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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里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几个赖皮呼喊着没带钱袋,要回家取,却被老板从后房叫来的几名壮汉一顿拳脚相加,打得鼻青脸肿,一时间成了客栈焦点,无数人凑上前去看热闹。此时李玉已经吃完了饭菜,看红罗等人毫无要走之意,便看了一阵,自感无聊。李玉突然想起那名不知名姓的男子,转过头去,却见那张桌子空空如也,想是早已结账走了。
李玉捉摸不透那人倒地何方神圣,听几随从低声碎语聊个不停,便凑耳去听。也不知谁说了句:“看样子这人便是那薛子清了。”
“薛子清?”一人惊道,“莫非是那个‘是道非道’的薛子清?”
“可不,”另一人煞有介事地点头道,“他虽是名好手,但却不知怎的与御灵观结了仇,四处寻觅九狱天师的下落。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九狱天师神秘古怪,平素行踪见首不见尾,万难寻找,再说了,九狱天师武功极其阴邪,怎是好得罪的。”
李玉在一旁听得有趣,便更是竖起了耳朵,仔细听下去。
又一人略显老成,摇头道:“小吴,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可知道武林上谣传薛子清与九狱天师武功同出一个派系?且据说薛子清比武曾经赢过莫卿莫大人,其武功可见一斑。”
“胜了莫大人?那实数巧合。噢对了,定是薛子清他使诈,莫卿大人做人正直不阿,被他骗了。”那被唤作“小吴”的青年说道。
李玉见那小吴年龄约莫只有十八九岁,回想前几日奔波时便是他用麻绳把自己捆绑得最紧,当下对他了无好感。
红罗突然开口,冷冷道:“快些收拾,准备上楼。”
众人还欲再说,只好恹恹作罢。
当夜,李玉与那小吴同住一间,为的是让小吴看守,只是小吴完全不以为然,当夜便偷喝得烂醉。李玉丝毫不懂武功,众人也就自然对他掉以轻心了。
虽已夜深,李玉躺在床上睡意全无,再加上旁边小吴的强烈鼾声,身上酒味刺鼻,更是不愿入梦。
李玉念头移动,自己慢慢爬起床来,走到临街窗前,见自己身居二层,四围毫无攀附之物,自己手脚笨拙,从窗逃跑定行不通了。
李玉转念一想:“我堂堂男儿,饱读诗书,如今被恶人绑害,自是应该从大门大大方方地出去,钻个窗户虽是怎么回事。但如今哑穴被点,无法说话,将来出去了又如何是好?不急,江湖上定有人愿意相帮。”李玉当下又想起连仁振托付之事,摸了摸衣服内袋,触手棱角分明,那物事仍然安静躺于怀中,便放心了。
李玉蹑手蹑脚打开房门,房门“嘎吱”一声,小吴梦中闻声,喃道:“晦气晦气。”李玉吓了一跳,好在刚才只是小吴梦话,只见他翻过身去,继续睡了。
李玉出了房间,轻声走向楼下,四周火烛未被点燃,甚是黑暗,目难视物,却见得一房间里微光闪现。李玉大为好奇,心道:“是谁这么晚了还在没睡?”当下走到屋前,那房门虽闭,周围仅这一处光亮,透过细薄扉纸也能模糊看到屋内情形。只见一名女子坐于桌前,手持书卷,正在低首细读。那女子侧脸轮廓素美,只是瞧不真切,透过单薄衣裳可见其肌肤宛若白雪,几欲透明。
李玉抬头看去,只当仙子下凡,一时却看得呆了。
伫立许久,李玉竟忘了逃跑一事,只是驻足观看。那女子持卷向后翻了几页,忽然叹起气来。李玉不知那女子叹气为何,更看不清屋内事物,不禁想道如此娇容轻叹起来又会是何种滋味?
李玉回过心神,心里默道:“这世间的美丽只是虚幻罢了,不可能属于我的。我辈当是要先精于朝野天下之大事,后意于凡夫俗子之贪念了。”轻声迈步,向店门走去。
一阵响声突然间传来,兵器相互碰撞的“咣当”声此起彼伏,其中还夹杂着桌椅倒地的声音。李玉止住脚步,不知发生何事,正当犹豫,再看众客人陆续被吵声惊醒,各个房间纷纷点亮光火,人声逐渐杂乱。
突然听到一声惨叫,那兵器绞缠之声顿时消隐不见了。
李玉大惊,若是听得不错,那声痛苦的惨叫声当是一路上被众人唤作“小吴”的人。李玉已距店门不远,恐怕意外突起,更是失了主意,不知该跑还是该退。
忽听不知何方传来的妇人声道:“你们雁归山还有什么杂种都给我滚出来,省得老娘这般费力。”
“便是你这苦命寡妇也想与雁归山抗衡?真是笑煞人也。” 红罗的声音毫不客气,回道。
“废话少说,”那妇人似乎怒了,大声道,“别以为我惹不起那宋老儿,你手下这五颗人头已在我手上,只剩一个小白脸在我面前,你若要他活命,便乖乖束手就擒,让我杀了你。”
“还剩下一个小白脸?”李玉一惊,难道是说自己?当下四下举目,看到一个老妇人竟站在房梁高处,低头看着自己,双眼凶光大现,甚是可怖。
红罗闻言一愣,不再说话。那妇人还道红罗怕了,又道:“你若是逃走,这小白脸就没命了。”
忽然一间房门“轰”的一声炸开,只见一个人影直冲而上,绸带飘飘,正是红罗向那妇人所在横梁飞去。
妇人丝毫不理来者,反而双脚用力一蹬,好似一团黑影,向李玉跃来。
李玉见那妇人来势汹汹,心感不妙,立即本能地向旁边躲开。
那妇人早已料到如此,刚欲应变,突然身形一缓,转头看清原因,却是被一条纤细精美的绸带给紧紧捆住了脚踝。妇人借那绸带发力,腾起身来,双手一挥,绸带倏然断掉。
红罗站在房梁上稳住了那妇人,见妇人挣脱,纵身跃下,与其厮斗起来。红罗双手不断挥舞,却没有一招是主动攻上,只是操着绸缎四处飞舞,速度极快,均向妇人周身大穴扫去。那妇人毫不示弱,双手紧握兵器,灵活应对。
李玉见那妇人兵器挥舞得异常迅速,双手间只剩一团黑影飞舞,看不清真物为何,且套路相当古怪,只是一味围绕周身画圈,好像并不能像枪或是长剑那般自由点刺。
妇人皱眉道:“小妮子武功不赖,当是那宋混蛋的护法红罗了。”
红罗神情不屑,道:“夏夫人盛赞,红罗可不敢当。”
那妇人啐了一口,道:“别人家夸你几句就真把自己当个东西,接招!”妇人手持黑色兵器由右向左,直向红罗腰间斩去。红罗一惊,双手挥举,绸带倏然腾空,紧裹妇人手中黑影似的兵器,妇人力道被如此一碍,速度自然慢了下来,被红罗侧身避过。
此时客栈里已经围满了人,其中也有些江湖人士,见两人招招致险,看得心惊胆颤。李玉虽是外行,但也能瞧出那妇人招式极度霸道,暗自为红罗捏了把汗。
妇人双手一抖,紧紧包裹的绸带被片片震开,漫天飘舞。李玉借此机会终于看清妇人手中怪异兵器,原来竟是一把镰刀,那镰刀通体乌黑,色泽虽极暗,刀刃闪闪泛光,却尤为耀眼。
那妇人还欲再上,只听不知哪里又是一声惨叫,痛苦万分,在昔日嘈杂的诺大厅室里久久回荡。
“怎了?”店内众人人头耸动,纷纷寻找那叫声来源。忽然一道银光乍现,又是几声惊嚎,三人应声倒下。
众人惊慌失措,瞬息之间已有三人倒下,谁也不敢久留,纷纷向外奔逃,过不半晌,客栈里只剩下李玉三人与几名店员小二躲藏在银柜旁不断向外张望。李玉不知情况是有益或无益,不敢乱动,只是心想:“难道又是一名高手出现?”只听一男声笑道:“‘索命乌刃’夏荷月,一把黑镰便敢与雁归山为敌,凡是遇见雁归山众便赶尽杀绝,毫不留情,更不理睬世人评点与骂声。”那男声不刚不柔,音色阴阳古怪,完全不像是一名男子所应该发出之嗓音,听来令人作呕。
妇人蹙眉,喝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男子道:“在下安王府冯自远,此来诚助‘索命乌刃’夏荷月。”
夏荷月表情不屑一顾,扬声道:“你是安亲王派来的人?老娘正操办家事,怎么,朝廷连这也要管?”
冯自远声音又道:“此事自是与朝廷无关,更与安大人无关。夏荷月,反正你要杀人,我要也有自己的目的,为何这般见外?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人可是不那么简单就可以对付的。你平常见的,不过是些雁归山的小喽罗,可护法却是雁归山掌门之下众人之上的大人物。你当这块硬骨头好咽么?咱们不如共同退敌,共利你我,如何?”
夏荷月怒道:“你要找什么东西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还未现身便已取走四条人命,叫我如何信你?”
突然人影飘飘,一名中年男子衣着华贵,从黑暗处步履翩翩走来,便当是那说话人冯自远了。
李玉看清了那男子面貌,脸皮白净,凤眼微睁,柳眉细细,面相竟似女子,举手投足间扭捏作态,满脸阴邪笑容堆积,李玉见了厌恶至极。只见冯自远左手提着镶满宝石的刀鞘,走到妇人面前站定,道:“我杀害四人不假,那是他们碍事,挡我视线。再说,你那镰刃下的冤魂难道还比我的少么?”那人目光转向红罗,继续道:“你便是雁归山护法红罗吧,啧啧啧,名不虚传,果真是个大美人儿。”
红罗见他言语行动无比做作,看得厌恶,道:“红罗也是久闻冯自远冯前辈大名,如今一见,名不虚传,果真是个假公公。”
“你……”冯自远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又瞧见夏荷月脸上难掩的笑意,心想自己朝廷做官,有权有势,何时受过这等侮辱,大怒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取笑本官,今天非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玉越听越是奇怪,脑里便是如何也理不通这事情脉络:红罗同时被两人追杀,所以才抄小路绕远来到绍兴,只是又被人找到。偏偏两个仇人的目的又不相同,一个好像是与雁归山有仇,另一个怪异的冯姓男子却是为什么呢?而且三人就如同见过彼此一般,这般熟悉对方,刚一见面便能只呼名讳,倒是怪了。
忽听冯自远“咦”了一声,操着他那怪异嗓音尖声说道:“这小子难道也是雁归山的?夏荷月你怎么把他给漏了?”
夏荷月哼了一声,道:“那我现在便杀了他。”夏荷月瞥见红罗的目光,顿了顿,又道:“只怕有人要护着他了。”
说罢,夏荷月一个箭步上前,抡起乌黑镰刀,向李玉砍去。“休想。”红罗快步追上前去欲要阻止那妇人,却被冯自远一刀架来,挡住去路,道:“别走,你的对手是我。”红罗毫不迟疑,挥舞衣袖绸带急急攻去,可惜招式皆过仓促,冯自远急速刀影之中转守为攻,占尽上风。
此时李玉被夏荷月几个披斩弄得好生狼狈,虽然尽数躲过,却心惊无比,无奈自己不会武功,只好北跑南跳,东躲西藏。
夏荷月又是一刀斩将下来,李玉大惊,顾不得书生修养,抱头逃窜。那镰刀大力而至,土地激起万千碎屑。李玉正叹若是未曾躲过这一招便会头脑崩裂,鲜血飞溅,如何如何……却听夏荷月道:“你小子倒地是不是雁归山门人?怎么一点也不会武功?”
李玉见夏荷月杀气全无,急忙点头道:“是是是,小生不是武林人士,只是个读书人罢了,若有得罪,还请女侠多多包涵……”
夏荷月听了,哼了一声,道:“你小子看着就迂腐,哪里是练武的料。你既与雁归山无染,我便不杀你。哼,多亏我略布疑心,手下留情,险些因为你坏了规矩。还有,少来多管闲事,赶快滚远,越远越好。”夏荷月说罢,毫不费力地拔出深陷于地的乌黑镰刃,双手握紧,重新举上肩头,却是向红罗而去了。
李玉一愣,没想到就这样逃过一劫,望见红罗与那“假公公”斗得正酣,红罗虽然被冯自远紧紧逼退,但红罗招式间计算精准,倒也应对得从容不迫。只是这夏荷月一加入战局,冯自远夏荷月二人联手,两人完全不统一,各有各的打法,冯自远使刀,刀法奇快;夏荷月用镰,略显笨拙。两人招式偶有碰撞,却互不相让,都想争先抢到红罗。二人虽然称不上合作协力,但是双拳难敌四手,齐齐猛攻逼得红罗转攻为守,左顾右盼,上格下挡,显得力不从心,逐渐落为下风。
李玉看得急了,心知自己已然脱险,但如此一来却又使红罗深陷危机。李玉见红罗皓齿紧咬娇唇,娇面微泛红晕,额间细汗如珠耀眼,不由得心神一荡,随即收回目光,不敢再视,好似心中有愧,心道:“她虽绑我至此,不怀好意,但她毕竟从未打骂辱我,如今她身陷危险,我到底是去是留?只是我仍担心连大哥安危,这只怕是上苍与我的最好的逃脱机会,我怎能不好好把握?她虽绑我至此,但人却不坏,我,我……”
李玉想了许久,一会想走,一会想留,仍无定夺,突然心潮突起:“既然这之前已经决心离开我才会站在这里,那我便当作一切从未发生,反正三人定然无暇顾我……”
突然红罗一声娇呼,李玉定睛看去,只见红罗左侧肩臂衣衫破口,已然流出血来。
冯自远狞笑道:“护法若是改了主意,自可向我求情,不至于受这般折磨。”
红罗无心回答,反倒是夏荷月啐了一口,厉声道:“哪个许你胡说八道了?要杀她的人姓夏,不姓冯!”说罢向红罗右脚狠狠斩了一刀,红罗挥舞红色绸带化力躲开。
李玉心道:“虽然我可能逃走,只是……也许再也见不到她了……”想到此,李玉不觉怅然,竟有些不舍,便又开始左右权衡气来:“佛有云‘救人一命甚造七级浮屠’,我若是帮,有该帮谁?是那假公公,狠心妇人,还是红罗?至少我与红罗一起之时她未伤一人性命,而另外两人则已荼害了雁归山及无辜宿旅一共九人,由此看来,当是该帮红罗。可若是帮了她,我不就又……”
李玉思路绕来绕去,理不清楚,却见红罗又遭冯自远一掌,连连退后,“哇”地突出一口鲜血,染得唇瓣绯红,更添妖媚。趁此空档,夏荷月迈步上前,一个“横裂千机”挺出镰刀冲红罗拦腰砍去。红罗自顾与冯自远缠斗,才使绸带把冯自远振退,方瞥见夏荷月来势,眼见乌黑镰刃愈来愈近,已然是来不及躲避了。
李玉实不忍心再看,更知自己已无犹豫余地,突然一阵热血沸腾,周身力道倏然澎湃,惹得衣衫舞动,撒开双腿,大叫着向三人急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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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一声大叫,众人不禁微楞,冯自远瞧得脆弱书生李玉满面凶气奔来,竟笑出了声。
夏荷月毫不停手,眼见那一方短把镰刃就要划开红罗腰盘,倏然间人影晃动如魅,李玉凭借急速冲力一把推倒红罗,镰刀急掠而过,正巧戳到李玉背心,李玉被重力击倒,口嘴陡张,瞳孔紧缩,却是痛得不轻,连尖叫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夏荷月回过神来,觑见红罗仰倒在地,而李玉躬身趴在红罗之上,双手颤颤巍巍,苦苦撑地,那黑镰卡在李玉背上,看似刺入并不算深,两寸有余,却足以让夏冯二人吃了一惊。
冯自远以为自己眼花,夏荷月人称“索命乌刃”,自是因为她那把可怖黑镰,方才一击的千钧重力,即使自己不躲也必定被她开肠破肚,可为何那毛头小子居然只让镰刃陷入背部几寸之深?难不成他背部正巧有金银一类护身铠甲挡住镰刃?抑或是他懂得高深的化力之法?可自古化力之法皆是需要先触碰兵刃,而后解力,可他却是毫无化力前招,且是背对敌人直接受力,这又是为什么?冯自远兀自不解之时,红罗却无暇考虑许多,此刻李玉脸庞离她不过半尺,痛苦的表情被她一览无余,她惊讶之余心里只是反复想着:“为什么他要救我?为什么他要救我?”
李玉痛苦万分,却见红罗眼眸湿润地望着自己,心下一慌,还道自己方才自己莽撞伤到了她,或是这般把她压在地上不合适了,当下强收痛容,报以歉意一笑。
红罗见了李玉痛中的笑容,心里莫名一阵酸涩,却又充满不解。
夏荷月突然一把将李玉抓起,李玉被他人碰及痛处,叫出声来,夏荷月浑然不理,抓住李玉披散的头发,怒道:“你小子坏我事!”说罢,毫不留情地拔出李玉背部镰刃,李玉软弱呻吟一声,几滴鲜血顺势而出,又听夏荷月道:“你充什么英勇,老娘看你是皮厚欠打!”话语间,夏荷月左手抓住李玉长发,右手握镰,斜斩而下。
李玉已然闭上双眼,心里默念“老天救我”,突然只觉身子一歪,摔倒在地。李玉大惑,睁开眼,看见红罗站于一旁,刚才持刃的夏荷月却倒在三尺以外,口附鲜血,想必是红罗将夏荷月打伤,救了自己。
冯自远见大事不妙,不待多想,挥刀砍来。红罗亦是迎将上去,绸带飞飞,周围仅剩的桌腿椅凳咔嚓作响,木屑四溅。
李玉见冯自远刀法飞快,无奈自己负伤,却也无法帮助红罗,只能在一旁观看。
只见冯自远运刀如风,招数全是有起有收,全然不像夏荷月的镰刃那般大开大阖,舞得凶猛。红罗红绸变化多端,时而聚集御防,时而大散四击,十余招下来,两人身上都已挂彩,却不愿示弱,仍是拼得你死我活。
两人正自苦斗,冯自远忽道:“红罗姑娘,你这般强守又是何必?我冯自远此来只是为了调查一事,还望红罗姑娘配合。”
红罗哼了一声,道:“什么调查?怎么刚才人多势众时不说?反而是现在打不过了才说?红罗从来只听说冯前辈与凌云阁有过节,没想到如今却对连雁归山的人也不示好了。”
冯自远阴笑几声,道:“我来此只为一事,便是要等到此时才有机会说出口,红罗姑娘可知道‘凌云五义’连仁振?”
李玉听得冯自远说“便是要等到此时”,心下不解,想道:“什么此时?此时又有什么特殊了?”回头四下望了望,发现夏荷月已然不见了,方然恍悟。
红罗道:“前辈定是要问连伯伯的去向,红罗可不知道。”
冯自远不知为何,突然急了,声音更加尖利刺耳,气道:“莫要胡说,你明明去找连仁振要过玉,你当我不知道?”
红罗笑了一声,道:“前辈知道的倒是挺多,想必当时连伯伯身上的伤便是前辈所赐吧?”
冯自远并无答话,只是刀法倏然一顿,被红罗瞧出破绽,反守为攻,运绸带急攻其下盘,冯自远趔趄退后,退了五步,怒气大盛,一刀将那条绸带碎断。
“对付连仁振可让我吃了不少苦头,但是终究折在我的手下,”冯自远站定,幽幽道,“红罗姑娘,你可要看清如今局面,你告诉我玉在何处,我大可保你平安。”
两人话语间又交手十余招,心知当下话题最为紧要,斗意全无,对了一掌,收势站稳。
红罗没有答话,冯自远更是急了,继续问道:“你快说,那玉如今何处?”
红罗道:“红罗去找连伯伯不假,但途中又有连伯伯师兄来插手,结果败下阵来,玉的事情红罗却真的不知道了。”
冯自远才不相信红罗会轻易被人击败,尖声吼道:“你莫要说谎,你好好看清局面,这里可是我家安大人的地盘,只要我一声令下,官兵便可包围了这里,倒时叫你插翅难飞。到时你若是反悔,可就晚了。”
“你当我会怕么?只怕是冯前辈你要好好看清局面。红罗言语中多了三分严肃,侧过头去看着李玉,笑道,“这位可是我家龙头的随护,武功内力在我之上,如今奉命与我一起行动,你那官兵士卒再多,还不是尽是些挨打的角色?我们这里以二对一,你当你有十足胜算么?何况风伯伯把连伯伯带走时他也在场,你若不信红罗所言,大可问他。”
冯自远眉毛陡然上扬,脸上分明大大地写着“不信”二字,道:“他是雁归山龙头随护?胡说,他方才被那夏荷月打得狼狈不堪,毫无还手之力,只会四处奔逃,怎能叫人信服?”
红罗悠然一笑:“你当我戏弄你,可是你要知道,能光凭内力挡住夏荷月乌镰的人可是少数,何况是用背部而非双手,倒是要问问冯前辈,如若是你,你有几分把握?”
冯自远脸部僵硬,双眼死盯李玉,想了小半晌,仍然半信半疑,琢磨道:“方才我与那妇人联手打这妖女,他怎么一点不来帮忙?况且他之前与夏荷月打斗时毫不还手,反而跌跌撞撞,这是怎么回事?再说妖女说连仁振之事时他也在场,此话若是真的,他们两人联手,怎会败了?既然败了,他们肯定知道那玉的去向,我怎能让他逃走?只是……倘若他当真如此厉害……”
冯自远哼了一声,道:“红罗姑娘若是当真不知道那玉的下落,便当是得罪了,既然如此,我冯自远留此无用,后会有期。” 说罢,一甩衣袖,大步迈出客栈,身影化进黑夜,慢慢去的远了。
见冯自远走远,红罗终于松了口气,但丝毫不敢大意,扶起李玉奔到门外,确定附近已无他人影踪,一把抓起李玉衣领,提起功力,衣袖飘飘,腾入夜空怀中。
客栈内破烂不堪,一片狼藉,四处是碎裂的板凳桌椅,盘器瓦砾。突然两双颤巍巍的手伸出柜台,柜台上两个人影伸出头到处张望,确定无人才慢慢起身。这两人正是没有逃跑的客店老板与小二,两人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幕,尤自心惊,在半明半灭的灯烛下瑟瑟发抖。
夜幕暗极,一点光亮绕来小巷,打更人手提鸣锣打了一声,不大的锣声却在夜里惊响异常,飘飘远而散去,那人接着扯开亮嗓喊道:“丑时已到,众神将息,天公有眼,鬼魅速回……”
打更人兀自喊了一阵,早已习惯夜深人静无人理睬之寂寞,谁知却见前面一个黑影浮现,越走越近。打更人揉了揉眼,处近了灯笼细看,见那人身材好似男人,却是一副女相,身着大家装束,手提闪光刀鞘,怒气冲冲,疾步走来。打更老人以为鬼魅寻来,吓得大叫一声,扔下灯笼,一溜烟跑远了。
话说红罗生怕冯自远反悔追来,搀扶着李玉拐过了无数巷口方才停歇,此时李玉的哑穴早已自解,但伤口处剧痛钻心,仍是不能言语。
红罗扶李玉找了处清静坐下,欲与李玉说些事情却愁不知如何启齿,正犹豫,李玉再也坚持不住疼痛,筋骨瘫软,身体一轻,倒地急喘起来。
红罗见李玉面部扭曲,呼吸急促,似是极度痛苦,不禁呼道:“你怎么了?”
李玉无法回答,只是躺在地上不住打滚,摇头。
红罗见他不便言语,眼神越发迷离,心里万分紧张,想道他如此完全是为了自己,不禁大恸,双手端着李玉的脸庞对着自己,喊道:“你千万不要闭眼,看着我,不要闭眼,看着我……”
依稀间,李玉只看见红罗惊愕的花容在眼前晃动,听见红罗银铃般清脆动听的呼喊声飘飘荡荡,渐去渐远……
更新了更新了~
上次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
怪了
服你。。。

竟然更新这么多。。

我最近新开了一个小说坑。。

我能不能填完都悬。。
怀念着那样的下午,夕阳吞噬了整个背影。
在你口袋里的手,慢慢也变得温暖起来。
看到第71楼。。做个书签。。。西西。。

真不错。。

红罗大战风伯伯很精彩。。

素衣女子可是红罗闺妆?估计没人回答我,待接下去看了。。
『...我折腾生活,大喜大悲....』...無双,如烟......子虚,乌有...
哪能轻易说了出来……



还有~
鱼,你签名越来越怪了。
第三章

李玉昏昏醒来,几缕刺眼光亮穿窗而过,正巧泼洒在李玉脸上,李玉眯起眼睛看了看,发现自己置身于木床之上,上身衣物已除,胸口被干净棉布缠绑,正欲起身,背部忽然一阵剧痛难忍,只好乖乖躺下。李玉环顾四周,木屋内陈设极其简单,一张木桌,两把长凳,几些生活物需,再无其他。
房门缓缓推开,一名身材中等的男子走进,随手关上房门,向李玉走来。
“感觉好些了么?”那男子见李玉已经醒转,问道。
李玉定睛看去,感觉那人约摸不惑之岁,耳须微白,神态端仪,好生相识,闪念及处,不是之前在客栈预见的薛子清又是谁?
李玉认出来者,便已对自己伤后之事猜到几分,道:“原来是前辈相助……”
“这里曾是犬子的房间,”薛子清笑了笑,道:“你我真是缘分匪浅,但是还要谢懒子才是,是他发现你的。”
李玉赔笑了几声,忽然红罗的倩影在脑海里浮现,问道:“前辈,请问红罗……”
薛子清摇头道:“她早已走了。”
“为何?”李玉大惊。
“她并未告诉我,不过……”薛子清叹了口气,继续道,“可能多半是为你着想。”
李玉不知薛子清何意,还欲再问,却被薛子清制止,说道:“小兄弟,此时多言对你伤势无益,昨天我听闻神枪会的十二众已经出动去寻红罗姑娘了,他们武功不弱,定会护送红罗姑娘回山的。”
李玉不知那“神枪会”为何物,心下念道:“那神枪十二众是什么?是帮助红罗姑娘的么?红罗姑娘又为何要匆匆离去呢?眼前的前辈不似坏人,也许可以一问。”李玉独自琢磨不透,只好开口,问道:“薛前辈,敢问那神枪十二众有什么名堂?为何去寻红罗姑娘?”
薛子清见李玉一脸疑惑,又笑了几声,面相安慈,笑道:“小兄原来不是江湖中人,真是错怪你了。”薛子清面容清整,答道:“神枪会是杨家人创立的帮会,那杨家是前朝末期的使枪大家,高宗时不愿受管与朝廷,独立成会,亦正亦邪,起初集召侠士,却一直保持掌门嫡传之律,高层人物皆是杨姓之人,也是非杨姓不选,也就使得而后渐失人心,最后外姓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十人而已。我听说神枪会规矩繁杂,除掌门外分有三机,四尖,五院,每个部分由一人分开管理,总计十二人。这十二人便是那神枪十二众了,其武功可见一斑,要理解成除掌门之外的高手也无不可。”
李玉心想自己饱读诗书,这江湖世事今日听人讲得头头是道,自己却傻了眼,自以为对门派之事略知一二,可这门派其中包涵竟是如此,李玉想来心里暗自摇头,颇为惭愧。薛子清见李玉满面不解,心笑道:“这小兄弟既然不是江湖人士又哪里知道这些?需得归简了说。”薛子清略作停顿,又道:“近来神枪会与雁归山交往甚密,红罗姑娘可是雁归山的重要人物,再者如今神物再现天下,武林大乱,众人纷纷寻觅神物踪迹。偏偏红罗姑娘不知怎的与那宝物扯上了关系,处境实在危险,神枪会派人增援,也是有理的了。”
薛子清若有所思地想了一阵,李玉见薛子清陷入沉思,加之负伤于身,不便打搅,兀自转念,想别的事去了。“隔壁有间大屋,我与懒子住在那里。”薛子清以为李玉大伤未愈,身体疲累,起身说了句“莫要担心,好好养伤”便出了门去。
李玉躺卧床上,想到过往经历,以及自己莫名其妙被打,莫名其妙负伤,不禁莞尔。“所幸不想了。”李玉心想,“好歹中了探花,等我伤养好后便回临安复官,这江湖世事的,危险至急,也不用再管了。”虽是这般想着,李玉仍旧感觉一阵激动与辛酸,两种感情交隔穿插,对那些经历过的人,连仁振以及红罗,心里却实放不下。
正百无聊赖,过往一幕幕在李玉脑间闪现,念及连仁振时,忽然记起连仁振曾经给予自己一物,说事关天下气运,自己却从未打开看过。李玉想来想去,心道:“连大哥被他师兄追赶,红罗姑娘与风仁侯交手,冯自远问及红罗连大哥的下落……这一切不都是因为想抓连大哥么?连大哥又急忙将一事物托付与我,难道是想让我帮其保管?但是连大哥武功高强,若是那事物极其重要,事关天下气运,又怎需我去保管呢?好像那冯自远曾经向红罗姑娘询问什么宝物,难道就是此物?所有人为此奔波便是因为此物?连大哥深信没有人会怀疑一个身无武功的书生,便把其托付于我?”
想到此处李玉倏然大悟,但却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心里默默想道:“人人都想争抢的宝物在此,当然应该欣喜,可若事情败露定会遭来祸害,到时候有可能死在人手不说,也枉费连大哥的信任了。”
就这般过了几日,李玉的伤势渐好,五天过后活动已无大碍,使得薛子清惊奇连连,难以置信。薛子清喜好清静,常常闭门久坐,几日间的汤药饭食之类都由懒子代送。这日,懒子又送来汤药,李玉刚欲起身,忽然发现懒子腰间别挂一物,绢稠丝袋,虽不知里面包裹何类肿实物品,那带子做工却甚是华美精细。李玉见那东西好生眼熟,竟是连仁振托付自己之物。
李玉大惊,心想那连大哥托付的重要物事怎地在懒子手里?是了,薛前辈将我上身衣物收置别处了,懒子不甚聪明,若是自己见到拿来玩的倒也罢了……应该不错,否则若是别人指使,懒子不会这般大摇大摆地别挂腰上。
李玉放心不下,问道:“懒子,你那身上之物是哪里来的?”
懒子把托盘放在桌上,整好药碗,拧弄着鼻子,痴痴笑道:“这东西,衣服堆里,我洗衣服,翻出来的,沉甸甸的,不少钱,应该。”
李玉听他说话断断续续,不成连续,不禁道:“懒子,你可知此物是我的?”
懒子摇头晃脑,毫不犹豫点头道:“知道。”
李玉听了不禁一愣,伸手过去,道:“既然如此,可否归还于我呢?”
懒子咬着拇指指甲,笑嘻嘻地摇头:“不行。”
“这是为何?”李玉问道,心想暗自打鼓:“难道他知道丝袋所装事物的玄机?想要私吞?这可如何是好,我如今赖伤所碍,硬抢定不是懒子的对手……”李玉灵机一动:“书上说,文人不争武过,当用智取,他不甚聪明,此法可行,此法可行。”
李玉想了想,说道:“懒子,那物事可是被恶鬼咒过的,你若是带在身上会引鬼上身,怕要魂魄具散了。”
懒子听了信以为真,惊恐不已,一声大叫,急忙问:“那怎么办?”
“当然是把那事物交还与我,我颇通除邪道术,尚可自保。”李玉虽然暗自笑意已极,却丝毫不敢表露,怕懒子识破,表情故作严肃。懒子见他正经而谈,更信几分,急忙解开绳带,准备卸下。
不料懒子又是一顿,道:“不对不对……如果我给你……一件事,你要答应,对,一件事,你要答应。”
李玉不知怎了,自是答道:“好,若不是杀人放火违背天里之类,答应便是了。”
懒子递过囊袋,不敢再看,显得颇为避讳,李玉接过丝袋,愣愣角角的厚重质感直触掌心,放下心来。听懒子说道:“你必须,答应我,跟我学东西,对,跟我学,东西。”
李玉立直了耳朵,听懒子说完后差点笑出声来,心想平生读书写字便与学习结缘,天下之大,学无止境,为书生者,自是乐此不疲,有人教授,从学便是了,这有何难?当下毫不犹豫,爽快答应。
懒子喜笑颜开,容貌不扬的脸上一片曲折纹路,可见憨厚。
李玉见懒子如此表情,好奇想道:“但是他能教我什么?徽墨文章自是不可能了,无妨,自是他教什么我便学什么。”随即便问道:“你要教我什么?”
懒子发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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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懒子要教李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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