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叼着猫的鱼

走出了办公楼，才发觉刚才下了一场大雨。地面早已湿漉漉一片，汪满了一片水光，楼影憧憧，树影婆娑，人迹寥寥。雨水在汩汩地流淌着，不远的下水道口，是它们身影留在人们视线的终点。流进了下水道的雨水，从黑漆漆的世界又流向一片光明，日夜兼程，奔向它们最终的归宿——大海。
　　大概没有几个人喜欢城里下雨。当黑黝黝的云团笼罩了城市，本是熙熙攘攘的城里顿时安静了许多。那纷纷洒洒的雨丝，沾有太多的尘埃和喧嚣，无论如何也谈不上干净，纯洁。这不如乡间的雨，或山里的雨，清新、单纯，带着来自大自然泥土的芬芳。难怪，自古以来，文人骚客对城里的雨总是不屑一顾，懒得费一点笔墨。我搜刮完整个脑海里的珍藏，依然如故，终是找不到一首诗一段词来描绘城中雨的美好。想必，古时城里尽管没有如今般繁华，却也是纷纷扰扰了，让醉情于山水的李白、陶渊明们平添不少苦恼，不写也罢。少了青山松林，少了潺溪清泉，少了烟岚缭绕，多了许多人来车往，拥挤，浮躁，闷热。雨无芭蕉可打，恹恹地，随意落在地面和钢筋混凝土上，那滴滴答答的响声，繁杂无章，让人难以抒发雅趣。
　　城里的雨，黏糊得很，落在地面上，黄黄的，黑黑的，难得见清澈的时候。每逢雨天，免不了惹来颇多怨言——耽误了商家的无限商机，滞留了不少出游者的脚步，沾湿了无数匆匆行人的裤脚……那来不及排泄的雨水，越积越多，许多时候造成了内涝，把大半条街道淹得奄奄一息。几辆来不及开走或逞能的汽车泡在水中，熄火了，司机在一旁骂骂咧咧，诅咒这可恶的雨天。在一旁偷着乐的是的士司机，凭着往日的经验不至走进这误区。他们偷偷乐的原因，还在于雨天是个赚钱的好机会，急着出行的人大多是乘车的。雨天在他们眼里，仅是个赚钱的好机会而已，充斥着铜臭味。
　　城里的雨水惹人讨厌时多，令人喜欢时少，似我般纯粹喜欢雨季的人，大概是少之又少了。坐在公车上，透过流满了雨水的玻璃窗，映入我眼眸的是一幅流动的水彩画卷——两侧鳞次栉比的高楼，屹立在风雨中，如在雨中坚守自己岗位的士兵，岿然不动，散发着男子汉的万丈豪情，阳刚味十足。路边随风摇曳的两排树木，宛若一个个沐浴中的少女，脉脉含情。那几把飘浮在雨中的花伞，如正在热烈绽放的花朵，让人心旌摇曳。伞下那相依相偎的一对，是热恋中的情人，或是相伴已久的夫妇，或是陌生的路人，难以看得出。伞下的故事千万种，演绎着千万种悲欢离合，终也算是走过一段风雨相伴的日子。
　　记得在阳光灿烂的时候，经过这里，不是被烈日晒得呲牙咧嘴，就是被高楼玻璃折射下的光束弄得心烦意乱。那飘浮在空气中的尘埃，无孔不入，连呼吸进肺腑的空气，也满是汽油味。而在雨天，这都被过滤了，太阳不知躲进了那个旮旯，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地面上汩汩流淌的黄水，黑水，也不觉得讨厌了，反倒生出几分喜欢。那污浊雨水沾染上那些黄黄的，黑黑的东西，本来就是城市的污染源，或飘浮于空气中，或散落在街道上，或寄生在草木之间。此刻，被雨水一淋，哗啦啦全掉落在地上，随着汩汩流淌的雨水冲进了下水道。雨下得越大越久，污染物被冲刷得更干净，离人群更远。雨水污染的是自己，把苍翠干净留给了寄居在城里的人。
　　不仅如此。本来，雨天路滑，视线被阻，很容易发生交通事故。但是，雨天的交通事故却比往日少。人流车辆减了不少，这不假，更多的却是雨水浇灭了司机的烦躁，提多了几颗心吊多了几回胆，开起车也少了平日的恣意和嚣张。其实，许多人都像司机一样，雨天能让人清醒，让人心静，把人们原来的生活痕迹细细地洗涮了一遍。
　　我是喜欢雨的，喜欢城里雨后蔚蓝的天空，清新的空气，黛绿的草木。城中雨并非如常人眼里那么可恶，它有它令人可爱的一面。
　　下了车，我没撑伞，抛抛头，义无反顾地钻进了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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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mind：此消息由蓝蓝在11-13　16:23:01做过手脚，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