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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约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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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发表于 2007-1-20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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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的8月里,我们的爱就要走到了尽头。那天晚上,我们在公司吃完了晚餐,坐在公司门外的停车场,静静地看着车来人往的繁忙夜景,不想说话。“我要走了,我想我们该。”他终于站起来,准备离开。“不!我不要!。”我想拉住他,一阵眩晕却突袭而来,手脚松软得无法动弹,无辜地看着他,只有眼泪在最后作着让他回心转意的努力。“别这样。我先送你回去吧。”他扶起我,把我揽在怀里,慢慢地,我们走回了宿舍。他抱着我,轻轻地把我放在床上,端来一杯水,坐在床边,为我拭去不断涌出的泪水。“别哭了,好好的,我陪着你。”他很久没有这样轻柔地对我说话了,我有点婴儿般受宠的喜悦,即使那么短暂,我也贪婪地享受着。看我平静了很多,也许累了,他躺在床边的地毯上就要睡去。“你不走了?”我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很多余,可我忍不住想要他肯定的回答。“嗯。”他的回答是肯定的,可听起来又是那么含糊。“我们就这样结束了吗?觉得很悲壮很无奈,让人无法面对。”“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只是觉得很累。”“跟我在一起很累?”“不是。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只是总觉得缺少点什么。”“生活的激情?”“也许吧。我现在也没有想清楚,只想好好静一静。”“可你从来没有跟我沟通过,每一次都是以争吵开始,以眼泪结束。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是吗?”“工作压力太大,回到家我只想睡觉,我以为这是最好的解压方式,可我忘了你的存在。”“可我却拿这样或那样的规矩来命令你,指唤你。激起你的愤怒,是提醒你别忽视了我。”“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很烦。”“我也觉得很烦。”“我不想伤害你。”“可你一次次伤害我。”“也许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他哭了,一种断断续续很憋闷的哭声,这是多年以来我见到他的第二次泪水。
突然,浑身充满了力量,我从床上坐起来,走到他的身边,蹲下来将他的头抱在我的胸前。他象找到了依靠的支柱,双手紧紧拥住我的腰,躲在我的怀里放声痛哭。第二天清晨醒来时,他已经走了。我流不出一滴眼泪,昏昏沉地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天气有点儿阴阴的,可我还是决定出去走走。坐车路过愉康的时候,看见了肯德基和麦当劳,觉得肚子很饿,就下了车。填饱了肚子,还是不想回家,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着。经过一家很漂亮的美容美发厅时,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坐在舒服的软椅上,跟小姐说,帮我把头发剪短了。在镜中,望着轻柔的长发如雨般飘落而下,我的眼泪躲在心里慢慢地流淌。夜幕就要降临,我已经坐车到了海上世界。
天突然变得很黑很暗,狂风骤起,似乎世界就要被吞噬。我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是小丰,象一丝明媚的阳光照亮我灰色的心灵。我低沉晦涩的声音已经告诉她昨天所发生的一切。她说这就是生活,不要再流泪,要学会坚强。她没有讲很多道理,只是跟我聊着开心逗笑的事情。雨开始不顾一切地倾泄下来,我不得不挂断电话,躲进站台。虽然浑身上下都淋透了,可突然觉得很痛快。抬头望了望天空,乌云就要过去,天边已经出现了美丽的霞光。一个星期后的一个夜晚,已经十一点多钟了,他突然打来电话,说,今天晚上在西丽湖参加表演,已经半夜了,没有车回市里,想过来借宿一晚。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一直为他留着那盏黑夜里归家的灯。见了面觉得有些尴尬,都不想多说什么,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而后的几天,他都没有离开,我们好象心知肚明似的都没有去点破。
周末的时候,他陪我去逛家乐福,买了很多东西。我们兴高采烈地走出大门,准备回去好好做一顿丰盛的晚餐,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说了一会儿话,就合上了手机,转过头看着我,一脸焦急痛苦的表情,告诉我他有急事要离开一下。我说,要很久吗?他看了看时间,说五点钟赶回来。可他一如他所惯常的失了约,打电话过去,他已关了机。虽然我已无数次领教他不守约的痛苦,可这一次,痛得特别得深。也许一周前的悲伤根本没有释怀,我的头脑开始陷入一片混乱,我想到了死。这一段时间因为失眠,我开始依靠安眠药才能入睡,桌上还剩下一小瓶。望着窗外天旋地暗、台风将至的混乱,更加剧了这一刻悲剧的色彩,我倒出瓶里的安眠药,流着泪一颗一颗地吞咽进已经无法再支撑的身体。当我安静地躺在床上等待死亡到来的那一刻,手机却不合适宜地响了,他终于来了。
也许量不太多,安眠药没有很快地发生作用,他来的时候,我还能清醒地听着他的解释:他在处理一张很急的单,手机又没电了,想忙完了就马上赶回来。我没有说吃安眠药的事情,平静地接受了他的解释。台风终于刮过来了,唿唿地撞击着紧锁的窗户,似乎想要摧毁一切。胃里的药开始发生作用了,排江倒海地翻滚,想呕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胸闷,呼吸急促。我不停地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在迷糊的睡梦中拥紧我,更让我无法呼吸。我挣脱出来,他说怎么了?我不想承认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只说外面的风雨声很可怕,睡不着觉,想出去喝点牛奶。他哦了一下,安慰我好好睡觉就又睡着了。我喝了一杯牛奶,又喝了很多水,想稀释药性,但胃却胀得更难受。我挣扎到洗手间,想吐出胃里的东西,除了苦水,什么也吐不出来。我试着用手指抠进喉咙里,一阵恶心,开始有白色的东西呕出来,就这样,我折腾了一个小时,感觉胃稍微舒服了一些。雨已经小了,风还在刮,走到阳台上,无力地靠在墙边,清新地风扑到面上,觉得清醒了很多。
这一夜,凌晨五点,我趴在床上终于睡着了。而后的几天,我吃什么都会吐,我开始瘦得很厉害。我觉得不能再这样折磨自己了,我决定离开深圳。还有几天就是我的生日,我提前请了古湘、方芸和他一起去湘鄂情吃饭。他又迟到了,即使他说从市里赶过来很远。罚酒三杯之后,我们热热闹闹吃完了这顿生日大餐。坐在回家的中巴上,我有些醉了,靠在他的肩膀上昏昏欲睡,嘴里呢喃道:“我要走了,我要离开深圳。”他有些意外,却又真诚地想劝阻我,“你不走行吗?即使我们分开,我也不想你离开,你在这里发展得很好。”我忧怨地望着他,“可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闪烁的霓虹灯映出他一脸的痛苦无奈,他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坐正身子,很认真地说:“送我三个愿望吧。”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第一个愿望,陪我去海边度过这个生日。第二个,国庆节陪我回学校看一看。第三,一年后到我将去的城市来看我,陪我再过一个生日。”我相信这一次他不再会不守承诺,我相信这三个愿望都会实现。
(二十二)99年9月9日,是个多么美好的日子,幸福的人们执子之手,永结同心。
当年和他一起分配到那家广告公司患难与共的朋友景文和章烨要结婚了,没有隆重的酒席,只是请了几个朋友一起吃顿饭,这一天他们只请了我俩。我们约好晚上七点在华强北新大好时装城门口汇合。我离市里最远,花了四十多分钟才赶到,在新大好门口等了半天,他们一个影儿也没有,打电话一问,都还没赶过来。要了杯饮料,独坐在休闲椅上,想着这个美好的日子。突然发觉身边的朋友都迈入了幸福快乐的殿堂,小丰和秋岩、土鱼和小涵毕业后就结了婚,表妹米米和老京、古湘和方芸今年也拿了证,回家摆了酒,只有我们两人还纠缠在无止无尽地爱与不爱之中。正想着,景文和章烨已经站在我的面前,问我他怎么还没来?我说他公司的事还没忙完,要晚点才到。他们坐下来,刚聊了几句,耳边就传来那熟悉的叫喊声:“我来了!”景文和他互相调侃了几句,又陪着他们跑到对面的百佳超市买了几袋糖果,没有什么包装,一大袋的塞在他的手里,托他明天上班发给原来的同事。
在深圳,我们这些刚刚毕业没有亲人在旁没有物质基础的社会新生儿,结婚都特别简单,有时连饭也不请,打声招呼就算完事了。这跟从小幻想的身着白色婚纱礼服,带着甜美笑容,深情对望地说“我爱你”的新郎新娘形象相去甚远。但是看着他们坚定幸福的笑容,爱的自由才是最真的。结婚的日子还是很喜庆的,我们找了一家湘菜馆,开开心心地喝着洒,聊着快乐的事情。看着他眉飞色舞地和景文对侃着,我发现他原来很容易快乐,或者说他很容易掩饰他的不快乐。但是我喜欢这个时候的他,每个人都会被他肆无忌惮的快乐所感染,可是,单独面对的时候,他却是沉默而懒惰的,我还是摸不到他的心。周六就是我的生日,我们约好周五晚上就去小梅沙。
周五下午我请了假,早早地回家收拾了房间,冲了一个澡,穿上新买的吊带泡泡纱花边小衫和一条浅蓝白色小花的长裙,象个快乐的孩子清清爽爽地走出了家门。因为害怕迟到,我打的提早到了上海宾馆,离我们约定的6:30还有二十分钟,我想起来没有买照相机的电池,又急急忙忙走过天桥跑进对面的天虹商场。商场很大,我上了好几层楼梯才找到卖这种相机电池的专柜,刚刚准备付钱,手机响了,他问我去哪里了,怎么还没有到。我说,你等我几分钟,我很快就过来。在车站看见他时,他的精神很差。坐上车,他一直没有说话,靠在我的肩膀上欲睡欲醒。我隐隐感觉空气里弥漫着一丝虚弱无助的气息。下了车,他很吃力地告诉我,他得了重感冒,喉咙疼得不想说话。我有些怜惜又有些失望,没有理由责怪他。我们租了一个长长的充气垫,铺在沙滩上,他躺了上去,听着渐进渐远的海浪声,他很快就睡着了。一直很喜欢看着他熟睡的样子,没有夸张的笑容,没有震憾的声音,静静的,乖乖的,象极了可爱的婴儿,总忍不住想轻轻地吻一吻他。坐在他身边,望着黑暗中潮涨潮落的海水,什么也不想想,可什么想法都要涌进来,就象一次次愈涨愈近的潮水。一阵难抑的逼迫就要袭来,我惊得猛地站起来,离开他,跑到人多的地方喘息,在人们的欢歌笑语中平静下来。
还有几秒钟,手表的指针就要划过十二点钟,我忍不住激动地摇醒他,“快祝我生日快乐吧!”他半梦半醒中说,“什么?哦。生日快乐。明天陪你去欢乐谷玩。”有气无力地说完,他又睡了过去。唉,我苦笑一声,对着天空零落的几颗星星傻傻地望着。后半夜,海水涨了上来,快淹到他了,我艰难地拖着气垫把他移到安全的地方。风越来越大,气温越来越低,我担心他的病会加重,顾不上他的坚决反对,又花了一百多块钱租来一个帐篷,之前,他就是不想花太多的钱才租了一个便宜的气垫。他在物质享受上一直都很节俭,因为他在真正体验着生活的艰辛。他已经病得迷迷糊糊,任凭我把他拖进了帐篷,任凭我抱着他,看着他,等到天亮。不知道冥冥中是否有神在护佑着我们,第二天,他的病奇迹般地好了,精神好了很多,喉咙也没有那么疼了,又听见他大喊大叫的声音,疲倦的脸上掩不住我开心的笑容。生日的这一天,阳光特别得灿烂,远远地望见童话般美丽的欢乐谷,我们象雀跃的孩子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奔跑着进入了这个纯真的世界里。
一进门,最先看见的就是小山顶上的太空飞梭,那是最惊险刺激的活动,我们不约而同地都首选了它,即使他心脏不好,可他实在贪玩。气喘吁吁地爬上山顶,发现排队的人很多,看来大家都是不怕死的冒险家。为了留下这视死如归的一刻,我们决定分开玩,互相拍照。我先坐上飞梭,说心里不害怕那是假的,刚刚站在旁边排队的时候已经被那瞬间消失的机器和人们的狂呼乱叫惊吓得心有些发颤腿有些发软。他却挤到人群的前面对我挤眉弄眼,着急地让我快摆姿势,准备照相。我觉得自己快要上刑场似的,哪还有这份心情,表情不是木木的就是苦苦的,他居然也舍得浪费胶卷保留这历史上痛苦的一刻。“嗍!”他还没来得及再照一张苦瓜脸,我已经飞上了天。坐在几百米的高度,我望见了从来未曾望见的美景,刚想睁大眼睛看个仔细,飞梭猛地下沉,象是作着自由落体运动,心膨胀着想要飞出来,哪还有心情看什么美景,我难受得只想跳离出去。飞梭下到半空又猛得飞上去,停顿了一秒又降了下去,天哪,什么时候完呀。终于落下来,他一脸惊诧地望着我,估计我的面目十分狰狞。松开安全带,我蹦蹦跳跳地跑到他跟前,一脸的灿烂,“好玩极了,刺激极了,该轮到你了。哈哈!”他怀疑地看着我,好象下来的人应该不会这样兴奋的。镜头里的他一脸的镇定,一脸的无所谓,我在镜头后偷笑着,你等着瞧吧。又是几分钟的惊险刺激,下来时他脸色惨白,眉头紧锁,我害怕地跑上前去,“你没事吧。”他用手搭在我的肩上,说:“心脏有些难受,过会儿就没事了。”早知他心脏不好,我怎么就放他的行了呢。扶着他坐在不远处的一个木椅上,我们边擦汗边休息。
休整了一会儿,他又恢复得象个活泼的孩子,拉着我就要去玩森林探险。毕竟我是大山里出来的孩子,很轻松地就爬了出来,落下他一个人还在乱七八糟的麻绳堆里找不到北。天很热,我们买了饮料舒舒服服地坐在阴凉的影院里观看极限表演,几个十几岁的中外小孩子卖力地表演着极限绝技,除了主持人挺费事的,他们的表演还算精彩,博得人们阵阵的掌声。这边的表演刚完,那边的影视剧场又开演了。他牵着我的手,不停息地赶到影视剧场。我们找了很前面的座位坐下,想清清楚楚地看着这帮业余演员们如何拍出一场“鬼子进村”的好戏,有点看笑话的味道,想不到笑话会闹到我们的身上.
戏还没开演,只看见工作人员在准备着场景和拍摄设备。大嗓门又有些搞笑的导演终于出场了,他大概介绍了剧情,就开始现场招募演员,“鬼子进村”一剧需要村民、村姑、鬼子、汉奸、解放军十几号人,人们纷纷地从座位上走下来,大胆地跑下去站到导演跟前。我也怂恿他去玩一玩,刚开始他扭扭捏捏死活不肯,我推了他一把,他掉下座位只好顺势跑了下去。导演开始分角色,大家都是自愿选择扮演什么角色,偏偏轮到他时,他说当村民,导演却拿他开涮,回过身来问观众,他象不象一个汉奸,大家又跟着起哄“象!”于是,汉奸的角色非他莫属了。导演刚刚满意地揪了一个汉奸,天却突然雷声轰鸣,暴雨忽至,因为是露天场地,戏是没法演了,大家都跑了回来。他跑回来坐在我的身边,我边帮他擦身上的雨水,边不停地嘲笑他“你这个大汉奸,怎么有胆跑到人民群众中坐着,当心一枪把你给轰了。”他无辜地看着我:“你说我哪点长得象汉奸了?”“你这贼眉鼠眼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就象个大汉奸。”“你还玩我?”他假装想要挥拳打我。我拱手一掬,“小女子不敢。”忍不住还是偷笑了几声。
雨停了,导演又兴致昂然地走出来,开始饶有兴趣地分配他的角色,这回他是再也不敢下去了,汉奸的名字他可担不起呀。一场逼真惊险的鬼子进村就这样开演了。最搞笑的是最后导演的总结评述:今天这场戏大家演得都挺卖力,不过有一点要千万注意,我今天没看见鬼子抢花姑娘,怎么觉得是花姑娘在勾引鬼子呀。他乐得搂着我哈哈大笑,快乐极了。在一家日式小店里用完午餐,我们又马不停蹄地玩了打水炮、漂流船、童话城探险。沉浸在这个纯真简单的世界里,我们快乐得象两个贪玩的孩子,即使跟孩子们抢着玩也是脸皮厚厚的,满脸的不在乎。最后的项目是夜游玛雅海滩,昨天没有在大海里畅游,今天就来补偿一下。因为来得比较晚,一些水上游乐项目已经关掉了,但并不影响我们的玩性。我们一遍遍地爬上高高的平台,躺在气垫船里,顺着急速涌下的水流,在曲折乌黑的滑道里体验着痛快与刺激。直到上面的救生员也烦了,我们才撤。
随着舞台上漫舞着异域风情的节奏,我们跳进了玛雅海滩的造浪池。一次次挑战汹涌的波涛,一次次被击退而下,玩累了,躺在池边,我在想:生活的涛浪也是这样不可战胜的吗?想不清楚,也不想想清楚,累了,我只想躺在他的怀里美美地过完这一天。
(二十三)生日过完他就走了,临走时答应我:国庆节陪我回学校。很快就到了中秋节,我忍不住打电话给他,想和他一起去莲花山赏月。他说:“我已经约好跟一帮朋友出去吃饭,不能陪你了。”“就这样丢下我一个人孤怜怜地过节?”他有些不忍却还是坚决地答复我:“别这样,你知道我不会来的,我已经找章烨陪你一起去玩了,开心点儿。”“是吗?你害怕我会出事,找人看着我?”“没有。我希望大家都能高高兴兴地过节。章烨一会儿就打电话给你,我要挂电话了。”“挂吧。”叮铃铃。电话又响了,是章烨。“小西,是我,章烨。好久没联系了,怎么样,今天出来聚聚?”“我有点不舒服,不想出去。”“我们可有好玩的节目,再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去吧。”“你怎么没和景文一块儿,他不在深圳?”“他现在长驻南京,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哦。”“别哦了,就这么说定了:唐人食街,不见不散。”其实以前很少和章烨联系,二年来我才见过她两次。
这次她这么热情地邀请我,让我觉得很不适应,也许她也是义务劳动,帮人做好事,真是煞费了他一片苦心。为了这片苦心,我强装精神赶去赴约。食街里,人满为患。我来的早,就站在大厅里边等他们边等空位。“嗨,小西。”章烨红光满面地出现在门口,她的后面跟着一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向我友好地笑了一笑。“我来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汤捷,研究生毕业,在一个研究所工作,未婚。这是小西,她的公司离你们公司不远,好象住的地方离你住的地方也不远哟。”我有些惊异于章烨的介绍,怎么感觉有点象相亲的开场白。还没回过神来,汤捷已经先给我打招呼了,慌忙中我有些失理地对他耸耸肩。前面恰好有个空桌位腾出来,我走上前去借势坐了下来,惊神不定地喘了几口气。所幸他们都是率真开朗的人,气氛很快就缓和轻松下来。我们点了很多菜,可我和章烨两个女孩的小胃实在难以应付,就极力敦促汤捷负责最后清扫战场。在两位女子的怀柔政策下,他一个大男人也只有忍饱负重,一扫而光。最后他戏称,他是捧着肚子走出食街的。吃完饭已经快九点了,汤捷说,我们去莲花山赏月吧。望着夜空明净的圆月,我们都不忍心就这样离开它。
好吧!去山上赏月去!坐了一个小时的车才赶到莲花山,还在山下就望见满山星星点点美丽的景,过节的浓烈气氛激起我内心深藏的兴奋,等不及,已经抢先跑到了上山的小道上。山不高,不到半个小时就爬上了顶。山顶平台上聚集了几百甚至上千的人,有一大帮子朋友的,有一家几口的,也有亲亲腻腻的情侣,可无一例外的都在身边点起了小蜡烛,微风中摇曳的烛光渲染着丝丝的温馨。汤捷不知道哪来的本事,居然跟坐在我们旁边的一个老婆婆套得特热乎,不仅要来了蜡烛,别人还主动送给我们好多好吃的水果,加上汤捷单位里发的月饼,这顿烛光夜宵算是非常丰盛了。我们边吃边聊,开怀尽兴,让我暂时忘却没有他相伴的孤单。分别时,章烨不放心我一个人回家,硬是拉着我去她家过夜。我跟她说今天过得很开心,没事的。她还是不死心,的士一来,推着我就塞进了车里。那天晚上,我们躺在床上聊到快天亮,彼此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第二天一早,我就坐车直奔火车站,准备去买国庆节去武汉的车票。想不到火车站人山人海,售票口还没有开闸,各窗口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人龙。看了看墙上的钟,还不到八点。正值全国严打,身边不时徘徊着四处张望的警察和便衣,这倒使排队的秩序比平时好,我以为买到票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谁想,国庆出游已经是热点中的热点,各条路线的火车票早已售完告罄。我不罢休,又跑到窗口向售票员确认,一问才知连去武汉的过路车都没票了。无意中听见旁边的人说,楼上旅行社窗口可能还有票,只是每张要加四十元钱的手续费。听到这个消息,我撒腿就跑上楼,看来知道这个消息的人还不太多,窗口排队的人很少,我很快就买到两张从广州出发的卧铺票,又买了两张从深圳到广州的普通车票。
终于可以成行了,我兴奋地打电话告诉他。他一听普通车要提前几个小时坐车,就大声问我怎么不买高速车票。我说没带够钱,又怕到时买不到票,就先买了便宜的。他语气重重地,说,那不行,我那天还有事,来不及这么早去赶车的。没有办法,我下楼退了车票,去取款机上取了钱,又回到二楼广深高速售票口,排到我时一问才知道这个窗口不预售这么早的车票。挤出队伍又排回了刚才旅行社的售票窗口,可这时人已经多起来,我排在最后一直担心买不到票。这一个小时太难过了,等我终于买到两张高速车票时,我一点也兴奋不起来。累极了,告诉他票已经买好了,坐上回家的巴士,我竟睡着了。
(二十四)9月30日中午,我们坐了一夜的火车到了武汉。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还有那熟悉的情怀。来车站接我们的只有他干大姐,我们系的,曾经跟我住一个宿舍。她国庆就要去北京结婚了,今天特地抽半天的时间出来陪陪我们。从车站出来,我们背着旅行包就直奔学校,他太想看看它了,虽然我们曾经愤怒地说过再也不回来了。从学校后门进去,正值中午下课,校道上人流如织,意外的是,竟然碰见了我们腼腆文静的班主任。可她已经认不出我了,只是点点头,问了我的近况,匆匆地,我们就告别离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在学校后门的小街上到处寻找“川味香”,那里曾经是我们最爱去的餐厅。可这里早已人去物非,很多东西消失了就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大姐请我们吃完饭,依依不舍地与我们道别,准备回去做一个美丽的新娘了。为了能离学校近些,我们特意选在首义饭店住下来。他开始完全沉浸在一种怀旧的情绪里,开始变得絮絮叨叨,而我,却象一个旁观者,静静地聆听着他的话语,注视着他的表情,很想有一天,他会想起来:我也是他怀旧的一部分,很大的一部分。
下午,他怕我累着,一个人跑到火车站买回程的车票。等了一个下午,他都没有回来,天已经黑了,独自守在房间里有些害怕更有些担心。他没有带手机,我无法联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急得想去车站找他,却在这时,他推门进来了。一副痴痴的疲惫不堪的样子,原来他买好车票又去学校转悠了一圈。“我去了我们的宿舍,当时门开着,没有人,我进去坐了很久,抽了根烟,静静地回味,很想哭。”“你胆可真够大的,别人没把你当小偷?”“我只是想回去看看,当时路过学校的时候,我真的无法抑制这种冲动。”“终于如愿了,高兴吗?”“谈不上高兴,只是有种说不清楚的忧伤。”“别想了,明天是国庆,我们去汉口逛逛,我想再过一次长江大桥呢。”国庆这一天,也许是祖国诞生五十周年的好日子,天也格外晴朗。上午,我们在房间里观看国庆游行的实况转播;下午才迎着灿烂的阳光,一路晃到了汉口。中山大道、江汉路,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和杂乱,大街上依然泛滥着的粗鲁难听的武汉话,此刻却也变得如此亲切。我们在繁华的街上逛了很久,华灯初上,准备回武昌的时候才发现公交车已经停开了,只有坐渡轮了。
最后一班渡轮就要开出,他拉着我的手飞奔在沿江大道上,在铁门将要关上的那一刻,我们跳上了船。曾经多少次,他就这样拉着我的手,冲下数不清的阶梯,跳进即将出程的渡轮,靠在船栏边细说那一刻的惊险,在浪大船晃的时候不经意地跌进我的怀里,在脸上啄上一个轻轻的吻。可这一刻,我只能靠着他纹丝不动的肩,望着夜空中束束点点的烂漫烟花,什么也说不出来,所有的热情,所有的浪漫,混杂着无言的感伤,随着江水滔滔而去。下船的渡口那么熟悉,那个圣诞夜里他曾经抱着我静静地坐在这里,说我们永远也不要分开,要在一起过完所有的节日。我很想再去坐坐,他却叫来了一辆的士,拉着我上了车。还有一天就要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第三天,我们去东湖玩了大半天,傍晚时分又赶回了学校,想最后再去看看。学校里走着稀稀落落的学生,冷冷清清,坐在空空荡荡的二号食堂,看着满桌的菜却吃不出味道。刚才走过的一幕幕那么深刻地留在脑海里,大运场上的主席台、图书馆外的长椅、二号楼的自习教室、高傲的女生楼、杂乱的男生楼。多少乐与忧的回忆在这熟悉的情景里浮现出来,我们慢慢地走着,慢慢地说着,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四年的大学生活让我们在这座城市留下深刻的印迹,还有我们的爱,深深地被这座城市见证着。回来吧,回来吧,我一直呼唤着,多么希望我们沉睡的爱情在此刻就这样苏醒过来。可也许,我们纯真的心境再也回不来了。过完这一夜,他真的就要走了,除了第三个愿望,我们没有什么再可以维系的了。夜已深,黑暗中,他从隔壁床上爬过来,躺在我的身边,隔着被子从背后紧紧搂着我,脸深深地埋在我柔顺的秀发里。脖子里突然感觉热热的,耳边传来他重重地抽泣声:“我做错了,我真的做错了。可。我们回不去了。”我一直奢求的那一点点希望在这最后一刻彻底地溃落,眼泪已经浸湿了枕头,却不愿发出一丝悲伤的声音。我一直坚持着,坚持着不崩泄那已毫无意义的痛哭。也许,这已经是一个很完美的结局了。带着这个结局,我终于能够离开了,一切的一切,只有留在美好的记忆里。
回到深圳,我开始忙着联系去上海修读设计的事情,在等待消息的空闲里,我去看望了米米,她和老京去四川旅行结婚,回来后一直都没有去祝福他们。老京忙里忙外,为我们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吃饭的时候,憨厚老实的老京一直忐忑不安地张望着我和米米,深怕虐待了我们的味觉。一片啧啧赞赏之后,他象个戴上小红花的孩子,得意与欣喜毫无保留地溢现出来。米米说他臭美。老京反驳说,没这点儿本事,你能跟着我吗?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隐隐作痛,想起他炒完菜后总是夸自己炒的菜无论味道还是色泽都要胜我一筹,那得意的笑容似乎就要冲破我依然脆弱的心,为什么还忘不掉他?忘掉吧,我敲着筷子嚷嚷道,好了好了,我的鸡皮疙瘩都快掉完了。等我走了,你们再慢慢打情骂俏、恩恩爱爱,要不,我这大灯泡都快烧得没影了。
米米很不想我离开深圳,临走的时候,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她来深圳没多久就认识了一个很好的朋友,一个非常不错的女孩,酷爱文学。女孩爱上了一个男人,爱得很深,大学毕业就和他从内地私奔到深圳,她以为,从此他们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但最后,女孩美丽的憧憬被残酷的现实撕得粉碎,他抛弃了她。女孩过了一段非常艰难的生活,找不到工作,每天以方便面度日。即使生活孤独落迫,女孩没有想过离开,她对自己说,我一定会成功,我不再是个孤苦无助的小女孩。女孩现在过得很好,代理一个台湾的服装品牌,有了自己的店铺。我也认识她,但没有想到她风趣轻松的背后竟然有这样一个悲伤的故事。米米说,你现在的工作非常不错,比起她来,你要幸运得多,毕竟,你还没有真正经历过生活的困苦与辛酸。就这么走了,你真的舍得吗?也许你并不想走,你只是在逃避。在哪里跌倒了,就应该在哪里站起来。再回去考虑考虑,好吗?在深圳,我可就你一个亲戚了。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非常倔强的人,想到什么就一定要去实现。可这一刻,我却犹豫万分,为着走与不走的选择煎熬着。我是真的要走吗?我一遍遍地问自己。我真的不想走,我真的不想离他远远的,即使不能近观我也想默默地注视着他,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奔上去扶他一把。我一遍遍地回答自己。我承认,离开只是在逃避失去他的痛苦。打开CD,许美静轻松跳跃的声音深深地打动着我,心结如雨花般释放散落:至少,我还能算单独面对;至少,你冷静后退;至少,彼此能互相安慰。让一个拥抱代表无所谓,也许相爱总会有路转峰回,失去错过的快乐都能追回;也许一点距离,只是为了重新依偎。至少,故事还没有结尾;至少,没有人后悔;至少,一切都值得回味。也不必,在意结果为了谁。他一次次地想回来,又一次次地逃离而走,也许是我忧郁悲伤的爱沉重得让他无以背负。他说过,他活得很累,没有心情一直哄着我开心,有时候多么希望我能哄哄他,轻轻松松地过着每一天。
从来没有好好想过,我的爱会让他全身而退。留下来,我要换一种方式爱他。我开始去健身,做美容,打羽毛球,结交朋友,洗去我郁郁寡欢的伤感,活力又回到了身上,灿烂的笑容在轻松愉快中重新绽放。我见不到他,但可以在网上找到他。我找了一些笑话和好玩的东东,写了一些轻松风趣的短文,定期上网给他发Mail,即使他从来没有答复过,我依然写着。直到有一天,路过一家花店的时候,见到满眼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我决定,让他每一天都能看见一朵美丽的玫瑰,每一天拥有甜蜜而快乐的心境。第一次去送花,羞涩中竟有些意乱心迷,象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去向自己心爱的男孩表露心迹。下了班,买好玫瑰,再坐一个小时的车赶到市里已是七点多钟了。刚刚迈出电梯,就看见他们公司的几个同事走出来,准备锁门。我急忙跑上前去,恳求他们让我进去。他们愣了一下,有一位同事看我眼熟,又瞥见我手上的红玫瑰,对同伴诡秘地一笑,帮我重新开亮了灯。很少来他的公司,进到偌大的开放工作间里我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座位。多亏那位同事的指引,我在他的小桌上插上了这朵待放的玫瑰。明天,玫瑰就会夺目异彩地开放着,望着它,他一定会有种美丽的心情。
第二天,他打电话来,说了声“谢谢!”“高兴吗?”我问。“心情不错。真的很感谢你。”“我会继续送的。”“唉。”“别唉声叹气了。只要心情好,什么都好呀。”“是呀。”“那你就别管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每天换换水,瞧瞧花。”“我会的。”花谢了,我就会去买新鲜的玫瑰再送去,碰见他加班的时候,他会请我在楼下的小店里吃一顿夜宵,再送我去车站坐车。我们就象两个老朋友一样,见了面瞎扯闲聊一番,晚了,就互相告别回家睡觉。我的生活里除了他,开始有了新的内容,我不再拒绝朋友们的邀请,有饭就去吃,有乐就去玩。那时深圳开始上映两部大片《黄河绝恋》和《春天狂想曲》,都是国内的大牌明星主演,我恰好有三张票,很想找机会感谢章烨和汤捷中秋之夜的热情款待,就约了他俩一块儿去看电影。看完气势宏大、悲壮感人的《黄河绝恋》,章烨有事先走了。留下我和汤捷看那部闷闷的《春天狂想曲》,感觉有些怪怪的。偏偏影片特别得拖沓,苦熬良久终于能撤了,我瞧见汤捷的一副倦容里居然有种大功告成的意味。
回家的车上,坐在我身后的汤捷好奇地问我:“喜欢第二部片子吗?”我说:“节奏太慢,感觉挺平淡。”他也有同感,忍不住告诉我:“我早就想撤了,但是看见你一直坐着不动,以为你很感兴趣,实在不好意思离开,只有舍命陪君子了。”我笑了出来,“你早说呀,我也早想走了,只是瞧你看得津津有味的,就不敢扫兴了。”哈哈。。我们爽朗无忌的笑声引得四座的人不停地回头瞧。“不过,我觉得你的眼睛很象片中袁泉的眼睛,很美。”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左顾右盼。“哦?是吗?我怎么没觉得。”脸上似乎泛起了一片红晕,很久没有人这么亲近地欣赏自己。“真的是的。”“好吧,那就是吧。回去我再仔细瞧瞧。喜欢打羽毛球吗?有空一起切搓一下?”“好呀,到时可别忘了叫上我。”我开始明白,和他在一起,就如和朋友在一起轻谈笑语,生活其实可以变得很单纯很快乐。
二十六)除了送玫瑰花,看见漂亮好玩的小东西,我也会买来送给他,那时我有一个心愿:在他二十五岁生日到来前,送满二十五个小礼物,作为他所有生日的永恒纪念,因为我不知道明年当他过完二十五岁生日后,我是否还能留下来。于是,他的抽屉开始越塞越满:木制花盆的兰边草,张信哲的CD《回来》,贴满我们相依相偎合影的木制相册,日式小花瓶,镶着我的一缕发丝和一根红线的相架,装满二十五颗心形彩纸的玻璃小人,很早以前从他的床底下偷偷捡回来的“接吻”瓷娃娃,塞满我们一起看过玩过的电影票游乐门票的透明礼品袋,好书《广告人手记》。这样的日子是忙碌而充实的,每一次坐在归途的巴士上,望着静夜里流光溢彩的深南大道,思绪在虚幻的甜蜜中尽情地飞舞,脸上藏着浅浅显显的陶醉,我忍不住告诉那颗曾经绝望的心:不管他还爱不爱我,我只要好好爱着他,他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第十个礼物,是一个非常可爱的鬼脸小公仔,傻傻的样子透着一丝狡黠,有点儿象他。我亲手在小公仔的大屁股上故意歪歪扭扭地绣了一行大大猩红的“TOBENBEN”,想象着他惊诧苦恼的表情,心里一直坏坏地笑着。送礼物的那一天,他说晚上正好到南头请朋友吃饭,会经过我的住处,只是没有时间去我宿舍,让我到车站等他。我很早就赶到了,在站台上不停地张望。
傍晚的站台,人来人往,也许是我的吊带短裙和随风飘舞的乱发在这充满诱惑的夜里显得迷离而张扬,不时地有人冲我吹口哨,我一脸的冷漠,我只知道他喜欢性感。等了半个小时,一辆急速奔来的中巴车在我的面前嘎然停下,他以最快的速度跳下来,抓走我手中的公仔,说了声“谢谢,我走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他多说几句话,甚至看不清他脸上是惊喜还是无动于衷的表情,车子已经绝尘而去,我却记住了车牌号。我呆呆地站在那里,不想回家。想起每一次送礼物给他,他都会请我吃饭或带我坐在街边,陪我聊天说笑,可这一次,他为什么这么匆忙?不知道是否天意如此,我固执的心又在萌动着,我要找到他,我要他陪我说说话,哪怕再多一句。一辆空载的的士开到我面前,想也没想就坐了上去,朝着那辆早已看不见影踪的中巴车追去。车是去蛇口港的,会在关口前绕一大圈,我让司机抄了近道,几分钟内在南新路口下了车。不知道那辆中巴是否已经开过去,我用最后的意志祈祷着。车真的来了,但看不清车上的人,我只有跳上车,细细地搜寻。但透骨的失望让我几乎无法站稳,司机问我去哪?我说去蛇口,海上世界。“二块钱”。我把钱塞进了投币口里,握着手中的手机,终于忍不住拨通了他的电话。“已经到了?”“嗯。”“开始吃了吗?”“嗯。”“在哪儿吃呢?”“南山区政府附近。”“我也在这附近。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喜欢。”“还象以前那样再陪我说说话,就说一会儿,说完你就走,好吗?”“可我在陪朋友,下次吧。”“那我在车站等你。”在司机的叫骂声中,我下了车。
七点,八点,九点,我已经等不动了。真希望这颗执拗的心不再折磨自己,但。我开始象个疯子似的搜索附近所有的餐馆酒楼,甚至胆大妄为地推开微掩的包房,在男人们“进来呀,坐下来陪陪我们”的淫笑中尴尬地逃跑。在区政府附近转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找不到他。疲惫地走在图书馆前的林荫小道上,瑟瑟的秋风吹来,一丝冷意浸入心头,我的心寒到了极点。走出林荫道,来到桃园路上,我突然想到了桃园路东的新区政府大厦,那里有一大片的食街。坐上的士,我让司机慢慢地开着。终于看到他了,可那一幕根本不是我想要的。他们二男一女坐在一张不大的餐桌边,他的身旁挨着一个穿着白色T恤和短裤的女孩,是简依!他今年过生日请吃饭的时候,她是唯一得到邀请的女孩子。他们好象很开心,谈笑声盖过了所有的食客。我默默地下了车,在他背后的一张桌子边坐下来,不知道是嫉妒还是愤恨,我不愿跟他打招呼却又示威地坐着不肯离去。
这一幕象极了大学里那个痴狂的他在雨夜独步的前一晚,只是变换了我和他的角色。简依看到了我,对他说了一声,他转过身来,惊讶地看着我,走过来坐在我的旁边。“吃饭了吗?”“没有。”“想吃点什么?点一点菜吧。”“吃不下。”“子言,叫她一起坐过来吧。”简依居然很大方地朝我们喊道。四个人坐在一起,竟然能说能笑。除了那个局外的男孩子,我们三个人的心里都是一种怪异的苦涩。他不停地抽着烟,她也不停地抽着烟,而我却叫了一瓶又一瓶的啤酒,一个人大口大口地喝着。空气里迷漫着烟雾与酒精,我们的笑声源源不断地冲破黑夜里的寂静,似乎害怕那寂静会带来可怕的爆发。他忍受不了了,丢下难以理解的我们独自逃跑了。简依又CALL来了她的一个朋友,凑足了一桌,虽然我跟他们已经毫无相干,可我们依然抽着烟,喝着酒,热闹地说着笑着。从来没敢跟陌生人这么熟络过,想不到会是在这样的情景里。已经是凌晨了,迷迷糊糊中,简依问我走不走,我说想再坐会儿,你们先走吧。其实,那时我已经烂醉如泥,可他们真的就扔下我不管了。是呀,是你自己硬要喝酒的,谁会可怜你呀。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餐馆的服务员来收拾桌子,把我赶到了马路上。
摇摇晃晃地站在路边招手,却没有一辆的士停下来。好不容易翻出包里的手机,一阵乱按,带着哭腔我就大声地叫喊着:“子言,我要回家!送我回家!我回不了家了。"再醒来时,我还躺在冰冷的马路上,突然,迷朦中一双大手有力地抱起我,他真的回来了。他抱着我坐进了出租车,躺在他的怀里,象回到了安全温柔的家,忘却了所有的愤怒与痛苦,我放心地睡着了。“小西,醒一醒,我们到家了。”他推醒我,扶着我慢慢朝宿舍走去。“我不喜欢你喝酒,甚至有一些讨厌。”他边走边说。“哦,这样吗?还是因为她?”“她,活泼开朗,和她在一起很开心很轻松。”“哈哈。好呀,你开心就好呀。”酒精还没有消退,我的泪水混杂着癫狂肆无忌惮地奔泄而出。挣脱出他的搀扶,我一路狂奔上楼梯,跌倒在最后一阶上,悲伤与混乱已经麻痹了伤口的疼痛,爬起来,扑到防盗门上一阵乱敲乱叫。房东惊得跑出来,帮我开了门。正要问我的时候,他已经跑上来不停地跟房东解释,说是我的男朋友,因为我喝多了,特意送我回来的。房东半信半疑地放了他的行,可回到房间没多久,房东竟然带了两个保安闯进来,又是查他的证件,又是要带他去派出所。已经站立不住的我突然变得无比得清醒,一脸严肃一脸坚决地证明他的身份,并厉声责斥他们没有权力带走他。房东摇摇头走了,他也摇摇头,把我放倒在床上。
(二十七)他又走了。我想,我也不会再这样灌醉自己了。耀眼的阳光穿透轻飘薄薄的窗帘洒在床上满目的灿烂,为什么深圳总是有这么明朗的天气,为什么我在深圳却总是没有明朗的心情。望着桌上五彩绚丽的包装纸,晦涩的笑容慢慢抚平内心阵痛的涟漪,剩余的十五个礼物不会再送出了,又一个心愿坠落而去。还是怀念江南那段无忌的快乐日子,很想回去。再想起联系去上海读书的事情,却又错过了开学的时间,又要等到明年,我决定留下来。这一次,我是为自己留下来,一个简简单单的理由:我需要攒够上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不想依靠任何人。不用再为他奔波忙碌,我参加了一个设计培训班。也许以前已经承受了太多的悲伤与痛苦,现在再增加一点点的痛,即使意外也已经感觉不出来。我的生活过得平静如水。同屋的夫妇因为跳了槽要搬走了,章烨帮我介绍了她们公司的一个小女孩皮皮搬来同住。
皮皮比我小二岁,刚刚参加工作,看上去却比我成熟得多,只有她在寝室里大呼小叫的时候,你才感觉到她还象个孩子。皮皮很会做饭,屋子也收拾得温馨粉粉的,经常拉着我没完没了地说话,有时候我会觉得她象母亲一样照顾着我的生活,哄着我开心,很会过日子。想起来小丰曾说过,你只能活在浪漫的爱情里,可你无法活在现实的生活里,因为你太不现实了。我想否认,可我真的无法否认,我一直读不懂生活。深圳的冬天一点儿也不明显,依然有那眩目的阳光,暖暖的却又燥燥的。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也躁躁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是他,告诉我他要去北京出差了。“哦。”“你还好吗?”“好。”“。”电话那头一阵默默无语,轻轻的呼吸声掩饰着这一刻的沉重。“什么时候走?买好票了吗?”也许该由我来打破他的沉默。“明天或后天吧,太忙了,没有时间去买票。”“我帮你买吧,我们楼下就有一家预售票的。你是坐飞机还是火车呢?”“火车吧,因为这次差旅费不能报销很多,我需要节省一些。”“那我帮你买好,明天中午你来取吧。”“为什么你对我总是这么好?”“别说了。记得明天一定要过来取票,别再失约了。”我的眼眶依然会为他酸酸的,即使他可能已经不属于我了。“好的。”
第二天中午,他还是失了约。我买好了午餐,为他准备好火车上吃的水果和零食,收拾出一个行李包,我想他一定没有旅行包,在家里静静地等他。离下午上班还有半个小时,他才匆匆赶过来。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饭,看了看已经装满食品的旅行包,抱着我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把票塞在他的口袋里,搂着他滚到了床上。他没有拒绝,我一件件脱下他身上的衬衣、裤子。他热烈地迎合着我,我却在这明媚无邪的午后阳光里流下晶莹的泪。“我还要回去拿衣服,我先走了。”我慷懒地躺在床上安静地看着他穿好衣服。“路上小心点儿。对了,给我带一件礼物好不好,什么都可以。会记得吗?”即使我知道他总是损毁他的诺言,可我还是要这一句承诺。“会的。”走在灿烂的阳光里,这一刻我的心是飘飘的,轻松却是抓不住。回到办公室,我又接到一个电话,想不到竟是简依。“你好。”“你好。”“晚上有空吗?一起出来喝咖啡。”“不了,我今天晚上有事,改天吧。”如果说不憎恨她,那是假的,我不想再跟她说一句话,更重要的是,我害怕二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的静默与沉重,我害怕会去面对她企求的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开始转换自己在这场感情漩涡里的角色,她是爱人,我却成了情人。“其实。那好吧。”她甚至不想再解释为什么突然要见我,就这样挂断了电话。
周末,我去市内的书城找一些书和资料,闲坐在书架旁的角落里,手机突然响了,是他的号码,是不是他已经回来了。“小西,是我呀,小涵。呵呵,没忘了吧。”小涵还是那么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你的声音我还敢听不出来?”“是呀。我和土鱼见到子言了,太高兴了,现在我们在火车站送他呢。”“真羡慕你们呀。”“偷偷告诉你,我已经好好教育子言了,我警告他:如果不把我们的小西要回来,我们绝不饶他。”小涵信心十足,我却苦笑着。“嗯,谢谢了,费心了哦。”“你们当初这么好的一对,我绝不允许说散就散了。”小涵还是改不了她的霸道。“好的,好的,我会等他回来。”“子言,你跟小西说几句。”小涵居然还会这一招儿。“还好吗?我明天就回来了,我给你买了一件礼物,回来再告诉你是什么。”“嗯。快上车了吧,挂了吧,别浪费你的长途话费了。”他回来的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去了肯德基。他把毛茸茸的小玩熊手机套递到我的面前,说是北京新上市的,别的地方根本买不到。我扑哧一笑,好好嘲弄了他一番,“其实深圳早有了,‘女儿国’里到处都是。”“是吗?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孤陋寡闻?”“是呀,可别陷在你的小小情感世界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呀。”“其实,我比以前活得更累。”他的脸色一下子就黯淡下来。“你们不开心吗?”“说不清楚。”“是吗?那就离开这家公司,找一份待遇好一点的工作。”“我也在考虑,明年春节后吧。”“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爱她吗?”“不知道。”不知道该不该说他很自私,我的心里却有种心满意足的安宁。吃完饭,我拉着他跑到龙胜吧,去玩电子游戏。
原本机灵异常的他在变幻莫测的机子前却不知所措,甚至笨拙不堪,我站在他的身后深深地惋惜,曾经那么聪明优秀的他就这样被消磨得无影无踪。走出酒吧,深夜的深南中路已经安静下来,他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伴着回荡在空旷里的脚步声我紧紧踩着他的影子,不想让他就这样离开。在车站分别时,我舍不得放开他的手,他陪我上了车。可那一夜后,他又从我的生活里消失。当我再见到他时,是在提款机前,他需要预支二千元接一个私活,他没有钱所以想到了我。“我是不是你的提款机?”我自嘲道。“我只是暂时借你的钱,一个星期后拿到提成就还给你。”他还是那么相信他的能力。其实,我根本不想他这么快就把钱还给我,因为钱,也许我还有见他的理由。我又开始有点儿鸳梦重温的幻想。不知不觉跟着他回到他的宿舍,在楼门口,他却怎么也不让我上去。我说,好吧,我就在楼下等你开口让我进去。我坐在花坛边的一个石凳上,目送着他走进楼里。天色越来越阴沉,刮起了大风,单薄的我早已冷得瑟瑟发抖。我一直傻巴巴地望着他的阳台,没有熟悉的脸,我想他一定睡着了。一动不动地坐了三个小时,天终于黑下来,他在阳台上叫了声“小西,上来吧。”“啪嗒”一声,楼下的防盗门开了。拖着冻僵疲惫的身子,上了楼,躺进了他温暖的被窝里。“我答应你,我八点钟就走。真的,我说话算数。”我怕他再赶我走。他帮我叫了份外卖,吃完饭已经是八点了。他紧紧拥了拥我,穿上衣服送我到了车站。驶出站台,透过车窗,只望见他抽着烟孤独地站在路灯的斜影里。
(二十八)很多次,我都想放弃他,可很多次,我都会想起,大学里那个痴狂执着的他,那份感动怎么也无法从我的记忆中抹去。我开始接受这种很象情人的身份:每个星期他都会来我的小屋,满足一份疯狂的欲望,享受一刻温柔的安宁。可他从来不让我吻他的唇,他说简依的吻已经把他俘虏,他也从来不在我这里过夜。那个时候,我很想有一个孩子,很想做一个勇敢美丽的未婚妈妈,可他总是小心地不肯给我。那个时候,我也很喜欢听许美静的歌,在她的歌里我找到了自己《荡漾》的影子:摒住了呼吸像沉入深海,凝视你竟然没一句对白。怕一眨眼一切都不存在,连做梦都有现实来阻碍。让一通电话任你去疑猜,要你去感觉我内心摇摆,不过几天你就清醒过来,偏偏我痴心难改。心荡漾,余情未了的心荡漾,记得你微笑时的脸,让我有勇气孤单;心荡漾,泪滴落在湖心荡漾,如果我什么都保留,更让你魂系梦牵。我不想阻挡,你在我心荡漾,如果连遗憾,我都不会欣赏,不是对谁,都如此纠缠,只可惜你无缘分享。我没有阻挡,你在我心荡漾,时光会抚平,我想你的波澜,痛哭一场,不代表悲伤,是我想要给你原谅。
我痛恨自己的痴迷,我想把自己打入一个无以复返的深渊,置于死地而后生。他终于答应在我们恋爱四周年的纪念日留下来过夜,我兴奋得象个孩子,他搂着我,无限得柔情。可最后,我却恶毒地摧毁了这所有的一切。当他第二天去公司加班时,我给简依打了一个电话:“昨夜他在我这里。我们两个不过都是可悲的女人,我们不过都是他的性伙伴。可我会继续下去的。”她沉沉的声音镇静地回答我:“是的,我喜欢做他的性伙伴,我也会继续下去。”嘟嘟。当他打电话过来问我的时候,我已经换上直筒牛仔格子衫,斜挎着长长大大的银色布包,象个嬉皮似地坐上了巴士,半个小时后他就会看见我。也许这就是女人的报复,报复她不守诺言,报复她不负责任地把另一个男人带给她的伤害倾泄给我,报复她又把他变成了一个懦弱的男人。可我怎么也感觉不到那一丝的快感与轻松,却是无法承负的压抑与痛恨。我需要他再狠狠地刺我一刀,让我彻底地倒下。见到他,他问我对简依说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不说话,趴在他的桌子上睡着了。
他拍醒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抬起头,看见桌上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走吧,回去吧。”他收拾好背包,拉着我朝门口走去。走出办公楼,他帮我招停了一辆车,我却逃开了。车走了,他也走了,我跟着他。他走得很快,我也跟得很快,他跑起来,我也没命地跑起来。他停下来,大声地叫我“回去!”我也大声地回答“我不!”“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你烦不烦!”“。”“这样你很快乐吗?”“。”“你说话呀!”“。”路口的风很大,泪水、乱发、车流揉杂在一起,我的世界里已经模糊了声音,只看见他愤怒不堪地拉扯着我的衣服,推搡着我的身体。路边的人们奇怪地注视着我们,他无可奈何地回到了办公室。“嘭”地一声,他把门关上了,我直直地站在门口。一分钟,二分钟,十分钟,三十分钟,值班的保安看不下去了,上来问我“小姐,别站那儿了,过来坐会儿吧。”我木木的,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唉!”保安带着一声叹息走开了。一个小时后,他出来了,我拐着僵直麻木的脚跟着他下了楼。
电梯门慢慢地打开,猩红刺眼的包一下子就跃入我的眼帘:简依!她捏着一根烟,闲闲地斜靠在门栏边,漫不经心地吐着烟圈。感觉不到她的热情活力,弥漫地只是一种淡淡的沧桑与悲忧。我们一起上了楼,三个人沉闷地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我坐在中间,坐在两旁的他和她低着头抽着烟。时间在这窒息的空气里凝固了十几分钟,他推门出去了。“如果那一次你赴我的约,就不会搞成今天这样了。”简依灭熄了手中的香烟。我应该为她这句话后悔吗?如果在今天之前也许会的,但现在我已经无动于衷了,我只知道过完这最后痛苦的一夜,明天,就不用再纠缠了。沉默,不想开口说什么。他走进来,带她回了家,我还是跟着他。简依坐在他的小床边,打电话聊着天。我还是站着,站在黑暗的客厅里死死地盯着他。他倒了杯水给我,叫我喝完就走。我喝了水,却不理他。“你走吧,别站在这里了。”其实,宿舍里的同事全躲出去了。“。”“你让我静一静,好不好!”“。”“你走呀!”“。”“你给我滚!”“。”怒吼后却是一片出奇的安静,简依的声音清晰地从里屋传来:“我现在去你那儿,等我。”简依收拾好她的背包,抓起外套就冲了出来。“你去哪里?”他想拉住她,最后却松了手。又是一声重重地“嘭!”,黑暗、寂静,只留下我们两个人继续挣扎。
他累了,缩进了被窝,只剩下我一个人无声地站着。十点钟的时候,我钻进了他的被窝,他无力拒绝。“好好睡吧,别再想了。”他象搂着一个受伤的孩子,轻声地哄着我。“我很抱歉,真的,明天再也不会这样了。”“别说了,睡吧。”他把原本单薄的被子挪了一大半给我,小心地为我掩好。我想最后再好好看着他,瞧一夜我也愿意,可我真的累极了,等我醒过来已经快中午了。我趴在他的身上,“能给我最后一次吗?”“别这样,你应该好好的。”“你不愿意?”“不是。”“呵呵,看来不用了。”我的身下已渗出了一点血丝。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我从他的床上一跃而起,跳下了地,迅速地穿好衣服,挎上了背包,映在暖暖地阳光里,跟他说拜拜了。
(二十九)老妈又打电话来问寒问暖,还不停地问他怎么总不接电话?我说他的办公室搬了,工作也挺忙,可能顾不上呢。老妈唠唠叨叨地说,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婿,怎么也跟你哥似的总不记得往家里打电话?亏我和你爸还老惦着你们。我一个劲儿地给老妈解释打圆场,跟哄小孩似的。每一次,哥都问我为什么这样骗着家里。我说,害怕老妈象给你张罗媳妇似的给我找老公,我不烦死才怪。其实,我不想破坏他在爸爸妈妈心里美好的形象,也不想他们为老哥没完没了地操心之后还得为我不停地操心。哥说我傻,说我自私,是的,但忧虑和烦恼不能再去骚扰父母,他们这一辈人已经失去了很多美好的时光,现在应该有个幸福无忧的晚年。
还有几天就是圣诞节,我给小丰打了一个长长的电话。我没有说发生的那件事情,只是感叹心情不太好。小丰却罗罗嗦索地教我怎么煲蜜汁雪梨萝卜汤,末了,突然很正经地告诉我:“你与尹洋联系过吗?”尹洋,我的大学同学,他毕业分到深圳后我只见过他一次,之后再也没联系过。“很久没联系了。他现在怎么样?”“他现在已经是公司的部门经理,应该还不错。”“当然,他那么聪明能干。还记得我们在宿舍里评论班里的男生时说过的话吗?”“记得,记得。我们说,别的男生都没什么戏了,唯有他会是最出息的,肯定会闯出一番事业来。前段时间他给我打过电话,他。他知道你的事情。”“哦。”“还记得大二的时候,我们和他们几个男生一起跳舞、打牌、吃大排档吗?你知道,他那个时候就很喜欢你,即使现在也一直忘不了你。”是的,我记得:一个闹哄哄的夜晚,男生宿舍里响彻着震耳的动感音乐,所有的人都在尽情欢舞着,只有他,静静地坐在床边,抱着吉它,为我轻唱着他写的一首曲子,送给我的。可那时候,我只是笑了一笑,把他当作一个情窦初开的孩子。“其实,你们在一起挺般配的。而且我觉得他更体贴、更有责任感。”“可是,我已经。”“其实,他知道你和子言同居的事情,他也和一个女孩子经历过,只是分手了。他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们是平等的,你不用把自己想得那么肮脏。”我是否该展开新的一页生活?想不到尹洋给我的答案会是这样的。圣诞夜,尹洋终于打来电话,邀请我吃饭。见到他的时候,却发现还有三个男人站在旁边,他还请了他的朋友。也许这样更好,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紧张局促,轻轻松松地跟着这几个大男人喝酒聊天,感觉很舒服。他们中有一个叫峰的男孩子,瘦瘦的,很象力加,他是一家合资企业的老板,有着上千万的身家,穿着却很休闲艺术。他的阅历非常丰富,去过国外很多地方,侃侃而谈,望着他年轻的脸,你不得不由衷地赞叹与佩服。
吃完饭,我们决定散步去一家保龄球馆打保龄。尹洋拉着他的二个朋友说说笑笑地走在前面,只有峰跟在我的身边,陪我聊东扯西的。“千禧夜有安排吗?”“还没想过。”“我们几个朋友会开车去海南看日出。”“挺浪漫的。”“是的,平时工作太忙了。该休假的时候,我一定会跑得远远的。”“到了!到了!就这家了。”他们在前面嚷嚷着,我们不得不加快脚步追上去。深圳的夜晚是热闹而迷醉的,又是在这样一个属于年轻人疯狂的节日里,保龄球馆挤满了人。我们要了几听啤酒,坐在球道旁边边玩纸牌边等空位。美静熟悉的声音若隐若现地吟唱在喧闹声中,就象注入心田的一股清泉,享受极了。我转过身,发现吧台的后面有一台点唱机,忍不住跑了过去,峰也跟了过来。他熟练地操作着按钮,帮我翻着一张一张唱碟。他问我想听谁的歌?不加思索地我就冲出一句:“许美静。”终于找到了,但没有什么新歌,我选了首《你抽的烟》,峰帮我投了硬币。当我选的歌轻唱出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排到了两个空位,峰说歌很好听,我朝他微微地一笑。由于没有力气,我的保龄球打得不太好。峰就在旁边耐心地教我走步、掷球的姿势,不知道是他教导有方,还是我的悟性不错,而后的几局我竟连连掷出全中,他们都忍不住停下来为我鼓掌唱采,我挥舞着胸前细细长长的流苏围巾,冲他们开心地笑着。
聚会结束已是半夜一点多钟了,临走的时候,尹洋说他明天就要去外地出差,千禧夜可能不能陪我过了。然后他却神秘地一笑,不过那个节日你一定也会非常快乐的。过完周末上班的第一天,峰突然给我打来电话:“小西,你好。工作忙吗?”“挺忙的。”“元旦节有安排吗?记不记得我说过我们会去海南看日出。怎么样?一起去玩吧。”“尹洋去吗?”“他还在出差,可能赶不回来。”“哦。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和朋友们一起过千禧夜了。”“没关系的,下次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出来玩。”“好的。”我不敢相信有钱人的真情,我害怕再受伤害,即使只是一份善意的邀请。
(三十)千禧夜,我带着皮皮和一大帮朋友跑到深圳街头去看游行表演。虽然出动了无数的警察、保安甚至低空飞行的直升飞机,现场还是一片混乱,警察们忙得焦头烂额,我们也挤不进人群之中。在路旁的小店买了一大堆饮料,坐在华联大厦的一隅,静候着千年钟声地敲响。“铛。铛。铛。”十二点的钟声终于在久久盼望中隆重登场,人们如潮水般奔涌而来,望着大厦顶楼莹光闪亮的现代之钟,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在内心涌动,不由自主地拿出手机,开始拨他的电话。“线路忙,请稍后再拨。”朋友们的手机也都拨不通,他们戏称这一刻全国各地有上亿个人在打电话,电信局该是要爆掉了,也许我们是真的不会再有故事继续了。可天意不许。半个小时之后,我和皮皮在路边等回家的车,因为人多车少,车一来人们就发疯似地往前挤,我们俩个弱不禁风的女孩一下子就被挤到了一边,我紧紧地拽着手中的手机,不小心却按了重拨键。“喂?喂?”他的嗓门依然是大大的无邪的。“是我。祝你节日快乐!”“。也祝你节日快乐!”“你在哪里呢?”“我在华联钟楼附近,一帮朋友开着车,正准备去莲花山。”“我也在这儿,和朋友们在一起。那。你好好玩吧,再见了。”“你也玩得开心一些,再见吧。”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一声告别中听出一丝留恋,一直很相信自己敏锐的直觉,我想那是真的。我和皮皮精疲力歇地回到家,拧开电视,全是关于这个美丽夜晚的狂欢景象,我们的兴奋又被激发起来,一夜未褪。光着脚,抱着靠枕,我们懒懒地坐在客厅,聊了整整一夜。
这是我们第一次倾诉自己美丽的爱情故事,直到这一夜我才明白,皮皮的成熟却是来自于她曾经失败的爱情。皮皮见过他一面,听完我的大学故事,她真诚地说,很喜欢他,你们是很合衬的一对,你们还有希望,只有经历过磨难的爱情才会生生不息,我相信你们会重新找回幸福的。她是唯一祝福我们的人,我觉得很突然很意外,却又契合着内心深藏的那一丝奢求,她的话让我觉得自己不再是无可救药了。凌晨六点,我们搬了小凳子坐在阳台上,清晨的丝丝凉意被远处晕红的霞光冲得散散的。新千年的第一缕阳光即将冲破天际,我知道它带来的将会是一个崭新的希望,这一刻,我一定要许一个心愿,相信这一缕阳光会象阿拉丁的神灯一样神奇。“快快快,快许愿!”皮皮着急地拍拍我。“在这新千年的第一年,我将会成为他的新娘。”这一瞬间,我的脑海中第一个跳跃而出的意念,竟是这样一个愿望。虽然许了心愿,在欣喜之后我还是开始筹备去上学的事情。这次没有太大的问题,学校寄来了入学通知书,我也预交了一千元的管理费。
过完春节,我就要去上海了。小丰邀我去她那儿过春节,正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妈罗哩八嗦地盘问,如果一不小心走露了情绪,弄不好一家人得过个凄凄然的节,有老哥回去陪着,我也放心了,所以答应了她。深圳至西安的航班很少,票很难买,他也没买到票,最后我们是一起订到了大年二十八的飞机。临行前,尹洋打电话告诉我,他正在新疆出差,春节也去小丰那儿过,二十八号飞到西安,他会在机场等我。看看坐在身边的他,想想尹洋,我希望不要出现尴尬。
黄昏时分,飞机安全地降落在机场,望着窗外黄色的土地,感觉回归故里般的亲切。在他还没来得及离开的时候,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通报完一切顺利,就把电话递给他,老妈老爸轮番上阵,叽叽呀呀的声音透过那小小的机子始终断不了。家里知道我和他安全到达,他们也该放心了。迈出机舱,我在大厅里站了很久才走出去,因为他家里的几个亲戚亲自开车来接他,我不想给他难堪。可我也没发现尹洋的影子,拨不通他的手机,我坐上了回城的大巴。一个小时后,我终于到达了西安,这座曾经熟悉的城市。坐在西北航空售票厅里等小丰和秋岩来接我,手机突然响了,尹洋找来了。“你在哪里?”“我已经在西安了,小丰马上就过来接我。怎么没看见你?”“我的飞机晚点了,刚到机场。你为什么不等我?”“我。不知道,觉得呆在那里很孤单。你现在就过来吧。”“我不过去了,其实,我刚刚又买好了回家的机票,晚上九点钟的,我现在在咖啡厅里等着检票。”“你。怎么会这样?”“没什么,我还是想回家看看。你在小丰那好好玩吧,我们春节后再见了。”也许是我没有等他,让他很失望,就这样退却了?小丰和秋岩的小家安置在团队里,空旷而安静,那几天的日子过得悠闲而舒服。秋岩整个春节都在团里带新兵,但连队离宿舍很近,所以他经常溜回来。
早晨八点钟,准时端着打好的早餐蹑手蹑脚地摸进来,一声“老婆,起床了。”惊得我直往被窝里钻,实是不敢偷看他们俩个肉麻兮兮的亲热劲,亏这俩人一点顾忌也没有,全然漠视我的存在。一个暖洋洋的下午,小丰带着我在操场上晒太阳。我问小丰:“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感情会这么好?”“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也有很多的矛盾,他是高干子弟,他们家一直觉得我配不上他,我们甚至跟他家里闹翻了天,搬到这种艰苦的环境来住。但我们相互体贴、照顾,有什么开心或不开心的事都会坦诚地说出来,绝不憋在心里,最重要的是他会哄着我,我也会哄着他,所以我们的感情越来越好,融洽得就象一个人一样。当然,为了不增加他的压力,我也尝试着努力做一个好媳妇,经常去他家里照顾退休的老两口,陪他们聊天,现在他的父母都很喜欢我,不再象以前那样鄙夷我了。”“想不到你也曾经这么苦。”“很多事情都会苦尽甘来的。对了,你真的决定离开深圳了?为什么不试着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尹洋很不错呀?”“不知道。我觉得对他好象没有那种恋爱的感觉,这样对他是不公平的。”“唉,你呀。怎么也说不通呀,一切随缘吧。”
还有两天就要回深圳了,秋岩已经托关系帮我买好了二张卧铺票,有一张是他的。初五这一天,秋岩终于挨到一天假,他们准备回婆家聚餐。小丰想拉我一块儿去,但我说这是你们一家人团圆的日子,我就不凑热闹了,我想一个人在城里逛逛。因为赶时间,他们没有再坚持,把我塞到一辆的士里,交待了一下司机就放我走了。我想小丰一定猜到我会去哪儿,是的,只有她最懂我。我坐车到了他家的小区,时间挺早,才八点多钟,小区里没有什么人,人们还在节后的疲惫中沉睡。我一直徘徊在他家的门外,想敲门但犹豫着还是放弃了。拨他的手机,一直是关机,我知道他肯定还在睡懒觉。无聊地在小区外的商场里逛了一圈又一圈,又绕着小区转悠了大半天,虽然有明艳的阳光,但北方的风还是刮得很冷,我缩了缩脖子,忍不住在马路上狂奔起来。等到十一点,他终于开机了。他骑着自行车从小区后门晃晃悠悠地驶出来,远远地望见他,我仿佛回到了那个年少的时光里,他依稀还是个清纯的学生。还是那辆旧旧的山地车,我熟练地跳上去,抱住他的腰,专心致志地听他说着街边的变化。我们又去那家老店吃了大碗的羊肉泡馍,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跑到公园里玩滚轴溜冰、泡游乐场。在熟悉的景里,回忆很容易就浮现出来,但这一次没有伤感,却象两个老朋友的聚会。天黑了,他请我吃完肯德基,我就要回去了。我嘱咐他别忘了坐火车的时间。买卧铺票除了便宜,更重要的是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与他呆在一起,可他整天整夜地都在车上睡觉。回到深圳,他送我回了家。离开的时候,我拿出一个精致的雕花桃木戒盒,取出里面装着的两枚藏式木戒,平静地告诉他:“我把这对木戒送给你,也许有一天,你会把它戴在我的手上。不管去哪里,我都会等你,等你谈完恋爱。”
(三十一·完)尹洋总是记得打电话问候我,可是他总在出差,几个月来,我见到他不超过三次。三月的春天,尹洋因为在深圳做一个项目,终于能在这座城市停留一周。我约他出来吃饭,为了让他有机会替我饯行。“你怎么把头发剃得这么短?不过很酷啊。”我戏谑道。他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诧异一点疲倦。“太忙了,剃短点儿多省心。”“不过挺切合最新潮流趋势。”我忍不住拿他开涮,活跃一下气氛。“你很开心呀,是因为要离开这个伤心地了。”“哦。也许吧。”他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你知道吗?一开始我从别人那听说他赚了上百万,就喜新厌旧把你抛弃了,当时我气得恨不得痛打他一顿,早知道大学的时候就把你抢回来了。所以我把峰介绍给你,就是为了气气他。可你呀。”“原来真相是这样的,我就觉得奇怪呢。可我真是不争气呀?”我对他报以歉意的笑。“其实,我心里真不希望你会和峰好,那样的话,你也不过是个世俗的女人。”“可我本来就是一个俗不可耐的女人呀。”“不,你不是的。在我的心中,你依然如一朵清纯美丽的白玫瑰。”“呵,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白玫瑰的?”“感觉吧。不知道你会不会有这样的感受:每天四处奔波,活得很累很辛苦,很想能安定下来,有一个温馨的家,两个人相亲相爱的生活着,即使平平淡淡我也愿意。真的,这是原来初闯深圳激情澎湃的我根本不屑拥有的,可我现在只想要这样的生活。”他凝视着我,目光中充满了期盼。“我也希望能和自己所爱的人幸幸福福地生活在一起,可我也有自己的理想,现在有这个机会,我想去学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将来,我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怎么就那么难呀。你说我们两个人的收入加在一起,买套房子是绝对没问题了。你又那么温柔,我又这么体贴,小日子应该是不错的。”他苦笑着。“呵呵,你想得可真够美的!”“其实,我也想再去念书。现在就是在疯狂地工作赚钱,然后辞职复习,准备明年考北大的研究生。也许读书,才是最好的选择。唉,只是怕三十岁也结不成婚了。”“那有什么好怕的,到时还不是钻石王老五一个,别人想追你还追不上呢。”“可是我不会去上海了,我还是喜欢深圳。你能不能留下来,为我?”“我。我已经交了学费了。”“不要了。再考虑考虑吧,这个周末,再给我答复,好吗?”我以为,我会认真地考虑他的请求,我以为,我会有一丝犹豫,可为了那份放弃不了的爱,为了那个万分虔诚的心愿,我还是错过了他。周三,我的调深指标申请突然批准下来了,可是我的专业和户口所在地是受限调入的,除非是已婚随调,我知道我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留下来的理由。大楼突然停电了,公司通知放假。
这么一个意外闲暇的日子,我想也没想,兴冲冲地就坐车去他的办公楼了。和他结婚,不知道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勇气在这样的时刻为了这样的目的。所有的人都会以为我疯了,唯独他明白,因为他最终会答应,也许他本是跟我一样的疯子。中午休息,他带我去了一家安静的餐厅。“你能帮我一个忙吗?也许有点儿那个,不过只有你能帮我了。”“什么?”“我要和你结婚。因为我调户口有点儿麻烦,我带来有关资料了,你看一下吧。”“你真的想调进来吗?不走了?”他认真地翻着资料,思忖着这个决定。“调进来多好,我想来深圳看你就能一下子跑来了,不用再办那个麻麻烦烦的边境证,不用每年都开那个可笑的计划生育证明,也不用担心被查为‘三无人员’了。而且,说不定等我学成归来,我会留在深圳发展呢,有户口什么都方便呀。”“你真的很在乎这个户口?”“是的,因为不想再漂无不定。”不知道他会不会看穿我真正的目的,真希望他会明白我的心。“让我想一想吧。”“这样吧。我们定一个协议:互不干涉对方的恋爱自由,等我办好户口,我们就解除婚姻,如果我反毁约定,我把我所有的财产都赔给你。”“呵,那个时候你的财产可也是我的财产呀,你不怕我全吞了再去找你逼债。”“你应该不会这么狼心狗肺吧。”“你觉得我还不是吗?”“要是当我老公了,就是心肝宝贝了。”“唉,你呀。”“给你二天时间,好好考虑吧。调不成户口,我可真就走了。呵呵!”尹洋硬塞给我一周的时间,我却又硬塞给他二天的时间,这就是爱情,这就是生活吗?周五的下午,他还没有答复,我的心开始越来越冷,似乎就要落入那最后一层冰窟,永不再苏醒。但不管是拒绝还是答应,我希望听到他回答的声音。我打了电话过去:“考虑好了吗?答应吗?”“是的。”“真的?我现在就是买车票,明天就回家开证明。”“路上小心点儿。”也许尹洋也会象我一样在这个夜晚打来电话追寻我的答案,可我害怕迈不出回家的那一步,我关了手机。
第二天清早,我坐上了广深高速列车。一声铃响,列车缓缓驶出,望着窗外林立的高楼渐渐远去,我打开了手机,拨通了尹洋的电话。“尹洋,我在火车上,我准备回家。”“发生什么事了?”“对不起,我已经没有再爱上另一个男人的力量了。”“不会的,你听我说,我会。”“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喂?喂喂?信号太弱了?”“你是故意的。嘀嘀嘀。”握着话机的手垂落而下,座位对面的老头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我,才发觉我已泪落满地。
——谨以此篇,献给所有关心我、爱护我的人们,也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信仰》张信哲
每当我听见忧郁的乐章,勾起回忆的伤;
每当我看见白色的月光,想起你的脸庞。
明知不该去想,不能去想,偏又想到遗忘。
是谁让我心酸,谁让我牵挂,是你呀。
我知道那些不该说的话,让你负气流浪;
想知道多年漂浮的时光,是否你也想家。
如果当时问你,当时抱你,也许结局难讲。
我那么多遗憾,那么多期盼,你知道吗?
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艰苦的信仰;
我爱你,是多么温暖多么勇敢的力量。
我不管心多伤,不管爱多慌,不管别人怎么想。
爱是一种信仰,把我带到你的身旁。
我爱你,是忠于自己忠于爱情的信仰;
我爱你,是来自灵魂来自生命的力量。
在遥远的地方,你是否一样听见我的呼喊。
爱是一种信仰,把你带回我的身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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