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我看到最不堪的一幕》

天使猪猪

(上)


——小森，男，25岁，未婚，原本有一个完整的家和一个令他崇拜的父亲。几年前，他惊讶地发现原来父亲还有另外的妻子和孩子，从此后，一件又一件的麻烦事，在这个家里上演，妈妈忍气吞声，终日以泪洗面。直到一个晚上，小森再次撞见爸爸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一向孝顺的他，盛怒之下，忍不住挥手对着爸爸就揍了过去……

阿莱手记


　　这是一次心情复杂的谈话。

　　不仅对于倾诉者小森，也对于做了几年倾听者的我。

　　儿子动手打父亲，绝对是忤逆不孝的事。

　　这一点我们都知道，小森也知道。

　　所以他才会来找到我，给我写信，往我的邮箱里发邮件，继而，在很长一段时间的交流过后，才有了今天的这次碰面。

　　见惯了街上那些头发五颜六色身上“环佩叮当”的年轻人，小森的出现不由让人眼前一亮。

　　他像透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风靡全国的电影《快乐的单身汉》里的男主角，他的样子，简直就是刘信义和马晓伟年轻时候的翻版，有一点刘的执拗可爱，又有一点马的孤傲清秀。在他身上，你可以看到的是一种“积极进取”的心态，而不是时下流行的“荒唐与颓废”。

　　这是小森之所以让我有好感的地方。

　　有了好感之后，更是无法把他和那个对父亲挥拳的孩子联系在一起。

　　但我想，小森一定有他不得已的理由--

　　我有过特别好的童年，我和父亲的感情，也是在那时候建立起来的

　　我有过特别好的童年。

　　当时我们还没搬回到天津来，而是住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小县城里，那里是爸爸的老家，妈妈作为天津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到了那儿，然后就跟我爸认识了，结婚第二年才有的我。

　　从我有记忆起，我就记得爸爸是怎样把我扛在肩膀上到处去玩，再后来，我大一点了，我爸就用那种老式录音机给我录了好几盘唱歌、说话的磁带。这在我们当时的小县城，简直是太超前的举动。他还会专门给我买那种SONY的空白带，说是这样录音效果才会好，便于保存。这些带子，后来都在他们吵架的时候被我爸摔了砸了，那是在有了弟弟之后，弟弟比我整整小8岁，上学之前，我得过一场怪病，医生诊断是说是血液病，也许活不了太久。于是街道上和单位里就给了爸爸妈妈一个生育指标，弟弟生出来之后，我的病才被确诊，说是不碍事，当时误诊了。

　　刚有弟弟那会儿，爸爸可开心了。当时他正好从单位里辞职出来，与人合伙从银行里贷款开了一个公司。那是我印象里爸爸最为得意最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在那个小镇上，爸爸无疑是最有头脑同时又最具胆识的一个。只可惜好景不长，一年之后，爸爸的公司由于选错合伙人的问题而关门，而爸爸的想成就一番事业的梦想，只能重新躺回到襁褓里。

　　接下来，就是我刚才叙述的那一幕。

　　爸爸生意失败心情不好，和妈妈整天都在吵架，我们住的小镇又不大，一点点事都可以传得家喻户晓，更何况是爸爸这么大的事呢？

　　于是爸爸和妈妈商量说，想到外面去闯闯，整天憋在这个小地方，闷也要闷死了。

　　然后，爸爸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临走时还对妈妈说，放心吧，今后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肯定是会吃点苦，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挣一个未来给你们。

　　为了爸爸这句话，妈妈无怨无悔地等着他。

　　这期间爸爸有时也会回来呆上一段日子，他甚至和妈妈商量说，要不你还是带着两个孩子回天津吧，现在回城政策好，一来孩子们可以在大城市里上学，你也能找一份有保障的工作。二来姥姥年岁大了，身边也需要个人照顾，再说你们都在天津，我在外面创业，也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妈妈前思后想，觉得爸爸说的也有道理，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带着我们弟兄两个回天津姥姥家去。

　　到天津以后，弟弟还小，整天只知道出去瞎玩，妈妈一个人又要上班，又要照顾瘫痪在床的姥姥，还有弟弟和我。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姥姥住的小屋，只有6平方米，我们老少三代一家四口挤在里面，真是连多喘一口气都难。就这样，我们也熬过来了，妈妈一个月只要几百元的工资，仅够维持我们的生活，爸爸会来天津看我们，有时也会按时寄些钱来。因为家里实在没有地方住，所以每次爸爸来，都是匆匆呆上两天就走。

　　那时候手机还没有普及，所以我想他了，就给他写信。

　　现在想想，那时好像真的是给爸爸写了不少的信，他也给我回了不少的信。我们一家三口盼着他回来，盼着他什么时候再也不用走了，而是像从前一样，一家人快快乐乐再也不分离。

　　每次回天津，爸爸都会牵着妈妈的手说，放心吧，我一定会在天津挣出一个大房子给你，让你和孩子有一个真正的家。

　　这句话，既是妈妈的盼望，也是我们一家人的盼望。

　　可爸爸真的是太忙了，每次他来了就走，都是我到车站去送他。而且每一次，妈妈也都会买上4个苹果让他带着，讨个吉利。记得有一回，爸爸都坐上公共汽车走了，我才发现自己忘了把车筐里的苹果拿给他，这要是回了家可怎么向妈妈交代啊？于是就拼了命的骑着车子追那着那辆载着爸爸绝尘而去的车子，骑啊骑啊，一边骑一边喊“爸爸”，幸好那公交司机眼尖，看见了后面拼命追赶的我，当他把车子停下，看着我气喘吁吁地把苹果递到爸爸手里的时候，忍不住说了一句，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当时全车人都感动了。我和爸爸挥挥手，掉头往回骑的时候，也不知道怎的，眼泪就怎么都止不住了。那天，我就是这么哭着回的家，我妈说，是不是你爸有什么事啊？我说不是，我就是想他，特别的想。

天使猪猪

(下)


　　还有一次，爸爸他刚提着包出了院门，就看见我弟他和邻居几个小孩在胡同里站着。爸爸走到弟弟身边，摸了摸他的头说，爸爸走了，要听妈妈和哥哥的话。然后爸爸就走了，可不一会儿，他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喊“爸爸”，回头一看，原来是我弟举着一只打火机飞一样地从胡同里跑了出来，然后不小心一个趔趄，当即摔倒在地上，即使是这样，嘴里还没忘了喊一句，爸，爸，你的打火机忘了。他甚至都顾不得腿疼，爬起来就向着爸爸的跑过了去。直到看着爸爸走了，弟弟他才咧着嘴哭开了，他说，哥，腿疼。我低头一看，弟弟的腿上，
破了很大一个口子，血忽忽地流……

　　说了这么多，无非想让你知道我们和爸爸的感情有多深，他在我们一家人心里有着怎样的地位，这一切，和后来我所看到并了解的他，实在是相差得太远了。

　　一晃3年多过去了，爸爸依然在外面忙，回来的时候越来越少，钱也渐渐的不再往回寄了。

　　我姨提醒我妈说，他不会是在外面有了别人吧？妈不信，还说爸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什么的。

　　当时我马上要中专毕业，正开始在下属单位实习。大人的猜疑，我也听到了，听到之后，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一方面觉得我姨她们冤枉了爸，爸他怎么会是她们说的那种人呢？另一方面，我也想替爸爸证明这一点。于是我就对妈妈说，我要请两天假，去找我爸。没想到妈妈竟真的同意了。那天，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转天下午才到爸爸工作的那个城市。到了单位和门卫一打听，门卫的老头说了，哦张林发啊，一年前就不在这干了，和他的老婆孩子一起走的，听说好像是回老家了。看门人的话，把我当时就击傻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又问一句，他有老婆孩子吗？看门人说对呀，儿子都1岁了。看门人进去之后，我呆坐在便道上就再也站不起来了。稍微缓起神，我开始给我姨家打电话，在电话里，我对着我姨就哭开了，我说真让您猜对了，我爸早就跟别的女人好了，他现在早不在这里干了，而且，他和别人连孩子都有了。挂了我姨的电话之后，我又开始往家里打公用电话，电话是邻居一个婶子接的，接通之后，没想到我妈对我说的竟是这样的话，她说傻孩子，没找到你爸对吗？可巧你们爷俩走叉了，那天你刚走，你爸就来了，我们又联系不上你，正等你电话呢，你赶快地买票回来吧，我让你爸在等你两天……妈的声音，简直兴奋极了。我想这个时候，最紧张的恐怕就是我爸了，他绝想不到我真会去找他，更想不到这谜底这么快就要被揭开了。

　　在回天津的火车上，我心里七上八下，几乎是一时一刻都不能合眼。

　　我一直在想，回去之后要怎么对爸爸说，又如何对妈妈交代？结果那天，我刚一进院门，爸爸和妈妈就迎了出去，爸似乎比谁都迫切，又比谁都紧张，看着他，我实在无法把他和那个寡情薄义的负心汉联系在一起。那一刻，我也蒙了。

　　后来还是我姨他们觉着总这么瞒着我妈不叫个事，于是就连我爸一起，到我姨家好商量一个解决的办法。

　　阿莱你知道，即使是当时，我对我爸都是抱着希望的。我甚至想，只要你能和妈认个错，今后就还是我的好爸爸。没想到，当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不相信，后来气得差点就昏厥过去，她喊着爸爸的名字，问他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爸还在另外的房间里，我去叫他，劝他说无论妈说什么你都要听着，她要是想打你两下出出气的话你也不许还手。我爸他跟我答应的好好的，到了我妈和我姨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表情冷漠，连一点悔改和负疚的意思都没有。妈问他什么他都不说，一气之下，就捶了他两下，谁知他当时还想打我妈，被我情急之下按住，一抬腿用膝盖碰破了他的鼻子……那天，爸爸答应妈妈会和那边断，不过要想断的话怎么也要给她们母子俩一些钱，爸说他是没有，于是妈妈只好拿自己含辛茹苦存下的六千元出来，替爸爸补上这个窟窿。到最后，那钱也是我送到那女的手里去的，她先是不要，后来又要了，带着她和我爸爸的孩子回了自己的老家。看着他们娘俩上了火车，我的一颗心才算是真的放下了。以为自己替父母解决了多大的一个难题，回到家之后，只对他们说了一句，今后你们就好好的吧。然后蒙上被子就哭开了。

　　现在想起来，当时我们是多幼稚啊？我，还有我妈妈。我们都被我爸爸给骗了，以为他们真的会断。半年后，爸爸在北辰区找到一个工作，一星期回来一次，后来弟弟放假，爸就提议把弟弟接去玩两天，结果，就再也没有回来。

　　差不多整整有半年，我和就快要崩溃的妈妈奔波于各大铁路线上，疯了一样到处去找。爸爸和弟弟就这么消失了？从老家到爸爸以前工作过的城市，我和妈妈一路打听，才知道他和那个女人早就在一起了，而且对外宣称是合法夫妻，可你们就是想在一起，为什么还要拐走我弟弟，要知道，他还不到9岁呀。那些天，妈妈一看电视就哭，一听到小孩说话也哭，整个人瘦得没了形。直到半年以后，爸爸突然出现我工作的地方，身后是又黑又瘦的弟弟。原来这半年来，他带着弟弟和外面的女人会合，然后一路去了珠海，到了那儿，生活无着，那女人就经常拿弟弟出气，弟弟没有学上，还被安排到一个工厂里去上班，帮家里赚钱。后来是哪女人变了心，和别的男人好了，爸爸才认头带着弟弟回来了。直到现在，弟弟还有一个爱眨眼的毛病，都是那种在工厂里做工留下来的后遗症。

　　爸爸回来之后，妈妈不顾我姨的反对，依然接纳了他。谁知在2002年底，就发生了前面那一幕，爸爸和别的女人衣衫不整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被我逮了个正着。然后，我就打了他，那是我第二次动手打他……从那以后，爸爸就再也没有回家。

　　有时我就想，人活着怎么就这么累呢？前年姥姥死了，妈妈哭得比谁都伤心，我想，她何不是在姥姥的离开里哭着自己呢？姥姥走了之后，妈妈经常会一个人躲在在屋子里出神，她终于是不用在伺候姥姥了，可是不伺候姥姥，她还能去干什么呢？

　　今年父亲节的时候，我主动约爸爸出来吃了一顿饭，还给他买了一件衬衫。也就是在那一刻，我才在爸爸身上发现久违了的身为父亲的快慰和尊严。真的，阿莱，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再不是以前那个冲动的小伙子，眨眼之间，爸爸和妈妈都老了，他们之间的那些恩怨，以及爸爸身上曾经犯过的错，会像轻沙一般随风而逝吗？我今年二十五，我没有女朋友，我还要挣钱供弟弟读大学，给妈妈养老送终，等到这一切都做完了之后，恐怕，又是几十年过去了。

伊藤雪人

哎……
多么真情的文字……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总是感慨女人
可是男人也不是如此吗？
说不出什么过多的话了……
只要在一起就比不在一起要好吧。。。

Thermo

让人流泪的故事，真实得可能发生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