心..
『...我折腾生活,大喜大悲....』...無双,如烟......子虚,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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