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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约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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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发表于 2003-2-2 17:55
| 只看该作者
面包爱情
林钺从车里钻出来,脸上依旧带着未退尽的宠溺的笑意,他弯下腰对着车里的人亲密的说了什么,才把车门从外面带上,一声阴郁的碰撞。这声音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让人觉得这部凌志里坐着的女人必是穿着昂贵的皮草,长发如丝,十指上染着妖艳的蔻丹,可惜不是我。我是那个站在三楼阳台上冷眼旁观的女人,却欠缺了这个角色在所有电视剧情里所设计的眼神空洞绝望,满脸愤然的表情。
二十岁以前我曾经想象过自己终有一天爱情与面包兼与一身,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我年轻的真是可爱,三十过了我却仍然在选择与被选择之间的缝隙里不停的绕圈。我是渴望爱情的,和这世上所有的女人一样,只是爱情太奢侈,有些时候我们等到白发苍苍,也未必要得起。
不忍再在镜子里看自己,依然笔挺着的乳房和性感的胯骨,寂寞如影随形,无处不在,小J说,芽芽,你还能坚持得了多久。
林钺跟他的白色宝马车出现在昆城的某个黄昏。那天我喝得烂醉如泥,甩开所有扶持着我的胳膊摇晃着离开喧嚷闹腾的酒席,一脚踏空,从高高的楼梯上跌落,很多人尖叫着向我跑来,然后有人把我抱起,在医院里我醒过来,就看见坐在旁边的林钺,半秃的头顶在白炽灯下水光可鉴,臃肿的腹部摊开,使他看起来像一滩正在发酵的面粉,但是后来我对林钺说,那是我第一次坐那么高级的车,林钺笑。
小J说,芽芽,我知道你,你不爱。
我说,小J,我早已过了和中意的男孩一起等公交车的年纪,我再也浪费不起。
面包比爱情来得实在,咬一口,不管深浅,总管得了一时的温饱。
小J无语。
林钺在翠湖旁租了房子,房间的基色是淡淡的玫瑰色,落地窗帘,精致的美式家具,闪着隐晦光芒的铜质把手。每周他会过来两天,我们一起吃饭,然后听音乐或者看电影,唱歌或者去看表演,从来不逛街。在百盛抑或某些俱乐部我会偶尔碰到林钺的妻子,那是个个子矮小眼神善良的妇人,我们擦肩而过,目不斜视。他们的儿子在英国念书,听说这个孩子性格有点忧郁,可能是跟常年生活在雾气笼罩的城市有关。
我知道林钺迟早会离开。
在夜里我也努力试着回应他的抚摸和亲吻,可是不管我多么积极多么情愿,始终不变的是我干涸的河道。
痛。我皱眉,然后使劲推开他。
你并不爱我,林钺沮丧的从我的身体上落下来,你也不需要我。
从始至终我干涸如初,林钺最终选择放弃。
其实我曾经那么潮湿的,林钺。
其实我曾经那么潮湿的。我的脑海里翻涌出潘凌和我的身体,海浪似的身体拍打在礁石上,就绽开了一点点的白色的小花。
2、
有时候我多希望自己现在是在写一篇小说,那样我就可以把一切已经过去的,再重新安排设计一遍,包括我和潘凌的开始和结束,比如:
A:我和潘凌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戴红领巾,一起玩警察和小偷,我是警察潘凌是小偷我们在街道上追过去追过来,伴奏是一串青春无邪银铃似的笑声,我们玩得最多的是娶新娘,年少的潘凌握住我的手许给我一个天长地久的承诺:芽芽,你是我今生唯一的新娘。
B:就快长大的我在家门口的街道上划上横三竖四的方格,丢一块瓦片进去,蜷起左脚一下一下的跳,一不留神踢出划定的界限,“哎呀”,旁边有人轻叹,我抬头就看见穿着浅灰色格子衬衫的潘凌。我们一见钟情,我们年龄相似,但他总握住我的手许给我天长地久的诺言:芽芽,我会等你长大。
C:我和潘凌在某次聚会或者某个饭局中相遇,那时候我们的脸上已经带着生活的风霜痕迹,或者我们彼此都刚刚经过一场爱情的磨难,我们感觉自己在时间里已经成熟,我们已经为下一场爱情做好准备,或者更好的懂得怎样去生活,我们只需要遇见另一个和自己相似的人,于是我们遇见,我们发现对方就是我们一直在找寻的人。成熟的潘凌握住我的手许给我天长地久的承诺:芽芽,你是我一生的瑰宝。
如果真是这样多好,我们不同的空间时间地点相遇,却仍能在一开始相爱,并履行我们的誓言爱到永远。
潘凌,永远有多远。
潘凌翻身抱住我,唇柔软润泽,我的河道潮湿温润,渐渐融化,飘忽世外。
永远。永远。流传的爱情,只是童话的碎片。
弹指之间,灰飞烟灭。
那些真正的开始结束以及中间那一片被填满的空白在我记忆里仍然鲜活如初,一不小心就窜出来用尾针把我狠狠贽痛,我曾经那么以为,爱就是全部。
3、
我拎着沉沉的行李箱站在街口,找不到方向和目的。那个女人趾高气扬跟在林钺身后走进那间淡淡玫瑰色的房子,林钺看着我,一语不发。
我拨通小J的电话,我说小J,你那里方便吗,我想借宿一个晚上,只一个晚上。小J说你等我会,我听见她扯起嗓门对着谁喊了几句,然后回过来说,来吧,多久都行,男人让我赶回家了。
我和小J躺在躺在她铺着淡绿色格子床单的大床上,脸上贴满黄瓜片,小J说,芽芽啊有钱没钱的男人都一样,没一好的。小J说,芽芽我们还年轻,还年轻得很呢。小J说,AA离婚了听说她男人分文不给AA纠着缠着要打官司呢;小B的男友现在又跟一女人同居了可是小B说她离不开他一口气还真忍了;C姐的儿子被判了无期因为女友要跟他分手嫁给一老头他喝了酒找那女人算帐一不小心把人也给弄残了;哎我们部门经理跟他小秘在办公室里鬼混被他老婆当场抓到……
小J悠悠的叹口气总结说,芽芽我们真庸俗啊,要是别人没有我们痛苦我们就会更痛苦,要是别人比我们痛苦我们至少可以快乐那么一点点啊。
门铃响起来,小J用脚踢我,我把脸上的黄瓜片拿掉从床上蹦起来去开门,一个男人站在门口,平头,格子衬衫扣得严丝合缝一直到下巴,土里土气的,看见我吓了一跳,我说你找谁,他说我找小J,她昨天好象还住在这里,我哈哈笑起来。
小J说,王生,我表哥。
晚上我们出去吃饭。坐王生的车,一张红色的夏利,空间有些小,后座上堆着几包布料,我表哥开了家布行,还算一中产阶级哦,小J眼睛里带着笑意定定的看着我。
吃饭的时候王生把自己一直藏在阴影里,有些拘谨,很少说话,只看着我和小J眉飞色舞大朵快噬。小J说,表哥啊你别是被我们吓着了吧,王生就喃喃的只看着我说哪里哪里,小J说芽芽是我老同学兼死党了要说什么就说什么就当是跟我样你别老是不自在,王生也只就看着我讪笑。这时候玻璃窗外一张白色宝马优雅的划进对面的停车场,林钺携着他的妻子走进旁边的一家饭店,他们手拉着手,笑容满面,看起来很恩爱,城市真的好小。
我忽然坚定无比的说小J,爱不爱其实很无所谓,这个时候只要有人说娶我,我真嫁了。
我的视线落在玻璃窗外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余光扫过,一双眼睛紧随着我。
4、
每个女人的心底里都藏着那样的一个男人。
即使她的第一个男人不是他,即使她最后的男人也不是他,可是她将永远记得自己曾经那么天真单纯全心全意投入一切的爱着这个男人,她会记得他水龙头一样快活的笑声,浅灰色的毛背心,抽烟的姿势,夜里翻身抱住她的温暖。
即使最后他丢了她。
当我走在这个城市的每一条街道,我的目光总是飘忽不定,我不止一次的设计着我和潘凌重新见面的场景。比如:
A:我们在闹市中忽然相遇,忽如其来的惊喜让我们激动不已,我们渴望着说出多年后相见的第一句问候却又迟疑着等待对方开口,但我们最后还是在一家茶室或者咖啡屋坐下,环境一定别致静雅,我们喝着茶或者咖啡娓娓而谈然后发现彼此依然保存着对方曾经留下的具有特别意义的纪念,譬如一枚磨损的硬币,譬如一块褪色的手帕,我们欣喜的看到彼此一如最初。
B:我们在超市或者商场的自动电梯上擦肩而过,我们感觉到了彼此的存于是扭过头,却看见对方手里牵着的活蹦乱跳的孩子或者胳膊里挽着的纤细的手。或者是:我们在同学聚会中遇见,我端起手中的酒杯跟他相碰,朱红色的酒液左右缓缓摇摆,我们互相问好,我们指着彼此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自嘲,老了老了,然后相视而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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